系统:[???]
明明宿主也没有指名道姓, 但为什么有种是在说它的错觉呢?
会不会是在说反派boss啊,因为反派boss也要出秘境,宿主不放心?
但不论是哪种可能, 系统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说多错多,还是保持安静比较好。
就在这样的静谧中, 九凰睡着了,但她只是浅眠, 快至混元城之时便清醒了过来。
浓郁的魔气几乎包围了这座城池,只有点点灵光艰难抵抗着它们的侵入, 但终究是杯水车薪,黑气渐渐将灵气吞噬,最多不出半个时辰, 这座城池就会彻底沦陷。
修仙门派的精锐基本都在这里,如若混元城失守,魔族大军不费吹灰之力便可长驱直入, 将人族领地收入囊中。
混元城门口, 各派之人倾尽全力抵挡着魔族大军的步伐, 他们用尽平生所学布阵掐诀, 还是被逼得步步后退。
内心本就绝望极了,又有巨影携带风雨雷电而来, 围绕着他们的魔气瞬间大盛, 而且更强了,他们的法器被腐蚀, 灵阵的力量霎时大削。
昆仑派宗主吐了一口鲜血,“是抢走祖师娘的怪物!”
对方此刻前来定是来助阵魔族的,他们到底要怎样才能守住身后的普通百姓啊?万年前有始祖横空出世挡住魔族大军, 护住了人族平安,今日又有谁能来拯救人族?
难道真的是天要亡人族吗?!
最前线的某个修士忽然便收回了法器,又哭又骂道:“护不住了,护不住了,天要亡我等,拼了命又如何,还不是屁用没有,不如等死!”
其他人的情绪本也濒临崩溃,听到这话,接一连三丢下了法器,“死吧,就等死吧,三族之中唯有人族最弱小,早该死了,还抵抗什么啊。”
“该死的老天啊,为什么偏要创造出人族来呢,就是为了让魔族践踏的吗?”
“实力如此悬殊,人族再拼命有什么用呢,有什么用!”
就在众人哀嚎怒骂之时,有人发现了什么,“咦,你们看,魔族大军好像退了?”
“好像真的退了哎,魔气越来越少了。”
“你们看空中,那个怪物也不见了。”
“难不成,那个怪物不是帮魔族的?魔族被怪物吓跑了?”
毕竟魔族之前还来势汹汹呢,那个怪物一到却突然开始撤退,不得不让他们想到这个可能性。
云团之上,系统将底下的情况报给了九凰,闻言她就没急着下去,而是无语地看着已经化为人形的御蛟,“你是不是有病,嗯?情况这么紧急,非要先把项链串好再去魔界,你的原形那么大,恐怕得在这里串个几天几夜吧?”
御蛟委屈,“我就是想戴着你送的宝石嘛。”
九凰:“那你现在也可以戴啊,为什么非要原形?”
御蛟:“因为那样更显眼呀。”
九凰:“……,就人形戴,原形不许戴。”
他想招摇过市用宝石项链闪瞎别人的眼,她可不想,她怕自己的眼先被闪瞎。
听着她命令式的语气,御蛟就知道没得商量了,委委屈屈地将之前串了一部分的项链拿出来,再戴到脖子上。
流光溢彩的宝石项链几乎垂到了他腰间,九凰见到“噗”地一声便笑了出来,“你干嘛?戴一颗不就好了吗?”
得亏他的脸生得好看,所以戴着一串亮闪闪的项链也不难看,就是,嗯,很贵气。
见她被逗笑了,御蛟也笑了,将人抱住,下颌在她发顶轻蹭了下,“你还是多笑笑得好,凶巴巴的我害怕。”
宝石项链硌得九凰不舒服,她将人推开了些,边解他的项链边道:“不想我凶你就乖乖的,别惹我生气。”
说着她随手取下一颗宝石用黑绳穿了起来,再戴回他的脖子。
看着她低垂的眉眼,御蛟没忍住在她额头轻亲了一下,然后才道:“以后我绝对不会再惹你生气了。”
九凰本来想将宝石藏到他的衣领里,发现凸起一块不太好看,又取了出来,这样就好看多了,红衣黑绳,相得益彰。
她的审美真棒。
见她没有应话,御蛟扯了扯她的衣袖,“你是不是不信我?”
九凰从自我夸赞中回神,正要回答之时,耳边隐约传来了什么声音,她立马便拉住御蛟的手腕,瞬移到了人魔两界的交界处。
魔族大军撤回了魔界,但战场还得打扫,郭虹正在用法器净化这一带的魔气,不想一根异化的魔藤缠住了她的脚腕,她挥剑都砍不断魔藤,只能喊救命。
魔藤的尖刺有致幻作用,她以为自己喊得很大声,声音其实微不可闻,其他修士根本没有听到。
魔藤从她的脚腕缠了上去,她的神智越来越迷糊,以为要就此殒命时,一股淡金色的光芒突然亮起,魔藤瞬间就死亡了,吧嗒吧嗒从她身上掉了下来。
那股淡金色的力量渗入她体内,将她体内的藤汁祛除,郭虹渐渐恢复了神智。
她一抬眼便看到了一身赤红色衣裙的女子,对方旁边还站着一个妖孽似的男人,但她根本注意不到那个男人,惊喜地道:“恩人,是您!”
九凰看了她一会儿,认出来了,“是你啊。”
瞅着有些眼熟,好像是她上次来混元城之时救过的人。
郭虹撑着剑站了起来,“是我,没想到恩人您还记得我,真是惭愧,竟然又叫恩人您救了我一次。”
也是她大意了,没有提防地上的植物。
九凰没有跟她过多寒暄的意思,道:“举手之劳罢了,不必挂怀,有件事帮我转告昆仑派的宗主。”
这姑娘的品行还可以,她刚好也懒得去找宗主,让对方代劳一下还是可以的。
郭虹连忙垂首,“恩人您尽管吩咐。”
九凰笑了一声,“不必紧张,也不是什么大事,告诉他好好修复混元城,安抚人心,以后魔族大军再也不会过来了。”
郭虹猛地抬眼,“啊,为什么?”
问题出口的瞬间,她却发现那一对人已经不见了,只有狂风在眼前呼啸而过。
九凰再次来到了魔界,人界此刻是白天,魔界本该是禁行期,但却灯火通明,魔兵不间断地巡逻着,而普通的魔族百姓偷偷摸摸躲在门后,神色惊慌看着街边,一点儿都不像是差点儿战胜方该有的神情。
御蛟扯了扯九凰的衣袖,“阿九你要做什么?”
九凰观察了一下境况,才带着御蛟瞬移到了魔宫,魔宫的防守反而很松懈,基本上没有魔兵巡逻,但也很寂静,一丝多余的声音都没有。
锁定到魔帝的位置后,她才回答御蛟的问题,“来杀人。”
系统:[咳咳咳,宿主你说你来干什么?]
九凰:[杀人啊。]
系统:[你不是说你不是来杀人的吗?!!]
九凰:[哦,那会儿确实不是,现在是了。]
创世神还不知道龟缩在哪里,就且让他躲着吧,她先干件有利于三界和平的大好事。
御蛟也有些震惊,“阿九你要杀谁?”
九凰也没有瞒他的意思,“魔帝。”
说着他们已经到了魔宫的弑仙殿,殿内摆放着几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柔和的光芒笼罩着主位之上的玄色身影,朦胧生辉。
那人俊郎的面容上带着浅浅的笑,缓缓给自己倒酒,再一饮而尽。乍眼看去,不像是执掌魔界生杀大权的魔帝,倒像是谁家的风流公子,俊逸出尘。
感觉到了什么,他倒酒的动作一顿,“你还是来了。”
说着他便抬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先落到了九凰脸上,神色微滞,再缓缓而笑,“这便是你从昆仑派抢走的道侣?自己抢自己的道侣,真是有趣,可惜我出来得迟了些,竟无缘得见那等有意思的场景。”
御蛟一改在九凰面前的幼稚之态,态度嚣张又肆意,“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不如好好想一下遗言,起码还能有点儿用。”
魔帝神色不变,“我一直以为你应当不在意那个秘密,可你今日来了,那必定是在意的,你尽可杀了我,但我身死之后,昆仑派始祖与从魔界出去的怪物竟然是同一人的秘密便会被所有人知晓。”
御蛟早就知道魔帝不会乖乖受死,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会怕吗?大不了就杀尽你魔族所有人,看你是想带着这个秘密赴死,还是要让所有人为你陪葬。”
九凰没有插话,就听着他俩说,听了好一会儿,她问系统,[阿蛟与魔帝是不是旧相识?]
突然得知反派boss的秘密,系统其实有些懵,无意识回道:[看他们这态度,应该是,反派boss一开始便是在魔界现身的,他们以前大概率是认识的。]
九凰:[阿蛟是来杀魔帝的,他们就算认识也肯定是仇人关系。]
终究还是魔帝先变了脸色,眼神变换了许久,他忽然看向九凰,“看来这位姑娘也知晓他的秘密,今日他因为这个秘密杀我,姑娘猜明日他会不会也因为这个秘密杀你?”
说着他便“啧”了一声,“枕边人抱着杀心,姑娘你……”
九凰淡淡一笑,忽然手一扬,一个灯台便飞起打向了魔帝,魔帝反应很快,但脸颊还是被划伤了,多了一道血痕。
他霎时便严肃了脸色,目光沉沉地看着九凰。
本以为只是个修为尚无元婴期的小姑娘,但她出手便伤到了他,是他小瞧了对方。
九凰轻轻扬唇,“本来想直接要了你的命,但你的说话方式真令人不喜,既如此,便留你一命,好好睁大眼睛看着,别人是如何统领你的魔族,让魔族百姓安居乐业的。”
魔帝眉头紧皱,“你什么意思?”
问题刚出口,他便感觉脸颊上的伤口越来越疼,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将他的魂魄揪出去似的,他想要抗争,但那个东西太强了,他的魂魄被挤压得越来越小,直至凝成一团小小的黑气,被强行塞到了大拇指上的黑玉扳指中。
魔帝的脑袋歪了下来,但转瞬他又抬头,眸子从呆滞到清明,随即起身对九凰行了一个大礼,“拜见主人。”
九凰一笑,“好好治理魔界。”
“魔帝”恭声应下,“是。”
御蛟整个人都是懵的,出了魔界后才傻愣愣地问九凰,“阿九,我们就这样走了吗?”
九凰摸了摸他的脑袋,“对啊,你也不用担心自己的秘密会被公布出去,我已经清除了魔帝关于你的所有记忆,以后这件事便是你知我知,再也不会有第三人知晓。”
直接杀了他就是给他痛快,他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修士与普通人类,就看着别人治理他的魔界受折磨吧,他越感觉痛苦,魂魄就会消散得越快,若是心平气和些,指不定还能多活些时日。
系统这个时候才幽幽出声,[我也知道。]
九凰安抚着御蛟,同时还有精力回系统,[你算人吗?]
听到这话,系统终于炸毛了,[宿主!你真是瞒得我好苦!反派boss和仙尊竟然是同一个人!你知道都不告诉我!逗弄我很有意思吗?!]
九凰:[有意思啊。]
系统:[……,我宣布,三天之内,我不想再跟你说一句话了!]
九凰:[你自己笨没发现,怪我喽?]
系统想再骂两句的,但才说过三天内不跟她说话,此刻要是出口不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嘛,所以它忍住了,只愤愤地生着闷气。
魔界大军不会再攻过来了,但混元城还在修复中,九凰也不想跑过去引起注意,就拉着御蛟去了临近的混天城暂居。
御蛟听了九凰的话后一直都是欲言又止的状态,直到客栈房间的门被关上,他才问道:“阿九,你是不是从他的记忆中看到了我从前的模样?”
九凰确实看到了,但她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是。”
御蛟捏着手指,“那你会不会觉得,觉得……”
九凰直接补齐了他的话,“觉得那个时候的你太弱,老是被欺负,然后嫌弃你?”
御蛟暗红的眸子睁大了些,“你怎么知道我要说这个?”
他这副傻乎乎的神情十分对不起他的狡猾长相,九凰没忍住轻敲了下他的额头,“我还能不了解你吗?要是真嫌弃你,你觉得你现在还能在我旁边坐着吗?”
御蛟纤直的睫毛颤动了下,“你真的不会嫌弃吗?”
见他还不敢信自己的话,九凰摸了摸他的脸颊,“那是你从前经历过的苦难,我心疼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
魔帝记忆中的他只是冰山一角,在魔帝看不到的地方他肯定受过更多欺辱,她就是怕勾起他那些不好的记忆才没有提,他自己倒先提了,还傻不愣登地觉得她会因为这个嫌弃他,也不知道脑回路怎么转的,怎么每次都能转到这个地方去。
她的神情很认真,御蛟笑了,然后搂住她,在她的脖颈处蹭来蹭去,“阿九你真好。”
九凰的脖颈痒痒的,但并未将人推开,只是轻摸着他的后脑勺。
也不知撒了多久的娇,御蛟忽然问道:“那我今天能到床上睡觉吗?”
九凰立马便将他推开了,语气斩钉截铁,“不能。”
御蛟抓着她的手摇晃,“阿九,你最好了,你就让我到床上去嘛,我保证,什么都不做,好不好~”
九凰:“不好,说了不许你再上我的床,你就休想上。”
御蛟:“那,那这里只是客栈,也不算你的床吧。”
见他还抠起了字眼,九凰呵呵一笑,“行,那你去床上睡吧,我换别的房间。”
御蛟还没来得及欣喜就听到了后头的话,神情瞬间就垮了下来,“那还是你睡床吧,我睡凳子上。”
说着他便自觉变回小黑蛇的模样,委委屈屈地将身子盘了起来,还没将眼睛闭上呢,他身上便多了一块手帕,香香的,带着她身上的气息。
他的眼睛立马就亮了,“阿九你真好。”
再获好人卡的九凰唇角微扯,却没再说什么,和衣躺到了床上。
夜来临,整个混天城也陷入了寂静,凳子上的小黑蛇缠来缠去,嘴巴紧咬着手帕,像是做了噩梦的模样,不多时他就掉到了地上。
“砰”的一声响起,九凰猛地便睁开了眼,趿着鞋走向凳子。
小黑蛇还缠来缠去的,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九凰将他捞了起来,轻弹了一下他的小脑袋,“阿蛟,醒醒。”
小黑蛇突然便睁开了眼,眨眼的功夫,小黑蛇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雪白身影。
九凰倒被吓了一跳,下意识要往后退时,腰身就被惊鸿仙尊给揽住了,他紧紧抱住了她,却不发一言。
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低落的情绪,九凰微愣,然后缓缓抬手在他背上轻抚着。
月光透过轩窗撒进屋内,似乎也带了几分冷意进来,而他身上也冷冷的,九凰便将人抱得紧了些,渐渐地,他身上总算是多了几分温度。
惊鸿仙尊这个时候才开口,“方才他做了一个梦,我看到了。”
九凰:“嗯?什么梦?”
惊鸿仙尊清冷的音色中带了几分嘲弄,“一些小时候的记忆。”
九凰从他这话里听出了什么,“是有什么问题吗?”
惊鸿仙尊一笑,但面上一丝愉悦之意都没有,“从前,我一直以为他是我的心魔,但现在看来,我才是他的心魔。”
九凰立马便明白了他在说什么,在他背上轻抚着道:“怎么会,你们都不是对方的心魔,本来就是一体,你们是一样的。”
如果是御蛟,此刻大概早就开始追问到底谁更重要,但惊鸿仙尊不会问这样的问题,他只是笑了一声,然后便道:“阿九,有样东西我想给你。”
九凰:“嗯?什么?”
惊鸿仙尊松开了她,手一抬鲛丝金莲就出现了,他郑重地将其放到她手中,“便是它。”
九凰疑惑皱眉,“你将它给我做什么?”
看着陪伴他无数岁月的鲛丝金莲,惊鸿仙尊的眸中却没什么留恋,“我也不知为何,只是觉得它该属于你。”
这种玄乎的答案让九凰无言以对,但她也没有拒绝,“好。”
就当替他收着吧,不管在他手里还是在她手里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好不容易出来见她一面,惊鸿仙尊也不愿意沉睡,揽着她坐到了床上,也不知道看了她多久,他忽然问道:“你可知我当初为何要逼你修炼?”
九凰抬头看他,“为什么?”
光线虽昏暗,但她的面容清晰可见,惊鸿仙尊低头落下一吻,然后才用模糊的音调道:“我一直将他视为心魔,虽然过去的万年间他很少出现,但出现就会掀起血雨腥风,我怕有朝一日会控制不住他,所以便找到了你。”
九凰眨了眨眼,“你逼迫我修炼,是想让我有朝一日封印你,或者,杀了你?”
惊鸿仙尊的声音很低,“是。”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九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因为她根本就没想过这个可能性。
她一直都以为他是犯病故意折磨她来着。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惊鸿仙尊淡淡一笑,“现在看来,找你是没错的,他以后应当不会走错路。”
九凰:嗯……,就怎么说呢,他语重心长的模样,怪不习惯的,因为哪个世界都没见过他这模样啊。
有朝一日竟然也能看到他心怀大义,甚至为了避免自己干下恶事亲自培养将来有能力杀自己的人,太魔幻了。
鼻间都是她身上的香气,惊鸿仙尊的唇原本只是贴着她的唇角,终究还是没忍住移动了一下位置,吻住了她的唇。
九凰可以毫不犹豫地推开御蛟,但却狠不下心推开他,大概是因为这个时候的他太低落了,总觉得这个时候推开他,太无情。
但仙尊与阿蛟到底是不一样的,也就是亲了亲,并未干其他的事情。
时间也晚了,他抚了抚她的长发,唇移到了她耳畔,轻着声调道:“睡吧,我守着你。”
九凰被他吻得呼吸都有些不稳,但他又戛然而止,她轻吐了一口气才道:“好,晚安。”
她也确实困了,闻着他身上冷冽的香气,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
但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好像在找人的模样。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终于找到了那个人。
一个穿着白衣的小少年,对方的眉眼依稀有些熟悉,一个名字在脑海中出现时,她猛地便睁开了眼。
天色昏暗,周围是高大到遮天蔽日的树木,透过黑色的枝叶,隐约能看到天空也是灰暗的,不见一丝月光。
是魔界!
九凰连忙看向周围,不懂她怎么睡个觉的功夫就来到了魔界,惊鸿仙尊不在,而脑海中也没有小系统的存在。
小系统……
转瞬九凰就明白了什么,她没有在当下的魔界,而是无数年前的魔界,她又在梦里跨越了时空。
但之前还有他的记忆作为载体,这次却是她自己莫名来到了这里。
也不知道这是多少年前的魔界。
正思索间,不远处的杂草堆里突然传出了窸窸窣窣的动静,在这样昏暗的天色下,其实有些吓人。
隐约有什么东西一扫而过,九凰的手指猛地便攥了起来,深吸一口气,她缓缓走过去将杂草拨开,大概有她手臂粗的怪异黑蛇缠绕在一起,尾巴不时因为痛苦而动着。
最触目惊心的是它头顶附近的位置,像是被人硬生生拔走了许多鳞片,血红一片。
怒气涌上心头,但拔鳞片之人早就跑了,九凰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再小心翼翼绕过它受伤的位置,将黑蛇抱到了怀里。
魔界现在是禁行期,所以她随便找了一个空的客栈房间,将黑蛇放到床上。
黑蛇在她怀里时一直无意识挣扎着,她的衣裙都染了不少鲜血,但九凰也顾不上换衣服,选择了先给它的伤口上药。
血很快便止住了,但上药的过程更痛,又有不少血蹭到了她的裙子上。
虽然鲜红的血在她赤红的衣裙上不太明显,但血腥味太冲鼻子,她还是换了一身素白的衣裙才上床,然后将黑蛇拥在怀里,将神力一点点传给它,渐渐地,黑蛇头顶的鳞片生了出来。
疼痛的感觉没了,但头顶太痒了,黑蛇无意识地绕住了她的手臂,爪子揪着她的衣物,头顶则在她身上轻蹭着。
摸了摸它长着角的脑袋,九凰松了一口气。
日月鼓的声音响起,整个魔界突然便活了过来,奇形怪状的黑蛇也睁开了暗红的眼睛,却嗅到了人味,它几乎是瞬间窜到了柜子后,连尾巴都没有露出来丝毫。
打盹的九凰瞬间惊醒,看向柜子,知道对方是在怕她,她尽量放柔了语气,“阿蛟,出来好不好?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听到吃这个字眼,黑蛇的角露出来了一丝,但转瞬它又缩了回去。
九凰取出了一些肉干,轻晃着,“阿蛟你看,是好吃的,出来尝尝好不好?”
黑蛇这次没忍住露出了脑袋,但看到她面上的笑容后,又嗖的一下缩了回去。
那些人就是这样骗它的,然后它的鳞片就被拔了,它的鳞片……
哎,鳞片好像长出来了。
黑蛇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脑袋轻蹭了下墙,果然不疼了。
是因为那个白白的人吗?
久久没有听到动静,九凰试探着走了过去,她一直举着肉干,走到柜子跟前也没听到什么动静,正要从侧面看过去时,一个黑色的脑袋就伸了出来,它的尖牙朝着她的手腕而来,牙齿都抵在了她的肌肤上,最后却不知为何没有咬,转而叼走了她手里的肉干。
吞咽食物的声音传来,九凰又取出了新的肉干,就这样一个喂,一个吃,几个时辰就过去了。
吃饱的黑蛇放下了一点点戒心,伸着脑袋看她,暗红的竖瞳里有警戒也有好奇。
坐在不远处的九凰见此对它伸出了手,“过来好吗?”
黑蛇立马又将脑袋缩了回去,但没过多久,它却从角落爬了出来,试探着靠近她。
看着黑蛇离自己越来越近,九凰虽然高兴,但它这个轻易相信人的性子还是让她有些苦恼。
就给了顿吃的,它就放下了戒心,这要是真遇到大坏人,不得将它的皮都给剥了。
她不可能永远留在这里,是不是该提高一下它的警戒心?
想着她猛地便抓住了黑蛇的脑袋。
感受到压迫的黑蛇瞬间挣扎了起来,爪子扯着她的衣袖,身体缠着她的腰,妄图将敌人缠死。
但现在的它对九凰而言太弱了,所以一切挣扎都是徒劳的。
倒是九凰先不忍心了,捏了它的脑袋没一会儿又将它抱到了怀里,“好了好了,我不是要伤害你,就是想试探一下你会不会咬我。”
黑蛇突然便停止了挣扎,不是因为她的话,而是它闻到了一股很诱人的香气,脑袋不由自主凑到了她的脖颈处。
香气更浓郁了。
它的身体冰凉冰凉的,九凰将它的脑袋抓了回来,“不要乱动,乖乖的。”
黑蛇就不,绕着她的身子缠了一圈,脑袋恨不得钻进她的衣领里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散发香气。
虽然它这样对九凰没什么伤害,但她被缠得呼吸都有些不顺利了,便艰难地伸出手指在它脑袋上轻点了一下。
黑蛇霎时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六七岁的男娃娃,他的容貌精致极了,头顶还有两个小角,但一点儿都不显怪异,反而还有种可爱感,就是他浑身上下都是光溜溜的,没有穿衣服。
男娃娃是第一次化为人形,所以没有人类的羞耻感,鼻子还往九凰身上凑着,嘴巴时而一张,似乎是想咬人,但又没真咬。
九凰从空间里寻了件适合他穿的衣物,套到了他身上。
男娃娃的注意力终于被转移了,衣物的束缚感让他不适地扭动着身子,想将衣物扯下来。
九凰抓住了他的小手,柔声道:“化为人形就是要穿衣服的,阿蛟可不能当暴露狂。”
听到这话,男娃娃眨了眨眼,然后缓缓点头。
九凰揉了揉他细软的头发,问道:“还饿吗?”
男娃娃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再点头,但很快他又跳到了九凰怀里,牙齿在她脖颈处摩挲着,似乎表达着什么意思。
九凰瞬间明白,立马将他扯了下来,严肃地道:“不可以吃人。”
他这个毛病可真是,也不知道她的血肉到底哪里吸引他,怎么幼年与长大后都想吃她呢。
男娃娃失落地垂下了眸子,扯了扯她的手指。
九凰再次明白他的意思,干脆将空间里的肉干都取了出来,再一根一根喂给他。
男娃娃又开心起来了,享受着她的投喂。
现在的他宛若稚童,九凰也不放心离开,每日喂饱他之后便带着人去外头逛,一点一点教他为人处世的道理,回到客栈再教他修炼之法,力求她离开前能让他拥有自保之力。
别的术法他学得不怎么样,变换之术倒修得十分到家,还学会了变各种东西来捉弄她。
九凰每每都是哭笑不得的,再指出他术法里的漏洞。
但有一点她很苦恼,就是无论她怎么教他,他好像都不会说话,只会哼哼唧唧。
想着万年之后的他是会说话的,九凰也就不在意这个问题了,大部分的心力都用在教他术法上。
某一日,她又带着阿蛟出门闲逛,有家店里卖的黑糖糕她很喜欢,照例拉着阿蛟去了那家店。
但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东西,猛地便窜到了她身后,畏畏缩缩着不敢伸出脑袋。
九凰看了过去,便看到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年被仆人簇拥着,正一脸烦躁地说着这也不要那也不要。
是万年前的魔帝。
也是他发泄怒气,让人拔了阿蛟的鳞片。
哪怕在对方的记忆中看过一次,但此刻,九凰心里还是涌上了一股怒气。
眼珠转动了一下,她忽然一笑,手指微动,一颗石子便出现在了少年魔帝的脚下,他直接摔了个大马趴,脑袋还磕在了门框上,鲜血唰地就流了下来。
听到动静的阿蛟偷偷探出脑袋,然后就小声地笑了起来。
听到笑声的少年魔帝悲愤看来,但此刻丢脸感大于一切,所以他爬起来,怒气冲冲地捂着脑袋离开了此处。
阿蛟顿时笑得更开心了。
九凰借此教导他,“阿蛟你看到没有,实力强大才是一切的依仗,他以前欺负你,是因为你太弱小了,此刻弱小方变成了他,他也是一句话都不敢说,所以阿蛟要好好修炼,这样就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了,你记住了吗?”
阿蛟白嫩的脸蛋上还带着笑,却郑重点头。
九凰可不想他养成个恃强凌弱的性子,所以紧跟着又道:“但无论什么时候,阿蛟都要心怀仁义,若是他人没有招惹你,阿蛟也不能欺负别人,知道吗?”
阿蛟再点头。
九凰摸了摸他的脑袋,继续道:“强大的实力不止可以保护自己,也可以用来保护别人,正所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阿蛟将来若是有了很强的实力,也要学着去保护弱小的人,知道吗?”
阿蛟的个头只到她腰间,看着她素白的衣衫,他再次点头。
暂时没什么要说的了,九凰就带着他回了客栈。
睡了一会儿起来,九凰没想到阿蛟竟然给了她一个惊吓,看着变换容貌、穿着雪白衣袍的他,她试探性唤道:“阿蛟?”
听到称呼,阿蛟又变回了本貌,但他明显有些闷闷不乐。
确定了不是他的另一人格,九凰将他拉了过来,摸着他的脑袋夸赞,“阿蛟真是越来越厉害了,方才我差点儿都没认出来呢。”
阿蛟瞬间惊喜,亮闪闪的眸子看向她,意思再明显不过。
真的吗?
九凰的唇角扬着,“当然是真的啦,再过些时日,指不定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呢。”
阿蛟信了她的话,又跑去一边继续修习变换之术,变得最多的就是白衣小道君的模样。
边变,他嘴里还边嘀咕着什么。
但他确实不会说话,九凰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能坐在床边看着他,思索着仙尊人格出现的原因,以及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现在明显还没有,但他已经变换出了仙尊的模样,也许已经开始出现了,但诱因是什么,她真的不明白。
但九凰从来不会为难自己,想不明白便懒得想了,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日子就这样一点一滴地过去了,阿蛟现在沉迷在修炼中,九凰就自个儿去了店里买黑糖糕,出门前她总觉得阿蛟身上的衣物有些眼熟,但一时没想起来,而等回来时却见客栈被人给砸了,几个实力高强的魔修将阿蛟压在桌子上。
锦衣华服的少年魔帝仰着下巴嘲笑道:“我还当你是谁呢,之前竟然敢笑话我,原来是那条怪物黑蛇,变成人形连自己肮脏丑陋的原形都忘了吗?那个姑娘可真是眼瞎,怕是没见过你最丑最怪的模样吧,人家明显是人界来的修仙之人,不知见过多少俊俏的道君,你觉得人家会可怜你这么一个怪物吗?人家指不定就是将你当做新奇的玩具,等离开魔界的时候定然是说抛弃就抛弃。”
“啧啧,可怜的黑蛇吆,被蒙在鼓里还当遇到了恩人呢。”
阿蛟的脸上都是怒火,见少年魔帝越说越过分,他的血液已经沸腾了起来,带着腐蚀性的力量逐渐开始蔓延,他猛地便挣开了魔修的手,身子风一般地掠过去扑倒了少年魔帝,手狠狠地掐着对方的脖子,他的嘴里溢出了几个字眼,“你,胡,说。”
九凰这下知道阿蛟的衣服为什么眼熟了,因为她在魔帝的记忆里看到过这段儿,里面并没有她的出现。
犹豫了一下,九凰终究还是没出去。
反正现在的阿蛟也不是少年魔帝能随便欺负的了,出不出去也不打紧。
阿蛟的实力增长太快,少年魔帝也是猝不及防的,最后带着魔修狼狈不堪地回魔宫去了,但走前他立了誓,“你等着,等修为增长后我一定会来报今日之仇。”
阿蛟没理他,而是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
九凰这个时候才走进去,客栈里还有小一在,她就拉着阿蛟回了房间。
楼下还有小一在哀嚎,“桌椅怎么坏了啊?”
“好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的,哎,又该换新的了。”
听到这话,阿蛟默默将手缩到了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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