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与他们汇合后,先看到了她手中多出的木盒。
“这是什么?”
沈稚大方地给他看:“我花五两银子换来的姻缘。”
李正笑出声:“你去求姻缘了?”
“嗯。”
沈游听后捧腹大笑:“姐,你也有求姻缘的时候!”
“皮痒了?”沈稚直接用手勒住他的脖颈。
沈游勒得气闷,被迫投降:“我错了,姐,我错了!”
“别闹了,接下来要去哪儿?”李正问。
杜若衡:“街尾开了家新的菜馆,离这不远,先去填个肚子罢。”
沈游迅速同意:“杜大哥快带路,我要饿死了。”
一行人来到菜馆找好位置,在上菜前沈稚突然想到这里离卖梅花酥的地方不远,她娘最喜爱吃,一年中也就这么个季节有。
于是她起身道:“我出去一趟。”
季羕抬眼:“去哪儿?”
沈稚把意图说了一下,见季羕还在盯着自己,便道:“我很快就回来。”
季羕这才把目光落下。
卖梅花酥的地方不多,沈稚一般会去窄巷里的一位婆婆家,她去的次数多了,那位婆婆也认得她的脸。
婆婆热情地把梅花酥递给她,沈稚笑着道了谢。
窄巷都是小道,狭窄拥挤,弯弯绕绕,甚至其中几条都鲜少有人会经过。
手中的梅花酥还热乎,熨贴着冰凉的手。沈稚刚拐过一个巷口,突然在一个胡同边听到了打斗声。
一开始她以为只是一些市井间的不合,但越走近越发觉不对。
她悄然停下步子,寻到一处矮檐轻跃上去,弯着腰悄无声息地绕到传出声音的胡同顶。
沈稚探出半个脑袋,瞧见下面缠斗的光景,眼睛微亮。
凑上热闹了!
下面缠斗的人多数身穿布衣,唯独被攻击的那一个一身玄服,戴了面具盖住了半张脸,难瞧真容。
沈稚暗中观赏,看他们的身手颇为利落,不是市井人家会有的。
他们起先是徒手相博,紧接着银光一闪,纷纷抽出了腰间的兵刃。
面具人被其他人压制住,落了下风,生生挨了几刀,地上撒下了他的血迹。
刀剑出来的瞬间,沈稚原本松快的脸色逐渐严肃。那些人下手毫不留情,刀刀朝着死穴而去,这是想要置他于死地。
意识到这是趟混水,沈稚准备抽身。
然而她半收脑袋,手掌却不小心碰到了瓦片,发出“哒”的一声脆响。
沈稚脸色微变,糟了!
方才还打得热闹的几人瞬间停下手,动作整齐划一地朝上看,沈稚慢了一步,马尾在空中甩出了一道弧度。
她还没走出几步,就被拦住。
轻功跳上来的人面露狰狞,利剑直指她的脸。
沈稚后退一步,那人一言不发就冲上前来!
她侧头躲开,剑身扫过,削了几缕发丝散在空中。眼角余光骤现锋芒,沈稚立刻弯腰,翻了跟斗与他拉开距离。
对方没料到她是个能打的,以为是胡同里那人的救兵,吼道:“你是何人!”
被胡乱追着打了一遭,沈稚怒了:“我是你爷爷!”
“他娘的,看到不该看的,死人才会闭嘴!”那人狠戾道,剑风更为很辣地刺过来。
沈稚拧眉,疾风般跨出大步歪过身体,迅速抓住他持刀的手,用上蛮力,那人被带得手臂扭曲,控制不住的哀叫一声。
随后不间断的,沈稚掌心运力,猛地拍在了他肋间,再用手肘顶在他肩上,根本不让他有反应的机会。
再一鼓作气地踢向他的小腿,他小腿受力一折,沈稚阴下脸,一言不发的继续施压,直到听见一道骨头错位的擦卡声。
沈稚趁他痛苦的时候夺过了剑,伸手拽紧他的头发迫使他抬头。
男人头皮骤疼,下一秒喉间就贴上了冰冷的剑锋。
沈稚手上力道不减,刀锋划破他的皮肤,喉间溢出了鲜血。
她满脸的不耐烦:“你爹娘没教过你要礼貌吗?”
那男人额头溢出冷汗,喉头滚了滚,低咒:“你奶奶的……”
沈稚手中的剑又压进他的皮肉几分:“你奶奶的骂谁?”
男人:“……”
不过须臾,前面又上来好几人。
沈稚神色一凛,拽着手中的头发让男人的头抬得更高,她朝那几人威胁道:“过来我便把他杀了!”
那几人嗤笑一声,毫不在意他的性命,刀剑对准了沈稚。
就猜到是这样,沈稚冷笑一声,没人情味的家伙。
她马上放开手中的累赘,握着剑退开几步远。
那几个人包围上来,三四柄剑直压而下,沈稚吃力地迫下腰,她额上青筋跳了跳,心中十分不爽,攒着力气卷住了他们的剑一甩,给自己所在的包围圈破了个口。
她转身准备跃过那道狭窄的胡同,此时后面有剑从身后投掷过来,沈稚被迫转了方向,只能跳下胡同。
胡同里还有两三个人在对付那个戴面具的,那人似乎受的伤不轻,跌坐在角落不知生死。
他前面站着的人正要给他最后一击,这时沈稚猝不及防地落下来,他们吓了一跳,然而只怔了几秒便冲向她!
前有狼后有虎,沈稚只能拼剑相搏,方才对付她的那些人也跟着跳了下来,她双拳难敌四手,几个来回后,手臂划了出一道长而深的口子。
鲜血顿时喷溅而出,沈稚顾不上疼痛,脑子疯狂转起来,如果死在这里,那也太窝囊了!
对方的人步步紧逼,沈稚身上又多出几道伤口,她舌尖舔过唇上溅上的血,给干燥的唇瓣湿润开。
就在这时耳间突然传来一道劲风,神经在一瞬间绷紧,她意识到危险迅速撤离。
只见几道银光闪出,方才还步步紧逼的几人须臾间哀嚎遍地,不消片刻他们疲软的倒下后,便没了声息。
沈稚警惕地转身,目露寒光,将刀护在自己身前。
窄巷口突然出现了几个同样戴着面具的人,头上传来异响,她抬头,刚才她站过的檐边也立了几个面具人。
氛围在空气中倏然发生变化,沈稚能感受到,前面的人很危险。
巷口为首的人背手而立,他同样一身玄服劲衣,背过去的手里把玩着银针。
何宥来回打量着眼前有些狼狈却不输气势的姑娘,猜测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他刚才赶到的时候,观察到她的身手很是不错,女子习武的他见过不少,但能习到她这种程度的却是鲜为少见,家里定不是一般门户。
何宥没有杀她的打算,但前提是得保证她不会与汀州城中的高门贵户有牵扯。
他们的行迹隐蔽多年,不能暴露太多,必须严谨地审视每一个人有可能与官府扯上关系的人。
何宥扫过她左臂的伤口,血已经流到了她的指尖,一点一点地滴落到地上。
“冒昧一问,姑娘是出自哪户人家?”他开口问道。
沈稚没给出好脸色:“这与你有何关系?”
何宥平静道:“你说出来,我便放你走。”
沈稚:“你说我便信?”
何宥:“姑娘,你当下受了伤,必然不可能从我们这突破出去。”
沈稚冷笑,这人什么毛病,上来就问出生。
“姑娘家的出生,岂是你想知道就能知道的。”
何宥上前几步,明示道:“姑娘家里可是哪户高官?”
高官?沈稚脑中有想法闪过,即刻驳回了他:“不是,我不过是出生在乡野的粗鄙门户而已。”
沈稚退后几步,剑直接指向那跌坐在角落里已然昏死过去的人:“杀我可以,一起陪葬好了。”
她开始明里暗里地嘲讽:“前面的人砍我几刀被你们弄死了就算了,我误入此地,还要被你们再砍几刀不成?”她不吐不快,“我出生在天皇老子家,怎么,砍吗?”
何宥:“……”
好一个伶牙俐齿。
何宥沉默了好一会儿,被沈稚的气势略为折服,侧身给她让出一条路:“冒犯姑娘了。”
沈稚并不畏惧他,他敢让路她便敢走。
行至他身边的时候,她余光将他上下看了遍,最后视线在他手中的刀柄上停了停。
走到巷口,沈稚将手上的剑“当”地丢到旁边。
“谢过。”
何宥旁边的人看着她消失的身影称叹:“大哥,这姑娘可了不得。”
何宥摆手:“跟上她。”
……
沈稚知道自己身后跟了尾巴,特意绕了几条巷子,她对这边熟悉,加快脚下的速度来回地转,转了好半天才把人甩了。
她隐在一处角落观察了许久,确认人没跟上来,才盘腿坐下。
将衣摆撕出一块布条,她先把手臂伤口的血止住,再来回检查了自己身上的其他伤口。
除去左手手臂的那道伤,其他的都是小伤,她便没去管。
她出来折腾了那么久,回去不好交代,得想方法先把血迹给弄干净。
沈稚想了想,准备去卖梅花酥的婆婆家里借个水,为此她还特地寻了个自己摔了一跤,磕到路边锄头上的借口。
虽然这借口听上去有些荒谬。
左手流了满手的血,看上去触目惊心,她握紧拳头拐过小道,叹气,希望不会吓到老人家。
快到老婆婆家的时候,沈稚却意外见到了现在不应该在这的季羕,她骤然大惊。
季羕嘴里呵着白雾,正在询问卖梨花酥的婆婆是否有见到沈稚,婆婆正点头,扬着手给他指沈稚离开的方向。
手指恰好对上沈稚的身影,婆婆奇道:“哎,你看,人不就在那儿吗?”
季羕转过脑袋,与沈稚视线交汇,看清她的状况后,不过几秒的功夫,他的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转为煞白,眉宇则狠狠地拧在一起。
糟糕……
沈稚左臂的伤口钝钝的疼,绕过各处经脉,她内心突突,觉得此时自己的脑袋都开始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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