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柳:“……”
李正:“……”
沈游:“……”
三人沉默。
沈稚:“你们这是什么反应?”
李正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你再说一遍,你说你喜爱谁?”
沈稚:“你没听错,就是你听的那样。”
“你认真的?”李正惊得不知做何表情。
沈稚:“我看起来像是开玩笑?”
张柳摩挲着掌心挤进来:“我就说你心怀不轨,前几日你还不承认。”
沈稚挑眉:“现在我承认了。”
张柳:“口口声声说是兄弟,阿稚,你藏得好深啊。”
“滚。”沈稚没空跟他插科打诨,“赶紧替我想些法子。”
“想,马上想!”沈稚铁树开花,张柳心道这个热闹必须得凑,忙开心的应承下来。
李正也很快收回了眼底的惊讶,毕竟他以前往这个方向猜测过,现在看来,自己也没猜错,不过是早晚发现的问题。
“不过这么直白是不是不太好?”
沈稚不解:“有什么不好?喜爱一个人不就是应该早点弄到手吗?”只不过是弄到手的过程中使点小手段而已,无伤大雅。
李正就知道她会这么说,如若被书院恪守礼数的孙先生听见了,指不定胡子都能气得飞起来。
“那你信他能给你出主意?”李正把话题转到张柳身上,“靠话本都比他靠谱。”
张柳:“你什么意思!”
李正笑了他几句,张柳马上架起了手与他闹做一团,而边上的沈稚全然没反应。
沈稚的重心都转移到了话本二字上,她手指抚过下巴,敛眉轻声:“也不是不可以……”
李正用手掌撑在张柳脸上推开他,问:“有想法了?”
沈稚正色:“你说的不错,话本确实可用参考。”
“”李正愣神,“我不过是随口说的。”
张柳:“可以试试看。”
李正:“不太对吧……”
张柳:“那你有别的想法?”
李正:“没有。”
“那不就是了。”张柳俨然是一个不靠谱的半吊子,凑热闹不嫌事大,他第一个怂恿沈稚,“话糙理不糙,有法子总比没有的好。”
沈稚开始认真的揣摩起来。
他们在旁边聊得热火朝天,从方才震走三魂后便一直呆若木鸡的沈游终于回了神。
“姐,你为何不与云淅哥直说?”这样不是徒增自己烦恼。
“不成。”沈稚想也不想便驳了他,“吓到他了怎么办?”
沈游腹诽:“你吓他的次数还少吗?”
“那不一样。”她得一锤定音,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万一云淅被她吓跑了,后续只会更加艰难。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能顶个诸葛亮,而四个半吊子凑在一起待了整个下午,也没挤出几个有用的法子。
沈稚决定还是靠自己。
从这之后,沈稚上蹿下跳的生活开始有了突破口,她除了上学练武,其余的时间都乖乖回家。
她准备实行自己的第一个计策——日久生情。
虽然他们之间已经相处的够久了,但沈稚以往都是在外面胡混,只要季羕身体尚好,她就鲜少会将时间和心思放在他身上。
现在这样不行,她得多去云淅面前刷刷存在感。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里,季羕看得最多的一张脸就是沈稚。
季羕摸不清她的想法,因为她最近安分不少,他就没再跟着她出门。起初还以为沈稚没了他的束缚会玩得无法无天,谁知她却突然转了性子,天天往他这里跑。
她来偏院后不是窗外坐着就是上房顶,要么就待在墙头,大部份时间她的眼神都粘在他身上,面上总是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最初还好,后面被瞧多了,季羕被看得有些发毛。
终有一日他忍无可忍。
墙头上的沈稚盘腿而坐,两手撑腮,嘴里轻哼着小曲,唇角也微微扬着,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心情甚好的模样。
季羕坐在墙角的石凳上,被她盯了将近一个时辰。
“你没事做吗?”他捏紧手中的笔杆,抬头看她。
“没有。”沈稚换成单手托腮,“你继续写,我不打扰你。”
“……”她的视线一点遮掩也没有,他根本集中不了精神,已经被严重打扰到了。
季羕欲言又止,以为她又有什么事需要他的帮忙,才会这么缠着。
他会这么想,实属是因为有前车之鉴。
以前有一次她犯错被禁足,忍不住翻墙偷跑被抓住了,萧胜秋又给她加了好几日的期限。
沈稚苦不堪言,想让他去萧胜秋面前求个情,他没答应,于是那大半个月里她日日磨他,他没忍住,才应了下来。
季羕直接问:“你又做错事了?”
沈稚愣了愣,“什么做错事?”
季羕瞧了会儿她,复低下头,再次拿起笔:“没什么。”
沈稚马上琢磨出了他的意思,跳下墙头坐在他对面。
“这几天你一直以为我是有事才来找你的?”
季羕尽量让自己专注,没抬头:“不是么?”
沈稚食指敲了敲桌子,长叹一口气:“云淅,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季羕捏着毛笔要去蘸墨,被沈稚半道拦了下来。
“别写了,你看看我。”沈稚说完就把脸凑了上去,生生将他迫开了几寸。
“怎么了?”季羕全程绷着神经,以防她再突然发疯。
“云淅,你觉得我长得如何?”
她的脸虽然比不上他的好看,但也不算丑吧。
他却久久未回答,沈稚唇线绷紧,眯着眼睛露出不经意的威胁:“在你眼里我长得不好看吗?”
“……”有那么一瞬间季羕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
不是汀州女子特有的温婉模样,他心想。
对于感情的掩盖,他的心分为了两半,一半存放了陵阳的过往,至今回忆起来仍余留了痛苦。另一半便是来到山河林之后的事了,林里的点滴碎片拼凑一下,便会发现几乎都快被沈稚占满。
几年前的她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长大后脸上的肉薄瘦了,眉眼便逐渐宽阔明朗,眼尾拉得纤长。
她的面貌更像萧胜秋,生得好看且融合了沈应的硬气,但与萧胜秋不同的是,她跟温柔完全沾不上一点边。
他记得沈稚最爱勾着嘴角眯眼笑,笑声肆意爽朗,不怀好意的时候也会带出些痞气;偶尔生气时也爱笑,但会压低眉宇,笑意不达眼底,眼神逐渐阴狠时往往是表明她想与对方打上一架。
因为别具一格的性情,所以人们注意到沈稚的往往是她的性子,容易忽略了原本的相貌。
而对于季羕来说,不管是沈稚的一颦一笑,还是她欢脱的性子,都是稳稳当当存放在了心里的。
他半天不说话,沈稚威胁不成泄了气:“原来我在你心里居然是这样的。”
季羕从思绪中抽出神来:“没说不好看。”
“那是好看?”
心里藏的事不能如实说,季羕掩住自己的情绪,斟酌了一下用词。
“还行。”
“……”在沈稚心里,还行这个词与不行并没有什么区别,她彻底被打击到了。
完了,她第一眼见到云淅也是先倾了倾他的脸,相处这么多年他也没有对自己倾一倾,原来是因为自己长得不行么……
沈稚瞬间悲从中来。
但她很有原则,当晚痛定思痛整理好情绪,隔日就去找张柳商讨办法去了。
李正在馆里走不开,沈游被她爷爷练得两腿颤颤,也就张柳还算逍遥快活能为她解解忧。
张春一出门去了,医馆里除了看门的张柳,没有别人。
两人齐坐门槛上,张柳思索良久,右手握拳敲上左手掌心:“有了!”
沈稚眼皮微微抬了抬:“说。”
“云淅觉得你不是那么好看,那你就把自己变成他喜爱的模样!”
“我怎么知道他喜爱什么模样的?”
张柳按着自己的标准想:“或许是柔情似水的。”
沈稚沉声:“不可能。”
“为什么?”张柳不同意她的说法,“你又不知道他喜爱什么样的,他身子骨那么弱,如若喜爱你这般强势的,能扛得住你吗?”
张柳越说越觉得自己说得很有道理:“阿稚,你信我一回。”
沈稚面无表情:“让我柔情似水?”
两人脑海中同时浮现出她柔情的模样,皆打了个寒颤。
“罢了罢了。”张柳搓着手臂泛起的鸡皮疙瘩,“还有一个法子。”
“什么?”
张柳竖起食指:“胭脂。”
“……”
沈稚无言以对,张柳继续道:“你可别小瞧了这胭脂,没准能将你的气势给收一收,哎你在这等等——”
张柳话说一半,想到了什么快速起身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巷子里。
约莫过了半刻钟,张柳又跑了回来,手里还拿着东西。
他撑腰喘了喘气,手掌伸到她面前松开:“喏,东西我也给你准备好了,够意思吧?”
张柳手中赫然是几罐小小的胭脂,沈稚奇道:“你哪儿弄来的?”
“这还不简单,向婶子们借的。样式不多,但也能凑活用吧。”
沈稚抱着十分怀疑的态度:“你确定这个能扭转他的看法?”
“试试准没错,你要不要?”
沈稚思考了几秒,牙齿咬了咬舌尖,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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