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羕听完她大胆直白的话脑海中闪过一丝空白。

    汪成安见对方忽视了自己,眼神逐渐阴郁。退到后面的下属见状,立马上前喊道:“我家公子问你们话呢!”

    “小声点,别把人家姑娘吓到了。”汪成安再次安上了伪善的面皮,“既然姑娘已经有约,那我也不便相扰,这就给姑娘让行。”

    “来,和至,让船家把船撑过去。”

    季羕出于礼节点头回谢,沈稚却无动于衷,时刻看着对方的一举一动,直到汪成安掀帘回了船蓬,她才稍稍收回了视线。

    船内,和至弯腰站在汪成安的身边:“公子,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和至啊,你跟了我那么多年,还不了解我的性子么?”汪成安拿起一盏茶凑到鼻下嗅了嗅,“想走可以,可不能那么轻松就让他们走了啊。”

    “听说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么?”

    和至眼睛咕噜一转:“公子,我这就去交代!”

    船晃晃悠悠的前行,沈稚站在船头继续催促自己身边的人。

    “行了,赶快进去。”

    季羕看她:“和我一块进去。”

    “你先进去,等过了这段我再进去。”沈稚对那个汪公子不怎么放心。

    季羕没有动的打算,沈稚强行将他身体扭转了个角度,推了出去。

    到船蓬口还有几步,突然一股猛力的冲撞袭来,沈稚站着的船直接被撞歪了方向,船身剧烈摇晃逐渐倾斜。

    老船夫撑着杆稳住船:“哎哟,是谁撞的!”

    沈稚迅速回首,果不其然看到了刚才汪成安所在的那条船,他的那个手下在船板上站得稳稳当当,窃笑道:“姑娘实在抱歉,风大船家手滑。”

    “你——”

    一道落水声突兀地打断了她的话。

    老船夫惊喊:“哎哟公子——”

    “姑娘姑娘,公子落水了!”

    沈稚回头,瞳孔皱缩,在脑子反应过来前脚已经迅速迈出,老船夫来不及拦住她,她就已经跳下水去了。

    “这……这是什么事啊!”老船夫急得团团转,河道里的水如此刺骨,人跳下去怎么能受得住!

    和至看到两个人落了水,也没反应过来,他原本就是想撞回他们讨个教训而已。

    他讪讪地后退几步,瞧见掀起帘子看到了这一切的汪长安。

    “公子,这该怎么办??”

    汪成安皱着眉:“什么怎么办,赶紧驶船离开这里!”

    “那他们……”

    “蠢货!他们自己跳下水的,与我何干?”

    “是,是!”

    和至马上吩咐船家开船,不一会儿就驶远了。

    老船夫眼睁睁看着那船就这么走了,也不敢上前去拦,恐惹祸上身,但河里也没个动静。

    两条人命啊,万一……

    老船夫慌了神,只能来回搓着掌心:“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河道周遭还停了不少船没走,船蓬里的人大多数多出来看情况,但却没人敢下水去寻。

    又过了一会儿。河面荡起了涟漪,紧接着沈稚便托着季羕冒出了水面。

    她几乎是用了生平最大的力气来箍住季羕的腰,就怕他沉下去。碍于两人动作紧贴着,季羕只能两手攀住她的肩,尽可能的减少自己的重量。

    沈稚抹掉脸上糊住的头发,单手划过去,掌心攥住了船板。

    两人浑身湿透,季羕的脸直接没了血色,嘴唇都冻得发紫,但好在只呛了几口水,现在神智还是清晰的。

    “老人家,劳烦拉我一把。”沈稚哑着声道。

    两人身上的衣服吸满了水,怀里的季羕穿的厚,更是添了重,她快力竭了。

    老船夫连忙跪在船板上去拉她,周围的人见老人力气不够,才划船过去帮忙。

    等两人再次回到船蓬,老船夫一刻也不敢在河道上逗留了,匆匆驶向岸边。

    沈稚整个身子僵住,她咬牙忍住哆嗦,把自己与季羕身上吸满水的衣裳挤干一点,再揉搓自己的双手,搓热一点了才贴到他脸颊两侧,企图能给他回回温。

    但杯水车薪,这一次落水简直是要了他的半条命。

    沉重的衣裳快要压塌季羕的肩,他眼神有些涣散,后面纳入眼底的是沈稚狼狈的模样与她那焦急的神情。他困倦地压下脑袋,沈稚快速迎上去,让他靠在自己肩上。

    季羕脸埋在她的肩窝,轻声道:“抱歉。”

    沈稚再次拥紧他:“不用跟我道歉,等会我们就回客栈。”

    船不久后靠了岸,沈稚的心情从焦急转化为焦躁,不能等他慢慢走回去了,于是她索性将他背了起来,在老船夫震惊她一介女子如何能承受得了一个男子的重量的目光中快速离去。

    回来的路上沈稚也收到了不少异样的目光,但她一个都没放在心上,要不是顾着背上的人,她都要直接跑回去了。

    沈应今天在城中是有目的的,找的客栈处在不起眼的小角落,沈稚拐了好几道弯才到。

    客栈里落宿的少,现在正在前庭吃饭的人不多,但正好李正与杜若衡在。

    他们在外面走累了,就准备回来休息,然而刚落座不久,就见有人从外面冲了进来。

    沈稚头发糊了半张脸,李正要不是多瞧了一眼她的衣裳,他压根就认不出来是她。

    看清两人的情况,李正与杜若衡连忙走上前。

    李正:“怎么回事?!”

    “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沈稚一口气不带喘,“你去找掌柜要些沐浴的水,水温烫一些。”

    李正对上她的眼神瞬间理解,没有继续问,赶紧找掌柜去了。

    杜若衡跟着沈稚上楼,来到其中的一个房间,沈稚将季羕放到凳子上,杜若衡解下自己身上的披肩给季羕裹上后,才问:“我们在岸口等了许久也没见到你们,怎么湿了一身回来?”

    沈稚言简意赅:“在船上落水了。”

    “落水?!”杜若衡惊道,“船家怎么那么不小心……”

    “不是船家的问题。”沈稚揽着季羕靠在自己身上,直视杜若衡,“你可知城中人所说的汪公子是谁?”

    遇到他不管是老船夫还是河道上的其他人,都战战兢兢的,身份应该不会小。

    “汪公子……”杜若衡思索了一下,然后惊愕抬头,“你遇到汪成安了?”

    沈稚眉眼压下,他果然知道。

    “他是谁?”

    杜若衡脸上露出严肃:“是汪太守的长子。”随后担忧道,“你们落水是因为他?”

    沈稚默认。

    杜若衡沉默了半刻:“不管怎样,不要惹到他。”

    沈稚舌尖顶了顶齿关,没有将过多的情绪泄露出来:“放心,还没惹上。”

    杜若衡松了口气:“他为人阴晴不定,时好时坏,城里的百姓都不愿意碰见他。”

    “是吗?”沈稚手指贴在季羕脸上试探了一下他的温度,声音淡淡的,“我还挺想再见到他的。”

    “为什么?”

    沈稚笑笑:“没什么,就是想想。”

    “他不记得你们是最好,云淅现在……你那个生辰礼送出去了?”

    “没有,还在老师傅那暂放着,等会儿去拿。”沈稚对于生辰礼能不能及时拿回来已经不关心了,现在重要的是另一件事。

    她必须去做的事。

    ……

    李正的速度很快,在掌柜的帮忙下,两桶热水已经备好了。

    沈稚将季羕交给他们,自己去了另一间房里收拾。

    等泡好澡,她整个身体的筋骨才再次活络了起来,收拾完毕后她扣好袖扣,转了转腕关节,冷眉冷眼的出去了。

    季羕的房里还有声响,她脚步顿了顿,最后还是没有去看他的情况,抬腿下了楼。

    在楼梯间恰好碰到提热水上来的李正。

    “还要出去?”

    “嗯。”沈稚泰然道,“有东西落了,去取一下。”

    “那你早点回来,不然等会儿你爹娘就该发现不对劲了。”

    沈稚点头应了,与他错身而过,在楼下站着看他拐弯不见身影后,她才去找掌柜要了些麻绳。

    太守府的方向,在街上稍一打听就能找到。

    府外有守卫,她没有靠得太近,在巷口的一个拐角处,刚好有棵大树,在树上既能观察到巷子两边的情况,又能听到太守府附近的动静。

    沈稚看了眼夜色,按照那汪成安跑得如此之快的尿性来看,即使发生他们落水的事,他也定会没有负担地继续在外面玩乐。

    这一等就等到了二更天,远处被长街灯火照亮的天空已经暗淡了下来,沈稚数着时辰,耳朵一动,终于等到了咕噜的车轮声。

    和至在马车外挥鞭,汪成安已经在里头醉成了一滩烂泥。

    公子是偷偷跑出来的,这样回去肯定会被大人发现,和至想了想,拉着马车的缰绳换了个方向,晃悠悠地朝太守府的后门走去。

    沈稚看着他换的方向,勾起一抹冷笑——正合她意。

    她在马车经过树下的时候轻跃而下,没有发出什么声响。

    沈稚盘腿坐在马车顶,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人的后脑勺。

    赶车的人没有发觉任何不对劲,等马车停到后门处,挂在房檐下的两个灯笼一晃,和至才看到了地上的影子莫名多出了个人影。

    他瞬间吓得浑身冒出冷汗,待缓缓地转过头,一张青面獠牙的面具入了眼,他惊恐地张大嘴巴,沈稚眼疾手快的跃下,一掌劈在他的后颈,将他喊出来前生生劈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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