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看你素有成算,怎地今日也和你那不成器的父母一起胡闹?!”老夫人口上说着责怪陶月璃不懂事的话,手里却拉着孙女的手安慰。
“这冒领圣旨的事虽不是小事,但好在只有咱自家人知道,就算暴露了,到圣上面前诚心悔过,看在太后娘娘的份上,也不会重罚咱们。祖母知道,定是你父母逼你的。但你自己要立起来,以后可不能再这般!”
老夫人句句肺腑之言,皆是为陶月璃打算,听得陶月璃眼泪控制不住的不停落下。
老夫人见此手忙脚乱:“怎地还哭了?不哭不哭,有祖母给你做主呢,谁也欺负不了你。”
在老夫人的一番安抚下,陶月璃好悬控制住了眼泪,只借口不舍得嫁人,心中难过方泪流不止,才稍稍让老夫人放下心来。
祖孙两个又很是说了一番体己话,才双双分开。
只是待陶月璃走后,看似放下心的老夫人已意识到了自家孙女有心事,这让老夫人心中有些不安。
老夫人思来想去也不明白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便想再去找儿媳问问。
而另一边,陶月璃刚和老夫人分开便遇到了母亲陶夫人,被陶夫人拉到了内院的小花园。
小花园里空无一人,陶夫人冲身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便直接带着下人远远退走,留下空间给主人家说些私话。
待人走远,紧紧拉住陶月璃手腕的陶夫人才松开她,陶月璃不由悄悄揉了揉被其攥得生疼的手腕。
因觉得母亲心中着急才控制不住力道,陶月璃便没有将此放在心上。
但不等陶月璃开口,陶夫人便急急问道:“你都和你祖母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祖母就是问问刚才我以妹妹的身份接旨的事。”陶月璃低着头小声回道。
她怕自己抬起头,会不小心泄露眼神中对母亲的不满。
只因其实要不是接旨的时候母亲硬是让她带了条面纱,连招呼都不打就把她推到了前面接旨的位置,她根本就不会陪着母亲胡闹。
当然,这些她半点没有在祖母面前提,祖母也没有问。
而陶夫人根本不相信陶月璃的话:“当真?”
问出口后,陶夫人又觉得没甚意思,只朝女儿警告道:“你也不想你祖母气出个好歹吧?不想的话,就闭紧你的嘴巴。”
您也知道祖母知道这些会生气啊?陶月璃不由在心中念叨,面上却什么也没说,她不想和母亲吵起来。
见陶月璃一副木愣愣的拒不配合的样子,陶夫人心中越发火大:“总之你做好准备,别忘了你答应了我代嫁的事。”
“啊?”陶月璃惊讶抬头,母亲竟还没有打消代嫁的想法吗?
要知道刘夫人当时上门可是表明了态度的,刘家不要妹妹月巧过门,难不成母亲还要一意孤行?就没考虑过妹妹月巧真的嫁去刘家,日子会不好过吗?
陶月璃的诸般想法都表现在了脸上,这让陶夫人直接沉了脸:“你妹妹嫁过去以后是和刘恒过日子,又不是和她刘夫人过日子,真在刘府不好过,自有陶家为月巧做主,将她和刘恒分出府去!”
原来是这样,陶月璃这才明白母亲为什么还没打消代嫁的想法,只是:“母亲,既然您执意要让妹妹嫁给刘恒,那就让我出家吧。”
青灯古佛一辈子,也总好过嫁给景王丢了性命。
若不是还挂念祖母,陶月璃现在就想离家了,父母的多番伤害已让她心灰意冷。
却不想“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陶月璃条件反射地捂住疼得发麻的脸颊,怔怔望着怒气冲冲瞪着她的母亲。不敢相信母亲竟会打她,且如此不留情面的打了她耳光。
殊不知眼前的母亲根本不管她如何想,只指着她的鼻子发泄着怒气:“别以为我不知道之前刘夫人会上门来就是你搞得鬼,我告诉你陶月璃,你自己答应的事,你就是死了也得给我嫁过去!”
陶夫人望着陶月璃的眼神像是要生吃了她,也不知其哪来这么大的火气。
好在陶夫人总还记得陶月璃要不了两三日就要嫁人,事情也实在不适合闹得太大,她警告过陶月璃后,深呼吸了几口气,勉强压住怒色,只吩咐道:“今日就把家里的事都交接了吧,好让你安心在家待嫁。”
交接?陶月璃本也无意继续握着管家权,只是若真的交出手中的权力,对于待嫁这事她就更没有话语权了。
可陶夫人明显是通知她,而不是在问她的意见,因此吩咐完她后就直接离开了。
只留陶月璃捂着脸,看着母亲的背影远去。
陶月璃不知道的是,陶夫人回到自己房间依旧气怒不已。
“真是养了个白眼狼!不止置她妹妹的性命于不顾,竟连这个家都不想要了!!陶家养她这么大,现在便是等她回报的时候了。呵,不想嫁,到时我便是绑也要将她绑上花轿。”
陶夫人朝身边的心腹嬷嬷王氏狠狠说了一通,话说口后,才觉气闷的胸口轻松了些。
嬷嬷王氏搀着陶夫人的胳膊贴心安慰:“夫人说的是,大小姐总归还是要听您的,您又何必和她置气?”
陶夫人叹道:“哪是我要和她置气,是她明显有了外心了。那刘夫人会找上门,定是她做的。她明明答应了我代嫁的事,转头却让外人来给我施压,想要我收回这决定。她想得倒美!”
“还有今日,她不定和那死老太婆说了什么,我倒要看看那死老太婆能将我怎么着?”陶夫人发出阵阵冷笑。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惊呼:“老夫人!”
什么,老夫人竟在外面,那她听到了多少?!
陶夫人为之一惊,忙和嬷嬷一同来到门外,望着不知什么时候来的老夫人,心中开始发寒,一时手脚冰凉地站在原地,不知怎么办是好。
而面前的老夫人已经气得脸色铁青:“代嫁?什么代嫁?!你最好给我老实交代一切的来龙去脉,不然我就请孟家人过来看看,我这个死老太婆到底能将你这孟家的女儿怎么着!”
陶夫人刚刚嘴上倒是说得畅快,这回真直面了老夫人的威势,那是半点胆子都没了。
真让自己的娘家人被老夫人请来,陶夫人敢肯定自己绝落不了什么好。
意识到这点,陶夫人一下软倒在地,哪还敢继续对老夫人隐瞒?
待她竹筒倒豆子的将一切讲明,老夫人已被气得浑身发抖:“二丫头做出和自己未来姐夫私奔的事,你不好好处置她不说,竟还想让月璃去给她擦屁股?!你究竟有没有将月璃当你的女儿?”
这质问让陶夫人十分茫然:“便是因为她是我的女儿,我才想让她嫁去景王府享福,若是别人我才不管呢。”
“享福?!你扪心自问那火坑是享福吗?你到底和你女儿有什么仇?去年二丫头突然闹着要嫁去那火坑,就是你撺掇的吧?你自己亲手养大的女儿你要送她去死我管不着,她也不听我的。但月璃是我养大的,你休想害了我的月璃!”
老夫人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双眼狠狠剜着地上的陶孟氏,此刻恨毒了这个没有脑子的儿媳,更是悔恨自己当年没能坚持不让其嫁进陶家。
可她再恨再怒,陶孟氏也不会突然就长了脑子,能理解正常人的想法,她如今就只想知道:“我只问你,陶璋他知不知道这些事?”
这话问的,陶夫人只觉得这是废话。若不是丈夫一心想要往上爬,她何必非要女儿嫁给景王?
老夫人已经从陶孟氏理所当然的表情上得到了答案,一时间只觉得自己生了个叉烧。
陶孟氏终归不是她身上掉下的肉,也从未真正和她亲近过,她懒得去管陶孟氏的想法,但儿子可是自己生养的,什么时候长成了歪脖子树自己都没发现,让老夫人开始反思自己对儿子的管教是不是有所欠缺。
心中思绪翻涌,怒气冲得脑仁直疼,老夫人干脆直接赶去祠堂教训自己的叉烧儿子。
半点没和自己儿子客气,当场让人打了儿子二十杖家法,老夫人才愿意和其说话。
受了家法之后的陶璋伤得已经起不了身,趴在地上边捶地边朝老夫人鬼哭狼嚎:“娘啊,儿子到底做错了什么,您关了儿子进祠堂不说,事后竟还追打了二十杖?”
那可是实心的藤杖,足有成人手腕粗,打在屁股上真是一打一条血印子。
何况屁股上的疼远没有尊严上的疼更让人难受,陶璋已接任了陶家家主近十年,更是当了多年官员,平日里和人连个肢体冲突都不会有,如今竟被按在地上狠狠打屁股,真真是伤了陶璋的自尊。
心中受伤之下,陶璋一时竟怨起了母亲是不是老糊涂了,才拿他来撒气。
老夫人看着儿子这屁股上鲜血淋漓的样子,非但没有解气,反倒更气怒了起来。
这就是她的儿子,不知什么时候长成了人渣的样子。或许当年在他不顾父母意愿,非要娶孟家女的时候,就已经开始长歪了。是他们做父母的,没有及时将儿子这棵小树修直溜,才有现在的祸事。
……
正在发生的这一切,陶月璃还不知道。
此时的她正在自己房间内室,一旁的小环边给她脸上的伤抹着伤药,边小声埋怨:“夫人这下手也太狠了,这指印还不定几日才能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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