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元山漫天大雪百年不遇,山路埋于积雪之下,抬眼只见一片雪海。年关将近,肖红槿与严青榆的婚期也越来越近了,但婚礼所需物品却未备齐,只等雪霁路明下山采买。

    云奉月焦心急躁,被封在山上二十几日,无法与外界联络。前次收到珍宝阁的传信已是一月之前,戚远传信说那老妇家里的仆从私下面见了丹霞宫弟子。云奉月急于知道后续的调查情况,而且她命珍宝阁为肖红槿和严青榆大婚打造了一套头面和发冠,需要取回来,奈何一直无法下山。

    雪停了两日,弟子们齐心协力总算将被雪覆了两尺厚的山路扫了出来。下山之路通畅之后肖红槿、严青榆约上穆倾风和云奉月一同下山置办东西,取大婚的婚服。

    几人挑了午时下山,正是一日中最暖和的时候。山下的雪没有山上那样大,但一脚下去也漫过了脚背,踩在雪上行走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令云奉月心情愉悦。

    脱离了门中之人的视线,云奉月牵上了穆倾风的手,被他紧紧地回握着,心中如同这正午的暖阳,一片暖融。

    镇上百姓也被封了多日,终于能出得门来,竹溪镇今日格外热闹。几人按照预先定好的行程,先去定下了宴请宾客的酒水,又定了几十丈红绸,便打算去取婚服和首饰。

    云奉月顺路去了一趟驿站查看有无秦苍峰的来信,并未收到。他们刚出了驿站门,她耳中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她松开穆倾风的手,四下环顾,以为自己听错了。

    穆倾风手上一空,见她神色有异,问道:“怎么了?”

    云奉月并未作答,她仍在搜寻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个身影,在看到前面那两位并行的男子之时有些迟疑是否是刚刚她听到的声音来处。

    “我们已经耽搁了三日,到底今日能不能见到我姐姐?”

    前面那人又讲了一句,云奉月隐隐激动起来,却有些不敢相信,她快步向前,在与那两人相距三丈远时停住了脚步。

    穆倾风三人皆是疑惑,不知发生了何事,猜测之际听到云奉月声音有些颤抖的喊出了一个名字。

    “鸣溪……”

    岳鸣溪听到声音回过头来,对着这个戴着面纱的女子打量了片刻,眼角蓦地涌出泪来,她飞奔向云奉月。

    云奉月看清了她的面容,眼眶有些湿润,她张开了手臂,抱住了飞扑过来的岳鸣溪。

    “姐姐!”

    “姐姐,我好想你。”

    “鸣溪,姐姐也想你。”

    秦舒砚没有打扰姐妹二人,而是走向了那边三位面面相觑的年轻人。

    穆倾风乍见云奉月抱着个男人,心中有些酸涩,但不明事由,只能暂且压下那点情绪。

    秦舒砚向穆倾风三人拱手,却并没有与他们解释的打算。严青榆瞥了一眼穆倾风的神态,替他问了出来。

    “秦公子,不知这位公子是?”

    秦舒砚回道:“是世叔家的孩子。”

    严青榆心道,这似乎跟没回答没有什么两样,他继续道:“这位公子倒是未曾听姜云提起过。”

    肖红槿看出了他的意图,便出言回道:“青榆,这是位姑娘而非公子。”

    严青榆脸上露出惊诧之色,穆倾风的神情也放松了下来。

    再见岳鸣溪,云奉月很是欢喜,她替岳鸣溪拭去泪水,打量着她:“我们家鸣溪长成大姑娘了。”

    岳鸣溪哽咽着:“姐姐瘦了,是不是吃得不好?我时常梦到姐姐,梦到……我好担心姐姐。”

    云奉月摸了摸她的头安抚道:“你看我现下不是很好吗?谁要是敢欺负你,我还能像以前一样,一拳把他揍飞!”

    “噗嗤!”岳鸣溪笑出了声,“我现在不用姐姐保护了,姐姐不在的时候我拼命练功,以后我来保护姐姐,再不会让你有事。”

    云奉月露出欣慰的笑容:“那我可要好好考教你的武艺。”她拉着岳鸣溪走到穆倾风他们面前:“师父、师叔,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妹妹岳鸣溪。”

    她给岳鸣溪一一介绍肖红槿三人:“这位是我师父,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岳鸣溪躬身给肖红槿行礼:“师父好,感谢师父救我姐姐。”

    “姑娘不必多礼。”

    云奉月指向严青榆:“这位是我师叔,马上就要与我师父成亲了。”

    “师叔好。”

    “至于这位……”云奉月望向穆倾风,话语稍一停顿:“这位是你以后的姐夫。”

    “噗!”严青榆没忍住,“抱歉抱歉。”

    穆倾风面色涨红,被岳鸣溪打量的目光盯着更是不自在。

    岳鸣溪喃喃道:“长得倒能配上我姐姐。”她突然反应过来:“姐姐!你竟然有心上人了?!他对你好吗?会不会惹你生气?他有没有欺负你?”

    云奉月见她这副炸毛的样子有些好笑:“你淡定些,他很好,若不好我也不会看上他。”

    岳鸣溪撇撇嘴,眼神里多了几分幽怨:“好吧,姐姐喜欢就好,可是以后姐姐就不是我一个人的了……”

    云奉月用力揉了揉她的头:“说什么傻话呢?你永远是我最亲的妹妹。你一来我的眼中就只有你了,连舒砚都没顾上。”她转向秦舒砚,“舒砚,一路辛苦了。”

    “无事,只是我们三日前便到了,镇上人说上山路被封了,我们才耽搁到今日,没想到竟在这里遇到了你们。”

    云奉月解释道:“我们本是下山帮我师父置办东西来的,我们一同上山,再细聊。”

    岳鸣溪挽着云奉月的胳膊,秦舒砚则走在了她的身侧。一行人说说笑笑间将要办的事情全都办完之后,返回了山上。

    秦舒砚住在客房,岳鸣溪则与云奉月同住一屋。

    云奉月屋中所用与在玄鸾教时相差甚远,岳鸣溪看着屋中的布置,心中泛起阵阵难过。

    她的姐姐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云奉月取出从珍宝阁拿回来的首饰匣子里藏着的纸条,并无有用的信息。回身见岳鸣溪在床边站着不动,便知她定是心疼了,她走过去站在岳鸣溪身前,果然看到小姑娘一脸的伤怀。

    “我在这很好,沧元山没有亏待过我,莫要难过。”

    岳鸣溪抱住她,如从前受了委屈找她鸣冤一般:“我的姐姐吃穿用度都该是最好的!”

    云奉月轻抚她的后背,“等以后回了家就好了,不过今晚你要在这里跟我睡,不知你睡不睡得习惯。”

    “只要与姐姐一起,哪里我都睡得习惯。”

    云奉月轻笑,这话倒是不假,从前她带着岳鸣溪偷溜出教,遇到大雨无法回去,窝在破庙里她都睡得香甜,那一遭倒是把云阙行和岳亭松吓了个半死。

    怕岳鸣溪耐不住沧元山的严寒,云奉月又加了一床被子,姐妹俩在一个被窝中说着贴心话。

    “云桓对云芍很冷淡,我经常去他的院子找他哭,想从他那发现些蛛丝马迹,寻你的踪迹,可是什么都没发现。一开始云芍还装着难过的样子,后来便不理会我,看到我还翻白眼,太讨厌了!这两个人,以后我一定要替姐姐好好教训他们!”

    “不提他们了。”云奉月不想让岳鸣溪忧心太多,她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不该把心思花在算计人心之上。“你在秦家还好吗?你是怎么说服舒砚带你来的?”

    “秦叔叔和姨娘对我都很好,只是那个秦舒砚冷冰冰的像谁欠了他八万两一样。我刚到秦家的时候因为想我爹娘,在院子里偷偷掉眼泪被他看到了,我谎称是眼里进了沙子太疼了,他竟然去请大夫来给我看眼睛,太讨厌了!”

    云奉月忍俊不禁:“他那是关心你。”

    “才不是呢!我想让他给我讲讲姐姐的事,他一个字都不肯说,我气不过便和他动手了,可我打不过他!”岳鸣溪越说越气,“我每天找他打一场,他就给我讲几句你们在雁歌的事,就那么一点事,我找他打了半个月才听完。这次听秦叔叔让他来接你去浔邑过年,我便想和他一起来,秦叔叔同意了,他却不同意,我又追着他打了十几日,他才肯带我来,我快气死了!”

    “顺顺毛,鸣溪不气了。舒砚他只是不爱说话,定是怕你路上会遇到危险才不带你。”云奉月安慰道,“你们此次来找我,是要接我回去过年吗?”

    “恩,秦叔叔说正好我也在,所以接你到浔邑我们一起团圆。”

    云奉月沉默了,肖红槿的大婚在年后初六,若去浔邑过年,初六定然赶不回来,况且她作为徒弟有许多事要替肖红槿打点,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原本打算肖红槿大婚之后再待上一月,将所有事情处理妥当便离开沧元山,此时实在没有必要多折腾一趟,在路上耗费时日。

    “鸣溪,我过年去不了浔邑,我师父年后大婚,我得留下。”

    岳鸣溪问道:“姐姐很在意你那师父吗?”

    “恩。”云奉月未加犹豫:“我的命是她救的,在我最绝望之时,是她和沧元山的人把我当做自家人让我振作起来。你知我是有仇必报、有恩必还之人,别人给了我恩德,我想尽我之力去回报,我不想欠他们什么。等她大婚之后,我把山上的事情处理好便准备离开,只怕以后再见就不会再如此和气了。她和严青榆历经磨难才能在一起,所以在离开之前,我想帮她把婚礼办好。”

    岳鸣溪往云奉月身边靠了靠:“我才见到姐姐,不想这么快走,我想留在这与姐姐一同过年,让那个秦冰块自己回去吧。”

    云奉月宠溺道:“好,我们一同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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