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肃贤一直心不在焉,连严青榆与他说话都无甚反应。

    “郭少侠?”

    “恩?”郭肃贤骤然回神:“抱歉,严少侠刚刚说什么?”

    严青榆说道:“倒也没什么,郭少侠这是怎么了?可是遇到了烦心事?”

    郭肃贤有些紧张:“没……没什么。”他立刻将话题岔开:“严少侠,姜云何时离开了沧元山?”

    严青榆虽提防着郭肃贤,但仍据实以告:“两月之前离开的。”他见郭肃贤有些失望,补充道:“不知会不会来试剑大会凑个热闹。”他猜想魏震凡的眼线定然将他们进城后的一举一动尽数汇报,他们见过云奉月之事应瞒不过他,倒不如大方些说出来。

    “她会来吗?”郭肃贤喃喃道,不过片刻脸色便垮了下来,似有疑难之事。

    严青榆见他古怪,试探道:“魔教真是神通广大,程师叔出发前已做了万全的准备,连消息也是严密封锁,竟能在半路与魔教遭遇,郭少侠觉得这其中会否有内情?”

    郭肃贤脸色大变:“怎……怎么会呢?魔……魔教之人的消息定然……定然灵通,想必是一路跟着,这才……”

    他的这种反应,严青榆当即确定他定是知悉内情之人,但眼下不能打草惊蛇。“说的也是,魔教爪牙无处不在。只是程师叔如今下落不明,我们这些小辈心中着实难安。”

    郭肃贤定了定神:“严少侠放心,程长老定安然无恙。”

    三人几乎将丹霞宫走了个遍,并未发现何处不妥。午时将近,郭肃贤便带着肖红槿和严青榆到了设宴之处。

    受伤的弟子们有丹霞宫的人照顾着,穆倾风他们多留无益,未及黄昏一行人便下了丹霞宫,回到了客栈。严青榆和肖红槿刚回屋,穆倾风便找了过来,脸上挂着几分肃色。

    严青榆并未意外,将他请进门之后,将门关好。

    穆倾风问道:“师弟,你们二人今日为何要在魏宫主面前极力与姜云撇清干系”

    严青榆面不改色:“师兄何出此言不过是答魏宫主所问而已,有何不妥吗”

    穆倾风见他泰然自若,竟有几分怀疑自己多想,他转向肖红槿:“师妹,果真如此吗”

    “果真如此,魏宫主那样问,我们便答了。师兄这是怎么了”

    穆倾风眼中晕着一团化不开的浓墨:“自程师叔出事,我心中一直悬着,总感觉会发生不好的事。姜云有事瞒着我,我问不出,今日见你们一反常态,这才想问问你们。既是我多想,便不问了。”

    严青榆心疼穆倾风,安慰道:“师兄莫要担心,我们都与师兄站在一起,有事我们共同担着。邪不压正,即便有人存了歪心思,也必定会暴露于世人眼前。待试剑大会一过,应会有结果。”

    穆倾风胸口如被大石压住,他与严青榆自小一同长大,自然听出了他话里有话,但他们却不愿与他明言,似乎只他一人被蒙在鼓里,想挣扎却挣脱不出。他又断然做不出强逼他们讲出事实之举,因此便是心中压抑,也无法向他们责难。他的眉头始终未能舒展开,满腹失意却只是淡淡言道:“希望如此,我先走了。”

    肖红槿瞧着穆倾风离去时稍显失意的背影,依向严青榆怀中。

    “我们如此瞒着师兄,待他得知真相,受的打击定然不小。”

    严青榆揽着妻子,眸中溢满愁色:“如今只能盼望着一切圆满解决,师兄他……总会明白的。”

    夫妻二人这口气还未松下去,屋外响起了敲门声。

    “开门!”荀中越的声音低沉,似压抑着怒气。

    肖红槿打开门把荀中越迎进来:“师父有事吗?”

    荀中越并不回答,抬步进了屋中,反身将门关上。他径自在桌边坐下,摆出一副审问之姿。

    “说说吧,我可不是倾风,不听你们糊弄!”他紧盯着肖红槿:“徒儿,你是什么性子为师最是清楚,从姜云离开那时,我便看出你心中藏着事,今日若不给我老头子说个明白,这师徒便也别做了!”

    严青榆赶忙给他倒了一杯茶水:“师叔莫要如此吓我师姐,有话我们好好说。”

    荀中越冷哼一声:“你也不是个好的,红槿知道的事你必定也清楚,她不愿说,你来替她说。”

    “我……”严青榆犯了难。

    肖红槿双膝跪地:“师父,您自小教导徒儿要重情义,徒儿既然答应了不说,那便听从师父惩罚。”

    “你!”荀中越见自己的威胁没有效用,又不能真的与肖红槿断了师徒情分,便生起了闷气。“也罢,那我便在这等着,等着姜云来与我说。”

    夫妻俩没法子,只能依了他的意,与他一同等着云奉月。

    荀中越见肖红槿跪了些时辰心中不忍:“你起来吧,坐着等。”

    客栈已掌了灯,云奉月姗姗来迟。她本想先去找穆倾风,谁知刚上楼便被严青榆拦了去。看清屋中阵势,她便明白荀中越今日定是要问个明白,如此一来便省去了她要寻理由诓骗荀中越为徐桃治疯病。

    云奉月走到荀中越身边,低声说道:“荀长老既然想问,那我便不瞒您了,是我让肖姐姐替我保守秘密,勿要告诉任何人,您莫要责怪于她。”

    荀中越气不打一处来:“你倒是连声师公都不肯叫了!”

    云奉月苦笑:“若您知晓了我的身份,只怕也不会认我这个徒孙了。”

    “那你倒说说看。”

    “等一下。”严青榆打断他们,“我出去盯着,你们聊。”

    严青榆出了屋子,云奉月便在荀中越身边坐下,压低了声音:“荀长老先稳一稳心神,莫要惊慌,也莫要生气。实不相瞒,我便是玄鸾教教主,云奉月。”

    “什么?”荀中越惊座而起,不可置信地紧盯着云奉月,片刻后言道:“你当我老头子是三岁小儿不成,编这种瞎话骗我。”

    “并非瞎话,您且先坐下听我说完,便知来龙去脉。”

    云奉月娓娓道来,荀中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听到魏震凡是主谋,怒气直冲面门。云奉月是如何为他所救,荀中越最是清楚,即便他对玄鸾教全无好感,但却与云奉月相处两年,多少也摸到了她的脾性,细思之下便知她所言不假。

    然而他虽瞧不上魏震凡,却难以置信一个正派之首竟会行如此歹毒之事栽害魔教,还蓄谋二十年之久,属实匪夷所思。

    “你可有确切证据能证明那云桓是魏震凡之子?”

    “并无,因此我需师公相助,待我将那徐桃劫出,麻烦师公替她诊治疯病,只有她能够证明云桓的身份。”云奉月很清楚,徐桃的疯病只怕一时半刻无法诊好,但即便诊不好,徐桃也是一枚重要棋子,若将她现于众人面前,魏震凡定然稳坐不住。

    “魏震凡如此行事,其中定有内情。”荀中越在云奉月脸上逡视一番,说道:“我且问你,你与白鹭洲掌门姜拂雪是何关系?”

    云奉月有几分讶异,她刚刚的故事中略去了姜拂雪,但荀中越如此问,想必是知道些什么。“姜掌门是我的母亲,因我父亲身份,被李绛真棒打鸳鸯,她并不知我是她的女儿。”

    “果然。”荀中越叹道:“初见你时我便觉得你这副面容有几分熟悉,后来你执意随我去白鹭洲,又与姜掌门那般亲近,我便有所怀疑,竟真的是母女。”荀中越不胜唏嘘,云奉月所言桩桩件件皆令他心绪难平,然他力之所及有限,沉默许久才喃喃道:“魏震凡作乱暂无定论,但既对我门中人下手,老头子便暂且信你一信,你说那人我可以替你诊治,但你莫要存什么歪心思。我荀中越就当从未收过徒孙,你与我沧元山也无甚干系。”

    “我明白。那便先行谢过荀长老。”荀中越如此态度已比云奉月预想中好上许多,只要他愿意诊治徐桃,她的目的便已达到。

    “你好自为之!”

    荀中越撂下话便离开了,严青榆目送他回屋,见他情绪并无多大波动,安下心来,四下环视一番回到了屋中。

    三人围坐在桌旁,云奉月问道:“今日你们去丹霞宫可有收获?”

    “丹霞宫滴水不漏,我和师姐在那郭肃贤的引导下几乎将丹霞宫转遍了,也未发现有什么不妥。若说有何不妥之处,那郭肃贤倒是有几分怪异。”

    “哦?何处不妥?”

    “我以程师叔之事试探他,他神色紧张,就连说话都磕磕巴巴,或许是知情之人。”

    云奉月心下一沉,虽然知道他是魏震凡的大弟子,但在白鹭洲那段时日的相处,她将郭肃贤当做朋友,她一直希望魏震凡所为之事郭肃贤并未参与,如今听严青榆此言,只觉痛心。若他真的参与其中,便是这场风波的祭品,而她会亲手将他送上绝路。

    “我与那郭肃贤有些交情,明日我便给他递帖子,邀他一见探探底。”

    “千万小心。”肖红槿话锋一顿:“师兄他起了疑,应会问你。”

    云奉月明白,只要事情一日不解决,穆倾风的疑虑便不会打消,但一想到又要想法子糊弄他,她便觉得心中有愧。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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