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

    穆倾风中气十足的一声呼喊,喊得云奉月有些腿软,她未曾与他说过要去找郭肃贤,眼下这般情境着实有些尴尬。她迅速将抓着郭肃贤手臂的那只手撤回,却不知该往何处放。

    郭肃贤看到穆倾风走来,向他拱手:“穆掌门。”

    穆倾风回礼:“郭少侠。”

    郭肃贤瞥了一眼身侧的云奉月,她低着头望着地,再看穆倾风一双眼睛都在云奉月身上,他便知晓了。心中泛起酸涩,却无可奈何,若是从前他或许还可一争,如今他无法做到问心无愧,又怎么配的上她。

    “门中还有事要忙,姜云,我先回去了。”

    “哦,好。”云奉月满心都是如何安抚穆倾风,便也不与郭肃贤客套。

    “穆掌门,告辞。”郭肃贤与穆倾风说完,便转身离去。

    “还没看够吗?”云奉月望着郭肃贤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听到身后穆倾风酸溜溜的开口。

    她立时转过身来赔笑道:“没看,没看别人。”

    穆倾风脸色不豫,并不搭理她,转身往客栈走,云奉月见状赶忙追上去。

    “你别气,我与他没什么,真的。”

    “我错了,我该提前与你说一声。”

    “莫要气坏了身子,我真的知错了。”

    ……

    说了一路好话,直至穆倾风房间门口,他都未回应一句。等云奉月跟在他身后进了屋中,穆倾风将门关好便对着门立在原地。

    “你理我一下嘛,我说了这许久,口都说干了。”

    “气性这么大,你再不理我我可要走了。”

    “真的不理……”我吗?

    穆倾风欺身而上,扯开云奉月的面纱,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嘴。他吻得急切,又带着些许惩罚的意味,压制着她。

    这些日子以来的不安在看到她与郭肃贤站在一起的那一刻被无限放大,她并非没有别的选择,而他却只有她一个。那种名为嫉妒的情绪在他的心底疯狂滋长,攫取了他的整颗心,唯有真切的感受着她,才能得到安抚。

    云奉月有些吃痛,却热烈地回应着他,她爱这个男人,不舍得他有哪怕一丝的难过。

    窗外韶光盛,屋中蜜意浓。穆倾风揽着身子绵软无力的云奉月,动作柔缓下来,蜻蜓点水般轻啄着她的唇。

    “以后离他远些。”

    “嗯……”云奉月呢喃着回应。

    穆倾风在她鬓边轻吻:“我等不了了,想快些与你名正言顺。”他的指腹摩挲着云奉月的面颊,柔声道:“等此间事了,我们成婚好吗?”

    “好。”此间事了,她恢复玄鸾教教主身份,江湖便也该知那些事非玄鸾教所为,会还玄鸾教一个公道。她和穆倾风不会步她爹娘的后尘,定能守得圆满。

    云奉月在穆倾风房中待到午时,与沧元山的人一同用过午饭之后,将程敬棠可能在丹霞宫一事告诉了肖红槿。若能在丹霞宫找到程敬棠,那魏震凡便无从狡辩,但他定然将程敬棠藏得隐蔽,外人想要进到丹霞宫内找人,困难重重。

    各大门派陆续到达城中,穆倾风忙于应付他们,几乎整日都见不到人,云奉月也忙着安排自己的计划。

    戚远从珍宝阁各分阁挑选了三十名武功高强的暗探,命他们扮作江湖人进入柏川,试剑大会时到丹霞宫保护云奉月,这些人到达城中之后分住在各家客栈。

    将徐桃劫出的计划须将各个环扣安排妥当,云奉月备了两套方案,以防万一。徐铁的叔母须在十九日晚上关城门之前接到城中,让她与徐桃碰上面。每一件事必得慎之又慎,若被丹霞宫发现蛛丝马迹,一切都将白费。

    用过晚饭,云奉月坐在院中望着天沉思。乌云遮住了满月的清辉,连星星也不见几颗。她的心便如此月色,被阴云笼罩。今日已是十八,若是顺利,明晚此时徐桃和徐铁的叔母便该到了,只盼着不要生出变故。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从前院传来,声声敲在云奉月的心坎上,她突然一阵心慌。两名护卫快步从屋中走出,得云奉月示意,去前院开门。

    护卫握紧武器站在门后问道:“谁呀?”

    屋外那人回道:“我们是这家主人的亲戚,从浔邑而来。”

    云奉月一听是秦舒砚的声音,疾步往门口走:“快开门。”

    门一开,秦舒砚和男装打扮的岳鸣溪映入云奉月的眼帘。

    “你们怎么来了?”

    岳鸣溪向云奉月飞奔过来,“姐姐。”秦舒砚走过来低声说道:“我们进屋说。”

    待进了正堂,岳鸣溪气息都没有喘匀便急切地说道:“姐姐,云桓要来了!我爹派人传信,我们一接到信便快马加鞭赶来了,云桓带着玄鸾教各长老和堂主,要到试剑大会捣乱。”

    “什么?”变数说来便来,“他带了多少人?”

    “只说教中精锐他尽数带上了,并未说有多少人。云桓是临时起意,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时间,我爹连写信的时间都来不及,那送信之人是等他们离开了教中才出来送了信,他不知姐姐你在柏川的地址,便只能送到浔邑去。我爹说他会在路上尽量拖延时间。”

    岳鸣溪和秦舒砚一路上没顾上住客栈,每日只在野外睡上两个时辰,生怕误了事,换了七匹马,快马加鞭从浔邑赶了来。虽是身心俱疲,但她此刻却无心自己,心思全在云奉月的安危之上。

    “姐姐,我们怎么办?”

    云奉月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不知云桓这个变数是福是祸。但她观岳鸣溪与秦舒砚满脸疲惫,便说道:“鸣溪,别担心,你和舒砚先去休息,至于如何应对,等你们休息好了,我们再商量。”

    “可是……”

    秦舒砚握着岳鸣溪的手臂,柔声道:“便听姐姐的,我们先去休息,明早再说。”

    “好吧。”

    云奉月对护卫吩咐道:“让他们与我住同个院子,你们待他俩去吧,你们都去睡吧。”

    “是。”

    厅中只余云奉月一人,四周寂静无声,她觉得有些茫然。明知试剑大会是要商讨玄鸾教之事,云桓却带着教中之人前来赴会,莫不是抱了要让玄鸾教各长老堂主有去无回的目的而来?但教中人不是傻子,云桓是如何劝服他们,让他们情愿跟随他前来丹霞宫?

    但转念一想,云桓此举对她而言未必不是转机。若让他们一家三口于众人面前重聚,到时或许不必她费心解释,他们自会露出马脚。至于教中那些听命于云桓的墙头草,也可趁此机会分辨清楚。

    屋外传来脚步声,云奉月心生警惕。那人一身黑衣进得堂中,原是珍宝阁的暗探。

    “教主,淮曲刚送来的消息,请您过目。”

    云奉月拆开一看,写的是云桓的消息,教中只留了一名年迈的长老主持大局,六名长老、十二堂堂主都被云桓带上了,另有一百教众。单是这阵势便满是挑衅,云桓这是要让玄鸾教主力尽数折在柏川。

    暗探汇报道:“另据沿途送来的消息,云桓一行预计二十日才能到柏川。”

    “好,我知道了,你先走吧。”

    若云桓明日到,难保他不会去见徐桃,到时见不到人,便会让魏震凡知道徐桃被劫了。若他们二十日才能到,便不会影响到她明日劫徐桃的计划。

    一夜辗转反侧,云奉月未能成眠,她将所有的计划在脑中过了几遍,确保没有明显漏洞,才稍稍安下心来。

    第二日一早,她将计划告诉秦舒砚和岳鸣溪,因岳鸣溪身份特殊,云奉月便让她和秦舒砚留守在此,但岳鸣溪却有自己的想法。

    “姐姐,明日我在丹霞宫外候着,等我爹他们来了我便装作巧合与他们同行,我在云桓身边或许能在关键之时帮到姐姐。”

    云奉月想都未想便开口拒绝:“不行,我不能让你去冒险。”

    “姐姐,我不是两年前那个柔柔弱弱的岳鸣溪了,我想护着姐姐,况且有我爹在,不会有事。”

    “姐姐便让我去吧。”

    岳鸣溪在云桓身边或许会有助益,但沧元山之人见过岳鸣溪,若见到她与云桓一路,那……但转念一想,云桓既来,她的身份势必不能再隐藏下去,早一刻晚一刻并无太大区别。

    “好,你一定要小心。那舒砚你……”云奉月已看出秦舒砚与岳鸣溪之间的情愫,岳鸣溪既要去涉险,她必得问清秦舒砚的想法。

    秦舒砚回道:“让她回去是我们在路上便商量好的,我留在此处帮你办别的事,昨夜未与你说过,我爹挑了三十名高手向柏川来了,明日一早进城,他们会在丹霞宫外等候,若遇危险姐姐将信号烟火点燃,他们便会杀上丹霞宫。出发时,我爹让我带话给你,他说‘既是一家人便该风雨同担,秦家定护你周全。’”

    云奉月百感交集,她从不是一个人,身后有亲人、爱人和朋友。

    “我知道了。既是一家人,我便不与你们客套,按计划进行吧。上午无事你们可再去睡一会,今夜此处应会很热闹,一时半刻难以入睡。”

    “恩。”

    云奉月与护卫分头行动,她去找肖红槿,护卫则去珍宝阁通报。她们已提前商量好,过午之后便让严青榆将荀中越送到宅子里,由严青榆留下保护荀中越。

    穆倾风去拜会三清观掌门并不在客栈中,云奉月与肖红槿见完面便未过多停留。

    柏川的街市热闹异常,各路江湖人皆聚于此,看似平静的街市,内里暗流涌动。

    不日江湖定会掀起轩然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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