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霭顶着眼前的荒诞怪异景象往外走, 她有点后悔为什么没在电影院里看结算……不过看了又怎么样，包裹还是会寄到公寓，她又没随身携带小饼干。
啊, 下次要想着装幸运饼干到书包里, 防止再出现这种情况。
暮霭召唤出规则书, 看到精神污染果然已经达到了80，按照归泽城玩家给出的分类，恰好处于【癫狂】的临界点，只要再多1点, 她就会滑落到【信徒】的深渊。
那时候幸运饼干几乎失效, 除非使用特殊的道具和技能, 她将无法被挽回，只能在低语和混乱中逐步走向灭亡。
【癫狂】比【信徒】也好不到哪里去, 暮霭现在耳边的碎碎念就是最好的证据, 还有眼前奇形怪状的各种生命体, 一个个还都带着红色描边。
碎碎念依旧在唠叨着奇怪的话, 用尽办法诱惑暮霭去信仰自己, 或者照它说的去做, 想要将这个已经站在深渊边上的人类扯到无尽的黑暗中去。
【信仰我吧，我将赐予你无穷无尽的全成就！】
“你弄错了，我渴望的是一个姓全叫成就的舅舅。”
暮霭面无表情回答, 沿着路继续往前走, 她眼里的景象充满怪诞的气息, 街面和周围的标志物也早已扭曲, 实际上她开始怀疑自己能不能顺利找到回家的路。
【信仰我吧, 我将赐予你许许多多的叫全成就的舅舅, 你想要什么样的都有, 信仰我吧，快信仰我！】
“我既不要金舅舅，也不要银舅舅，我就想要我自己的那个普普通通的舅舅。”暮霭仗着自己处于疯癫状态，胡说八道起来毫无压力，“我大舅我二舅都是我舅，高板凳低板凳都是木头，我大舅喜欢穿一身西装，手里拿着拐杖，头衔上校，代号kfc。我二舅爱穿黄色小丑服，一头红发特别亮眼，最近有个外号叫做金拱门。”
低语声似乎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间竟然没有继续出声，这让暮霭得到一丝喘息时间，她加快脚步，想靠着自己的记忆去找到车站的位置。
……
电影院外，孟浩和安东焦急地寻找着所有散场出来的观众，他们一人守在一边，快速辨别着那些或沮丧、或癫狂、或劫后余生的脸。
没有。
不是。
在接连看过十来个人之后，孟浩的心开始往下沉，他不觉得暮霭会陨落在一场福利电影里，可若是遭遇了最难搞的克系副本……
“在这里！”安东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出，“她状态不太好。”
孟浩心神一震，迅速朝安东那边跑去，然后就看到自己的伙伴抓着暮霭的胳膊，将她带到不碍事的墙边。
在暮霭眼中，她被一个长着渡鸦脑袋的人抓住了手臂，对方的嘴一开一合，加上脑海里重新响起的碎碎念，竟莫名地对上了口型。
【信仰我吧，我会赐予你叫做kfc的上校舅舅和叫做金拱门的小丑舅舅，他们很快就会来到你身边，你想念他们吗？想念他们就信仰我吧。】
暮霭冷漠回答：“没有必要，因为我没钱，这两个舅舅都属于不给钱不爱我的类型，就让他们生活在我的记忆中好了，反正今天又不是疯狂星期四。”
安东一边拆着手里的幸运饼干包装，一边看向孟浩：“疯狂星期四什么鬼，她这是被蛊惑着要吃kfc吗？”
“不应该是询问渴望力量吗？”孟浩也在拆幸运饼干，掰开后先把纸条拿出来，才伸手去捏暮霭下颌，尝试着将饼干喂到对方嘴里，“暮霭，能听到吗？我是孟浩，张嘴，把饼干吃了，你得赶紧把污染值降下来。”
污染值超过60之后，幸运饼干会有80的几率失效，每个人每天最多吃5块，孟浩不知道暮霭现在的污染值具体是多少，只能寄希望于对方运气爆棚，至少先降下来一些。
如果真的卡在临界点，他和安东都没信心一定能将人平安带回归泽社区，毕竟外面不仅仅有偶发事件，而且什么情况都可能遇到——若是赶上恶意降临，那么这种情况下的暮霭会成为最先引爆的火乍弹。
暮霭漠然地看着面前的渡鸦先生，还有他身边扑闪着翅膀飞来的猫头鹰先生，他们的声音很难穿透脑海里的碎碎念，她没法听懂对方在说什么，却能从他们触摸自己的动作上感知到一些东西。
比如，猫头鹰先生虽然钳住自己的下巴，动作却很轻柔，他手里拿着一坨黏糊糊的绿色东西，似乎要怼进自己嘴里。
虽然从表面看那坨东西看着就像是毒药，但既然自己面前都出现各种奇怪生物了，暮霭觉得那坨东西或许也没那么糟糕。
伸出手，暮霭握住了猫头鹰先生的翅膀，触感并非预想中的顺滑翎羽，而是温热的人类手臂。
很好，虽然视觉和听觉都背叛了她，好歹触觉还在，暮霭冷静地想着，提出了她的问题：“你认识我？”
猫头鹰先生点点头，张嘴又说了一串什么，暮霭一个字也没听懂，只能伸手做了个停下的动作：“现在有个憨批在我脑子里碎碎念，你们说什么我都听不懂——如果你跟我住一栋楼，按下1根手指，如果你跟我去过同个副本，按下2根，如果你在其他地方见过我，3根，如果都不是，4根。”
“心理素质真好。”安东抱臂赞叹，手里捏着打开包装的幸运饼干却不着急喂过去了，他知道暮霭能在这种情况下还保持理智，就不大可能会直接吃下他们喂的东西。
孟浩无奈地笑了笑，心里的担忧也放下一大半，他怕看到的是陷入混乱恐惧的暮霭，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似乎……也不用太担心？
好吧，担心是肯定会担心的，孟浩会关心每一个队员，哪怕对方只是青铜之下的预备役。
按照暮霭的说法，孟浩将她直愣愣伸出的手指按下去两根，虽然对方听不清，却还是加上了自己的回答：“我是孟浩，你还记得吗？”
“两根啊。”暮霭的神色放松了一些，沉思片刻又问，“如果你跟我住一栋楼，那么就再按下去一根，如果不是，两根。”
孟浩照做，又按下去两根。
暮霭的脸色更加缓和了，她重新将手指伸展开，提出最后一个问题：“我们在副本里的身份：1、谢孟和苏暮，2、谢孟和余暮，3、谢苏和余孟，4、以上都不是。”
孟浩这会是真放心了，他叹息着选中了正确答案，然后看到对方露出了见面以来的的第一个笑容。
紧接着，暮霭对他张开了嘴，又伸手指了指里面，意思很明显，想吃什么就给我往里面送，我现在很信任你们。
然后，一块掰开取出纸条的幸运饼干就被塞到暮霭嘴里，带着一点细碎的粉末，平淡无奇的味道，咀嚼两下之后，她立刻就知道自己吃了什么东西。
毕竟能把饼干做成这样还能畅销的，除了能消除污染值的幸运饼干外，就不存在第二种东西。
——任何做得比这个还难吃的饼干，根本就不该存在于世界上！
暮霭召唤出规则书，污染值从80降到了65，她以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血统、rp和相貌，真是可喜可贺。
污染值降低，虽然还没回归到上个阶段，但也起到了一定效果，至少碎碎念暂时消失了，即便再触发也不会像刚才那么频繁、那么不依不饶。
暮霭由衷地松了口气，她刚才的对话看似很放松、很无厘头，其实一直在危险的边缘大鹏展翅，那玩意儿每蛊惑一次，她就能觉得自己意志力薄弱一分，能坚持到现在纯粹靠她多年来和鬼魂们周旋的经验。
可见不管什么经验，丰富一些总是有好处的。
“怎么样，有效果吗？”
孟浩担忧的声音清晰传进暮霭耳朵里，她点点头，终于给出正面回应：“减了15，再给我来几块，回去还你。”
“吃这个。”安东递过来他准备的那块，“我能问问你刚才污染值多少了吗？”
暮霭接过渡鸦先生翅膀里的饼干，毫不犹豫塞到嘴里，好歹嚼了几下就咽了下去，腾出嘴来回答：“80，然后降到65，现在是60。”
60，安全临界点，再减1点就能进入上一档，虽不是安全范围，至少不用满眼都是描了红边的异形生物。
“卧槽！厉害！”安东竖起拇指，语气说不好是嘲讽还是恼火，亦或者两者都有，“你差点就把自己弄成信徒了，到时候你打算信仰kfc还是金拱门？”
“我是博爱党，大概率都信，毕竟一家有我爱吃的菠萝派，而另一家有无法抗拒的疯狂星期四。”
暮霭从孟浩手里又接过一块饼干，她觉得猫头鹰先生的脸色很难看，仿佛谁莫名其妙揍了他一顿，但他偏不能还手的那种。
这块饼干没起作用，下一块也是，还好最后一块不负众望，成功给暮霭减少了8点污染值，让她摆脱了怪诞的幻境，重新看到外面的世界，以及渡鸦和猫头鹰两位先生的真容。
e原来与诡异滤镜无关，他们的脸色好像真的很差。
暮霭眨眨眼，直觉这与自己刚才的状态有关，她心知自己这次真的有点作死过头，于是乖巧地跟随他们去了公交站，一个多余的字都没说。
有人为自己担心，这可真是新奇的体验，而且那两位都是债主，暮霭还欠人家5块幸运饼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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