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江栗小心翼翼地呼唤着陆慎司, 他用他的视线一点点描摹着陆慎司的容颜, 目光代替了他的手,轻柔地拂过每一处棱角,感受着面容的变化。陆慎司忽然睁开了眼,把江栗搂得更紧, 埋头在他肩窝里,吻着他的耳后, 低声询问:“怎么了”
“我在做梦吗”江栗说这句话的时候, 连着咳了三四下, 好不容易说完他自己又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着了,咬着唇不敢作声。:
“为了你,我发动政变,我亲手杀了我的父皇, 我的兄弟从此,我和你一样, 我们只有彼此了。” 陆慎司的声音像极了恶魔低语,低沉地呢喃着,没有多少感情, 却又听得让人后背发凉。
“从今以后,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陆慎司的手撩过江栗碎在额前的散发, 温柔地撩至耳后, 目光灼灼的望着江栗的眉眼。
可如果江栗此刻有点脑子, 他会发现自己受的伤,都是陆慎司带来的, 是陆慎司在伤害他。不过他正沉浸在成为皇后的狂喜之中, 沉浸在被陆慎司搂抱着、 亲吻着暧昧地共枕着入眠带来的激动之中。
江栗此刻觉得之前受的所有苦难都是有价值的, 他用自己的命换来了陆慎司的爱, 还有什么事比这更有价值呢
“我会让人去筹备登基大典, 我要在文武百官及全天下的祝贺里迎娶你, 迎娶我的栗子。”
陆慎司太明白如何玩弄人心了, 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的手段被他用的炉火纯青。
江栗沉浸在喜悦之中,甚至第二天一早, 宁白以前太子妃的身份来看望江栗的时候, 江栗的下意识是扯着嗓子耀武扬威地喊他滚出去,他害怕宁白会抢走陆慎司。
“你怎么了"宁白不理解地望着江栗,
“陆慎司要娶我了,就在登基大典上, 我就是未来的皇后,你别想抢走我的太子殿下。 ”江栗那双狐狸眼阴恻恻地扬了起来,像是一把斜着蓄势待发的刀,神情不悦地盯着宁白。
江栗把宁白当成了假想敌, 在想象里是宁白在和他争抢陆慎司的爱意, 但实际上宁白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而陆慎司对宁白也没有那个意思, 只有江栗被裹挟在迷雾里看不清局势, 被陆慎司玩弄于掌心中。宁白是局外人,他看得很清楚, “那是陆慎司的挑拨,我恨他,他也不爱我, 他只是在激起你的情绪,你得学着冷静。”
“倘若你再说一句陆慎司的坏话,我就杀了你。” 江栗像抽刀去割破宁白的喉咙, 可是他既没有刀,也没有手,他就是个要人照顾的废人。
“我没有在说他的坏话, 我这次来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在你入狱当天, 陆慎司就造反篡位了。”
江栗愣了一下, 忽然扬起嘴角开心的笑了: “那他是为了我,为了我造反的。”宁白的嘴唇嗫喏了一下,才迟迟说完下半句:江栗的笑容戛然而止,嘴角僵硬地印刻在脸上, 瞳孔剧烈颤动。
宁白一句话, 就打开了陆慎司关押着江栗的黑匣子, 让江栗陷入了无法自拔的自我怀疑中。
“他毁了你作为人的尊严,又摧毁了你的肉体, 他根本不是爱你,他是忌惮你,是不信任你。 “宁白想唤醒江栗,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刀,放到了江栗的手边, "希望你能想明白。”
江栗的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两下,嗤笑道: “与其指望我想明白,你为什么不去杀了他呢”
宁白握住了江栗的手,诚恳地说:了他。”
“那你就自己去找机会吧。”江栗闭上眼睛, 摇了摇头,“我还要做我的皇后呢。”
宁白不敢在这里多做停留,陆慎司留着他, 也只是觉得这个人掀不起什么风浪, 还能拿来刺激江栗,挺好用的道具。所以宁白把刀送给江栗后, 自己马上就离开了。
宁白走后, 江栗却用手肘勉强把小刀推到了枕头下藏起来, 接着自己躺在了枕头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他忽然笑了,笑宁白可真蠢, 把一把刀交给四肢尽断的人, 希望他能杀了陆慎司。
又放大了声音, 用自己干涩刺耳的笑声刺激着自己的感情, 眼泪顺着笑声已经落了下来。
宁白的到来, 戳破了江栗用来自我欺骗的泡沫, 把血淋淋的现实摆在江栗面前, 逼迫他接受自己遭受的一切。江栗在天牢里贴着墙壁听到的声音, 是陆慎司造反的声音,当天他就成了皇上, 可是却没有选择马上放出江栗。陆慎司先是派人割断了江栗的手脚筋, 又用刀去放他的血,在他虚弱至极的时候, 自己才假惺惺地出现在他面前,以爱他的名义把他救了出去。至于后面发生的, 江栗已经分辨不出陆慎司是爱他,还是恨他了 ,不然为什么要一直这样折磨着他
明白的太多,反倒是一种痛苦。 倘若江栗什么都不知道,做着他幸福美好的梦, 享受着陆慎司所谓的“爱”,他可能会过得非常感激。是他已经不能再去坦然地直视陆慎司了。陆慎司此刻就站在他面前, 为他挑选着登基之日他要穿的衣服, 一件又一件,乐此不疲地挑选着, 精心策划着每一处细节,连发冠上的金饰玉石的明艳程度都要一手操办。
“您害怕我吗”江栗忽然出了声,他倚着床帏, 手掌因为休养得当手指居然能开始轻微的动弹了 。陆慎司马上就注意到了江栗手上的异样, 挑选衣服的身体马上就侧了过来, 正对着江栗,表情凝重地盯着江栗,
“字面意思,你害怕我吗” 江栗的手指就动了一下,后续又失了控制, 无力地垂在一边。陆慎司走到江栗身边,捏住江栗的手腕, 使了暗劲猛地捏下去, 看着江栗毫无变化的表情, 这才放心地坐到了江栗身边。
“为什么要害怕你” 陆慎司的眉眼间都是对江栗的宠溺, “你是我的皇后,我爱你。”
江栗抿紧了唇,命令道: “把你腰间的刀给我。” 以往总是陆慎司测试江栗的忠诚度, 此刻变成了江栗测试他。 陆慎司没有做丝毫的犹豫,快速找了个借口, 拒绝了江栗, 仅仅只是把一把刀, 放进一个四肢残疾的人手中, 陆慎司都不敢这么去做。
"谢谢陛下关心。” 江栗想必也明白了陆慎司的意思, 他只是换了个称谓,从殿下变为了陛下。陆慎司再也不是他的太子殿下了, 而是一个疏远的、高高在上的、 皇位为重的一国天子。陆慎司是个聪明人,察觉了他们之间的间隙, 下一秒就换了话题。
他让宫女端着喜服过来, 扯着衣角把一抹艳红搭在了江栗身上, “试试这身,我亲自为你挑选的。”
江栗注视着陆慎司,眼中清澈不再, 换做了艳俗的媚意,冷艳亲昵, 可两人之间有了看不见的嫌隙。妩媚一笑,轻声说:“好。”大红色和江栗很般配,仿佛艳丽的红色就是为 了江栗而生,即便他只能虚弱地坐在那, 满身的大红色也衬得他如同休息中的艳鬼媚得一旁的宫女们自愧不如。江栗的身子后仰, 用手肘撑在身体不至于完全倒下, 一只脚无力地靠着床头围栏, 另一只脚伸直了悬在床边。
他半眯眼眸,慵懒地把眸子移到陆慎司身上, 睫毛遮住了他打量的眼神, 让陆慎司误以为江栗只是在勾引他。陆慎司自然地握住了江栗悬在床边的脚踝, 给了他一个支撑的力气, 掌心细细感受着脚踝后经脉的割裂感, 粗糙的疤痕依旧没来得及消掉, 与周围肌肤的细腻形成了极强的反差。
江栗坐起了身,靠在了陆慎司的胸膛, 抬眸注视他,质问他:
“都爱。”陆慎司快速答道, 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江栗干笑了一声,难受地咳了一声, 苦笑着低喃: 陆慎司是个资深骗子,不论江栗说什么, 问什么, 他都能给江栗一个合适的回答或是理由。可是江栗是只狐狸,他也是靠着老谋深算才配和陆慎司并肩活到现在, 以前是他愿意舍弃脑子去相信陆慎司, 可现在他不愿了,把脑子捡了起来。
江栗穿着一席红衣,与陆慎司一夜欢愉, 皇宫的床就是结实,不论如何折腾, 都不会发出一点响声, 就和江栗那个受尽折磨的喉咙一样,死死地被卡住了。
江栗喊出了系统,“系统, 能把我的手筋修好吗
“你想做什么”系统问。
江栗说得干净果断:“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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