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浅默然不语,黯然间想殿下一人支撑这许多事,若是秦风能成为殿下依赖之人该有多好,偏这两人都是七窍玲珑心,必要时抱团,偶有情愫却极力克制,俨然两只刺猬。

    “驸马以后如何行事本宫不知,但既是本宫拉他入伙,将他拽进来,若有那么一日,势必会保他一命。”萧令瑶说道:“似本宫这等人,溺于情爱本就不可取。”

    两人交心之时,却未留意身后不远处的秦风便站立在那处,若是曹景在此势必察觉,可惜白浅功力不如曹景,她被萧令瑶的情绪带入其中,浑然不觉身后有人。

    秦风本是忘了东西才折回来取,误打误撞听到这番话,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偏这道理放在他与萧令瑶身上却不成立,他二人不止清醒,还清醒得过分!

    他并未惊动主仆二人,悄然回到房间取了昨夜写下的药理成分表,再次悄然离开。

    待坐上马车,冯宝见他脸色有异,未等他关切,秦风便合上了布帘,闭目深思,如今倒是摸透了萧令瑶的底限——保他的命。

    这是她拉他入伙的回报,她大事成与不成,都会想法子把他送出泥泞作为回报。

    几日前,他尚在医馆的密室中琢磨脱身之计,担心她日后要了他的命,今日,无意中就晓得她早有盘算,他心下一阵酸涩。

    素来爱深思的他也说不上来这是何种情绪,不过得了她的底线,心下是真的松快了。

    有此依仗,他又并非坐以待毙之人,前程也并非如想象得那般忐忑,既是来到这世道,已经赌过一次,再赌一次又何妨。

    这一日,萧令瑶与秦风各自怅然一回,又各自释然。

    待到夜间,萧令瑶再迎来秦风未能如期返回公主府,心境较之前安定不少,安然入睡。

    此时的秦风正在医馆的密室里做起了西药,西药的原料有天然的,也有人工合成的化学物质。像盐和糖都可以做药品,注射液的大部分溶剂就是盐水。

    原料药的话又分全合成、半合成和提取药,提取对秦风来说难度并不大,此前做香水已经轻车熟路,且已经有全套的设备,秦风决定先提取,再尝试合成。

    秦风在后世的路线注定与科研无关,在医学界,临床与科研是两个性质,想自己在后世都未走到科研一步,到了东越却要从零开始,要说不难也是假。

    但若是突破这一关,此前无法得到的西药就能源源不断地从实验室里出现,并发症等必能得到遏制,原本是为了治龙七,想到突破后带来的剧变,秦风揉揉红透的眼,继续。

    这过程并不容易,他熬了这几个晚上,双眼早就成了通红,冯宝和龙七、荆无命三人候在外面,看着面前微凉的茶水,再想到那些奇怪的器具,荆无命道:“驸马爷在做毒药?”

    “是制龙七脑疾的药,说是什么和神经有关。”冯宝也说不上来:“反正麻烦得很。”

    “依我看,龙七兄弟这般情况倒也无所谓,虽是内力被封,但这一身本事还在,就算笨点,谁也欺不了他,”荆无命嘀咕道:“非要治?”

    冯宝瞅了他一眼,说道:“你现在打不过龙七,等他恢复以后,你就更打不过了。”

    呸,荆无命在心底啐了一声,就连曹景在龙七面前都占不了便宜,何况是他?

    “我早绝了这份心,就是看驸马爷这般辛苦,外面白花花的银子赚着呢,何苦来哉。”

    龙七在边上听着,冷不丁地说道:“因为东家想,东家想治我,我就治。”

    龙七只是反应慢些,并不是真傻,他知道东家想知道浮生阁的事,东家对那位阁主颇是在意,他这头疾的止痛药本就是东家做出来的,眼下不过是更进一步。

    “东家想治我,我就由得他去,你莫管闲事。”龙七的话算是彻底堵住了荆无命的嘴。

    同一时间,左宅之中,一名家丁正将左平道引向后院,褪下官服的左大人少了些杀气,但这对眸孔里依旧阴阴沉沉,他疾步而走之时,那家丁几度跟不上,只能小跑随行。

    “大人,这边请。”这名家丁将他引向后院中的一处柴房,门口已有人看守。

    见到左平道过来,一个个忙上前来,左平道不悦地摆手,所有人顿在原地,他抬脚迈进柴房,看着被绑着扔到地上的男人,此人嘴巴被堵,见到他便“唔唔唔”。

    这人长相不是凶神恶煞,一文弱书生罢了,不过是五花大绑已让他吃不住。

    左平道见他这般苦苦求饶的模样,眼底没有半分波动,见这人身下已有湿意,眼底终现出一丝嘲讽:“可知道我是何人?可知道此为何地?”

    这人瞪大了眼睛,忙吱吱唔唔,那家丁将他嘴里的破布取出来,这人重重地喘口气,顾不得嘴角已经开裂,撕裂得疼,忙说道:“小的见过左大人,左大人饶命呀。”

    “脱口便出左大人,显然清楚我为何人?”

    “小的不敢说谎,小的只是在左府附近徘徊,并非做甚,无关律法。”

    “读过几年书,可惜全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左平道阴冷一笑,“跟踪朝廷命官,窥视朝廷命官府邸,觊觎朝廷命官家眷,你倒是说说,哪一样能让本官放了你?”

    这人如遭雷击,忙拼命叩头:“小的哪敢做这些事,小的只是一名画师,仅是为了作画!”

    “大人饶命啊,小的也是拿钱办事。”

    “作画,作何画?”

    “府,府上女眷的画,还有,还有大人那外,外室……”这画师早吓得尿了裤子,斯文扫地,收人钱财,替人办事,孰料在去左平道外宅时被察觉。

    这左平道何等精明,故意引他至左府,直接让家丁把他给逮了,这画师方晓得民间传言果然是真,这左平道就是人间阎罗!

    惜他以为自个只是个画师,又未杀人放火,怎知还有什么窥探官员行踪的罪过,他一激灵,忙一口气地招了,为了几十两纹银,犯不着得罪这活阎罗。

    左平道烦躁地揉着太阳穴,语气冰冷得令人发颤:“说,何人指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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