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装咸鱼第58天】
下午三点,辛禹要跟着六爷另学一套新剑法,不过这一回,不再是她自己一人单打独斗训练了,易南珂也要一起学,第一集本来没有他的武打戏,但因为加了飞页的缘故,他不得不学。
温绒绒的太阳底下,易南珂困怏怏地打了个哈欠,慵懒地眯着眼睛,他没有做发型,也没有刻意做穿搭门面,头发很凌乱随性地耷拉在头上,身上是扎染映着白色骷髅头的无袖黑t恤,搭配着一条深色工装短裤,两条修长笔挺的大长腿,从裤筒底下延伸出来,他居然没有穿很正式的运动鞋,只是一双很少年感的系带黑色板鞋,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个很氧系的青葱高中生。
六爷开始教授他们一套新的剑法,剑法名曰『逍遥游』,拢共一共十二式剑招,出招之势,要有鲲鹏展翅的气阔,也要有游龙驾雾的轻盈,他嘱咐两人重心立正,静中有动,动中含静,不论动作、招式还是气势,都要四平八稳,稳中求胜。
辛禹有练舞的基础和底子,学得非常快,她虎口执剑,在六爷近前完完整整走完了一套逍遥剑法,罗袖从风,衣影交横,身姿若俯若仰,剑法如兔起鹘落,一派行云流水之势。
六爷抚掌称赞:“不错,精髓都掌握了——南珂,多向辛禹学习一下——辛禹,你也带一带南珂,就像师傅带徒弟一样,为晚上的戏份找一找感觉。”
辛禹有些不想带易南珂,跟这尊大佛待在一起,倒霉的总是她,她觉得易南珂如此高傲,想来也不愿意被她压在手下,于是乎,她等着他拒绝六爷。
“行啊,她挺会的,让她教我。”易南珂没骨头似的,漫不经心地将剑搭在肩膊处,佯作谦逊地,侧眸看向辛禹,煞有介事道:“师傅,我性子愚钝,如木鱼无异,你可要手把手教教我才行。”
辛禹:痛苦面具jpg。
您可拉倒吧。
六爷还有很多场景卒务要去忙,就先留辛禹和易南珂二人在天井里练习。
辛禹教授易南珂习剑之时,他却是冠冕堂皇地开始躲懒,没骨头似的,靠在天井中央的梧桐树下,枕着胳膊困觉,敢情刚刚端正习剑的模样,全是装给六爷看的,剩下辛禹监督他,他就原形毕露,自我放飞。
“快起来练习,”辛禹用木剑的钝端部分戳着他的袖子,摆起师傅的架子,“易南珂,你这样偷懒,晚上排戏可怎么办?”
辛禹有多认真,被训的当事人就有多散淡。
易南珂漫不经心叼起一根树叶,偏着头,吊儿郎当地瞅她。
今日的少女,穿着宽松的白t和牛仔中裤,高高梳着丸子头,模样干净清爽,皙白如瓷的手腕,还有极为骨感的纤细脚踝,在朗日的照彻之下,显得极是惹目。并且,她舞剑出招之时,衣袂时而飞翻而起,露出了小半截盈盈的腰肢轮廓,娇美的蝴蝶骨若隐若现,恍若穿花飞舞的雪色蛱蝶,翻飞在观者的心上。
哎,根本一丝威严都没有。
易南珂用舌头顶了顶上颚,笑色里透着一股坏劲儿,拖腔带调地啊了一声,懒懒地朝她伸手:“地心引力太强,起不来了,师傅拉我一把。”
辛禹乜斜他一眼,感觉这一番话准没好事,原是不打算拉他起来,但他就一直维持着朝她伸手的姿势,态度似乎还挺诚恳的。
辛禹也就微微俯身,隔着衣袖摁住他的手腕,准备揪他起来,却不想,他眼尾溢出了一丝计谋得逞的坏笑,反手捏住她的腕子,连人带剑,一起朝他身侧的方向一带——
辛禹猛地瞠了开了眸,虎口发麻,居然再执不住剑柄了,伴随着一阵剑身坠地之声,易南珂竟是一掌将她拉至了身侧,她被迫半躺在芊绵的软草皮上。
易南珂躺在她近前身侧,他隔她太近了,视野里,只能看见他有点内双上挑的锐冷深瞳,她也能清晰看得见对方的每一根鸦睫。
他轻佻地捡起地面上的一片树叶,挠了挠她下巴,跟逗猫咪似的,歪着头笑:“以为是老虎呢,原来是猫假虎威。”
淋过日光的叶子,有些发烫,辛禹的下颔泛起一丝灼烫的痒意,她感觉易南珂简直是造反了,居然敢耍她玩。
虽然她咖位比他低一些,但他也不能这般,每次都没个正经。
辛禹没有怒,但此刻她要肃正自己的师威,面无表情地拍掉了易南珂手中的叶子,她佯作冷淡:“易南珂,看我笑话,很好玩?”
易南珂笑意收敛了些,信以为真:“师傅生气啦?”
辛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背过身去,易南珂觉察她情绪微妙,也不困觉了,利落地起了身。
辛禹道:“逍遥剑法你自己练习,傍晚六点片场再见。”
易南珂拭了拭鼻梁:“那也行,不过,师傅你得消气。”
辛禹以为他终于良心发现了,知晓自己的行为错在哪儿了。
易南珂:“我听网上说女孩子生气的话,会长好几条皱纹,你晚上排戏,多了皱纹的话,上镜就不好看了。”
辛禹:“…………”
辛禹没理他了,自顾自个地提剑离开。
易南珂也不是会蕴藉人的德行,自然而然不会追前。
一直傍晚六点前,两人都没有交流与沟通。
道具组和美术师在搭景的时候,寇泽就来到了现场。
《风起梦梁》是寇氏集团今年投资最大的一部电视剧,寇氏集团一开始并没有涉足娱乐影视行业,近五年才开始逐步投拍制作一些影视剧,与顶级的金牌制作班底合作,投资的电视剧和电影,很多都是高口碑高评分。
因为这一部剧是边拍边播的周播剧,业界内都流传了一条铁律,『开播一个月即定生死』,所以前一个月,寇泽有时间的话,会亲自来剧组视察。
明面上,是作为投资方来探班,当然,他也存有自己的私心。
忙完弈城总部的工作行程,他就搭乘最快的航班,飞到了江城乌镇,并且命程助理开来了一辆豪华双层房车,里面有不仅有可以制作各大菜系的私厨,全世界最佳的西餐厅甜点配置,现在时值仲夏,天气郁热闷燥,但到了夜间会寒凉些,房车里有各式各样豪华奢贵的热饮品,全是米淇淋餐厅上基本的品质甜点。
房车十分豪华,阵仗很大,一开到片场外棚,即刻引起了巨大的轰动,寇泽亲自探班,身侧的程助理和私厨团队,则在片场的空地上横置了一张巨大的法式长桌,铺着一层干净白纹细绒桌布,将精心调制好的清爽解腻的夏日饮品、佐餐甜点,逐一陈列在长桌之上,品类琳琅满目,香气萦绕满了整个片场。
“哇,这个架势、这个阵仗,也太太太太壕了吧!”
“感觉经费在燃烧,这些美食我简直不敢吃!太贵气了!”
“不愧是寇总,太贴心了太亲民了,马卡龙蛋挞戚风居然都有,不行,我要发圈拍下来发九宫格!我也能当一回片场媛了!”
“还纠结什么啊?我给导演拿杯热蓝山怎么样?咖啡豆居然是进口原产地的!”
“来乌镇之后一直没正儿八经的吃饭,现在资方要隔空投喂,真是太好了,我竟然看到了我最喜欢的葡挞!我要多吃几个呜呜!”
……
赵右桉、许岸等主创人员,皆是极为受宠若惊,这是她们首次见到寇氏集团的ceo,男人西装革履,气质矜冷,且矜贵儒雅,气度煞是不俗。寇泽的年龄,也比大家预计的都要年轻,极为优越的五官面容,如刀削斧凿般的艺术品,含蓄内敛的东方长相,仿佛是出自上帝之手,可完美吊打内娱很多小鲜肉老腊肉,在场很多女性工作人员,看后,都忍不住心跳加速,心悸怦然。
更关键地是,大老板居然亲自来片场给大家送美食福利,大家心里都暖烘烘的,决定更要一以贯之地把这个片子拍好。
寇泽与主创团队打过照面,又与主演团队见上了一面。
颜易霖和沈京延的态度都很恭谨,寇泽视线在演员堆里逡巡了几下,没见到熟悉的纤影,漫不经心地问道:“我记得还有饰演反派角色的演员。”
赵右桉道:“寇总,您说的是小禹和南珂是不是?他们俩要拍夜戏,现在在各自的化妆室里呢。”
寇泽来到了辛禹的化妆室里,看到少女一边拿着剧本,一边等小叶过来给她化妆。
化妆师里只有辛禹一个人,寇泽单手揣兜,沉静地看她一会儿,然后叩了叩门扉。
辛禹一看到门口的肃谨西装的男人,气氛静了一下。
她平淡的眼神一霎得起了风澜,放下剧本:“寇泽,你来了呀。”
寇泽走至她附近的位置驻足,不远不近,是刚刚好的距离,眸色深烈而专注,温和地“嗯”了一声:“今晚拍夜戏?”
辛禹点点头,又道:“不过,应该不会拍到很晚。”
寇泽薄唇浅浅地勾了起来,斟酌着什么,点点头,嗓音低醇沉哑:“青梅酒带来了,在房车里。”自然,也带了她喜欢吃的,
辛禹心窝暖暖的,“没想到你真把酒带来了,酒韵一定很不错。”
少女的面容温温软软的,虽然画着清冷寒寂的妆容,但在他面前,格外的温和,像是收敛了一切小爪子的猫咪,让人很想捏一下腮帮子。
寇泽心中悸动了一下,看着辛禹,眼眸轻微弯了弯,嗓音低哑:“你排戏先。”
寇泽还要继续跟主创团队叙话,没有多待,离开之后,辛禹重新做回靠椅上,心还是暖暖的。
这时候,小叶终于过来了,她刚吃了三块蓝莓挞,整个人十分愉悦,先是缠着辛禹说那个房车有多么豪华,长桌上的美食有多么琳琅满目,要不是赶着拍夜戏,她都想拉着辛禹大快朵颐了。
小叶意犹未尽,继续给辛禹添新妆。
小叶为辛禹盘了一个清扬婉约的双刀髻,辛禹的发丝很浓密,发丝悉数被盘了上去,露出一截纤细柔白的天鹅颈,薄红纱衣贴着她的身体,白腿,细腰,骨架纤细,曲线玲珑,肌肤纯澈,仪姿柔韧且温软。
今日这一场夜戏并不是拍摄主线情节,也并非大反派的重头戏,在清场以后,却是有很多工作人员跑到棚外来观摩,这可是未魔化的魔教教主,与未被乱世磨平棱角的狼狗徒弟,第一场感情浓度高的对手戏呢,大家都非常好奇,又是翘首以盼,想看看辛禹会与易南珂演成什么样子。
洞庭湖和湖心槐树的大外景已经搭好了,摄制组也各就各位,赵右桉先让六爷给两人拨了两柄剑,徒弟暮渊用的是一柄沉沉的铁剑,师傅花无焚用的则是一根削好的竹剑。
徒
弟用剑,是正式的,要一丝不苟,表明他对这一场比试格外看重,花无焚用剑,则是率性为之,是漫不经心,对这一场比试不以为意。
极致的细节,都一并藏在了道具里。
赵右桉没开摄像头,先让两人原地排了一回戏。
易南珂看到辛禹第一句话,就问:“师傅,你脸上没有皱纹,应该是气消了?”
辛禹:“……”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因为先前排过几遭,此际,辛禹和易南珂都轻车熟路地轮了一回合,武打戏配合很默契,台词戏也有些感觉了,赵右桉着重给他们抠细节、找踩点,悉心教导过一番,这才让他们入景排戏。
寇泽端坐在监视器近前,视线没有看显示屏,而是穿过往来走动的工作人员,一错不错地落在了辛禹身上。
不知情的人,以为寇泽是开始正式视察演员,众人不由都有些紧张起来。
这位寇氏总裁不说话的时候,峻容不苟言笑,视线极有威压之感,大家不知道他心理活动,因为洞悉不透,所以很怵他,手脚都绷紧了去,寇泽身边还跟着着装严谨的程助理,以及几位来自云霄传媒的高层,这让片场的气氛更加凝重肃杀。
若是寻常没经验的演员,可能会受他们的气场影响,但辛禹甫一入了景中,便开始入了戏,进入了状态里。
剧情的时间线是八年前,那个时候,花无焚隐居在洞庭湖的深谷之中,她的魔功尚未修习好,进度只有一半,魔魇没有完全吞噬她的心魄,所以,她身上还保留着璞玉般的善、柔之情,柔中有刚、韧的气质,她的妆容、穿搭,亦是与堕了魔以后的花无焚完全不一样。
辛禹做的造型,是早期的花无焚,衣饰色泽还是以红为主调,但红的色泽,是趋于少女形态的薄软、细腻、温和,于是乎,小叶就为她甄选了火树银花般的银红色。
为了凸显早期花无焚的英气和柔韧,小叶在辛禹的腕部缠了胭脂色的护腕和一截银甲,衣物的袖袂,要偏大如鼓蓬的红云,袖裾与襟口两处,分别绣上了鲲鹏与朱雀,彰显辛禹澹泊致远,大气磅礴。
洞庭湖中心有一座孤远的岛屿,岛屿中心有一株在雪夜盛开的槐花树,花飞花漫天,槐花此物,是花无焚的心绪晴雨表,从不外放情绪的她,槐花,就代表了她一切的心事——倘若花枯凋零,代表花无焚心情阴郁凶煞,倘若花开盛绽,代表花无焚心情还不错。
此刻,槐花树下,夜鸟啁啾,大雪落了一整夜,一片银白的远空里,暮渊就是站在花色绽开漫飞的光影里,着一身藏青玄纹短褐劲装,因是初来乍到,不懂解花语,悉身的心神,都牵系在了比武剑试之上,想着要如何接过花无焚的七招。
暮渊负剑而立,来回在树下走动,谛听着花开之声,又听着浮岛岸畔处,那层层叠叠的碧涛拍石之音。
已至子夜牌分,他一边习剑,一边回眸朝着山谷里教主的竹苑看去,想看看她何时回来。
他垂眸,回忆着三天前,长跪在竹苑前的场景。
——“恩人,多谢您救我一命,若没有您,我很可能在雪夜里冻死了,我不够强,现在还很羸弱,所以世人才会如此欺我、弃我。所以,师傅,您能不能收我为徒,授我武功?”
他凭一身孤胆,长跪三天三夜,终是打动了她,一片竹叶自屋堂之中纷飞,漩落,最终飘至他眼前,上书:『兹夜子时分,湖心槐树处,许一场剑试。』
暮渊心绪如泉涌,提前了一个时辰,就在槐树下候着了。
此番,他尚在抬腕甩袖习剑,心绪还在抽离之中,忽地,听到身后传了一记剑鸣破风之声!
暮渊揉着深黯的狭眸,遽地侧身凝眸望去,一片枯寒之中,深雪里,半丈开外,乍然溅起了一道极为惊目的飞红!
花无焚来时居然悄无声息,暮渊不曾感知到她的气息,要不是她刻意泄露了剑声,否则,他根本无法注意她的踪影。
她一身胭红狐绒大氅,气质清寒如霜,头上戴着一顶薄红半透明帷帽,帽檐之下,一席红绡帛,翩跹随风而动,仅露出俏丽冷冽的下颔线,润红的小檀唇,深深抿紧,与剑锋一般冷淡。
暮渊看到花无焚的天姿容颜,脸上产生了细微的变化,神色在一瞬之间,怔了一下。
但花无焚没给他怔神的机会,快然执着一柄木剑,朝着他后背劈砍而去,作势要突袭!
出第一招之时,她宽大滚纹的红袖,如流淌着的细软绸缎,飞红衣影如惊鸿,剑尖凌空而来,迫得雪光震裂,尤其是,那一株合抱的巨大参天槐木,剧烈地簌簌落下漫天槐花,周遭湖面处,一霎地,掀起了大风大浪,水声云涌震天!
花色混淆了她和景,暮渊心中惕凛,遽地捣剑出鞘,堪堪旋身急急掠起,一面避开了花无焚的袭招,一边集中心神,奋力回击过去。
但花无焚功力深不可测,不是他说回击就能回击过去,才堪堪接了她三招,不说回击了,就连抵挡也是勉勉强强,他以剑拄地,左掌捂着胸膛处,气息有些微微地喘。
花无焚冷冽的视线穿过帷帽的薄纱,看了少年一眼,淡淡地摇了摇头。
这一个摇头的动作,似乎极大地刺激到了暮渊,他忽然气也不喘了,直身起来,眼神悄然变了,锐利的狭眸充溢着浓郁的血性,变得凶狠,锋利,黯沉,露出了锋锐的棱角,像是适逢绝境的孤狼,那是好像要把什么东西,彻底咬碎撕裂的冲动。
花无焚的薄唇,勾起了一丝极浅的弧度,朝着他勾了勾纤指,姿势挑衅。
暮渊倏然仗剑奋身,绝地反击!
“快给两人切特写镜头和近景镜头。”赵右桉按捺住兴奋之意,连忙用对讲机吩咐摄制组!
暮渊全力以赴同花无焚比起剑来,每一剑皆是来势汹汹的杀招,一招掀起漫天飞花雨,岑寂的湖岛上,很快响起了激烈的铁木撞击之音。
全场所有人俱是屏息凝神,两个人拍武打戏,一概没有用武替,全是亲自上阵,拍之前想着效果可能会平淡一些,要后期来凑,没不曾想过,辛禹和易南珂拍对打戏,气氛简直都爆表了!
两人在一片花雨湖雾之中比拼,剑无虚发,月光落在了他们身上,都被剑刃切成了银白绸缎,每一帧画面的视觉冲击力,都是如此唯美!花无焚清冷又妩媚,暮渊孤僻又凶狠,两个极点的碰撞,如此有x张力!
交错的剑影之中,暮渊已经接下了花无焚的六招,还差最后一招。
暮渊忽然破空直攻过去,一改之前的防守,飞雪伴着冷剑簌簌招呼而来,剑罡凌冽带起巨大的旋风,花无焚认为他是要正面进攻了,遂是挑剑正面拆解他的招式。
却不想,暮渊这个正面直攻,只是一个虚晃的招式,他避开了她的招式,腾空纵身,如一尾鹰隼翻飞掠上,掠至了花无焚的上空处。
花无焚身影被少年的身影遮住了,她淡淡地狭了狭眸,抬眼朝上望住他,他亦是俯眸凝视她,两人上下对望,视线交错之际,花无焚出了一记破局之招。
殊不知,暮渊竟是比她快了那么一步,长剑勾起了她薄红帷帽,借力一推,“簌簌簌”地一声轻响,漫天的槐花雨,如仲夏夜的骤雨一般滂沱落下,与花雨落下的,还有飞红烟纱,以及那一顶帷帽。
第七招结束了。
暮渊回身看了过去,看到了花无焚掩藏在帷帽之下的真容,初时隔着一围薄纱看,就觉得是国色天香,现在没有薄纱的遮掩,她的美,就这般漫山遍野地绽露在他的视域里,天地之间的万物,皆是为之黯然失色。
暮渊本想说什么,但视线触及了花无焚的容颜,大脑即刻宕机,心脏怦然遽跳,声如剧烈的擂鼓,一声又一声,比岸畔的涛声还有响。
第一眼是惊鸿照影来,第二眼,便是一生误终身。
暮渊看着花无焚,花无焚也在看着他。
花无焚眸底起了微澜,湖光碎裂在了她琥珀色的眸底,月色为她的眼尾描了一层边,她眼尾极浅的敛了敛,一抹笑隐微地绽放了。
暮渊按住悸动,朝着她走前几步:“恩人,我测试可是通过了?”
花无焚面容含笑,话声却是极冷:“并不合格。”
暮渊脸色变了,仔细回溯了一番自己刚刚与她过招的场景,思及了什么,急道:“难道是因为第一招我接的不好么?那是因为恩人您来了,我才没有设防……”
“因此才不合格。”花无焚轻盈地抬腕,竹剑借着疾风钉在了花地之上,“对敌手不设防,此则大忌。”
暮渊走到了花无焚近前,一双黑瞳直直凝视她:“恩人所说的,我都铭记在心,知错马上会改,恩人,我很好教的,你说什么,我都听。”
花无焚看着他,少年深烈的情愫涌动着,翻滚着,她眼神闪烁了一下,旋即背过身去:“刀剑不容情,你看起来并不明白这一点,心智依旧青涩,魔道其实不适合你,你去成为护卫,或者在江湖中寻份差事,或许命途更好。”
暮渊决绝地摇头,大步行至她近前:“可是,我就是想成为像恩人一样的绝世侠客,驰骋江湖,以江山为谋,独步天下!”
花无焚唇边勾起一抹淡得看不清的浅笑,“我不是侠道中人,而是邪魔,我的目的是复仇,。”
“恩人是邪魔还是侠客,都无所谓,反正您是我终生仰慕的人,我就是想一直跟随您,始终不渝,生死相随!”
少年的承诺,总是如此可以轻易付诸于口。
花无焚心神牵动了一下,湖风掀来,将她鬓角的发丝与少年的发丝交缠在了一起,难解难分,她的视线也被他的眼神翻搅了去,难以挣脱。
她看了他一眼,许久,缓缓轻抿唇角:“所以,你还值得一教。”
她的话音,不经意间,酥软了暮渊的耳根。
寇泽看着监视器的屏幕,看着少女,看着她弯月的眸,胭红的唇。
她万众瞩目,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仿佛漫天的飞花和银河,都落在了她身上,她在发着光。
尤其是易南珂,他看向辛禹的眼神,虽然是个普普通通的徒弟,但眼中的情愫诓瞒不了人。
刹那间,寇泽心中有了明显的触动,眸色黯沉,少女如璞玉般耀目夺魄,这般的风景,他忽然想把她珍藏起来,设为仅一人可见,不让任何视线染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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