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课, 真修光明正大的溜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做了,简直轻车熟路。
不过他逃课之前可没通知坂本大叔他们, 想想就知道大叔在他逃课之后是个什么反应, 所以真修放弃了往家里打电话叫车来接的事, 反而决定自己去附近的公交站坐车。
然而,从来到这个世界上开始,第一次自己坐车的真修看着站牌上乱七八糟的地址, 麻爪了。
他保持仰脸的姿势,眼睛已经变成了蚊香圈。
这些……都是什么地方?东京综合医院在哪里?为什么那么重要的地方站牌上没有明确的标识?公交车都不停靠的吗?
他仔细的翻找原主的记忆, 头皮发麻的比对上面的地址, 嘴角微抽,果然没有专车接送, 一切都显得那么……麻烦。
再聪明的头脑, 面对不熟悉的地名, 也做不到瞬间推理……吧!
正在他跟站牌较劲的时候,身后有一辆白色的奥迪停靠在路边,车窗缓慢降下, 露出一张带着墨镜的俊逸面孔。
“喂。”他勾起嘴角, 叫了一声背对着他仰头看站牌的少年。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真修吓了一跳, 茫然的回过头,就看到坐在车里探出半个身子的男人。
“松田……警官?”真修有些迟疑,不明白明明是上班的时间,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松田阵平挑眉, 直接招呼他:“先上车再说。”
真修沉默片刻, 噔噔噔的跑向副驾驶座, 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奥迪停靠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带上‘新客人’离开了空无一人的公交站。
车上,松田阵平主动问他:“明明是上学的时间,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翘课?”
男人嘴角微勾,尾音上调,颇有点调侃的味道。
真修嘴角一抽,半月眼的想:真是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你呢?明明是上班的时间,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要论逃课/班,我们谁也别说谁吧?
松田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故意露出诧异的表情:“不会吧?那么聪明的你竟然只想到了翘班?”
冷不丁的被人带上高帽,真修沉默了一瞬,他突然想起,刑警好像都是……轮休制的。
真修:……
松田阵平一边开车,一边观察他的表情,心情愉悦的轻笑一声:“我调休,正巧去医院看看朋友。”他主动给递了个台阶,因为前几次见面的印象都不怎么好,他也要收敛一下,别把人再惹炸毛了。
去医院看朋友?
“哪家医院?”真修无视刚刚的那番玩笑,双眼猛的亮起,期待的问他。
松田阵平惊讶了一下:“东京综合医院,怎么?你也要去那里?”
真修点点头:“挺巧,我也看朋友。”他想了想,突然龇牙笑道:“那就麻烦松田警官带我一起过去啦!”
松田阵平嗤笑一声:“怎么,有求于我就对我笑脸相迎了?你可一直都对我爱答不理的。”
真修一愣,漂亮的脸蛋上挤出微笑:“这都是你的错觉啦,错觉!”
松田阵平似笑非笑:“是吗?”
真修嘴角一抽,硬着头皮胡扯:“没错,就是错觉。松田警官英明神武高大帅气,我怎么可能对这样的你爱答不理呢?那一定是错觉啦!”
被夸的通体舒泰,松田阵平笑出了声,但嘴上却不客气的说:“恭维就免了,你这家伙真是不达目的不择手段,竟然能违心的说出这番话。”
真修:……
其实连自己都觉得有被自己的恭维态度恶心到,他撇撇嘴,视线撇开看向窗外,嘴里小声嘟囔:“人家都说看破不说破,这家伙非要揭穿是怎么回事?”
更让他诧异的是,就算被揭穿,两人之间的气氛却一点都不尴尬。
不得不说,十分神奇。
多年以后再次听到熟悉的碎碎念,墨镜下的双眼露出怀念的神色。
他看向副驾驶座上转头看向窗外的身影。
这算是,找到了吧!
即便班长依旧昏迷的阴霾也没有影响到他此刻的心情,比起以往去医院而有些沉重的心情,这次的松田感觉前所未有的放松。
而原因嘛!
他勾起嘴角:“我可都听到了你在念我。”他一边的眉毛飞扬,语气中带着点威胁:“是想下去自己走吗?需不需要我靠边停下?”
真修:……
自己下去走是绝对不可能的。
可恶啊,这个男人就不能当没听见吗?这么紧咬着他的每句话找茬真的有意思吗?
但现实却是……
他还要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水蓝色的大眼水润润的眨动,语气略带撒娇:“松田警官你绝对不是那种冷酷的男人对不对?”他双手合十,摆出一记歪头杀:“看在我们还合作抓过犯人的份儿上,别把我赶下去好不好?”
松田阵平:……
他突然扭过头,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举起掌心对着真修,嘴角疯狂抽搐,破碎的笑声毫不掩饰的夹杂在话语里:“不,你别这样,怪恶心的。”
真修:……
他垂着头,一手捂住嘴,用实际行动表明什么叫‘我也觉得怪恶心’。
身旁,是松田再也掩饰不住的笑声,笑的真修想抽他。
一番玩笑过后,两人终于能正常交流了,真修双臂环胸,不满的撇嘴:“你这家伙为什么每次见面都要逗我?”
松田阵平嘴角带笑,闻言挑眉,笑着反问:“原来你知道我在逗你?”
真修眉心微皱:“所以呢?我们以前认识?”
松田阵平表情一凝,想到了什么,视线从少年身上撇开,喉结滚动了一下,回答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大概吧!”
真修半月眼:“什么叫大概吧!认识就是认识,不认识就是不认识吧?你这家伙给我的感觉一直很奇怪。”他停顿了一下,眼底闪烁疑惑:“……就好像,你认识了我很长时间一样。”
松田阵平沉默下来。
其实不是认识很长时间,也只有一个月而已,但也就是那一个月的相处,所有人都铭记一生。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少年此刻的这个问题,
关于时间的问题,关于景光分享给他们的‘结局’,太多太多不确定的未来……
他抿抿唇,墨镜下的双眼略显阴沉。
白色奥迪平稳的划过接到,很快就看到东京综合医院的楼群。
松田阵平突然勾起嘴角:“话题到此结束。”
真修一愣。
松田阵平不给他继续发问的机会,笑着道:“不是有朋友在住院吗?这附近有花店和水果超市,我送你到那里,剩下的路你自己走,如果打算回去,你可以打电话给家里人。”
言外之意,不负责送回家。
真修:……
直到奥迪开进医院,真修站在花店门前,突然哼笑一声:“不想说……吗?”
那家伙明显就在逃避他的问题。
不过到底是什么呢?
他原地思考了一阵,想不通,烦躁的将问题扔在一边:“管他呢!”
转身,走进了花店。
……
下午两点,住院部vip的楼层上没什么人,除了护士偶尔走动的身影,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
他在上来之前,去见了曾经对他照顾有加的西川小姐,并且询问了幸村精市所在的房间号。
没错,这家医院,也是真修曾经住过的那家。
不过没想到再次故地重游,却是来看别人的。
站在幸村精市的房门外,他抬手敲了敲房门。
里面很快就传来了幸村精市略带温柔的嗓音:“门没锁,请进。”
真修推门进去,就看到一身绿色病号服的温柔少年正靠坐在床头,深蓝色微卷的短发服帖的贴在颊边,比起往日眼中飞扬的神采,此刻的他仿佛一朵沉静的花,安静的盛开,但平静的表面下,一股死寂挥之不去,让人心生不安。
乍一眼,真修就看得出,幸村精市在故作镇定。
幸村看到他也很惊讶,自从他住院以来来看他的人不少,他却从没想过他会来。
“日比君,好久不见。”幸村精市略显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仿佛是盛开的百合花,艳丽夺目。
啧,用温柔隐藏躁动不安的内心吗?想到那个在球场上霸气绝伦的身影,真修不觉得意外,像他这样的人,不会屈服于任何东西,病魔都不行。
不过真修却笑着回应:“自从在西多摩市见过,就再没联系了,我听说你住院了,就来看看你。”
他的目光在房内搜索一圈,最后放在了窗台上的花瓶上。
那里不知是谁插了一束向日葵,但因为没有人打理,小向日葵已经蔫哒哒的耷拉脑袋了。
真修看着一副枯败之象的花瓶,眸色深深。
幸村精市的目光一直追随对方,看着对方手中拿着的花,褐色的眼眸中流露出几分真切的温柔:“怎么突然过来了?这个时间应该还在上课才对。”
他一眼就看出,对方身上穿着的,是帝丹高中的校服。
真修没理他,将向日葵扔进垃圾桶,又去独立卫生间里将花瓶装满水,最后在窗边将自己带来的花插进去。
看着焕然一新的花瓶,真修满意的点点头。
他突然转过身,笑着道:“这样可不行。”
幸村精市不知道他说的什么,露出疑惑的表情。
窗外有温暖的阳光洒进来,站在窗边的少年身影被光亮模糊了身形,从他这个角度,光影模糊了对方的表情,看不真切。
合着窗外吹来的温柔的风,是少年充满朝气的声音:“再平静的外表,也掩盖不了濒死的内心。幸村,别像即将枯败的花一样。”
幸村精市怔愣的看着窗边的人,少年笑的毫无阴霾,像极了落入凡尘的天使,他笑歪着头说:“比起你对我笑,我更想看到你哭,人在累的时候,也可以适当的闹一闹情绪的,你说呢?”
绿色曼陀罗花枝轻颤,清透的水珠莹润如晨间宝石,缓慢从花瓣脱离,落下,耀眼夺目。
而绿色曼陀罗的花语:生生不息的希望。
……
“是吗?原来是逃课了吗?我知道了。”
挂断朱蒂的电话,赤井秀一平静的看向站在对面剧烈喘息的男人,眯起眼问:“还要继续打下去吗?波本?”
波本的淡金色长发汗湿一片,粘嗒嗒的贴在脸颊,比起自己的狼狈,眼前的男人脸上只有几处不显眼的擦伤,虽然也微微喘息,但汗都没留下来几滴,这么一对比,倒显得他弱了几分。
他目光阴沉的盯着赤井秀一,没说话。
伸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暴怒的情绪在刚刚的打斗中发泄,整个人也平静了下来。
看他平静下来,赤井秀一不再多言,他看了一眼因为他们的打斗而惨遭破坏的周围,转身就走。
“等等。”
赤井秀一闻声撇过头,墨绿色的眸子冷冷的注视他。
波本靠在身后坑坑洼洼的墙上,眸色同样冰冷:“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对这个问题很执着,又好像叹了一声:“我不觉得利用感情的手段,会得到好结果。”
他仰起头,看向昏暗空巷外的宝蓝色天空,微微有些出神:“往往理智并不能填补内心的缺憾。”
赤井秀一猛的一愣,诧异的看向波本。
下一秒,浅金色发的男人看向他,神色严肃而认真:“如果不喜欢,就不要利用感情去接近任何人。”
赤井秀一突然嗤笑一声:“那你呢?以什么样的身份说出这番话?”
他墨绿色的眸子中闪烁冷静理智的光辉:“你可不是个除了任务外会过分关注其他事的人。”
本质上,他们是同一类人。
波本沉默了,身侧的拳头紧紧握起。
看他没有回答的意思,赤井秀一闭了闭眼,转身离开。
身影快要跨进阳光里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对方低沉凶狠又略带挣扎情绪的声音。
那个惯会伪装的男人第一次以威胁的语气理直气壮的说出凶狠的话:“akai,离我弟弟远点。”
就像一头愤怒的孤狼正对另外一头靠近他所有物的孤狼龇牙咆哮。
阳光近在眼前,赤井秀一却愣在原地,瞪大的墨绿色双眸中满是错愕。
良久,他才喃喃:“是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吗?”
一切的违和和疑点都有了解释。
他错开一步侧过身,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对撞。
赤井秀一突然勾唇笑了:“恐怕不行。”
波本的目光阴沉的可怕。
赤井秀一认真的思考一秒,说出来的话却在哥哥大人的理智上蹦迪:“你又怎么会知道,我不是认真的?”他迟疑了一下,又笑的毫无心理压力:“……欧尼酱,我应该这么叫,没错吧!”
波本愣在原地,在听到那句‘欧尼酱’之后,再也绷不住,理智的弦断了。
他怒不可遏的大吼对方的名字:“a ka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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