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警报消失,20层走廊内的灯光也依旧忽明忽暗。直觉派松田阵平马上就察觉到了空气中躁动的危险因子正闪电般的靠近。
他想也没想,对佐藤美和子他们的方向大喊:“趴下。”
随着他的一声厉吼,最先反应过来的佐藤美和子本能的将身边的人按头趴下。
高木和目暮警官被后脑勺突如其来的力道压在地板上,不甚清晰的咚的两声撞击传来,紧随其后空气中传来数道咻咻咻的破风声划破头顶的空气,然后嘟嘟嘟的钉进走廊尽头的墙壁里。
伴随着数道惨叫声,众人这才意识到,他们被偷袭了。
从未有过这种对敌经验的佐藤美和子惊愕的抬头,看向闪烁灯光下的漆黑人影,然后数到凌厉寒芒再次闪现。
她想也不想带着身边的两人就地一滚,尖锐的金属削掉她几根头发,险险的擦过头破扎进身后的地面。
佐藤美和子向后看了一眼,发现竟然是钉子。
连续两次攻击,警方和维斯巴尼亚侍卫这才反应过来:“快找掩体。”
喊出这句的人是基斯。
跟在他身边的侍卫队长连忙指挥人员打开附近的房门作为掩体,同时迅速的掏枪射击。
砰砰砰的声响在不算宽阔的走廊内密集的响起,松田阵平早就躲到一边,同时顺手将同事捞起塞进角落里,以免被波及。
镇定下来的日本警方也纷纷掏枪紧跟维斯巴尼亚侍卫队的步伐,向黑影攻击。
哪知,一幅重来没见过的极具冲击性的画面在眼前上演,只见那道人影就站在走廊的光与暗的交界处,手掌凌空一划,一面金属铁板从侧面飞出挡在了对方的面前。
枪声短暂停歇,尤其像佐藤美和子这样没见识过什么叫异能的,直接愣在当场。
“发什么呆,射击。”松田阵平心道一声果然,厉声开口让佐藤他们不要停止射击,同时掏出手机拨通了熟悉的电话。
可惜,电话那边只传来了【您拨打的电话不在呼叫区域】这样的回应。
松田瞬间意识道,真修他们,大概被什么绊住了。
该死。
松田收起手机,此刻枪声再起,可无论什么样的子弹,都无法打穿对面的铁板。
对方有恃无恐的举着铁板,脚步沉沉,一点点向人群靠近,偶尔趁着枪声止歇的空挡,飞出几根让人防不胜防的钉子。
对方掷钉子的手法太过诡异,渐渐的有不少人都着了道。
松田咬咬牙,目光中闪过一丝狠色,趁着枪击不绝、铁板挡着对方的视线无法看清这边情况的间隙,他矮身弯腰,以极快的速度向铁板的方向冲去。
不,正确的来说,他的目标是铁板后面的异能者。
虽然还不知道对方的异能到底是什么,但干耗下去只能死,他需要搏一把。
松田这种人,骨子里最爱游走在危险的边缘,享受紧张下肾上腺素狂飙的快感,与其说他是孤勇的流浪剑客,不如说他是一名彻头彻尾的赌徒。
他在赌。
赌那个家伙不会被困住太久,赌那个家伙会留有一定的后手。
佐藤美和子将松田的行动看在眼里,瞬间就明白了他想做什么。
虽然只是警部补,但能在万千警察中脱颖而出的佐藤美和子拥有极高的洞察力和判断力。
情况紧急,她直接喊出一句:“掩护。”
随着这声落下,墙角的黑西装身影犹如滑不溜手的影子,转瞬间一脚踏在墙面上,身体凌空翻越,借住一蹬之下的力道越过碍事的铁板,摆拳,直接对着铁板后面的异能者面门而去。
能被外派出任务的人都不是简单角色,何况是异能者。
初次交手,松田就发现对方的体术丝毫不差,对方微愣后抬臂挡住他的摆拳,抬起一脚,直冲腹部。松田提膝盖去挡,然后被对方的力道踹出,脚尖在地毯上划出一米远的痕迹,才堪堪停下。
松田看了一眼被划伤的小腿,忍受剧痛,冷静的分析眼前的形势。
眼前的异能者,大概是能操控金属的异能者。
不,范围再缩小一点,仅限于铁器。
他深吸一口气,一向不羁的蓝眸渐渐被沉着冷静取代,抬手,错步,摆出柔道的起手式。
看到他的动作,躲藏在铁板后面光与暗的光影里的异能者冷笑一声:“就凭你?”
松田阵平勾起嘴角,下巴微扬,冷静的挑衅:“倒是你,异能者就这点能耐?”
往往有些异能者,威严不容许被个普通人挑衅。
这样人的人生观里,他们这样拥有特殊能力的人就是普通人的神,神,不容许被如同蝼蚁一般的普通人冒犯。
异能者踏前一步,魁梧的身材,浓眉大眼的俄罗斯长相,此刻正眼神睥睨的看着眼前这个在他看来就是蝼蚁的家伙。
他随手将铁板卡进墙壁里,挡住身后碍事的人群,脖颈咔咔晃动,对松田露出堪称恶意满满的笑:“很好,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松田怡然不惧:“要你有那个本事才行。”
枪声停止,两人在不算宽敞的走廊内进行肉搏战。
而维斯巴尼亚这边,基斯看向只听听到声响却丝毫看不到情况的另一面,吩咐侍卫长看好这边,转身打开女王的房门走了进去。
此刻的女王正和一双儿女呆在房间内,刚刚外面的枪声他们已经听见了。
已经具备王的潜质的吉尔第一个站起身,询问外面的情况。
基斯对三人行了国礼,站直身躯,一板一眼的回复:“偷袭这里的人是异能者,不过对方只有一人已经被日本警方的人牵制,暂时……”
话还没说完,房内的窗帘被一阵风刮起,紧接着,一道嗤笑声传来:“谁告诉你,就来了一个人?”
基斯惊愕的瞪大眼,身体下意识的挡在女王他们面前并看向窗台的方向,那里,一道瘦高的人影站立,此刻正居高临下以睥睨的眼神看着他们。
……
“警报声,枪声……还真是热闹!”漆黑的房间内,一道人影双手背在脑后,躺在临窗的床榻上。
月光被厚重的窗帘挡住,根本照不到男人身上。
男人嗓音低沉,带着三分戏谑,仿佛外面发生的状况是茶余饭后的谈资,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差不都该行动了。啧,有点麻烦。”房间内,另一道声音无奈的响起,带着点消极怠工的味道。
床上的人一愣,哼笑一声:“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不逼急了是不会动手的。”
声音停顿了一下,再次响起的时候满载回忆的味道:“怎么?还在坚持不杀人的原则?”
房间内传来一阵衣料摩擦的声响,黑暗中另外一道声音叹息一声:“……在对你开枪的时候,这个原则就被打破了。”
床上的男人问言轻笑一声:“那还真是我的荣幸。”
他从床上坐起身,顺便随手扯开身旁的厚重窗帘。
下一秒,银白色的月光映入男人殷红的眼底,岁月以及过往的蹉跎在男人俊朗的面容下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他嘴角勾起,少了几分当年追求死亡时的疯狂,多了几分嗜血的平静,他勾起嘴角,说:“硝烟嘛?还真是让人怀念。”
他从月光下漆黑的海面上收回视线,转过头问:“咲乐那几个孩子还好吗?”
房间内拥有一头橘红色发的男人站起身,修长挺拔的身影背对着床榻上的男人,语调悠扬中略带柔和:“他们都很好。”他侧过头,瞥向男人的眼眸无端冷淡了几分,他揉搓了一下后脑勺的头发,无奈的道:“虽然很不想和你这个家伙一起行动,但是,再不出手少爷回来会很难收场。”
想到上船前被毫不留情的教训了一顿,殷红双眸的男人脸色难看了几分,但他又确实接受了安部那家伙的说辞,所以……
他叹了口气,从床上站起身:“算了,就让我看看这个被安部那家伙宠在手心里的臭小子到底有几分能耐。”
橘红色发的男人露出半月眼,内心吐槽:……你不是已经见识过‘臭小子’的能耐了吗?就这样还要傲娇的逞能一下到底给谁看?
……
“哎呀呀,还真是激烈呢~!”
面前,巨大的电子屏幕被分割成无数个小块,每一小块的屏幕上播放的画面不尽相同。
趴在屏幕前/台面上的黑发男子浑身像没骨头一样,一边枕着手臂侧着脸看屏幕,一边又仿佛在看电影一般对画面上的内容评头论足。
要不是周围还有一圈持枪的保镖,就以他那轻松写意还略带无聊的腔调,真的有一种深夜独自看片的无聊和寂寞。
坐在他身旁的黑西装男人双腿交叠,监控室内炽白的灯光下,男人病态白皙的皮肤看起来像西方的吸血生物,白的毫无血色。
一双血红色的眸子也盯着监控画面,视后脑勺的枪口于无物。
“怎么样?这个特殊观赏席是不是很不错?”趴在台面上的男人突然侧过头,笑眯眯的问。
费奥多尔闻言看向太宰治,嘴角勾起,笑的无畏:“确实很不错,让这里的主人费心了。”
太宰治突然瘪嘴,一副不满的模样,他转而单手拄着下巴,台面下的修长双腿交叠,完全一副放松的姿态,摆了摆手指一本正经的纠正:“不对不对,这个席位可不是为了你专门准备的。”
他耍赖一般的歪着头,眯起眼:“这可是我特意~向修酱提出来的哦!”鸢色微眯的双眼中仿佛沁了蜜糖,波光流转间全是温柔的味道:“毕竟修酱说,这里的人都是他的属下,对他来说很重要呢!”
被很重要的属下之一、站在相对而坐的两人侧方的诸伏景光轻咳一声,也瞬间吸引了两人的目光。
费奥多尔眼底闪过情绪不明的流光,嘴角含笑:“看来这位先生有话要说。”
太宰治也看了过去,嘴角勾起,但鸢色的眼底情绪漠然:“长谷川君~现在可以问了哦!不过要趁早呢!这家伙的属下都是难缠的角色哦!”
费奥多尔瞥了他一眼,嘴角的弧度不变:“不愧是太宰先生。”
太宰夸张的摊手:“说我了解你就不必了呢!我对臭男人可没兴趣~当然了,除了修酱除外哦~”
这一口一个亲昵的修酱,让诸伏景光内心叹气。
太宰治,只是这么短暂的接触,他就察觉到了隐藏在不着调外表下的浑浊。
说不上危险,但绝对算不上传统意义上的好人。
好在,这样头脑让人捉摸不透的人,暂时是站在真修身边的。
当然,也只是暂时而已。
诸伏景光收敛心神,看向费奥多尔。
“抱歉,请允许我问你第一个问题,费奥多尔先生。”气泡音中略带温柔,听语气根本不像‘审问‘。
费奥多尔调整姿态,懒散的拄着侧脸,头微歪,血红色的某种让人看不出情绪,淡然的开口:“请问吧这位先生!我也好奇你们都想知道些什么。”
诸伏景光表情不变:“请问杀害冈本骏一的理由是什么?”
问题一出,空气突然寂静了下来。
不过很快,诸伏景光就听到费奥多尔有些无聊的声音响起,谈论别人的生死就仿佛在谈论今早吃了什么,十分不在意的说:“啊,你说那个人吗?他原来叫冈本骏一吗?抱歉,我刚刚仔细的回想了一下……”
血红色的眸子瞥向一边,好像真的思考了一会儿,很快,血红色的眸子转动,看向诸伏景光的方向,男人恶劣的勾起嘴角:“理由的话,大概就是,他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吧!”
他坐直身躯,身体放松的靠在身后的椅背上,放在膝盖上交叠的十指轻动了一下,头微歪,无论是表情还是动作,无不在挑动昔日公安警察的dna:“毕竟事关今晚的行动计划,就算是一只无关紧要的老鼠,也要确保不能泄露任何消息才行呢!”
诸伏景光猛的握紧身侧的拳头,虽然面上不显,但心中十分清楚,眼前看起来羸弱病态的男人,比他见过的任何在黑暗中游走的人都要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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