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刚,本名朱明钢,今年十四岁,农村人,全家几乎都靠着那一亩三分地维持生计,由于家里穷,哥哥二十多岁还打着光棍,要知道那时候,二十多岁的男人孩子都有了。
上学的钱是小刚父母辛辛苦苦,每周赶集卖点农作物后,买些油盐酱醋剩余的,没来学校之前,小刚甚至连刷牙都没有过,因为对于那时候的农村人来讲,农民刷什么牙,可是城里人却享受着这些农民用自己辛劳的汗水种植的白面,而他们自己却啃着黄黑的杂粮,抽着劣质的烟草,起早贪黑的干着农活,可是却没人瞧得起他们,小刚从来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他多么希望,可以同城里孩子一样,吃上一碗热乎乎的白米饭,可这只是一种奢望,生活在那个不平等的年代,没人会瞧得起农村人,一本城市户口成为多少农家孩子的梦想。
每当开饭时,在学校的操场上,每个班级都会排起长队,外面的雪依然在下,各班的值日生会根据每人每月上交的饭钱进行分饭。
菜分三等,高中低,高等菜以猪肉炖粉条,白菜,豆腐为主,那上面肥嫩的五花肉,看这边让人嘴馋,每月十块钱。中等菜其实跟高等菜差不多,只是那猪肉炖粉条里的肉不如高等菜那么大,看起来也没那么诱人,每个月只要六块钱,至于低等菜,那实在是太差了,清水煮白菜,似乎是觉得太过于清淡,为了掩饰,不得已在里面象征性的飘了几滴菜籽油,不过这菜也便宜,每个月才两块钱。
各班的只是在小盆里稍微盛一些而已,毕竟能吃的起高等菜的学生很少。与之相同的便是低等菜,也是同样的小盆,因为这种看似乞丐餐的菜,吃起来也并不多,只有那中等菜各班都用大盆来盛,显然大部分人都会选择这种既不奢侈又不寒酸的菜。主食则分为四种,大米饭,白面馒头,玉米面饼子,高粱面馒头。
当操场内的人都走的差不多时,小刚便快步的走上前拿了两个高粱面馒头充饥,做贼似的望了望四周有没有人,然后偷偷的将高粱面馒头在剩下的菜汤里抹了两下,飞快的逃离操场躲在角落里,就着雪啃了起来,要知道那时候,高粱面馒头一般都是给牲口吃的口粮,黑涂涂的馒头让小刚吃起来有些难受,不过这倒不是因为高粱面馒头难吃而难受,其实他很瘦弱,饭量也不大,吃不了多少,之所以难受是因为他所生存的环境给他带来的,毕竟作为一个农村人,他永远都比城里人低上那么一等,毕竟那个年代,身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村人,除非他能考上大学,不然便只能守着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一亩三分地,抽着劣质的香烟,过一辈子。
远处,传来了上课的铃声,小刚快速擦了擦嘴,跑进了教室,他坐在倒数第二排,他的同桌是一个瘸子,或许只有在面对同桌的时候,小刚才能找回一些尊严,因为人总是遇到比自己更惨的时候,心理上才会平衡一些,在小刚看来,自己虽然是农村人,但是还有什么比残疾更惨呢。
耗子,本名管昊,今年十五岁,小时候因为得了脊髓灰质炎,因为穷,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使他有一条腿有点不太好使,这使他从小在被同龄小孩的嘲讽与欺凌中度过,从他记事那天起,他就没有开心过,残疾人的标签无时无刻的不在提醒他,生来便注定是一个悲剧的人物。
小小年纪耗子不喜欢说话,也没有多少朋友,整天活在黑暗中照成了他心理上明显的扭曲变态。
耗子有一个弟弟,已经出去干活补贴家用了,家里穷,有时候吃饭都成问题,根本没办法负担起两个人的学费,只能一个人去上学,按照正常情况本应该由他这个当哥哥的前去干活,弟弟去学校学习,可,他一个瘸子能干什么,弟弟有手有脚,主动把上学这个机会让给了他,同时父母也觉得对不起他,没有能力及时医好他的腿,所以想让他在学校里学点文化,将来找个文活干干,可惜耗子并非是学习的料,一上课便会头晕。
或许,小刚跟耗子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两人虽然平常很少交谈,但相同的自卑,让两个人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朋友,兄弟的种子在二人心里逐渐发芽,甚至二人的一个眼神,一个笑容,都可以让彼此为对方牺牲性命,小刚能读懂耗子,同样,耗子的也能读懂小刚。
此时的耗子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趴在桌子上睡了不同,他是真的学不进去,而小刚强忍着寒冷,认真的听着老师的讲课,因为读书是他唯一的出路,所以他必须要认真的听着老师讲课,每当他坚持不住,想要学习耗子趴在桌子上睡一觉的时候,脑海中便会浮现出父母那沧桑的模样,为了父母,同样也是为了自己逃离那所谓的农村,他必须要坚持住。
放学后,小刚快步的走在回家的路途中,他在这座城市里并没有地方住,每天只能借住在亲戚家里面,那种寄人篱下的滋味并不舒服,老话说得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小刚每天在二叔的家中生活,二叔倒是没有说什么,可是二婶每次都黑着脸,他每顿饭吃的都很少,即便是菜里有少量的肉片,他也是夹给表弟,表妹。
每天吃完饭,他都要迅速的收拾好碗筷,再从缸里打些水出来,洗刷,然后砍柴,扫地,烧水,最后等表弟表妹洗完澡后,他用着已经冷掉的水来洗澡,可是即便这样,二婶对着他也没有丝毫好脸子,现在小刚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好好学习,将来考一个大学,然后找一份好工作,多挣些钱,补贴家用。
燕城的冬天,十分寒冷,小刚每天洗完澡后,再将弟妹的内衣裤清洗干净,然后将水缸里的水打满,做完这些,便可以贪婪的吸上两口,二叔抽完还飘在空中的旱烟,过了下烟瘾,然后上了炕上,准备睡觉。
其实二叔家里也并不富裕,一张不大的炕上睡着二叔家一家四口加他,他甚至连翻身的地方都没有,只能缩在边缘,一动不动的一宿睡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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