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马车,穆思云看着微风徐徐吹过,街道上的商铺都在费力叫喊,招揽客人,每个人都为自己的生活奋斗努力。
只有她,仿佛是入侵者,格格不入。
满地的故事,灯火人家,到哪才算是归途。
第二日,穆思云早早出门,街道上人员攒动,越是靠近医馆的地方,越是挤满人。
街道两边的小贩不停议论:“听说那个杨掌柜开了间医馆,这几天免费给人看病哩。”
一旁的大娘脸上带着不屑,道:“他还有脸出来,真不要脸,我敢打赌,药草那么稀罕,他肯定打着什么俏算盘,坑人哩!”
众说纷纭,只是一听说免费会诊,那些城中的乞丐纷纷在明泽医馆排起长队,一个个迎头张望,都想瞧瞧这个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到时候要钱,就说没有。
距离开馆还有一段距离,穆思云转身悄悄从后门进入医馆。
此时,杨掌柜神情紧张,看到她终于来了,才逐渐放下心来。
“公子,你可算来了。”
穆思云点头,环视周围环境,被打理的井井有条,走到门前摆放的桌子前,带上袖子里放着的面纱:“一会你我一人一张桌子,不妨比试比试,谁诊的快些。”
杨掌柜抬袖轻拭去额角的汗,也不推脱干脆坐到另一边,眼神里都是对穆思云的佩服。
时辰已到,医馆的门被打开,门口的乞丐们见状,赶紧蜂拥而上。
虽然人多却没什么重病,多是什么风寒咳嗽之类的,两人一边把脉一边开药,旗鼓相当,身后的小斯应接不暇,不停抓药。
其实这个时代的人,干活又重又累,饭吃的多,晚上更是沾枕头就睡,虽然日子辛苦,甚至没有粮食,只能吃野菜过活,可不得不说身体状况却是比现代人要好的。
现代社会几乎大部分处在一个有饭吃的地步,可是身体健康问题却不比古代人强多少,玩手机的颈椎问题,高热量的肥胖问题,甚至是物质生活丰富之后的心理问题,种种。
过程进展的很顺利,此时突然几个乞丐扶着一个瘦弱的少年走来,原本等待的乞丐,默契地给他们让出路来。
“这人怎么了,抬到这里来。”杨掌柜示意他们过来。
少年脸色苍白,脉搏微弱,四肢冰凉,杨掌柜紧皱眉头看着穆思云,眼神略微摇动,仿佛在说这人没救了。
穆思云上前,拔开少年的眼皮,瞳孔确实慢慢变大,道:“抬屋里来。”
屏风以后有张小床,少年痛苦的挣扎着,穆思云拿出银针干脆利落的扎在后腰,肩窝等处。
狂躁的少年一口鲜血喷出,昏死过去。
“他被人下毒,当下先封住他的穴脉,处理好溃烂的伤口。。”
“下毒?”
“拿剪刀来。”
杨掌柜赶紧找来剪刀,递给她。
穆思云接过后,直接剪开少年的衣衫,翻过后背就见两个渗人的圆形箭孔,伤口周围已经发黑。
直接找来一把匕首,烧热之后,撒上烈酒,手起刀落,毫不留情地剜向发黑的腐肉。
看到穆思云干净利落地刮肉清创,周围的人,甚至包括杨掌柜都下意识的吸一口凉气,这哪是大夫,就是杀手也没这么狠的。
此时昏死过去少年从剧痛中惊醒,身体下意识的拼命挣扎,扯着嗓子喊道:“救命!杀人了!救命!”
修长的手指死死钳住穆思云的手臂。
看着少年拼命挣扎的样子,杨掌柜和身边的两人只能死死地摁住他的身子。
穆思云丝毫没被那杀猪似的声音所影响,目光锐利,专心致志切割伤口。
血肉连在一起,必须的重新斩断,才能长出健康的部分。
片刻之后,伴随着凄惨的嚎叫,终于算是清理完成,穆思云松一口气,用沸水煮过的干净纱布负于伤口上。
“救……命!”
手底下的少年还是不死心,身上布满冷汗,嘴里还不闲着。
穆思云抬手从柜子里拿出两个瓷瓶,扔给少年身边的两人,道:“每日三次,兑水饮下,三日之后再来换药。”
“当真?”两人眼色隐晦,神情中充满警惕。
“信不信由你们,你家主子的事,明泽医馆自然不感兴趣。”穆思云眼神淡漠,自从少年身上瞟过。
少年身边的乞丐,神色隐晦,默默点头。
开门以后,乞丐扶着虚弱的少年,门口成堆的人井然有序地站在一边,让开一条路来。
一天下来,穆思云施针不下百余人众,纤长白皙的手,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立竿见影的效果有些震惊众人,眼神中暗暗带着几分认同。
之前不屑的那些人,也纷纷过来围观,夜幕将至,明泽医馆面前仍然排满人群。
“今日义诊到此结束,诸位明日再来。”杨掌柜起身向众人说:“小二,收拾东西,闭馆。”
“别呀别呀,我们这些贫民老百姓终于能有个看病的机会,下次不知道是猴年马月,您就行行好,让我们看看吧。”
说着,众人纷纷应承,有人更是将一早准备好的鸡蛋,青菜篮子放到台面上,要知道当时饭都吃不上的时代,这些对于普通农户来说,算是厚礼了。
“说了几时就是几时,多说无用,我们要关门了。”杨掌柜当机立断,心里清楚必须要立下规矩。
穆思云坐在一旁没说话。
众人见求情不通,只好悻悻回去,等到明天开馆的时候再来。
穆思云起身,认可地点头,说:“明日就留你自己在这。”
“这……公子,怕是人多……”杨掌柜只要一看到穆思云,心里就会有底气。
“杨掌柜怕了吗?”穆思云沉声问道。
如今自己在将军府,不能来去自如,何况在不久的将来,乱世之中,明泽医馆必须成为能够力挽狂澜的力量,因此跟随自己的是人,自然也得是心性坚毅之人。
“都听公子的。”杨掌柜听了穆思云的话,仿佛被闷声打了一拳,心里火热。
夜幕将至,穆思云没做停留,从医馆后门沿着小路直接回了将军府。
晚风凉凉的,白天被晒热的石砖还散发着温热。
松雪院里自然点着烛灯,阿花听到动静赶紧跑出来,看到是穆思云后,担心的眼神才终于放下。
“小姐,你吓死我了,以后想出门让跟着你去,这么晚外面不安全。”阿花接过穆思云手里的蜜饯,说道。
穆思云没说话,明泽医馆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她不打算跟她说。
洗漱结束之后已经是深夜,穆思云感觉浑身酸痛,直接躺在床榻上倒头就睡。
睡梦中仿佛感受到一阵寒意,伸手下意识的想拉被子,嘴里小声嘟囔:“冻死我了。”
可不知怎么的,那被子怎么拽也拽不动,而且身上的被子也越来越少,穆思云以为是被子掉地上,迷糊着眼睛,翻过身去,白嫩的手臂还没碰到被子,就收到了阻力。
穆思云睁开眼睛,沈瑜正侧躺在床榻上,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穆思云被下了一跳,刚想要放声尖叫,却被沈瑜一把捂住嘴。
“夜深了,别大喊大叫的,乖一点,”清朗又带磁性的声音彻底将穆思云从睡梦中拉了回来,如同从头到尾被人泼了一盆冷水,彻底清醒。
“你想吓死我!大半夜的!”穆思云生气地白了沈瑜一眼,明明睡得正香,结果让这个活阎王给搅和了。
沈瑜看着穆思云像个炸毛的小猫,一只手抵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这么晚了来干什么。”穆思云这么是睡意全无,整个人缩到角落里,抱着手臂,不耐烦的问道。
明艳的脸上写着两个大字——不!爽!
沈瑜玩够了,把身边的白色小瓷瓶扔给穆思云,指了指自己的胳膊道:“我受伤了,给我上药吧。”
穆思云接过瓷瓶,拳头攥的紧紧地,他娘的,深更半夜的让我给你换药。
不能动怒,咱们的人设是淑女。
穆思云平复一下起伏的胸口,说:“这种活交给无善就好了,将军不必大费周章地来松雪院来。”
“无善他不会。”沈瑜有些耍赖地做起身,伸出受伤的胳膊。
“好。”穆思云真的无语,拿着药瓶挪上前。
握住沈瑜的手臂,白色纱布上已经渗透出大片的鲜红,抬眼对视:“疼不疼?”
伤口再次撕裂,鲜血渗出,一般人都受不了,他还在这嬉皮笑脸的,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是算计诺华的人。”沈瑜面色不变,只是语气中带着一丝严肃。
穆思云正解纱布的手顿了顿,道:“京城之大,敢跟你动手的,没有几个人。”
“怕不怕?”沈瑜眼神平视穆思云,问道。
穆思云摇头,看着面前的男子,或许沈瑜不知道,自己就是因为他才来到此处,又怎么会怕呢。
穆思云起身下床,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之前在空间里换的纱布和碘伏,向沈瑜说道:“你去里面躺着,我给你处理伤口。”
沈瑜看着穆思云的眼神,不禁有些错愕,只是很快便收敛后入,听话的躺在床上,任由穆思云摆弄自己的胳膊。
淡淡的药香传入鼻腔,俊美的脸庞才显露出几分疲惫,眉头舒展,感受着手臂传来的阵阵凉意和触感,安心的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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