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嫂子吓了一跳:“见……见过夫人。”不禁心虚的瞪了春思一眼,看这样子老爷并不在府里?春思这个不懂事的孩子,竟给夫人老爷添麻烦,这不是摆明让老爷难做。

    林逸衣提醒春思看着锅后,神色平常的看向陈嫂:“你真看见了?”

    陈嫂神色谨慎:“回,回夫人,我也不敢说看见了,只是……只是看到老爷拐进了后门胡同……”这次没有说谎,进后门不过是觉得本该如此的臆想,当着春思可以胡说,当着夫人可不行。

    后门?“恩。”林逸衣回过头,继续盯着春思做菜:“注意力放在菜上,糊了我可就不吃了。”

    从后门……后门,林逸衣猛然想到她们院子的后门和隔壁的后门都在胡同里,而前面还是堵死的?

    夜衡政如果没有回来,只能是去了隔壁?

    春思赶紧颠勺,心里不禁疑惑,夫人不生气吗?上次不过是闻了味就跟相爷闹成那样,这次可是逮到相爷去其它女人的院子,还不气的把相爷砍了。

    林逸衣敲敲案板,不断提醒:“糊了,糊了,加水,我说加水是让你加纯白水吗!想什么呢,这道菜重做二十遍!”说完林逸衣转身就走。

    春思悲苦的傻眼,夫人哪是没有生气,是把气撒到她身上了,二十遍?春思看着手里沉重的锅,心里叫苦,早知道她就不说了。

    另一边,林逸衣若有所思的披了裘衣站在后院门口,如果她没猜错,就是这位蓝姑娘让陆夫人下台的吧,印象中也并不比陆夫人漂亮多少,甚至整体的气质还不如陆夫人美丽。

    林逸衣又不禁冷笑,可男人看重的什么谁说得清,也许就是图一时新鲜刺激,而那个新鲜刺激并不见得要比自家夫人多漂亮多妩媚,重要的是‘新’。

    林逸衣想到这一点嘴角露出一个讽刺的笑意,夜衡政跟那些女人认识,也就是认识这位蓝姑娘,是想着这位蓝姑娘的好了,进去叙叙旧,还是他们在这位蓝姑娘身上谋划了什么。

    堂堂陆家大少爷的情人,会只是一个情人?林逸衣就是没参与过政斗也知道里面错综复杂的关系,夜衡政和蓝姑娘,绝对有利益冲突,还是大事件,否则他不用亲自跟进。

    或者,这位蓝姑娘能住到隔壁,也有夜衡政的干预,为的就是方便控制掌握进度。

    林逸衣嘴角讽刺的扬起,还真是不遗余力,手段用尽,完全不顾别人死活。

    林逸衣没有怪他们手段下三滥的意思,毕竟他们争的是那个位置,只是感概这一所谓,成了压垮陆夫人的最后一根稻草,虽然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肯定是陆大人本身有问题,让他们有机可趁,但却是导致陆夫人不得不做出选择的直接因素。

    或者,他们就是为了让陆夫人做出选择呢?

    林逸衣深吸一口气,心里五味参杂,无论是战争、还是政斗都免不了有无辜被牺牲的人,就比如不久前那位进圣都告御状的小姑娘,不也死了吗?

    林逸衣望着远方,神色宁静,在这条历史长河中,她不过是艘看似牢固的商船,那是因为有人庇护,风浪打不到她身上。

    如果没有这些,她与那些注定要为某些人让路的人有什么区别,圣都商业圈又怎么会让她插一脚。

    如果离开了圣都去了其它地方,恐怕想开个小饭馆也要委身一方霸主才能长治久安,如果对方不好她这口,她说不定更倒霉,饭菜再好吃也只是饭菜……

    林逸衣靠在门框上望着天上朦朦胧胧的星星,有些心事重重,夜老夫人人很好,夜衡政更不用说,不知夜家会不会接受她,

    林逸衣苦笑片刻,决定找个时间还是说了吧,如果注定是场短暂的幸福,还不如快刀斩乱麻!

    就是不知夜衡政和元谨恂的合作到了什么地步,会不会因为她的介入,让他们的合作出问题,夜衡政那么固执的人又会不会因为她对永平王有私心,这点私心会不会影响大局?

    或者干脆抛弃永平王直接扶持永寿王!

    林逸衣想到这里笑了。为了一个女人,把到手的权势地位丢了,得多可笑,哪怕她是其中的当事人,也不敢说夜衡政有朝一日会不会后悔,元谨恂会不会把她这个祸水直接拍死!

    这么一想,她却是碍事的,不但不能成为夜衡政的助力,还极有可能因为自己的出现,打乱他的部署,让他爱情事业双失败。

    如果这样,倒不如等他功成名就后再说,至少他两者能保住一个。

    林逸衣心情平静的靠在门框上,心底这一刻什么都没有,茫茫历史长河,仿佛什么都抓的住,又仿佛心中清明什么都是云烟,强权束缚下的社会,想做什么谈何容易。

    林逸衣不禁笑了笑,心态又复清明,她不强求但也不随波逐流。

    林逸衣伸出手,明亮的月光仿佛能穿过层层阻隔散落在人的手上、心上。

    林逸衣淡淡一笑,就凭这月光,她也不该睡过去是不是,何况这里还有他,让她牵挂的人……

    夜衡政火急火燎的跑出来,推开隔壁的房门,便看到衣衣披着一件红色滚白边裘衣站在那里,盈盈月光洒下,仿佛光芒都在她身上,浅浅一笑,已让他着迷。

    夜衡政突然安静下来,心里涌动的不安一点点落定,突然之间有种与之心里相通的错觉,她应该没有生气,更不是来此让他难堪,只是站在那里等他回来而已。

    夜衡政顺着林逸衣的目光看着闪耀的银幕上明亮的月色和满布的星星,心里更加宁静,此刻夜幕下,只有他和她,仿佛朝中的勾心斗角、凡尘俗物,离他那样遥远。

    林逸衣突然一笑:“发什么呆,不想回来了?觉得隔壁的美人更符合你胃口是不是?”

    夜衡政猛然回神,赶紧走过来,要抱抱朝思暮想的人;“怎么回来了?这么早?不是说明天?”

    “不今天回来怎么能看到你还有个儿房。”

    夜衡政立即投降:“衣衣你知道的,我除了你谁也……”

    “少来这套,因为我信任你这点,你就能半夜出入别人的院子,我是不是也能因为这个理由大半夜从另一个单身男人家回来。”

    夜衡政老实了,低首垂目的站在林逸衣身边,心里想抱一下亲一下也不敢动。

    林逸衣看着他,就是想找他麻烦,要不怎么说爱情无理取闹呢,她现在又在无事找事:“去哪边干什么了?”

    夜衡政抬起头,突然一笑:“我迷路了您信吗?”

    “信,看错门牌号的人很多,上错花轿的都有,差你一个走错门的吗?说不定走错的门那边是你的另一种幸福,你说呢?”

    夜衡政彻底低下头不吭声了,他没有逗林逸衣的段数。

    林逸衣很有耐心的站着,神色淡淡的,亦有些心事重重,真的要说吗?会不会影响历史进度,会不会让野心勃勃的夜衡政一无所有。

    林逸衣看看浓密的夜色,再瞅瞅身边犹如上课吃了零食被老实抓包的老实学生,认错态度真是良好啊,可惜下次继续犯的行为也做的理直气壮,这么长时间不说话,是想用沉默抗争了?

    林逸衣笑容更加漂亮,掬了他一缕长发在手里,颇为轻佻的开口:“不说说看为什么走错了们?还是觉得今晚跪跪搓板就能解决现在问题。”

    夜衡政觉得自己真倒霉:“不是,我……”算了不解释,他都觉得解释挺无力,前两天遇到一堆女人,今天又从别人家出来,他能说是阴谋到了关键时刻,他要确保万无一失?

    那就要解释他投靠了谁,她不接触政事,不见得理解。

    林逸衣却开口先望着不远处紧闭的小门开口:“陆大人的情人?”

    夜衡政猛然抬头:“你怎么知道?情人?这个词用的,呵呵,是,外室。”说完见林逸衣没有笑,又老实的低下头。

    外室也一样:“你干的?”

    莫名的三个字,但夜衡政听懂了:“不算,共同商议的结果,我不过是挑了个头。”

    真有本事,走捷径的好办法,陆夫人能被这么多只精英联合算计是不是该对他们感恩戴德!

    林逸衣嘴角浅浅的一笑,神色平和,明理的开口:“我有些好奇,你想过陆夫人的感受吗?”

    林逸衣真的只是问问,她突然很好奇,男人在进行他们心目中的蓝图扩建时,对牺牲在里面的小人物有什么感受?尤其是夜衡政会是什么感受?

    夜衡政抬起头,郑重的依如他在朝中做出决策的神情:“什么感受?愧疚吗?

    衣衣,有什么不能用感性的目光看世界,我是不想骗你,更不想跟你说心有愧疚,其实我什么感觉也没有,陆夫人的痛苦一直在持续,不是今天也会是明天,既然都是一样的结果,为什么我不能让这个结果为我所用。

    你甚至可以这样理解,我不过让她认清现实,尽早做出选择,不要沉迷于自己的幻想。”

    好一个救世主的想法,林逸衣语气很平静:“不怕她选择鱼死网破自杀吗?”

    林逸衣想到今天陆夫人的仿佛被抽干灵魂的样子,不敢保证她是不是会选择极端的方式,现实逼到她这一步,身边又没有人理解,连儿女都要嫌弃她,她又何必再为孩子们着想,直接死在陆家,既成全了陆夫人不和离的想法,也一劳永逸的放弃了痛苦。

    林逸衣觉得夜衡政她们并不想陆夫人死,死了的陆夫人对他们来说应该现在没有任何价值,他们最好让陆夫人活着,痛苦的,或者,休离的活着,然后用怨恨撞击陆家这艘大船,想必到时候会有很多感兴趣的人,添上一把火。

    夜衡政语气并不自傲,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我们有派人看着她。”

    果然如此,真是贴心啊。

    林逸衣想为她哭都哭不出来,这是把人杀了还不过瘾还要控制着她的身体,继续摆布她:“怎么不说是陆大人不负责任。”

    夜衡政闻言抬头看了林逸衣一眼,觉得林逸衣没有生气,只是在就事论事,心里松口气:“衣衣,这件事不能说陆大人完全没有责任,但是陆夫人做的就对吗?

    女人当以贤德服侍丈夫,她做到了吗?既然陆大人不喜欢她争风吃醋,她为什么不改正,当然,我是对他们两个就事论事,你别牵扯到咱两身上。”

    “恩,我懂。”

    夜衡政就喜欢林逸衣这一点,眼界够开阔,不拘泥于一点是非,不盲目发怒:“其实是他们自己有问题,才给了我们可趁之机。

    蓝蓝在醉庄里也是不错的姑娘,性情婉约、足够柔顺,没什么思想,对陆大人不能说言听计从,但足够听话懂事,是陆夫人身上绝对没有的优点,陆大人会选择她,陆夫人也有很大的责任,事情走到这一步则完全是陆夫人不同意纳妾,陆大人才想休了她,你懂吗?”

    夜衡政小心的看眼林逸衣,越说越有些心虚,明明商议的时候没有。

    林逸衣回头看他一眼,静静一笑:“懂,怎么不懂呢。”真想一脚把他踹到女性社会去当妾。

    林逸衣转身向里面走:“走的时候把门关上,我决定接受夜相大人的教诲,想想是不是我做错了,是不是我不够大度,回去跟我前夫好好过日子,慢……”走:“你干什么!夜衡政你发什么疯!唔唔……”

    夜衡政一别刚才任打任骂的姿态,抱住林逸衣转身按在一旁的墙上,眼里喷着怒火:“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谁是你相公!”

    夜衡政说着瞬间吻上林逸衣的唇,死死的攥住她挣扎的手,眼里有些莫名的焦躁:“我爱你……不准你说那样的话!你只能想我……”

    夜衡政你个神经病!气死你,让你欺负女人;“唔唔……我相公才不是……唔唔……”你要死了!

    夜衡政霸道的把她禁锢在胸前,不容分说的霸占她所有温暖,有些事随便她闹,有些话绝对不让她说。

    林逸衣后悔了,她怎么就忘了,夜衡政有时候非常禽兽:“我错了,相公我错了……别闹了,人来人往的你想死了是吧!夜衡政你想死了吧!啊!疼,你按到我胳膊了!疼!”

    “哪疼,我根本就没有用力。”夜衡政有些慌,在她刚才服软时已经不生气了,但舍不得松手而已,突然听她喊疼,夜衡政直觉反应是骗他,但敏感的觉得她声音不对:“怎么回事,哪里疼?”

    林逸衣眼睛通红,压到伤口了能不疼,疼了就没好脾气:“你说呢!”大男子主义,再怎么隐藏也傲慢,该死的世界!不就讽刺了你一句,就要把她吞了吗!

    夜衡政见林逸衣眼睛通红,被衣衣踢了一脚也没动:“让我看看,哪里疼了?是不是蹭到后面的墙了。”

    林逸衣又疼又委屈,憋了一肚子火无处发泄,连带着今天在宫里的不如意也算在他头上,抬起脚继续踢他:“你现在知道后面有墙了!知道这里是外面了!刚才想什么呢!斯文睿智都喂狗了!想尝尝野战是不是!”

    夜衡政任打不吭声,顶着‘枪林弹雨’拉过她的手臂,掀起她的袖子,脸瞬间白了。

    不管她没什么威胁力的拳头,快速抱起她向房间走去:“你做什么了,把自己伤成这样?闹什么!住手!不疼了是吧!都伤成什么样了,还有功夫耍脾气!”

    夜衡政那个心疼啊,急忙把人抱回房间,放在床上,用剪刀剪开她胳膊上袖子的衣料,露出一片渗血的纱布,看的夜衡政心惊胆战,目光渗人:“怎么回事,谁干的!”

    林逸衣疼的倒抽一口冷气,竟然给她把纱布都揭下来了,疼死了:“在山路上滑了一下摔的……”

    “什么破地方不能让属下去,你逞什么能,看把自己伤的?”继而心疼的不得了:“疼不疼?”

    “疼,你别碰。”

    夜衡政瞪她一眼:“忍着,春思!春思!死哪去了!”

    小露慌忙跑过来:“老爷?”

    “去把宝阁上的玉雪膏拿来?”

    “已经抹过了,你也不看看就给我拆了,疼死我了,夜衡政你真想死了是不是!”

    夜衡政这会才闻到伤口散发的香气是圣药,对皮肤上出现的伤痕有莫大的好处,夜衡政骤然有些心虚:“用……用了……”

    林逸衣瞪他一眼:“我看你就是想让我疼第二次。”

    夜衡政真心虚,他以为衣衣没有用玉雪膏:“为夫不对,不生气了,为夫给你上药。”夜衡政看着逸衣手臂药物也无法掩盖的血珠,心里一抽一抽的疼,擦伤重的地方露着肉,比割他的心还疼。

    林逸衣看着他拧着眉心疼万分的样子,心里的火气多少落了点,见他担心开口道:“我没事,不怎么疼了,就是你刚才不小心碰到伤口有点疼。”

    夜衡政握住她的手,为自己的莽撞愧疚:“除了这里还有哪里擦伤了?”

    林逸衣脸色一僵,但还是诚实的把腿举起来:“腿上也有一点……”

    夜衡政闻言,立即脱下她的鞋解开绑口的位置把宽松的下衣折上去,便露出缠好的绷带,从小腿到大腿侧面,都有包扎的痕迹。

    夜衡政脸色难看到极致,真想问问她那些调料就那么重要,那点银子比命都重要!

    但夜衡政问不出来,那是逸衣的兴趣,定是喜欢的不得了,他怎么会因此禁锢她:“下次再去这么危险的地方,带上我,这要是留下疤就糟了。”

    林逸衣看着他,心中慢慢柔软,心里知道告不告诉他不是重点,如果真为他好,最该为他做的就是离开他,从此天涯江湖老死不相往来:“留下疤就不喜欢我了?”

    夜衡政闻言抬起头,忍不住笑了一下摸摸她的头:“你说呢。”

    林逸衣靠在他怀里,受伤了有人照顾的感觉真好,离开了他就没有了吧,说什么争斗和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抗争对他都不公平。

    他能怎么选择?定是跟她一起承担,或者放手权势跟她海角天涯,前提是他们谋朝成功的前提下,如果因为彼此心中的隔阂失败了,还谈什么爱情,直接就是送死了。

    待尘埃落定那一刻就告诉他,让他能选一个,而不是一无所有。

    夜衡政拿过玉雪膏,慢慢的给她上药,唯恐弄疼了她小心的不得了,结果太小心反而有点疼,最后夜衡政一狠心,不管她喊不喊,满头大汗的给包扎好了。

    林逸衣其实没那么疼,因为他在身边感觉更疼而已:“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一手。”

    夜衡政洗完手过来,冷哼一声:“本相会的多呢,你要不要都试试?”

    “要。”

    夜衡政撇她一眼:“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不用了,春思在厨房忙着呢,你过来陪我坐会。”

    夜衡政心里满意林逸衣的依赖,不过面上还故作不耐:“下次长点记性,再摔成这样以后就别想出门了。”

    “是,是,相爷大人,草民谨遵吩咐。”

    ……

    永平王府的书房内,元谨恂还没有睡,漫无目的的把玩着手里的核桃,在想刚才先生们的话,他们竟然对常来眼红了,收编常来?常来在圣都的地位已经重要到如此引人注目了吗?

    元谨恂想到林逸衣临走给他的一千万两白银,心里骄傲之余还是骄傲,常来里面也有她的一份功劳,虽然不成气候,但总算也有点出息。

    元谨恂想到她给他钥匙时的样子,嘴角挂了一丝笑意,但想到今天她坚持离开的样子,嘴角的笑意瞬间冻结,面上布满寒霜,伤成那样还逞强,玉雪膏可不是什么地方都有!

    元谨恂一方面想给她点不识好歹的教训,想到她的伤又有些担忧:“纪道。”

    “王爷?”

    元谨恂突然从袖笼里变出一盒玉雪膏:“把这个给她送去,顺便问问她是谁把她推下去的。”这么重要的事当时竟然忘了问,这样去的话,又有借口,又不至于让她觉得刻意,又能现实关心,简直两全其美。

    元谨恂越想越满意,越想越觉得自己明智,但随后又觉得自己如此为她,她还不领情,真是狠心的姑娘。

    纪道收了玉雪膏退到阴影里,心想王爷厉害啊,身上还带这种东西,还敢说不是关心王妃,事事记挂,看来明天他最好亲自跑一趟,送去常来。

    元谨恂正心中不愤又不得不妥协的想着派归兮的人保护她:“你明天去的时候叫上归兮。”

    “是,王爷。”

    ……

    一大早,林逸衣被夜衡政送来常来,叮嘱她不要碰水,不要乱走动,不要去厨房,中午过来接她回去。

    林逸衣淡淡的笑着,不耐烦又甜蜜的回着:“知道了,别再唠叨了,去忙吧。”

    夜衡政刚下放下帘子又忍不住喊了一遍:“不要去厨房,不要碰水,让我知道了你……”

    “知道了,春思还在身边呢,乱担心什么,赶紧走吧。”

    “仅此一上午,中午过来接你,好好在家休息几天。”

    林逸衣点头,不断的点头,直到把夜衡政点走,她脖子都累了,无奈的笑笑,让春思扶着上楼。

    夜衡政本来不让她过来,可林逸衣不放心,共享计划刚启动,她这些天在王府,今天想过来看看,这是她的毛病不过来看眼数据见证下什么,很难真放心。

    “林姐来了。”

    “林姐早。”很多新来的人已经不再称呼她东家,个别老人也随波逐流,只有林娇和老姜在办公室的时候会叫。

    林娇是收到命令必须这样做。

    老姜则是够聪明见林娇如此他也如此。

    “林姐,有人在办公室等你。”

    “等我,谁啊。”

    “上次跟那位老爷来的属下。”

    林逸衣点头,神色自如,元谨恂的属下?也不介意让他的人看到她和夜衡政有来往,毕竟夜相和常来关系密切谁都知道,而常来明面上的老板娘不是她。

    她明确表示过不希望元谨恂过问她的住处,元谨恂也一直没有追究,想来是对她不在意更不会费心思查,只要她不给他添麻烦,他也乐意当她死了。

    林逸衣上了三楼。

    纪道已经在办公室门外站了多时,急忙问安:“见过夫人。”他也不敢楼道上称呼王妃尊号,这不是昭告天下永平王妃跑了吗。

    “有事?进来吧。”

    春思看他一眼。

    纪道赔笑,谁让人家主子飞到了爷的心坎上,他怎么能不对春思礼遇三分,想当初,春思可不敢这样看他,想来现在也是仗着主子得势。

    殊不知春思是不吃那碗饭了,放得开。

    三人进了办公室,春思去给纪道沏茶,夫人说了进门是客,纪道勉强也算客人吧。

    纪道解下背上的包,取出一个包装精美、做工一流的锦盒,想把木先生放出来,他今早去找木先生的时候,木先生还在休息,为了不打扰其睡眠,便这样把人带过来了。

    纪道展开画。

    林逸衣解了外衣挂在披风上,走到书桌旁翻看桌上的多出来的一叠叠文件,抽空看了纪道一眼,见他在摆弄画轴,也没在意:“干什么呢?有什么话就问吧?”

    元谨恂会派纪道找她一点也不奇怪,昨天的事他还没问呢,大概是来追究那件事的。

    纪道见木大人醒了,眼前一亮,赶紧把画放在桌子上,恭敬的拱手:“奴才给木先生请安。”

    木先生?这里有人吗?

    林逸衣刚转头过去,见一个熟悉万分的人和一幕熟悉万分的画面再一次上演,心里顿时一颤,但整个人立即恢复镇定,站在那里不笑不语。

    木归兮伸个懒腰,火红色的睡衣比新嫁娘的衣服还要复杂还要红颜还要瑰丽,随着他伸腰的动作,长长的红色绢纱铺了一地,有些甚至还没从画上下来:“大清早的!吵什么吵!想男人是不是!爷不伺候!”

    纪道闻言镇定的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其实心里完全没有表面那样安心,他最烦伺候这位祖宗,简直不是人,纪道小心的提醒道:“木先生,您……您忘了,您答应王爷了的……”

    木归兮想起来,让他过来见个人,然后派人保护那个人,有是什么鬼东西需要他亲自见。

    归兮不耐烦的扫落眼屎,目光环顾一圈定格在老熟人身上,还真是冤家路窄又见面了!他都躲去出任务了还躲不过这个女人!

    那女人什么神情,拜托!他见了她才像见鬼呢!不过这女人现在被师兄扶正了吗,竟然还让元谨恂那冷血男人一大早的去敲他的门叮嘱他保护她。

    元谨恂那瘪三,至于为师兄做到这一步吗!做的再多,师兄最疼爱的还是自己,木归兮摸摸自己的秀发,再照照镜子,真是越看越好看:“就是她……”

    纪道赶紧应下:“是的,木先生。”

    “行了,我知道了?没事了吧。”

    纪道赶紧道:“没事,没事,没事了。”纪道擦擦汗,最愁应付他。

    林逸衣站在原地,看着那抹嫣红张扬的色彩,不动、冷静、漠然的看着他,心里却早已闪过无数无数种想法。

    归兮见林逸衣今天特别老实,不禁上劲了,也不急着走了,一把推开挡路的纪道走过去:“看什么看,没见过美男,看也不是你这种女人能摸得着的。”说着还很自恋的挑了挑自己肩上的红纱,隐隐露出一截令人无数人嫉妒的肤色。

    纪道见状险些没晕过去,木先生这是在干嘛,对王妃娘娘不敬,还搔首弄姿,简直,简直大逆不道!“木先生,木先生,咱还是盖起来盖起来吧。”说着走过去赶紧把木爷爷撩下来的衣衫撩回去,作孽啊,以前木先生也不靠谱但也没这么不靠谱啊,这是怎么了。

    林逸衣看着他不说话,心里翻过无数种画面,每一种画面都高速掠过,没心情理会这只神经病。

    木归兮扫开碍事的纪道,继续露:“我告诉你,我就是低头了也不表示我认同你,想你这种,这种……”

    纪道赶紧扑过去握住木老祖宗的手,悲苦的都要哭了:“木先生,奴才虽然不知道王妃娘娘怎么惹了您,求您看在王爷与您多年相交的份上,赶紧把衣服穿起来吧,奴才求您了……”

    ——吱嚓——林逸衣脑中的画面断了。

    木归兮表情凝滞的忘了撩回去,导致衣衫半敞,风光无限。

    可惜谁也没工夫欣赏。

    角落里的春香,根本不知道这时候她能做什么,他一定会告诉夜相的,一定会的!夜相会不会一怒之下把娘娘杀了,王爷会不会一生气把娘娘剁了!

    木归兮过了很久脸上才有点表情,一别任何时候的玩世不恭,他现在正常的让人心寒:“纪道,你说她是……她是谁!”归兮修长漂亮的手指准确的指着林逸衣唯恐纪道认错了!

    纪道神色尴尬,他虽然觉得恨王妃出走很丢人,但木先生又不是外人,跟王爷和相爷都是比手足还手足的情谊,定会为王爷保密,回头也会尽心保护王妃:“回木先生,这位是奴才的王妃娘娘,就是……是木先生这次要保护的人。”

    木归兮觉得这世界真他娘的不是东西:“永平王妃!?”

    “对啊?”要不然还能是什么王妃?木先生问的问题真奇怪。

    木归兮简直要疯了,眼睛比衣服还红的盯着林逸衣,只想把她碎尸万段!这个女人竟然是永平王妃!他竟然是永平王妃!这个世界没女人了吗!女人都死光了吗!

    林逸衣目光镇定的看着他,任他表情狰狞、神态恐怖如兽也没有动一下:“很稀奇吗?前夫而已!”

    “前你个屁夫!”木归兮瞬间把手里的钢珠砸出去,强大的力道溅起桌上的笔筒,毛笔的木端瞬间擦过林逸衣脸颊顿时沁出一道血丝。

    纪道吓的瞬间跪在地上。

    春思也飞一般的冲过来:“夫人,夫人……”

    林逸衣依然不动,脸上的刺痛感仿佛不存在。

    木归兮余怒未消,就是把眼前的女人杀了也难解他心头之愤,他就说这个女人不是好人!这个女人居心叵测!这个女人手段狠辣!怎么样!被他猜中了吧!她绝对是被有心人派来挑拨元谨恂和大师兄关系的!想让大师兄他们反目成仇,哪有那么简单!也不看看师兄和元谨恂什么交情!

    木归兮完全忘了,如果真是那样的女人也该是第三方而不是永平王妃,应该如醉庄的女人一样,在两个男人之间游走,而不是这样诡异的现状。

    “都滚开!”木归兮愤怒的震退企图靠近林逸衣的两白痴:“就这个女人还要什么脸!毁了更好!”

    林逸衣盯着木归兮不退缩不相让,目光冷淡若冰,神色镇定无惧:“骂够了?”

    “不够!你简直——”

    “我简直怎么了!和离书还在我手里你要不要看看!木归兮是不是!谁教给你随便在别人的地方撒野!你觉得你是谁!这件事你有什么立场说话!”

    木归兮看着林逸衣的样子简直已经疯了,群红乱摆,发丝乱飞,癫狂不知道从哪开始咬死她:“你说我有没有立场说话!两个都是我生死之交的兄弟,你他娘在中间算什么!永平王妃!你竟然是永平王妃!真是小看你了!你他娘竟然是永平王妃!”

    “前永平王妃!”

    木归兮闻言疯了般冲过去,一把掐着林逸衣的脖子钉在不远处的墙上,中间撞坏了什么根本不管,反正疼的是这个该死的女人:

    “你再给老子说一遍!你再说一遍试试!不给你点教训,你不知道厉害!没尝过疼不知道什么是收敛是不是!

    什么‘前’!你一日是永平王妃就永远是永平王妃!你还想摆脱这个身份!你凭什么摆脱这个身份!你当你是谁!不过是个女人而已!”

    春思吓坏了,见那个疯子如此折腾王妃娘娘,就想冲进去,可无形中那些红绸她根本冲不过去,本来还能视物的景象,此刻除了一片红色什么也看不见了:“夫人,夫人……”

    无论春思怎么喊里面什么声音也没有:“怎么办,怎么办……”相爷,相爷……

    春思瞬间冲了出去,相爷说他去兵部,去兵部。

    纪道也吓坏了,木先生疯了!一定是疯了!竟然如此对王妃娘娘,王爷,一定要禀明王爷救王妃。

    “女人怎么了!你最好放手!问你的王爷兄弟去!你王爷兄弟会给你很好的解释!”

    木归兮现在只想掐死她,只要他稍微用力,这个脖子就断了,什么烦恼也没有:“解释什么,有什么可解释的!你是永平王妃总不会有假你现在跟我师兄苟合也没有假!你还想解释什么!你还有脸解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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