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说的办法很简单,  就是在温常明身上挂个印记,一来可以追踪位置,二来有一定的保护作用。

    在温常明不知情的情况下,  一只透明的浅蓝色鱼儿悄悄附在了他身上,无情和追命随意问了他两句话,便放他回了温府。

    “这样就可以了吗?”追命看着温常明的背影,  “要是不保险,我可以悄悄潜在他周围守株待兔。”

    “不用了,耐心等待便是。”小七微微笑着,  “如今,温常明的一切行踪皆在我掌握之内,  不管是有人想杀他还是掳走他,  我都能第一时间知晓,还能有时间赶过去救他。”

    听她说的这样笃定,  追命不再担忧。

    他看向无情,说道:“大师兄,  我再出去打探打探,  你和心海姑娘在这里要当心。”

    无情微微颔首:“你也是。”

    小七的指尖再次弹出一只小鱼,  透明的浅蓝色鱼儿如一汪流动的水,绕着她的手指转着圈游动。

    “三爷,需不需要让我在你身上也放个印记?”她的手指轻轻拨弄着,  动作说不出的优雅好看,“三爷虽然勇武,毕竟是一个人,若是那些隐在暗处的敌人趁你落单偷袭……”

    追命的双眼一瞬间变得锐利如刀,  下一瞬,  又恢复了往常的从容肆意。

    “那就多谢心海姑娘了。”他笑着卷起袖子,  “放在哪里比较合适,胳膊上可以吗?”

    “头发丝上都可以。”

    纯水化成的小鱼绕着追命游了一圈,然后猛的钻进他的胳膊里消失不见。

    追命稀奇地举着胳膊看了半晌,口中啧啧称奇:“水做的小鱼,还是头一回见,这是法术吗?”

    小七抿唇莞尔一笑:“你就当是吧。”

    追命走后,屋内只剩了她和无情两人。

    无情手里把玩着从暗室中得来的那枚印章,随后,他沾了印泥,在宣纸上缓缓按下,两个鲜红色的小篆跃然于纸上。

    “清淼……”小七走过去,轻轻念着纸上的字,问道,“这是温峤的私章吗?清淼就是温峤?”

    无情执笔,在清淼二字旁写下温峤的名字,眉眼微抬:“虽还不能十分确定,但他们两个应当同为一人。”

    小七咦了一声,十分好奇,兴致十足的凑过来:“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温常明说的?”

    无情的嘴角动了动,似是含了一抹隐约的几不可查的笑意:“峤指高山,清淼为水。高山对流水,这很好猜。”

    “原来是这样。”

    小七恍然大悟,有一点用但不太多的知识点又多了一个。

    她拉了椅子坐在无情对面,突然察觉他的神色有些不对劲。

    从追命走后,他就一直蹙着眉头,下颚处的轮廓紧绷,清寒的双眼偶尔闪过一抹隐忍的痛意。

    再仔细看去,苍白的脖颈上崩出根根青色的经脉,在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肌肤上看着十分显眼,如暮雪天气时分淡薄的云层洒在天际的那一抹青痕。

    她关切地看着他:“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无情轻轻呼出一口气,抿着嘴唇缓缓摇头。

    他此时已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他怕一张嘴,就有压抑不住的呻吟自唇间溢出。

    身体的每一个毛孔,每一根血管,尤其是腿部,就像钻进了千万只小虫子一样在里面撕咬啃食,极端的痒和极端的痛令他连呼吸都有几分困难。

    他甚至能听到血管里血液潺潺流动的声音,断掉的筋脉和骨头一寸寸重新生长的声音,萎缩的肌肉在一点点舒展的声音。

    他因着这份疼痛而心生喜悦,但……实在是太痒太痛了,他放在膝上的手都在隐隐颤抖。

    小七怎么会看不出来他到底有没有事,额上已经覆了一层冷汗,清冷的眼波如晃动的池水,斑驳的细碎的光芒闪闪烁烁,从来孤傲持重的青年,此时看上去多了份脆弱的倔强。

    “你看上去好像很难受?”小七很担忧,以为化海月的治愈能力和他的身体相斥,心中不由惴惴。

    无情再次摇了摇头,眼眶周围一片通红,费力地从喉间挤出两个压抑至极的字:“无事。”

    他没有多余的力气去解释,只能勉强说着安抚的简单话语,盼着她不用为了他这样担心。

    然而下一秒,比方才还汹涌数倍的疼痛猛地袭来,病弱的青年再也无力强行支撑,闭着眼从轮椅上跌倒在地。

    小七大惊,急忙过去将他扶着靠在自己怀里,心里一遍遍想着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说化海月反倒激发了他的伤?不可能啊,追命都好好的,而且在治愈的时候,他的气色是肉眼可见的好转,如果说是排斥,总不可能过了这么一会儿才爆发出来。

    她看着那两条裹在白色布料下纤瘦的双腿,脸上犹豫片刻,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带着歉意说道:“抱歉,失礼了。”

    无情的大脑已经痛得有了一瞬间的混沌,他只觉得思绪在逐渐远去,上半身靠在柔软馨香的怀抱中,鼻端盈满了她身上特有的神秘幽冷的香气。

    他从没和女人靠得这样近过,这样亲密的姿势,令他浑身都要灼烧起来。他觉得自己应该起来的,然而实在是没有力气,能维持着最后的礼数不要满地打滚,几乎已用尽了他全部的自制力。

    听到她的那句话时,他心里闪过模糊的句子。为什么要对他说抱歉?该道歉的人是他才对,明明得了天大的好处,还让她看见自己这样狼狈的一面。

    下一瞬,布料的撕裂声响起,腿部肌肤暴露在空气中,传来隐约的凉意。

    无情浑身一震,混沌的大脑瞬间变得清明。

    他不可置信地往身下看去,一只羊脂玉般柔软的手,像是在触碰一只会被惊走的蝴蝶一样,轻轻的抚了上去。

    小七感受着指尖下滚烫的触感,以及微微颤动的肌肉,突然想起一种可能,若有所思道:“你现在能感觉到腿上的变化吗?”

    无情沉默着点头,他的耳根处早已一片通红,一手撑在地上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另一只手拉着衣裳下摆想要将自己的腿盖上。

    这双腿极少暴露于人前,它们残废而丑陋,没有半点血色,带了几分缺少运动造成的萎缩,明显和正常人的有所不同。

    而放在小腿上的那只手,白皙莹润,指尖泛着微微的粉,如枝头桃花凝露,引人遐想。她手边是自己残废的腿,丑陋而瘦弱,形成鲜明的反差。

    他的心里突然涌上一丝难堪,又像是自卑,他拼着一口气坐起来,将双腿重新掩藏于织锦白袍下。

    小七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她舒了口气,轻轻笑着道:“可能是身体自行修复引起的阵痛,没什么大碍,等恢复了就好了。”

    她看着无情抿唇别过脸的姿态,雪亮的眼中是一片冷寂的寒潭,额上还有滴滴冷汗,眼角泛红,苍白的脸上却没有半点多余的表情。

    她暗暗叹了口气,心中涌上复杂的怜悯和惋惜,柔声说道:“对不起,我担心你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情急之下,一时失礼,别生气了,好吗?”

    沉默片刻,无情摇头,他想说自己并不是因为生气,他还不是一个这样不识好歹的人。

    然而下一瞬,剧烈的疼痛和痒意再次扑上来,他没有防备,失了血色的薄唇间泄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能让一个意志力如此坚韧的人痛成这样,小七不敢想象,若是放在其他人身上,是不是已经惨叫连连的满地打滚了。

    她想起自己以前手上被水果刀划了个小口子,伤口愈合时总是忍不住去挠那一块地方,这么点儿难受她都忍不住,更别说全身经脉几乎正在重塑,血肉正在重新生长的无情。

    她看着他的视线越发敬佩,怜惜,弯腰打横将他抱起,不顾他瞬间涨红的脸和轻微的挣扎,将他放在床上,拿过床头的锦帕,轻轻拭去他脸上的汗珠,低头柔声道:“实在很痛的话,就睡一觉吧,睡起来什么都好了。”

    无情扯了扯嘴角,像是想笑又没笑出来。

    在这种情况下,他如何能睡得着。

    尤其是刚才那一幕,已经死死印在他的脑子里,叫他心绪翻滚,呼吸不畅,眼角一抹潮红愈发明显。

    淡蓝色的光芒在床边亮起,无情抬眼去看,无数透明的小气泡和水珠从头顶降落,闪烁的星芒和唯美梦幻的水母像雪花一样,落在自己身上然后消失不见。

    身上的痛和痒瞬间消失,思绪再一次变得混沌,眼皮越来越沉重,他毫无抵抗地陷入了黑甜的梦境。

    让无情睡着后,小七撩开他的衣裳下摆,仔细观察着他的两条腿。

    几乎没有多少血肉感,触手只有嶙峋的生硬的骨头,但是并不丑,反倒在瘦弱中有种笔直清高的感觉,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看过之后,她才发现,无情的一身伤病远比自己想象的更重,不只是腿,还有其他的重病。

    难怪化海月会给他造成那样大的痛苦,皆因化海月的治愈功效有限,每次只有一点,这就像一个人饿了三天的肚子,若是一口不吃,尚且还能靠喝水维持。但若是吃进去一口食物,反倒会彻底激发出所有的饥饿,让人再也没法忍受。

    对于无情来说,化海月就是在他饿了三天肚子后,喂进嘴里的那一点点食物。虽然能挽救生命,但也会让他更饿,在没有吃饱前,会让他反复的一次次遭受饥饿的折磨。

    看着在床上沉睡的青年,她稍战远几步,手臂高举,手指结出复杂的结。

    化海月做不到彻底治愈,海神可以。

    唯有请降海神的力量,方可让他彻底免于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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