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十来分钟,三人就抵达了小学校的门口,普亚路落到地面,熟练地跟乐平道了别,随后拉起小玲的手,笑道:“来吧,我带你到教室去。”

    小玲不舍地目送乐平的背影远去,才跟普亚路走进校园。看着铺了塑料草坪的操场和她尚不知有何用途的篮球架,小玲困惑地皱起了眉头。

    ——那就是城市里的小孩娱乐用的东西吗?

    石砖地板、熙熙攘攘的走廊、喧闹的教室,给了小玲又一波冲击,无数个与她身高相似的小孩与她擦肩而过,彼此追逐打闹着,脸上洋溢着笑容。

    ——大家在这儿很开心的样子……看来这儿的确是个好地方吧……

    小玲好奇地打量着每间教室里面的情况,但普亚路没有将她带到教室里,而是径直来到办公室,把她领到了一名女子的办公桌前。

    “苏西老师,这就是之前说好要转到我们班上的小玲。”普亚路介绍道。

    女子放下手里的一沓教案,转向两个孩子,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像是在细细打量他们。

    “嗯,我知道了。”注视小玲几秒后,苏西老师微微扬起嘴角,肯定地向普亚路点点头。“我还要跟新同学了解一些信息,你先回班上吧。”

    尽管小玲不想与普亚路分开,但既然大人发了话,她也只能眼看着普亚路离开,自己小心地观察老师。

    苏西老师从抽屉里翻出一张表格,执起一只笔,和气地询问:“你的全名就叫小玲吗?”

    “嗯……大家都叫我小玲。”

    “年龄多大了?”

    “乐平向别人介绍我时都说我六岁……”

    “之前在哪里读幼儿园呢?”

    “幼儿园?”

    这个陌生的词汇让小玲一下子卡壳了。

    “这么说……之前没有念过书?”老师试探着确认。

    “读过食谱、动物植物大百科,还有一些奇怪的小说和童话故事……”小玲犹犹豫豫地数了数自己以前读过的书。

    老师无奈地耸耸肩,在表格上落下几个字,又问道:“你是什么种族?有没有什么特殊能力?”

    “我也不知道……”小玲迟疑片刻,还是如实说出了自己的疑点:“小的时候我有一条猴子一样的尾巴,但现在已经消失了。特殊能力……会一种很难学的气功算吗?”

    “嗯……很好。”老师迅速写下她所说的这些信息,把表格放进一个文件袋,然后站起身来,把手放到小玲肩膀上,说道:“那么,跟我来吧,我会把你介绍给大家认识的。布里夫家下了好大功夫才让你能插班进来,你可不能辜负了他们的期待啊。”

    穿过半条走廊,苏西老师和小玲踏入了其中一间教室,教室里的学生三三两两地回到各自的座位上,好奇地注目这个新来的女孩。

    “各位同学,从今天起,小玲同学就要和我们一起学习了,希望大家能与她和睦相处。”她对班上的孩子们说完这番话后,又低下头对小玲说:“向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吧!”

    “我……叫小玲。”小玲只能挤出这么一句,不知所措地望向讲台下面。

    “你有什么爱好呢?”老师悄悄提醒。

    小玲愣了片刻,竟因为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而陷入了沉默。

    ——我的爱好?是啊,我的爱好是什么?

    ——跟乐平和普亚路一起出去打劫?不对,我只真正参与过一次。而且龟仙人说了,打劫是不对的……

    ——跟悟空和克林一起修炼?不对,我真正在意的不是练武,而是单纯的和他们“待在一起”……

    思索许久,小玲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不爽,撅起嘴勉强说了一句:“喜欢椰子。”

    她的自我介绍这么短,苏西老师似乎有些意外,但见她沉默这么久只说出一个“椰子”,也明白她已经没词了,便指向中间列靠后排的一个空座位,告诉小玲:“坐到那里去吧。”

    那个座位前面是个胖乎乎的男孩,两侧分别是扎着麻花辫的女孩和梳童花头的女孩,小玲学着他们把书包挂在课桌侧面的钩子上,拘谨地坐了下来,倒不完全是因为紧张,也有穿着裙子腿下面太冷的缘故。

    第一节课是语文,对于已经在龟仙屋读过不少故事的小玲来说,课程不算太难,但下一节的算术让她有点应付不来。由于小玲和悟空的基础太差,龟仙人只教会了他们顺序查数和个位数加减法,算术老师为了让新来的小玲融入班级,特意叫她起来回答问题,结果她那毫无逻辑可言的答案搞得全班哄堂大笑。

    熬过了一窍不通的手工课和外语课后,小玲终于迎来了期待已久的体育课,教室里的孩子们纷纷跑到操场上去,在叼着哨子的体育老师面前站成乱七八糟的队伍,几个活泼的孩子在上课铃打响前挤到体育老师身边,询问这节课要做什么。

    “今天我们测跳远成绩,在我叫到名字的同学来测试的时候,其他人就先做做游戏,当作热身运动吧!”体育老师好不容易整理好队伍,提高了声调安排接下来的课程。他把整个班级分成两组,组织其中一组开始玩丢沙包。

    小玲被分到了先测试的那一组,她排在队伍里,一点点随着其他同学向前挪动,观察他们测试时做的规范动作。

    轮到她时,她学着其他同学的样子,在沙坑边缘站好,但估量了一下沙坑的大小后,她抬起头问体育老师:“是不是只跳在坑里才算合格啊?”

    “嗯?”体育老师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愣了一下才回答:“是啊,你必须往前跳才行。”

    小玲感觉老师并没有听懂自己的提问,但既然老师已经认同“跳在坑里才合格”,她也只好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腿部,估计着距离,大概把握好力道,一跃而出。

    她听到其他同学发出吃惊的感叹,听到老师诧异地“咦”了一声,她准确地落在沙坑另一端,以五米的成绩位列班级第一。

    “她作弊!”在教室里坐小玲前桌那个胖乎乎的男孩叫出了声。“我早上看到她和普亚路一起来学校的,她肯定和普亚路一样会飞!”

    “我才不会飞!我只是跳起来而已!”小玲忽然被质疑,不服气地辩驳。

    “飞行是我天生就会的,小玲和我不一样,不要因为我们关系好就诬赖她啊。”普亚路也帮小玲撑腰。

    “好啦好啦,在入学前,小玲的家长就说她体育很厉害了,你们要向她虚心求教才对。”体育老师打着圆场,让测试继续进行下去。

    ——家长?是说胶囊公司的各位吗?

    小玲一边想着,一边就被普亚路拉走了,他们来到一排单杠下面,插在其他玩耍锻炼的学生之间,普亚路才对她开口:“小玲,你的体质比其他人都好太多了,要想别被人诽议,得低调点才行。”

    “对不起……”小玲委屈地垂下头,咕哝道。“我不知道还有这么多规矩……”

    “——既然自己都承认自己是乡巴佬了,为什么还非要混到我们的学校里来啊!”

    一声怪腔怪调的讽刺从一旁传来,小玲和普亚路循声望去,看到了前桌的胖男孩和另一个陌生的男孩子。刚刚发话的正是那个男孩。

    “是隔壁班的温顿。”普亚路打量那个陌生男孩一番,在小玲耳边告诉她。

    “你就是那个怪力女?看上去和我们倒是一样。”温顿抱着胳膊,不满地大声说。“真该反省反省了,怪物!就是因为你们这样的怪胎混迹于我们正常人之间,我们才得不到公平的对待!”

    “把各种各样的人一视同仁,才是最公平的表现啊!”普亚路横跨一步挡到小玲面前,反驳道。“不完全是人类的同学们平日里也很努力啊!你们才该反省,不要因为自己能力不足就怪罪别人!”

    温顿听到后半句,气急败坏地冲过来把普亚路推倒在地,骂道:“别在这儿假装好人了,蓝毛耗子!你是这整个年级里最不像人类的了!”

    本来想就这么忍气吞声的小玲看到这一幕,立刻没法冷静了,太阳穴两侧一突一突地疼,她抑制住头痛,大吼一声:“不许欺负普亚路!”,朝温顿冲了过去。

    ——不能使用气功,普通人很容易就会受伤的。

    小玲谨记着龟仙人在修炼期间对他们说过的话,所以她连拳头都没有出,只是像普通的小孩子打架一样,用自己的身子撞上去。

    然而,随着太阳穴传来一股撕裂般的疼痛,小玲听到温顿发出了凄厉的叫喊,有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头顶流下她的脸颊。

    “小玲!”

    “温顿!”

    普亚路和胖男孩跑到摔倒在地的二人身边,想要伸手扶他们,却好像无从下手。

    “快住手!”体育老师也大喊着跑了过来,小玲想要从地上爬起来,老师却又立马按住她,紧张地叮嘱:“不要动!医务室会抬担架过来!”

    小玲茫然无措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任医生把她和哀嚎着的温顿抬到担架上,送往医务室。在路过学校一楼大厅的镜子时,小玲在匆匆一瞥间看到,自己脑袋两侧多出了一对黑沉沉的尖角,其中一只角赫然捅穿了温顿的肩膀,在他脸上留下一个血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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