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 洛希菲尔没有掩饰自己的攻击性,像蛇一样缠了上来,阻止苏弥开门。
嫉妒是双头蛇的原罪。
他原本还能维持的矜持和温雅在欧诺尼斯来到之后便瞬间被撕碎。
恶魔是纯粹的生物, 就算再怎么伪装出彬彬有礼人性,也无法掩盖他们生来便携带的本性。
一旦触及他们的本性,伪装的外表就会被撕碎, 露出真实的模样。
而洛希菲尔是因嫉妒而诞生的恶魔,既传播嫉妒之恶,本身也会因为嫉妒而疯狂, 甚至情绪更浓烈。
“陛下。”洛希菲尔双手抵在门上, 斯文的表皮被撕破后,那张彬彬有礼的脸开始显露出攻击性,就像是斯文的毒蛇隐约露出带毒的獠牙尖。
他俯身贴近她,双手抵在会议室按钮上, 不仅不开门, 反而将会议室的安保调高到了最高, 禁止一切人进入。
身后的恶魔尾巴试探性地开始向苏弥滑动, 微冷的鼻息几乎扑洒而来。
嫉妒的暗火在他眼中燃烧, 静默而扭曲。嫣红的唇瓣张开, 向着苏弥贴去, 像是情人暧昧的索吻,又像是毒蛇露出獠牙要将主人咬上,
和其他人不同, 作为最狡诈的双头蛇,洛希菲尔更聪明、更敏锐、也更知道自己要什么。
在之前他便看出来了——苏弥对欧诺尼斯是不一样的。
那种隐约的在意、特地的关照、安抚和纵容, 虽并不明晰, 但已经让他隐隐有了危机感。
不一样……她唯独对欧诺尼斯不一样。
她和光明神在一起时, 两人周围有种让他插不进去的无声氛围。
那种氛围让他恐慌,同时也嫉妒得发狂。
一点点累积的不满和妒忌在心中发酵,终于在现在爆发。
在来会议室前,她会先安抚好欧诺尼斯。而心中,她会因为欧诺尼斯的一句‘我想见你’,放弃探究关于他‘执念’的答案。
与欧诺尼斯并排在一起时,他是被抛弃那一个。输赢立现。
在苏弥因为欧诺尼斯一句话而转身时,累积的嫉妒像是沸腾的开水一样,立马充斥着洛希菲尔整个心脏。
多年的隐忍、谋划与冷静被名为嫉妒的火烧尽。
他现在急需去做些什么,来证明自己还没有失败。
一想到门外是被陛下区别对待的光明神,阴暗与僭越的恶念便开始涌上脑海,让他疯狂想在门后亲吻他的主人。
“唔——”
然而他脸还没靠近,阴郁俊美的脸上便开始疼得扭曲。
恶魔身体一颤,发出了一声略微痛苦的闷哼,苍白的脸因疼痛而微微泛红,额头微微渗出冷汗。
门外,双眸被蒙蔽的神明放在门上的五指一顿。
因为失去视觉,祂的听觉反而更加灵敏。
男性恶魔低沉诱惑的嗓音也从门内传到了门外。
“您不是问我想要什么吗?”
“不要开门。”
在最后一声闷哼穿进耳朵中时,神明灿若骄阳日冕的眼眸瞬间沉了下来,就像是耀眼灼目的恒星上出现斑斑点点的太阳黑子,阴郁不祥。
“阿弥,开门。”
神明清冷、空灵的声音此时沉了下来,带着微微的哑意,如同在酝酿风暴。
祂五指抵着的大门上,因为祂无意识泄露的情绪,周围的光明元素开始躁动起来,游离着开始消融腐蚀大门。
欧诺尼斯身子笔挺,蒙着纱布的眼正对着大门,像是透过大门看里面的场景。
里面恶魔低沉的男声仿佛是在和他作对,低低哑哑,压抑着难耐的低喘,故意道,“陛下,不要开门。”
然而下一秒,所有
的声音却全部消失了。就像是被人故意抹除隔断了房间里的声音。
苏弥用魔力隔断洛希菲尔不断向外挑火的声音,冷漠地垂下双眸,看向身前近在咫尺、又因为疼痛而不断低声喘息的恶魔,声音带上了不悦,
“你是真的想失去你的角?”
她抓着恶魔角根的手上氤氲着黑色的魔力,不断腐蚀魔角。
恶魔角是恶魔的力量源泉,折断一根对实力影响极大。而且魔角损失的恶魔,在恶魔中还会被嘲笑鄙夷。
只不过洛希菲尔作为深渊最强大的恶魔,就连苏弥也无法随意折断他的魔角。必须先用魔力腐蚀到一定程度才能掰断。
像洛希菲尔这种抵在门口、强制让她留下来的行为,完全触碰了她的雷区。
而在心野之兽下,她的情绪和行为也会更加激烈。
她不喜欢会强制干涉她行为的眷属。
然而,苏弥越是表达出‘被阻止和欧诺尼斯会面’的不满,洛希菲尔心中的妒忌之焰就烧得更旺。
他的心脏像是落入了泥潭一样丑恶又狰狞。那张极具欺骗性的绅士斯文面具下,却嫉妒得满面是流脓的毒汁——
外面的祂肯定很得意吧!
他忍着头上被魔王魔力腐蚀的痛楚,偏偏不放开控制开关,黑色的翅膀和高大的身躯既卑微又强势将主人暂时圈住。
他拉了拉胸口的衣领,露出性感的喉骨和胸前锁骨一片白皙的胸膛,根本不顾苏弥的警告,偏了偏头,凑向她耳边,“陛下是在收集深渊之钥吧?”
苏弥:“?”
她眼眸一沉,没想到洛希菲尔也知道深渊之钥的事。
“咔嚓。”因为正在被魔力腐蚀、主人又偏偏要拉扯动作,漆黑的魔角开始出现裂纹。
架在洛希菲尔鼻梁上那副伪装人性的金丝框眼镜,因为周围强大魔压的影响开始破碎,透明的碎镜片落下,像是被人打碎。
破碎的金丝框眼镜下,他深邃阴郁的眼眸眼尾泛红,偏执恐怖又疯狂。
但他的动作却又像是冬日里被冻得瑟瑟发抖的小动物,一个劲地向唯一的温暖源拱,至死抱住最后一丝温暖。
“不开门,陪着我,抱着我。”
“我就将深渊之钥献给陛下。”
他比其他眷属更贪婪,他们只想亲近和抚摸,但是他,想要心。
隐忍、恭顺,甚至在第一次看穿主人失去力量时却约束自己表现出无害和顺从,都是为了谋求更多。
因为他知道,他被主人忌惮着。
一旦表现出贪念和欲望,他只会和主人离得越来越远,永远得不到他想要的东西。
他如同一只极为耐心的蜘蛛,不断编织着大网,不想离太远又不敢靠太近,松弛有度地出现,想要一点点消除她的戒心与忌惮。
本来他以为,以其他眷属笨拙的手段。不论这个过程要耗费多少时间,他总归是最后的赢家。
却没有想到,他注意了所有有威胁的对手,却独独忘记注意最不可能的一个——光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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