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王夫人阴沉的脸,王熙凤嘴角上扬,她就知道只要搬出贾母来,王夫人就算心里再怎么气愤憋屈也只能无能狂怒,把苦水往自己肚子里吞。
这是王熙凤上辈子亲自实验过的,也就是最后贾元春成为贵妃,贾母年纪又上去了精力有所不济,这才让王夫人略占上风。
如今贾元春还在皇宫里当着伺候人的女史,可不是贵妃。
不过王熙凤知道她这样的说辞虽说最后能达到目的,但肯定会让王夫人在心里给她记上一笔,因此又开口道:“姑妈,就算不说老太太的那边,我要是搬到那里去,怕是有些人心里还不知道怎么嫉妒我,在背后嘀咕我呢。”
王熙凤主动岔开了话题,王夫人也就顺着台阶往下爬,不过随后又被王熙凤这话弄得有些惊讶,忍不住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闻言王熙凤嘟了嘟嘴“姑妈,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呀,人家都那么明显呢。”
王夫人宅斗水平很高,但正比情商和智商她就一般般,再说她自以为王熙凤现在和她是一条心,自然也没有猜谜的兴趣,直接问道:“行了,别和我打哑谜,我是你姑妈,你还有什么不能和我说的。”
【呸,亏待你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就是因为你是我姑妈,我才有很多事情都不能和你说。】
王熙凤一边在心里冷笑,一边面色做出为难之色,在王夫人的催促下,才开口道:“姑妈,这……也就你是我亲姑妈我才说。”王熙凤靠近了王夫人一些,小声的说道:“姑妈,你这段时间有没有见过珠大哥,我前儿在老太太那里见了珠大哥一面,吓了一跳,珠大哥瘦了好多,面色也不怎么好。”
说到贾珠,王夫人立马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看向王熙凤说道:“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别在那里拐弯抹角。”
尤其是还扯到了贾珠身上。
王熙凤知不知道王夫人不清楚,但她可是知道,其实最初大哥大嫂给王熙凤相亲的时候,他们看重的是看上去未来更有前途一些的贾珠。
亲上加亲,亲缘不断。
王夫人最初对这个提议还是有些意动,不过之后她被贾母说服了。
结亲两姓为好,有她在,王家给贾珠的支持是跑不掉的,而且贾珠明显是走科举文官的路子,王家明显是走功勋武将的路子,能帮助贾珠的地方有限,所以贾母和贾政都觉得给贾珠娶一个书香门第家的姑娘。
然后就选定了李纨,王夫人也就把那样的心思给打消了。
对于李纨这个儿媳妇人选,王夫人心里是不怎么满意的,选择读书文官人家,王夫人不反对,但李家的门第是不是太低了些,爵位都没有。
但贾母和贾政有非常正当的理由:李家虽说谈不上书香世家,但李家是金陵名宦,当朝两辈人都是进士出身,小一辈听说都是读书的料子,李纨的父亲又在国子监做官,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对贾珠都十分有益处。
当年贾珠考上秀才后,就拿了一等将军的恩泽进了国子监。正好当时李纨的父亲李守中在国子监任从四品司业,李守中有意爬到国子监老大,也就是从三品祭酒的位子。
因为双方祖籍都是金陵,和荣宁两府是同乡,李守忠想要借着贾家的关系网往上爬,李家这才和贾家联了姻。
但从四品家的姑娘嫁给从五品家的公子,哪怕是荣国府,这也谈不上是高嫁。
不过王夫人心里就是觉得李家门第低了些,因为不喜李纨,但看见李守忠在贾家的帮助下升官了,成为了国子监祭酒,对贾珠学问上的的确帮助大,也就把那份不喜藏在了内心深处。
但这份不喜,这段时间却又冒了出来,原因很简单——贾珠没中举。
之前贾母和贾政把李家吹得那么天花乱坠,可王夫人就只认一件事——贾珠没中举,让她对李家的本事产生了怀疑。
王熙凤当然知道王夫人的想法,所以才故意这么说,一来是转移王夫人的视线,二来也是给李纨找不痛快。
上辈子她看在贾珠的份上,也怜惜她日后守着寡过一辈子,因此很多事情并没有和李纨计较,可不代表她心里舒服。尤其是明知她身边只有一个平儿能放心用的情况下,李纨还故意挑拨离间,实在是没安好心。
至于她这么说了,会不会让贾珠逃过一劫,王熙凤仔细想过这个问题,随后摇头。
贾珠要是个能听劝的人,今年乡试他就不会下场去考了,上辈子也不会在贾母和王夫人的叮嘱下还病逝。
王熙凤必须要承认一件事,那就是贾珠很聪明,智商可以说是整个贾家的精华累积。可也就是因为他太聪明了,看破了贾家现在富贵荣华下的危机,所以多愁多思,想要靠自己一己之力拯救贾家,但资质和能力却又不够,这让他陷入了痛苦中,无法走出来。
“姑妈,是你让我直说的,那我就直说了。自从我跟在您身边帮忙管家后,珠大嫂子对我变得有些怪起来,我原本还以为是我想多了,没想到突然看见珠大哥竟然瘦了那么多。”王熙凤说着自己的歪理“珠大哥之前也不是没有在学习上用功过,怎么会突然瘦那么多,肯定是因为伺候的人不尽心呀!”
虽然是歪理,但听到王夫人的耳朵里,却非常合情合理。
这个时代的大环境,就是妻子伺候丈夫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丈夫要是吃穿住行有那么不对,或者是感到不舒服的地方,那肯定是妻子没做好本职工作。
可这荣国府,除了好好照顾贾珠又有什么要李纨操心的事?
管家有王夫人和王熙凤,三春都是跟着贾母住,而且年纪还小还不到读书学女红的年纪,根本不用她操心其他事。
既然无事可操心,那为什么没有专心致志的照顾好贾珠了?
唯一合情合理的解释就只有——李纨见后进门的王熙凤管了家,嫉妒了,所以分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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