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骆赶回来的时候, 乔安白额头滚烫,似乎是有一点发烧,还一直在迷迷糊糊说着梦话。
“不……不离开……”
“不走。”
“乔安白?”林骆先是靠近轻轻喊了一声, 见乔安白没有反应,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乔乔, 醒醒。”严铖将乔安白托起来,乔安白依旧在昏睡当中。
林骆皱了皱眉, 从兜里面掏出一只笔,在乔安白虎口的位置轻轻扎了一下, 在看见乔安白只是皱了皱眉,顿时觉得有点难办了。
“乔安白现在对外界的疼痛都没有反应。”林骆看着严铖, 语气很是严肃,“快要接近深度昏迷了。”
“但他的眼睛在转动,在挣扎。”
林骆问道, “他不是不想醒来,是醒不来。”
“发生什么了?”
严铖看着乔安白,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林骆,林骆仔细分析了一下那些对话对乔安白的刺激,但得出的结论是并不足以刺激到乔安白出现现在的状态。
“太奇怪了。”林骆打开随身携带的电脑, 翻出了乔安白以前的病历, 一边同时询问严铖, “他之前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吗?”
严铖垂眸回忆。
“有。”
“什么?”林骆一愣。
“在严宅吗?你没有喊我过来?”
“不是严宅, 是以前。”严铖回答,“你可以打电话去找林清朔确认一下。”
林骆看着严铖的眼神, 瞬间想起了林清朔说的那些年严铖也都一直在观察着乔安白, 虽然不知道是用什么方式, 但他大抵是一直知道乔安白病情的。
“好, 我去问问。”
林骆电话刚打过去,便被接通了,对方第一句话话就是,“乔乔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是。”林骆将乔安白目前的状态全部转述给林清朔听,接着他便听见手机对面传来了什么被打碎的声音。
“乔乔的病情……反复了?”
林骆能感觉到林清朔几乎是艰难地挤出这句话的,他喃喃道,“都好转这么久了,怎么、怎么突然就……”
“是我刺激的吗?”
林骆:“你、你先别慌啊,原因暂且不明,我估计是乔乔本身的情况吗,你先说你知道的。”
“乔乔……乔乔之前都会这样昏睡一段时间,醒来之后,很大几率会犯病。”
“犯病?”
“嗯,就是尖叫哭泣,摔砸东西,任谁安慰哄都没有用,只能等他自己哭累了,冷静下来再询问。”林骆说。
“问得出来吗?”
“问不出来。”林清朔回答,“只是偶尔能听见他在唠叨着什么……真的和假的。”
“乔家旁亲见过乔乔犯病的人都说乔安白疯了,没见过的就说生了个傻子。”
光是代入乔安白的视角想一想,都觉得窒息,而他们都无能为力,只能安静等待着。
……
乔安白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脑袋昏昏沉沉极其不清醒,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还躺在床上,想动却动不了。
乔安白不明所以,便躺在床上直愣愣地发呆。
然后他感觉自己起来了。
房间里一片昏暗,窗帘全部拉死一丝光亮不透,完全分不清白天黑夜。
乔安白的眼珠子轻微转了转,也不在意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
他打开手机,仿佛是本能般操作着,给自己买了份饭,具体是什么,乔安白也不清楚。
然后他打开了床边的一台电脑,点开了一个群,里面很热闹。
乔安白眨了眨眼,他想起来了。
他之前一直在这个群里面接单。
虽然他从来不在群里面发言,但是遇到大单子,总会有人来引荐他的。
乔安白看着自己私信爆满的后台,仔细的过滤可以接的单子。
违法乱纪的,不接。
涉嫌犯罪的,不接。
报价太低的,不接。
头像太丑的,不接。
乔安□□神有些殃殃的,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大概是不经常见阳光,整个人显得十分阴郁。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符合他心意的,乔安白才慢悠悠将自己的规矩复制粘贴过去,打造一个人狠话不多的高冷阴鸷大佬。
接着就是吃东西,门外的一个小装置可以自动将乔安白点的外卖和快递拿进门。
一扇门,门里面的就像是一个独立的世界。
突然,一串手机铃声打破了这潭死水,乔安白看了看手机上的备注,是院长。
乔安白神情依然木木的,过了好一会,才流露出一点点情绪。
哦……
他想起来了,是孤儿院的老院长。
而他也来自那里。
因为性格孤僻,乔安白一直待到成年,但是后来乔安白才知道,自己虽然没有被领养,但是一直有一对夫妻资助自己,他们承诺到大学。
乔安白看着自己桌子上已经批准的退学申请,垂下眼睑,老院长大概还是因为这件事来找他的。
老院长一直希望乔安白能活泼一点,能多交几个朋友,但到最后,老院长的心愿也没能达成。
乔安白在心里想着,然后挂断了电话。
他就那样如同幽灵般呆滞地坐在电脑面前,面对着整个房间散发出的唯一的光亮。
群里面的聊天消息滚动得很快,乔安白看着那些消息,没有任何波动,热闹、喜悦、朋友……
统统从乔安白的身边飘过。
他就像幽灵,幽灵不需要这些。
“乔乔,我在。”
一道极其熟悉的声音随着温暖包裹住了乔安白,乔安白愣了一下,眼神逐渐清明。
幽灵……被捕捉住了。
乔安白瞬间瞪大了眼睛,黑暗散退,入目的便是严铖和林医生紧张的脸。
两个人都死死的盯着乔安白,生怕乔安白有一丝的不对劲。
“乔乔,你感觉怎么样?”
“严……铖?”乔安白伸手摸上严铖的脸,似乎在确定着什么。
“我在。”
林骆见乔安白似乎缓过来了,便弯着腰去询问乔安白的感觉,然后问乔安白是不是做梦了,一直醒不过来。
乔安白没有回答,只是一声又一声叫着严铖的名字,严铖便一声一声回答着。
“真的是……”
“还是那样偏心某个人啊。”林骆又看了一眼乔安白,转过头对严铖道,“他应该没有什么事了,大概是被魇住了。”
“可能精神还有些恍惚,如果他愿意说的话,那可以问一下他梦到了什么,我直觉这是很重要的东西。”
“心理学就是这样,解铃还须系铃人。”林骆面对严铖的目光毫不无惧,耸了耸肩,表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哪怕他们知道这可能是揭伤疤。
但是他们心理医生,不一直干着这种揭伤疤的事情吗?
严铖低头看着自己怀里安安静静发着呆的乔安白,垂着眸子,显得极其平和乖巧,但他紧拽着的衣角,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等林骆离开时,严铖看着乔安白,缓缓道,“乔乔是做噩梦了吗?”
乔安白难得的没有回应严铖。
“如果乔乔想哭想尖叫发泄,或者想砸东西的话,都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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