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刀奴愈发知情识趣, 虽然哪次都说不行不行,最后还不是乖乖就范了,只是当她邀请他去擦刀时他就怎么也不肯了。倒也不是完全不肯, 他挑地方擦,可以擦脸可以擦手也可以擦脚, 其他地方说什么也不行。
循柔躺到草地上, 感觉到脚上清清凉凉的温柔擦拭, 漫不经心地往下瞥了一眼,宋让隔着衣裙拎起她的脚踝, 拿着帕子认真擦拭,在她的强烈要求下,这成了每日必做的任务, 擦个三两下就能结束的事也拖成了一刻钟。
循柔往上拉了拉裙子, 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 宋让顿了一下,默默地拉了下来。
如此再三, 循柔翻了个身,趴在草地里,把脸埋在双臂之间,声音幽幽地响起,“你根本不喜欢我。”
宋让把她从草地里翻了过来, 给她摘了摘身上的枯枝落叶,在她幽怨的眼神里,低语道:“喜欢。”
虽然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这样说, 但他依然要说清楚, 正是因为喜欢才不可以随意对待。
循柔躺在他的膝上, 睨着他道:“要是喜欢怎么可能把持得住, 你都不想和我好,分明是不喜欢。”
“我们……”宋让刚开口,就被循柔按住了嘴。
她逼近他,呼吸交缠,眼中透着一丝不满,“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嘛,书里不是这样写的,人家在哪里都可以,为什么我们不行,你是害羞么,没关系的,要不我们去马车上?”
宋让听出了一丝不对劲,他拉下她的手,“什么书?”
循柔低了低头,把贴身带着的话本子从身前抽了出来,随手拍到了宋让的胸口,“你看看人家。”好好学着点吧。
宋让把书拿到手里,翻开了书页,富家千金遭遇山匪,关键时刻,一个少年侠士挺身而出。
是一个英雄救美的故事,她让他看什么?宋让翻了一页,耐心地接着往下看去,天降大雨,二人在破庙栖身,孤男寡女,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
再往下便是不堪入目的情节,言辞之大胆叫人看得面红耳赤,宋让忽地合上书本,转头看向循柔,她靠在他旁边看得津津有味。
循柔提醒道:“你怎么合上了,后面还有呢。”更精彩。
宋让忽然想到前日夜宿破庙的事情,难怪她当时一个劲儿地戳他。
“这是谁给你的?”
“常介买来给我解闷的,我学到了好多东西。”
宋让没有问她都学了些什么,不抱希望地问道:“你看了多少?”
“全看完了。”一鼓作气。
“……挺好的。”宋让收了书,把她塞进车厢,“我去找一下常介,你在这等一会儿,有事喊一声。”
循柔摸着身前的辫子道:“你不把书还我吗?”
宋让顿了顿,“我也学一下。”
循柔的眼睛微微弯起,“你好好学,等你学完了,我们可以交流一下心得。”
宋让:“……”有这个必要吗?
常介出去了一趟,抓了一只野兔,正哼着小曲儿往回走,破空之声忽地响起,他急忙闪身躲过。
刚要拔剑迎敌,就看到了宋让。
常介松了口气,“是九哥啊,我还以为有人偷袭呢。”
宋让把书拿了出来,“这是你给她的?”
常介看了眼,“是啊,循柔姑娘说闷,我就帮她去书肆买了几本,店家说了都是好书。”
宋让眸光锐利地扫过去,缓缓地道:“几本?”
原来还不止一本。
“那么厚的一摞呢,花了不少钱,都放在马车里。”常介看宋让专门拿着书来问他,心想这莫不是要给他贴补点银子?那他可就不客气了。
常介的嘴角咧开笑,宋让抿了抿唇,开口道:“常介,打一架吧。”
“什么?”不给他银子,还要跟他打架?常介直摇头,“我不跟你打。”
开什么玩笑,他又打不过他。
宋让把书塞到腰间,抬眸道:“不打不行,打完架,你还是我的好师弟。”
循柔听到林子里有打斗声,往那边看了看,又浑不在意地收回了视线,习武之人比试切磋是常事。
过了好一会儿,宋让和常介回来,循柔捧着本书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宋让衣衫整洁,发丝都没乱,常介则像在地上滚了一圈似的,衣摆上沾了土,还在揉着心口。
常介往循柔的手里瞟了瞟,他哪知道是那种书啊,他朝宋让低声道:“要不我去把书要回来?”
宋让肯定地道:“要不回来了。”
常介摸不着头脑,咋还能要回来呢?
“她想看。”甚至还想学点东西,宋让摩挲着剑鞘,“让她看吧,也没什么。”
“没什么,你还揍我?”这会儿胸口还疼呢,怎么到她那里就没什么了。
宋让瞥向他,“把那样的书给她,你觉得很合适?”
常介嘟囔道:“是是是,我不应该给她,应该给你,让你好好学学。”
宋让蹙起眉头,不仅循柔说让他学,连常介也这样说,他真的需要学一下吗?
循柔觉得他很有学习一下的必要,她已是大开眼界,做人和做刀的确有很大区别,擦刀的方式也变得多种多样。
就比如现在,她就特别想睡他。
灼热的视线一直往他身上瞅,宋让被她看得脸上发烫,他侧了一下头,清澈的眼眸中映出她的身影,他牵了牵唇,“要坐到前头吗?”
“要的。”循柔抬起他的手臂,从下面钻了进去,把头靠到了他的胸膛上。
动作行云流水,宋让愣了愣,不得不改变姿势让她坐得舒服些,他是说让她坐到前头,没说坐到他怀里,他垂眸看了看她,手臂收紧了几分。
循柔枕在他的肩上,一眨不眨地瞅着他,她的小刀奴生得很是俊美,修眉凤目,鼻梁高挺,干净又利落,她的视线往下移了移,落在他淡色的唇上,她都和他吃了好几次嘴了,竟然都没试过那样亲,实在是太可惜了,这便是吃了没见识的亏。
她不清楚也就罢了,宋让似乎也不熟练,但是没关系,有常介买的书,多学着点就是了。
宋让略微低头,略有无奈地轻声道:“别这样看我好吗?”
循柔揪了揪辫子,“我怎么看你了?”
宋让移开视线,望着前方的路,“看得人心慌意乱,我要是抓不稳缰绳,小心把你带沟里去。”
循柔笑道:“我拉你当垫背,摔不着我。”
宋让轻笑,把人当垫背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我知道你不会摔着我的。”循柔搭上他的肩膀,仰头亲了他一口,“你好好赶车,我睡一觉。”
脸上仍然残留着温热的触感,宋让低了低头,她发顶毛茸茸的碎发扫在他的颈间,撩起微弱的酥麻痒意,心里被填得满满的,下巴在她的发间轻蹭了几下。
循柔在车里睡不着,挤在他怀里反而睡着了,比平常睡得更为香甜,她醒来时还在赶车,听他们说,明天就能到无相门。
宋让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抬手指向一个方向,“看那儿。”
“什么啊?”循柔没看到什么东西。
“仔细看一下,没看到有一张大网吗?”
循柔定睛细看,果然看到了一张大网,一张很大很大的网,像是罩在天空一样,因为距离有些远,不仔细看,很容易被忽略。
她直起了身子,好奇地问道:“那是做什么的?”
宋让说道:“捕鸟的,要去看看吗?”
“要!”循柔点头。
走进之后,那张大网就看得清楚了,它像一面网墙一样拦住雀鸟的去路,飞不过去就会被缠住双爪。
循柔四处瞅了瞅,“怎么没看到鸟?”
宋让指了一下,“那边有两三只。”
两人走到近处研究。
“这是什么鸟?”
“普通的麻雀。”
循柔看了好一会儿,眼中是这些挣扎不出罗网的鸟儿,她突然开口,柔声道:“宋让,把它们放了吧。”
宋让看了循柔一眼,翘了翘唇角,“好。”
看着飞上天空的雀鸟,常介顿生感叹,上一次还是九哥自己把鸟放了,今年就找到跟他起放鸟的人了,他还以为像九哥这般心无旁骛的人,除非门主逼着他娶妻,要不然他能跟山河剑过一辈子,哪知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出了一趟门就把终身大事搞定了。
宋让放了鸟,留下来一点银钱,就当是买下来的。他不知道这是谁布的网,每次路过都会看到,他大可以把网毁去,但没了这面网,还会有下一面网。
他没有那么多善心,但每次看到总是忍不住去放开那些被网住的鸟,而这一次还有她陪着,感觉更为不同,心也如同手中的小鸟般雀跃欣喜。
循柔察觉到他的注视,转过头来,对他笑了一下。
慢悠悠地赶了二十来天的路,终于到了无相门。
宋让外出历练的时间是三个月。
无论他多早完成任务,都会卡着最后一天回到门里,绝对不早一天,也不晚一天。
马车赶到山脚下,一个身影从山上奔来。
陶英很快来到山下。
“师兄,你们可算回来了!”
她话音刚落,看到宋让朝车厢伸出了手,一开始看到马车时,她就觉得奇怪,以前师兄回来可从来没驾过马车,这会儿又见他去扶人,更是疑惑了,她看向常介,还有别人?
常介点了点头。
旋即陶英就看到了一只美如白玉的手,她看得心旌摇曳,等车里的人一出来,她当即呆住了,一把拨开常介,“我滴个娘嘞,仙女下凡了?”
循柔被她的话音一下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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