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循柔早早地出了门,从小翠那里买了几包糖,带着东西去看他,哪知到了那里,已经人去楼空。

    循柔面无表情地咬着一块松子糖,咔哧咔哧的声音,像是在咬骨头,吃完一块又往嘴里塞了一块。

    在她没把事情弄清楚之前,他先跑没了影,实在让她有些不高兴。

    这个想法似乎太不讲理了,脚长在别人身上,他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但是他关系到她的漂亮脸蛋,又能让她的头不疼,还有什么道理好讲的,但凡他好欺负点,她早就把他弄来了,正是瞧出他不好招惹,才换了迂回的法子。

    聪明人容易多想,昨晚他让人跟踪她,定然是想探知她的身份,循柔一瞧就知道他家里的情况指不定多复杂呢,估摸着他是觉得她背后有人,扮成店小二去接近他,是有着见不得人的目的。

    某种程度上,这话说得也对,但她不是图别的,而是图他这个人,真实目的不能让他发现,就是要让他猜来猜去,什么都猜不到,越是迷雾重重,她就越能在他面前嘚瑟,要不然,她就得跟灯会上那个小贼一个下场。

    循柔轻哼了一声,以为这样她就找不到了么?

    “姑奶奶,我真是服了你了,追男人追到这个份上。是,他是长得好看,但是天底下,难道就找不到比他还好看的男人了?走就走了呗,你上哪儿找他去?要我说,咱们就别浪费时间了,赶紧宰几只肥羊才是正理,等赚到大钱了,你想要多少个小白脸都成,咱不能在一颗树上吊死啊,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张定驾着车,滔滔不绝地劝说着,试图让她回头是岸。

    “你啰嗦什么?”循柔撩开车帘,用手里的小镜子打了他一下,“反正我们也是暂住在那个小县城,那里找不到目标,换下个地方而已,上哪儿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你是为了找目标吗?还不是想追上那个公子哥!”人家过得那是什么日子,不仅有挥金如土的家底还有一副好皮囊,要什么有什么,瞧瞧把这丑丫头迷成什么样了,银子都不想赚了,张定感觉自己上了条贼船。

    循柔宽解道:“他身上有可图的东西,我才跟上他的,否则,费这个劲儿干嘛?这次你先跟我干完这事,之后再好好地捞上几笔,放心好了,不会让你吃亏的。”

    张定一点都不放心,她说得好听,不就是贪图人家的美色嘛。

    循柔指挥道:“往左边这条路上走。”

    张定依言而行,心里却不以为然,她知道人家走得哪条路?

    路过一个茶寮,张定被循柔使唤着去问事,“店家,跟你打听个事儿,你有没有见过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公子从这里经过?”

    张定随口一问,没成想店家想了一下,还真给他指了一条路,“刚走没多久,你往前赶赶,说不定就遇上了。”

    真的能找到?张定表情有些古怪,回去跟循柔说了一下。

    循柔拿着从书肆里买来的地图看了片刻,没有直接往前追上去,而是抄近路走到了他们前头。

    ……

    夕阳西下,三匹骏马停在了一户人家门口。

    敲了几下门,不多时一个瘦巴巴的男人打开了院门,双手接住了一锭银子

    ,忙不迭地把人迎进了院子。

    “快请进,快请进,贵客临门,让我这院子蓬荜生辉啊!”张定笑容满面地引着人往里走。

    干干净净的一个小院子,一眼望过去,就能把里面的景象尽收眼底,萧执的视线定了定,在屋檐下坐了一个少女,穿着一身蓝白二色的布衣,柔亮的乌发编成辫子搭在肩头,她的头上盖着一块宽大的灰色布巾,将脸遮挡得严严实实的。

    看到有陌生男子进来,她飞快地扫了一眼便低下了头,纤细白皙的素手捏了捏搁在腿上的簸箕。

    “这是我婆娘,胆子小,没见过世面。”张定赔着笑脸,转头冲屋檐下的女人呵斥道:“还不快做饭去,把好酒好菜都端上来。”

    闻言,女人站起身,微微弯腰将手里的簸箕放到了旁边,蓝色布裙分外贴合身材,腰肢纤细如柳,臀部浑圆挺翘,随着她倾身的动作,勾勒出曼妙的曲线。

    女人转身进了灶房,张定引着人进了屋。

    不多时,张定来到了灶房,看着干坐着的循柔,“怎么还没生火做饭?”

    循柔瞥了他一眼,“让我给他做饭?”

    “随便弄点就行,里头还等着呢。”张定压低声音,往那边瞟了瞟。

    循柔说道:“我不会。”

    张定转过头来,不会?确实,他就没见她干过什么活。

    僵持了一会儿,张定撸起袖子烧柴,平时给她当小厮也就罢了,现在还得给她相中的男人做饭,他这是什么劳苦命啊!

    循柔拿树枝戳了戳他,张定扬起声音,大声道:“一天不教训你,就躲这儿偷懒,赶紧去做饭,干活利落点,贵客还等着吃饭呢!”

    循柔弯起唇角,走到角落里,用力地搬出一坛酒,揭开上面的封布,往里面撒了蒙汗药。

    “待会儿把酒给他们送进去。”

    张定苦着脸道:“他们要是不喝怎么办?”他果然没看错,她太适合干这行了,比他熟练多了,他干了半年都没弄过下药的事,她刚入行不久,居然就无师自通了。

    循柔无所谓地道:“有备无患嘛,不喝就算了,你别露出马脚就行。”

    把饭做得差不多了,张定就搬起那坛酒进了屋。

    屋里极为安静,两个灰衣仆人站在一边,萧执坐在一张椅子上,手指转动着一只杯子。

    张定僵了一下,感觉自己像是进了衙门,浑身不自在,他吸了一口气,笑着走了进去,“这是家里酿制的黄酒,几位要不要尝点?”

    萧执没有看他,“放下吧。”

    张定松了口气,立马出去端饭。

    这次跟着进来的还有循柔,她微微低着头,端着一盘腊肉缓步走近。

    当她放下盘子时,萧执点住杯子,抬眸看向了她。

    循柔往张定身边靠近了些,避了避他的眼神。

    天色昏暗,屋里点亮了油灯,循柔把碗碟和筷子摆到桌上,一双素手在灯光的照耀下,像是温润的羊脂玉。

    张定还在说着场面话,萧执的目光却在肆意地打量着她,他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开口道:“为何要遮着脸,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张定愣了一下,解释道:“她脸上受过伤,平时一直戴着头巾遮挡。”

    萧执收回视线,眉头微动,“倒酒。”

    “我这就给您……”张定端起酒坛刚要往碗里倒,一只修长的手按在了碗口上。

    萧执开口道:“让她倒。”

    循柔又往张定身后挪了挪,还伸手捏住了张定的衣裳,可惜他个子矮,根本挡不住她。

    这个身高差又在此情此景地烘托下,循柔忽然找准了自己的角色定位,她就是那个遇人不淑的小金莲,丈夫软弱无能,看着她被人欺负都不管。

    张定把她推到前方,“还不给贵客倒酒!”这丑丫头肯定高兴坏了。

    循柔一时不防,差点扑到萧执怀里,还好她及时按住桌子。

    他动也不动地看着她,眉头挑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仿佛对她有几分兴趣的样子。

    循柔垂着眸子,给他倒了一碗酒。

    萧执端起酒碗,直接喝了几口。

    循柔很高兴,又给他把酒碗倒满。

    他端起酒碗,轻笑了一声,“你这夫人倒是知情识趣。”

    张定忽然觉得自个的头顶上多了一顶绿帽子,笑容有点不自然。

    又夸她,循柔悄悄地弯了弯唇。

    晚上的时候,张定忽然脸色古怪地朝她走来。

    循柔问道:“怎么了?”怎么这副表情?

    张定看了她一眼,“他让你去陪他。”

    “真的?”循柔扬起笑,抬脚就往外走,“我这就去!”

    “……”张定拉住她,“你先等等!”

    循柔拨开他的手,“干什么?”

    “姑奶奶,咱可说好了,要是还有下次,我可不跟你扮夫妻了!这感觉忒怪了,像是让我媳妇去伺候别的男人似的!”

    循柔安慰道:“没事,你一时半会儿是娶不上媳妇的。”

    张定嘴角抽了抽,“他进屋的时候有点醉酒了,应该是药性发作了,你快去吧。”

    循柔高高兴兴地走出去,忽然脚步顿了一下,压住自己雀跃的心情,步伐轻缓地走向屋子。

    两个男仆门神一样站在门口。

    循柔走到门前,迟疑,忐忑,眼神怯怯地扫了几眼。

    “二位大哥,相公让我来给公子铺床。”

    那二人对视一眼,没什么表情地往两边挪开一些距离。

    循柔推门而入,往里面

    打量了一圈,他仰躺在床上,不知是晕是睡。

    “公子,公子?”循柔慢慢靠近床帐,轻唤了两声,见他没什么反应,便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还是没有反应。

    她放开胆子,握住了他的手,想了想,把他的头按在了自己的额头上,觉得姿势不舒服,就使劲把他往里推了推。

    循柔躺了下去,把他的手按到她的头上,身体充上了电,舒服得她轻哼了一声,心满意足地弯了弯唇。

    谁知她充得好好的,头顶上的那只手忽然像敲西瓜一样拍了她两下,发出“咚咚”的两声轻响。

    循柔瞬间转头看去,他按着她的脑袋,忽然贴了过来,一张俊美的脸近在咫尺,他在她脸上睃巡了一圈,捏住了她的头巾。

    “……”他又想看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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