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衡师陵不可置信的摇摇头,“东方大帝封锁了十方世界,任何人都无法突破封锁……”
“哦,”房日兔大神从袖中拿出通行令牌一块,“听闻十方世界受魔尊百里雅钳制已久,我向青帝请命,自愿下界除掉百里雅。”
衡师陵的瞳孔微微放大,“你、你已经除掉了百里雅”
房日兔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不曾。”
“我自天穹城顶进入十方世界,约战魔尊百里雅。他来了,与我交手几招……”房日兔的脸上似有愤愤之色,“他停了手,对我说「你乃将死之神,便是我赢了,亦是胜之不武」。”
其后,百里雅撤回宫内,紧闭大门,任她在外如何挑衅,也绝不再应战。
炎萤和衡师陵双双一颤,“将死之神”
房日兔点点头,目光之中不无哀伤之意,“我本欲发挥余热斩妖除魔,不想百里雅闭门不出,竟是空走一趟了。”
衡师陵觉得好生奇怪,房日兔大神空走了一趟,不是应该原路折返,从天穹城离开十方世界么
“大神为何会在此处?”
房日兔神色平平地道:“两点之间,直线最短。”
秉承着这条朴素的神生原则,她一路横行十方世界,遇山跨山,遇水穿水,来到了永安城背后的山上,被一面镜子般的屏障挡住了前方的道路。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观摩着镜中的人物。雾里看花的感觉,让房日兔吃力得厉害,所以终于出声相问。
炎萤老老实实地说出了目前的境遇,“我们被困在了此处。”
房日兔“唰——”的拔出腰间长剑,看也不看,一剑深深插入足下土地,“被这造梦妖物”
一时间剑波荡漾,地动山摇,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难忍其痛,不住颤栗。
被房日兔搅扰了安宁,一只狮身鱼尾兽平空窜出。
正是在永安城为非作歹多年的那一只。
房日兔举剑一挥,将妖兽一切为二,就在被割开的那一瞬间,切开的两半又化分为四。
房日兔切得越快,妖兽化身就越多,从独独一只到漫山遍野都是晃动的兽影,也不过是在顷刻之间。
妖兽厌倦了今日屡屡遭到他人的阻碍,无数化身一拥而上,将房日兔娇小的身躯淹没。密密麻麻的妖兽堆积成了小山,远远望去如同一个巨大的、蠕动的蜂巢。
无数妖兽一起发出了笑声,“今日吾亦食神!”
笑声未落,蜂巢上绽开无数裂口,“嘭——”的炸开来,汹涌的气浪将妖兽吹卷向四面八方。
房日兔头发披散,全身伤痕累累,眼中却闪耀着异常兴奋的光。
“来!”
散落的妖兽从四处不断汇集,滚动着聚沙成塔般组成了庞然大物,张开血盆大口。
当看到房日兔轻灵一跃跳上巨兽身躯时,衡师陵心想着总算是不负此生,能够亲眼观摩学习大神的剑技。
但他很快就发现,学习剑技……该如何学习?
房日兔手起剑落,毫无任何花哨的剑式,没有轨迹,不讲套招。一剑出一剑落,杀得鲜血四溅,碎肉横飞。
妖兽挣扎扭动,想要将背上的房日兔摔下,又化出若干小兽,不住啃咬着她,企图减缓她的攻势。
房日兔在被两头夹击之际,化出双剑,在哈哈大笑间双臂齐挥,绞肉如雨。
血肉滚落在她幼女般的面庞,秉持着天真可爱的模样,干出的却是让人心胆俱寒的举动。
百里雅只是要对手输,但房日兔却是要对手死。至于她自己会不会也因此而死,她根本就不在乎。
一个真正的杀戮机器,除魔铡刀。
但凡是没有把握能对她一击必杀,都会对自身也造成巨大的伤害。难怪百里雅会避战不出,想必因某些不可知的原因,他还是惜身的。
妖兽受痛不住,开始哀求,“房日兔大神饶命!”
房日兔一脚蹬在妖兽的头上,看似弱不禁风的身躯却如同一座沉重的大山压住了翻腾的妖魔。
“你本为神君坐骑,吞食生灵时,也不曾听过他们的祈求。”
这已经是一锤定音的审判。
与此同时,伴随着房日兔一剑破开天灵盖,妖兽被取出了本命精元。
黑气从房日兔的伤口幽幽逸散,很快就止住了血液,凝合了伤口。但黑气却持续升腾,将她整个面庞都掩映得模糊不清。
见到房日兔这般情态,衡师陵心中暗自吃惊。
神界真是不拘一格降人才,连这种随时崩走于妖魔边缘的神也敢启用?
精元一取,妖兽庞大的身躯失去了凝聚力,又复散落为无数细沙,连同牵绊衡师陵的逆转禁锢也一同碎裂。
少年志满的衡师陵在屡屡被这个世界教做人之后,终于清醒地明白了一个道理。
百里雅能够将十方世界的主神挑下马,房日兔能在谈笑间摧毁危害人间多年的神兽,实力都远非他能够企及。
差距可以跨越,再强大的对手也可以被打败,但他需要时间。
他从来没有一刻像此时般焦急,百里雅那句“你将老死于此”更是像无限循环的噩梦,不停提醒他渺渺无光的未来。
只有飞升成神,修为精进,他才有时间弥补与百里雅之间巨大的鸿沟。
否则夙愿难了,抱憾终身。
炎萤眼也不转地看着房日兔大神捏在手里的精元,“房日兔大神,你可知这妖兽是何来历?”
房日兔当然是知道的,“当年泰莱神君乃是本界主神,副神为妻子流波神女,座下有一神兽梦貘,擅长编织幻境,化虚为实。”
“泰莱神君力抗百里雅,与流波神女一同被打落轮回,坐骑梦貘也坠落于此地,不得回到神界。”
梦貘靠自己无法翻身,为了能够有朝一日突破封锁回到神界。便不惜利用人心,聚起城镇。希望等到时机成熟时再一口吞之,获得足以外逃的力量。
炎萤已经不止一次听见他们在自己的面前提起“百里雅”这个名字了。
熟悉的疼痛在心中蠢蠢欲动,她嘟囔着,“看来这百里雅造成了许多人间惨案呢。”
炎萤实在是舍不得这转瞬即逝的肉身,又不知道应该怎样才能拉进与房日兔大神之间的关系。冥思苦想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借口。
既然许多野狐都会自称为涂山后裔,自己又为何不可?
“房日兔大神,我乃涂山氏血脉,大神可识得心月狐大神”
“识得。”房日兔点点头。
炎萤正欲说出“既然二位大神乃是旧识,不如将梦貘精元送给我凝聚肉身”云云,便听房日兔道:“不过我二神只在就职典礼上见过一面。”
房日兔接下来的话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泼下,“后来就听闻她下了界,助夏皇治水,又在人间成婚生子。没过多久,心宿陨落的消息传回神界。这些年来,巡逻心宿治下世界一事,一直由我代为履行。”
炎萤愕然。
这算什么熟识?换个心胸狭隘之神都可以反目成仇了。于是那索要精元一事便堵在了嘴边,再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正在垂头丧气之间,炎萤又听见房日兔道。
“你既然身为心月狐后裔,理当勤勉修炼,莫走先辈老路。这梦貘精元便予了你,望你凝聚肉身,早登大道。”
衡师陵见炎萤得了这意外的惊喜,当下自己也不再端着,诚恳地求教房日兔,“房日兔大神,我欲飞升前往神界,但十方世界已被封锁,多年来无一神得以飞升,大神可有破解之道”
房日兔不仅在行动轨迹上直来直去,于身外之物也是毫不留恋,可有可无,能丢则丢,“随我来。”
二人跟随着房日兔一路行进,来到一片开阔的平地,房日兔化为一道黑气离地而去,在天幕上破开一洞。
一道金光坠地,化为一块通行令牌,房日兔的声音远远传来。
“此令牌为青帝赐我在十方世界通行之用,与我性命联动。我离世之前,你可用此令牌召唤神界飞升天雷。”
衡师陵捡起令牌,“大神,你……”
他实在问不出口,房日兔究竟会在什么时候辞世?
房日兔像是已经远去了,声音微不可闻,“也许就在明日。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光明大道就在衡师陵的眼前,房日兔甚至留给了他钥匙,而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启那道大门。
明日复明日,令牌上的金光好像暗淡了一些,但还在微弱的闪烁着。不知道直来直去的房日兔大神又跋山涉水到了哪个世界,又会选择在哪个世界长眠。
但衡师陵知道,时间每过去一天,他的机会就流失一分。
炎炎夏日之中,心浮气躁的情绪让他的心中萦绕着挥之不去的阴影。
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多,炎萤渐渐没有一开始那么抵触他。跟他一起游历的时间久了,也产生了某种依赖的感情。
衡师陵答应炎萤,会在恰当的时间为她寻找到一枚能与灵魂融合的狐狸内丹。加上化虚为实的梦貘精元,炎萤也许能够凝聚□□,死而复生。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