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看到炎萤出现,霞星拼命地哭喊起来:“姐姐!姐姐啊……放我们出去……”
从前曾经指点江山、气宇轩昂的重明,此时耸拉着身子一言不发。
“哥哥,”炎萤却出声叫他,“你当初是不是……怕我在百里雅身边有不测,才会将保住魂魄不散的媚珠放在我身上”
重明只是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仿佛既是悔恨又是沮丧,又慢慢地低下了头去。
炎萤从他的眼中得知了答案。
就算以心头血浇灌她的尸身,重明也没有吐出自己的意图。但不知是族人告密或是其他,百里雅却识破了他的后手。
不出百里雅所料,亲眼见过族人惨状的炎萤破天荒的主动来找了他,因为有所恳求,两只手不停紧张地绞动,“夫君……”
百里雅将她拉进自己的怀中,“怎么了,夫人?”
看她似乎难以开口,百里雅以利相诱,“今日我心情甚好,夫人不管说什么,我兴许都会答应的。”
炎萤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襟,试探性地道:“请夫君……放过涂山一族吧。”
百里雅原本不愿以炎萤的弱点威逼利诱,但自从用了第一次之后,便觉得这一条与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取得胜利的原则并不相悖。
也忘记了靠山捷径走多了,更容易掉进万丈深渊。
他的指腹轻轻地抚摸着炎萤的脸颊,“涂山叛乱在先,难保日后不会再犯。”
炎萤着急担保,“不会的!果真有那一天,我就……”
百里雅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就怎样”
炎萤顿了一下,经过天人交战,最后神情踌躇地道,“我就以死谢罪……”
百里雅蹙起眉头,“嗯”
涂山众狐死不足惜,何须她来作保顶罪?
第一次他出于疏忽,让涂山重明对她下了重手。这样的事,无论如何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了。
百里雅慢悠悠地划过她的腰肢,“我若放过涂山一族,夫人又该怎么回报我?”
炎萤的脸憋得通红,她身无才华与智慧,唯有这一副娇体堪用,“我会一心一意服侍夫君……”
一心一意
百里雅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这段时日以来她一直失魂落魄,神不守舍,何为一心一意?
“你的心里从此以后都只会有我一人吗?”谈笑间令风云变色,地动山摇的男人问出了一个他此前只会嗤笑的问题,“哪怕是他们死在你的面前,你也会义无反顾地呆在夫君的怀中吗?”
炎萤不愿意去想这可怕的一幕,她微微蹙起蛾眉,“不管他们在世界的哪个角落,我都希望他们能好好地活着。”
哪怕炎萤愿意为了族人的性命安危主动逢迎,百里雅也因这如浸冰雪的答复而第一次雄风不振,也终于隐约明白了当初炎萤在床榻欢好之时,那突如其来的质问和哭泣。
原来她是在意的,在内心对他充满了炙热的独占欲望的驱使下,连带着对他过去所曾经历过的每一次与其他女人的接触都在意无比。
甚至纠结于他的脑海中是否会突然掠过其他女人的倩影,幻想他曾怎样丈量过其他温软,唇舌间留恋过何种风情。
当初炎萤的心中,是否也和他此刻一样疼痛不已?
他从不言败,从不言悔。但在此时心中却涌满了无数悔恨的幻想。如果当初能与她更早相遇,又或者是他更早学会珍惜……
百里雅眼中的红血丝陡然暴绽。
更重要的是,从一开始,他就应该杀了那个飞升离开十方世界的人——衡师陵。那个天才剑客,宛如少年时候的他。
百里雅的嘴角渐渐浮出一丝冷笑。
赤景已经决定在谷底度过坐井观天的一生,得了他宝物赠予的夏泓是肉眼可见的不能活了。衡师陵莫不是以为,飞升去了神界,就能逃得一死
“炎萤,你赢了,”百里雅的目光中充斥着某种忍耐到极致的痛苦,“我会如你如愿。”
百里雅一连三天都没有跨入炎萤房门。观其那日情态,像是因连番纵欲过度而无法起势。
炎萤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忐忑了起来。百里雅在结束时曾经对她说她赢了,但也没见族人有什么动静……
实在是憋不住了,炎萤只好自己去找百里雅。
这才得知,三日前,有各界的战帖齐发而至。十方世界各推出了一名修行最为高深的修士,集结来挑战百里雅。
与之前的对战不同,这些修士本意并非是为了打败百里雅前来,而是因百里雅的肆意妄为导致十方世界被神界封锁。修士们再没了飞升的机会,就好像汲汲前行的人生没了目标。
只有根除了百里雅,打开这座囚笼,才能开启人生的新篇章。
原本挑战只论胜负不论生死的百里雅,也一改往日作风。
他允许十方世界的修士们可以一起出手,但务必先定生死之状,既论胜负,也分生死。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各位修士便答应了这场豪赌。
他们赢,百里雅死,十方世界打开,功果足以飞升上界。百里雅赢,他们死,舍身除魔,英勇就义的事迹流传千古。
对他们而言,无论怎样的结果都不算太亏。
当炎萤来到武场时,就连最后一个修士也安详地闭上了眼睛,十分识相地去世了。
百里雅的身上只有几点零零散在的血痕,转身看见她时,平静的神态仿佛只是去花园散了个步,不小心淋了一点雨,“夫人,我去换身衣服。”
看炎萤目瞪口呆的模样,百里雅帮她说出了她想问的答案,“我已按照承诺,放过涂山族人,将他们遣返原籍。”
百里雅离去后,炎萤看着正在清扫的战场,久久不能回神。他以前不是这样的,怎么突然开始对挑战者斩尽杀绝
炎萤在喜悦中又夹杂着一点失落,原来百里雅已经放过了族人。但她对族人的离去却一无所知,也没来得及同他们好好告别。
旋即,炎萤自我讽刺的一笑。
怎么告别,连面面相觑时都浸透着无处安放的尴尬。
有侍女前来告知她,“夫人,尊上已安置好了涂山国主、王后、大公子和三公主。”
炎萤的心往下微微一沉,“不是说好了要放涂山一族自由吗?”
“尊上说了,涂山国主与他乃是姻亲,请家人小住,免近亲奔波,也能解夫人思乡之愁。”
炎萤不知自己应该是恼是笑。
只怪她自己与百里雅约定时不能将条条框框都讲的一清二楚,被他轻而易举地钻了空子。
不久之后,面色微变的侍女又匆匆赶来,向炎萤禀报了涂山霞星的状况。
原来霞星被百里雅放出来之后,从冰冷狭隘的牢笼住进了松软华贵的房间,就又开始琢磨起了百里雅的心思。
固然百里雅在炎萤新死的当口行事诡谲,作风暴戾。但想来应该是伤心欲绝、情令智昏,以至于性情大变。
如今姐姐已死而复生,百里雅也一改对他们往日的苛刻。虽然面上仍然是淡淡的,与他们毫无共同语言,但配给的生活用度却不知道比从前翻升了多少倍。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也不过如此。
只要姐姐能够继续笼络住百里雅的心,他们一家的性命和尊逸的生活便安享无虞。
但霞星又听闻姐姐在复生后对百里雅多有冷淡,不再若以前那般热情似火,一味痴缠着讨他欢喜。
百里雅是个喜怒无常的性子,现在许是体谅炎萤回魂不久,对她的小性子万般包容,伏低做小。要是哪日没头没脑的姐姐再度惹恼了他,引来他对家人的杀身之祸,这可怎么是好?
思来想去,觉得指望不上姐姐的霞星开始对镜梳妆打扮了起来。
一番梳洗涂抹之后,原本在暗无天日囚禁之下憔悴的娇花又如迎接了阳光雨露一般,妍艳地盛开了起来。
得知百里雅在一场胜战之后要去更衣,霞星早早地守候在过道上。只待百里雅一出现,便装作不经意般的向他身上一撞。
百里雅但凡是个有同情心的男人,也应该也下意识地伸手扶一扶她。
温香软玉抱满怀,剩下的一切便能顺理成章地发生了。
不曾想百里雅常年真气护体,霞星这一撞,触发了他的反弹保护。在挨到百里雅的一瞬间,霞星已被弹开到一米开外。
她心中惊讶,怎么姐姐扑向他时却从未被推开过
霞星篦头发簪散了一地,才绑好的发髻也垂落颈肩。看起来青丝流泻,别有一番我见犹怜的风情。
“姐夫——”
百里雅像是才看到霞星一般,微一颔首,“小妹妹。”
霞星伸出一只芊芊玉手,灵动的眼睛轻轻的、迷茫的眨了两下,“姐夫,我好疼。”
霞星本就与炎萤长相颇类,再刻意学习炎萤的神态,顿时就有了七八分的相似。
百里雅道:“小妹妹久居暗室,不见天日如今身体虚弱,想是需要男子的元气作补了。”
百里雅还想继续说什么,却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
“夫君。”
他点头一笑,“夫人来了。扶小妹妹回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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