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奕驰眉眼舒展,轻声一笑,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宁老夫人一愣,随即抚掌哈哈大笑出声,旁边的婆子宋妈妈也忍不住笑。

    “钱钱,呵呵呵,钱钱!”沈灵舟见大家笑得开心,也呲着奶牙,憨憨地跟着笑。

    大家心情都这么好,那可以多给一点儿银子吧。

    小姑娘弯着眼,憨态可掬,两只小手往一起拍啊拍,给老夫人助兴。

    老夫人笑得更加收不住,眼泪都笑出来了。

    笑了好一会儿,宁老夫人掏出帕子擦了擦眼睛,这才憋着笑问:“舟舟要钱钱做什么?”

    沈灵舟歪着小脑袋想了想:“买糕糕……”

    还没等小姑娘说完,宁老夫人伸手摸摸她的头,怜惜地说:“去,拿一百两银票来。”

    “是。”宋妈妈应声转身进了里间,去拿银票。

    啊?才一百两吗?一百两的话,够不够她们在路上花的呀。

    沈灵舟急忙又把娘亲留下的玉佩从领子里扯出来,往老夫人面前一送,眼巴巴的:“舟舟买玉玉。”

    说买首饰的话,应该会多给一点儿的吧。

    小东西端的是有趣!宁奕驰闷笑一声,摇了下头走到椅子边坐下,胳膊支在椅子扶手上单手撑着头,眼含笑意就那么静静看着小姑娘。

    宁老夫人这次却没有笑,若有所思地沉默着。好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把小姑娘抱进怀里:“是祖母疏忽了,是该给我们舟舟置办些家底了。”

    她原本想着小姑娘还小,以后又是嫁到自家,就没急着张罗。

    可如今小姑娘退了亲,以后要嫁到别人家去,总得有丰厚的嫁妆和一些傍身的产业,身板才能硬起来。

    “老夫人。”宋妈妈拿了十张十两的散碎银票出来。

    老夫人伸手接过,卷好放在荷包里系在小姑娘腰间:“这一百两零花钱,舟舟先拿着买糕糕,用完了再来找祖母拿。”

    沈灵舟低着小脑袋捏着荷包,有些担忧。

    如果单单是零花钱的话,这一百两可够多的了。可她是要用来跑路的,就不知道够不够了。

    一刹那,沈灵舟想摊牌自己打算离开侯府的事,可随即立马把这个念头赶出脑袋。

    就算如今这世道尚且称得上太平,可一个十五六岁的瘦弱丫鬟,带着一个三岁多连话都说不好的小姑娘,弱弱组合,想也知道,老夫人和世子爷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

    况且,在他们眼里,她就是个无处可去的孤女,还是朝廷罪犯的亲戚。把她留在侯府,才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所以,她还是得偷着跑才行。

    见小姑娘坐在她怀里蔫蔫的,宁老夫人摸了摸小姑娘的小胖手,目光慈祥,语气温柔:“明儿祖母就给我们舟舟置办首饰家当,过几日就让人搬到你的小院去。”

    “平日里你要买什么东西需要银两,就来祖母这里拿。等你长大嫁人,祖母再给你五千两,可如今你还小,这五千两就先放在祖母这里存着。”

    “宅子,铺子,庄子那些个,等过阵子置办妥当,祖母让你世子哥哥带你去看。过几年你大上几岁,祖母就交给你自己打理。”

    “所有这些东西,回头祖母都让人仔仔细细登到册子上交给你,你看这样可好?”

    小姑娘早慧,如今又没有家人做主,宁老夫人就用对待大人一般的态度,认真地和小姑娘商量着这些事,想让小姑娘心里有个底。

    可沈灵舟不想要这些,那些宅子铺子庄子的搬又搬不走,金银首饰的带又不好带,回头变卖又麻烦,她就想要白花花的银子,刷刷响的银票。

    虽说娘亲对老夫人有恩,可老夫人能不顾她叔叔和舅舅的身份,依然对她这样好,还为她的未来安排得如此妥当周到,这和亲祖母已经没什么差别了。

    沈灵舟心中暖暖的。

    如今老夫人话都说到这份上,她要是再坚持要银子,就有些胡搅蛮缠,不讲道理。

    现在她身上揣着一百两,再加上次世子哥哥给的,还有菘蓝攒下的,已经有两百多两,应该也不少了吧。

    她们就俩人,以后她少吃点肉,精打细算省着点花儿,应该能支撑她们跑到江南了。

    沈灵舟从宁老夫人怀里站起来,抱着长满肉窝窝的小拳头,乖乖巧巧作揖道谢:“谢祖母。”

    “傻孩子,和祖母不必说这些个气话。”宁老夫人抱着小团子亲了又亲。

    见老夫人一脸疲惫,精神也不大好,沈灵舟和她贴了贴脸,这才依依不舍地从老夫人怀里站出来。

    转身对宁奕驰伸着小胳膊:“祖母累,哥哥抱。”

    小姑娘如此善解人意,宁老夫人又心疼又欣慰,摸摸小姑娘的小脑袋:“祖母是乏了,明儿舟舟再过来。”

    “祖母早些歇息。”宁奕驰从椅子上起身,和老夫人告辞,走到榻边单手把小姑娘抱起来,带着她出门。

    一出屋门,就见菘蓝抱着已经睡着的白色小奶狗站在院子里,焦急不安地往这边张望。

    先前她听到屋里老夫人厉声训斥的声音,可太远听不真切,后来又见郑夫人和二公子面露喜色走出来,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不明白为何明明郑云娴企图谋害老夫人,被世子爷送了官府,郑夫人和二公子还能笑出来。难道老夫人没有责罚他们吗?

    见自家姑娘又迟迟不出来,菘蓝心中焦急不已。想进去一探究竟,可老夫人屋里的人,除了宋妈妈,全都奉命在外头站着,她也不好擅自进去。

    见到菘蓝,沈灵舟迫不及待地想把退了亲又要到一百两银子的好消息告诉她。

    内心雀跃,小姑娘忍不住在宁奕驰胳膊上蹦跶了两下,伸着胳膊够着菘蓝,眯着眼笑得开心:“菘菘!菘菘!”

    宁奕驰早有经验,单手稳稳地抱住像个蚂蚱一样蹦跶个不停的小团子,没有像她第一次在他胳膊上蹦跶那回差点儿把人摔着。

    “姑娘!”见到小姑娘开开心心地出来,菘蓝忙迎上来,把小狗往小姑娘怀里一放,伸手就把小姑娘抱了过去。

    沈灵舟一手抱着小狗狗,一手搂住菘蓝脖子,糯糯的小奶音里满是兴奋:“菘菘回!回!”

    如今无亲一身轻,又多了一些钱,赶紧回去商量跑路的事才是正道。

    “多谢世子爷,天色不早了,奴婢就带我们姑娘先回去。”菘蓝抱着小姑娘,对着世子爷恭敬地福了福身,转身就走。

    宁奕驰看着老老实实窝在菘蓝怀里一蹦也不蹦哒的小团子,头也不回就那么走,直接气笑了,低声道:“没良心的小东西!”

    走到了院门口,沈灵舟才想起来还没和世子爷他老人家告别,喊停菘蓝,转过头,想给他作个揖道谢,可手里抱着小狗狗,就剩一只手。

    于是冲着宁奕驰挥了挥小胖手,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谢哥哥嗷!”

    小东西还算有那么丁点儿良心。宁奕驰嘴角缓缓勾起,嫌弃地挥了挥手。

    -

    回到小院,沈灵舟把要回来的玉佩给菘蓝看,又把腰间装银票的荷包摘下来递给菘蓝,磕磕绊绊地把事情说明白了。

    看着那枚熟悉的玉佩,想起舟舟娘亲,还有这两年来的糟心事,菘蓝抱住小姑娘泣不成声。

    沈灵舟抱着菘蓝的脑袋,小手轻轻摸着她头发,奶声奶气安慰着:“菘菘乖,不哭嗷!”

    “是,奴婢不哭,这门糟心的亲事退了是好事!是好事!”菘蓝抹了抹眼泪,破涕为笑。

    沈灵舟等菘蓝情绪稳定下来,拉着她的手走到装家底的箱子旁,小手在上面拍了拍:“开。”

    菘蓝依言把箱子盖打开,按照小姑娘的指示,把东西都抱出来。

    一大一小,两人正襟危坐在榻上。

    看着面前放着的两百多两银子,小姑娘从床上翻出来的那一堆乱七八糟的宝贝,还有她自己攒下来的那些帕子和荷包,菘蓝神情有些激动,小声问:“姑娘,咱们这是打算走?”

    “走!”沈灵舟神色严肃点点小脑袋,小胖手拍了拍她那堆宝贝和菘蓝装帕子荷包的包袱:“卖,换钱钱!”

    “成,奴婢明天就拿出去卖。”菘蓝激动点头,又指着小姑娘那堆破烂宝贝问道:“姑娘这些也都卖掉吗?”

    沈灵舟挨个扒拉扒拉,最后把从世子爷那里顺来的玉佩挑了出来,剩下的往菘蓝面前一推:“卖。”

    “好。”菘蓝把东西都收进荷包。

    沈灵舟又把两只小手合起来,放在脸侧做了个睡觉的姿势,费劲巴拉地说:“、栈。”

    哎呦,气死舟舟了。有些词就是说不顺。

    见小姑娘说得费劲,想到这么些天,小姑娘想起来就跟她叨叨的那些事,菘蓝一一说起来:“行,奴婢明天卖了东西就去打听栈,还有车马行,再买两身男子衣裳,给姑娘也买几身小公子的衣裳,再去镖局打听打听看雇个保镖多少钱……”

    菘蓝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沈灵舟听得小脑袋直点。

    她家菘蓝就是能干,这些天她东一句西一句的,菘蓝都记着呢。

    菘蓝说完,又皱了眉头:“姑娘,明天奴婢要去办这些事,得一大天,姑娘怎么办?”

    沈灵舟呲牙笑了:“找哥哥。”

    菘蓝觉得可行:“成,那明儿吃了早饭您就留在世子爷院里,奴婢尽早回来。”

    沈灵舟想起一件事,爬下榻,噔噔噔跑到箱子那,从里面扒拉扒拉拽出一块粉色的布料。

    随后爬回榻上,把小狗狗抱在怀里,又把那块粉色料子兜在小狗身下,看着菘蓝说:“缝兜兜。”

    -

    第二天一早,宁奕驰坐在桌前,手里端着每日一份的汤药,蹙眉正在小口小口喝着。

    刚喝了几口,就听外头糯糯的小奶音到了门口:“哥哥!舟舟来了!”

    宁奕驰刚喝了一口药,闻声抬眸看去。

    就见从头到脚都粉粉嫩嫩的小团子走了进来,圆滚滚的小身子前斜挂了一个粉色布兜。

    小团子像大人抱孩子那样单手托着布兜,兜里装着同样圆滚滚的白色小奶狗。

    小狗哼哼唧唧想往外爬,小团子蹙着小眉头,老气横秋地批评:“花花不乖嗷。”

    看到这说不出是怪异还是和谐的一幕,宁奕驰一个不留神,一嘴的药猛地呛下去,剧烈地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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