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舟瞬间就知道, 这大金牙是小变态送的。
沈灵舟沉默了。
或许是因为这颗大金牙做得实在精巧,实在可爱。
又或许是因为上次他千里迢迢,男扮女装来和她道了歉。
反正, 这么久过去,再次收到他的东西,沈灵舟没有像之前那样生气,也没有很烦。
只是心情有些复杂,说不上什么滋味。
她默不作声地把金牙装回了荷包,攥在了手心里。
菘蓝带着冬香和海棠在核对账目, 三丫和蔷薇跟在小姑娘身边。
见小姑娘手上凭空变出个稀奇古怪的金牙来, 二人都纳闷不已。
不过想着是在首饰铺子,兴许是姑娘什么时候让掌柜的定做的, 二人也就没多想。
回到侯府,把菘蓝和小丫鬟们都支出去,沈灵舟把那对镂空金手镯拿了出来。
把大金牙和金手镯放在一起, 看了好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这才包好,又藏在了首饰盒最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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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到了除夕,沈灵舟虚岁已经到了七岁。
一大家子在老夫人院里吃过团年饭, 沈灵舟照旧到世子爷他老人家院中放烟花,守岁。
小姑娘年年张罗守岁, 年年早早就困得睁不开眼。
见小姑娘赖在榻上困得迷迷瞪瞪,宁奕驰伸手摸摸她的额头,柔声哄着:“洗了脸再睡可好?”
小姑娘打着哈欠爬起来:“舟舟回去睡。”
宁奕驰闷笑一声, 点了点她的额头:“往年除夕都是歇在哥哥这, 怎么今年要回去?”
小姑娘早就困蒙了, 小脑袋一歪靠在宁奕驰肩膀上,含糊不清地咕哝着:“舟舟七岁了。”
是大姑娘了,不能在世子哥哥屋里睡。
宁奕驰好笑地看着肩头睁不开眼睛的小姑娘,感叹道:“是啊,我们沈大东家长大了。”
宁奕驰给小姑娘穿上鞋,拿起她的斗篷,把她裹得严严实实,抱着往外走。
穿过后花园,快到小姑娘住的小院子的时候,前面传来两个人的说话声。
天寒地冻,冷风一吹,沈灵舟早就醒得差不多了。
听到前面传来菘蓝的声音,小姑娘转头去看,就见她家菘菘和常山站在小院门口说着话。
宁奕驰还要往前走,沈灵舟凑近他耳朵“嘘”了一声。
宁奕驰停下脚步,二人静静听着。
菘蓝低着头,把什么东西往常山手里塞:“常山大哥,谢谢你的心意,菘蓝受之有愧。”
常山两只手抬高躲过:“你若是同意,我去求世子爷和沈姑娘。”
黑灯瞎火的,也看不清二人是什么表情。
菘蓝拿着东西,给也不是,拿回来也不是,胳膊伸在空中,有些手足无措,语气坚定:“常山大哥,我们姑娘还小,我要陪我们姑娘一辈子的。”
话听到这里,基本上就明白了这二人是个什么状况。
宁奕驰看向小姑娘。
小姑娘的小脑袋缩在斗篷帽子里,一双大眼睛亮亮的,搓了搓小手,很是有些兴奋。
她家菘菘谈恋爱了,居然还是和山山谈的。
不过也是,过了这个年,她家菘菘就满了十九岁了,也该嫁人了。
虽然她舍不得她家菘菘,可菘菘也有自己的人生。
她也大了,能自己照顾自己了。再说,冬香和海棠已经十一岁了,很多事情都能办得妥妥帖帖。
菘菘要是真的对常山有意,那是一件大喜事。
“菘菘,山山!”沈灵舟喊了一声。
宁奕驰抱着小姑娘走了过去。
菘蓝和常山吓了一跳,忙紧张又忐忑地施礼请安。
宁奕驰微微颔首,沈灵舟挣扎着下了地,走到二人面前:“菘菘,山山,你们进来说话吧。”
菘蓝应是,牵住小姑娘伸出来的小手。
常山则有些心虚地看向宁奕驰,宁奕驰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几个人走进小院,进了正房。
宁奕驰和沈灵舟坐在椅子上,常山和菘蓝站在二人面前。
沈灵舟大眼睛扑闪扑闪,笑着开了口:“山山,你刚说要求世子哥哥和我什么?”
常山脸色微红,下意识看了一眼菘蓝。
菘蓝的脸忽地也红了,忙低下了头,两只手紧紧攥在一起。
常山深吸一口气,拱手道:“世子爷,沈姑娘,属下想求娶菘蓝姑娘。”
像是没想到常山这么直白地开了口,菘蓝猛地抬头看了常山一眼,随后扑通跪在沈灵舟面前:“姑娘,奴婢要一辈子跟着您!”
沈灵舟从椅子上下来,伸手把菘蓝扶起来:“菘菘,起来。”
菘蓝眼眶通红,哽咽着:“姑娘,奴婢不想离开您。”姑娘是她的一切。
“菘菘,别哭,舟舟也舍不得你的。”沈灵舟踮着脚尖伸手够着给菘蓝擦眼泪,菘蓝忙蹲下。
给菘蓝擦完了眼泪,沈灵舟又拍了拍她的后背,这才说道:“菘菘,你跟你家姑娘说实话,你可愿意嫁给常山?”
听着小姑娘老气横秋的问话,宁奕驰眉梢微挑,嘴角含笑看着小姑娘。
一听这话,常山眼睛一亮,目光紧紧盯着菘蓝。
菘蓝的脸更红了,犹豫了好一会儿,这才点了点头。
常山面露狂喜,激动得攥紧了拳头。
沈灵舟乐了,牵着菘蓝的手走到常山面前,抓起常山的手,把二人的手放到了一起,老母亲一般乐呵呵宣布:“我准了!”
常山激动的无以复加,连连拱手躬身致谢:“常山多谢沈姑娘大恩。”
菘蓝万分不舍小姑娘,可也忍不住内心欢喜,一时间泣不成声:“姑娘,奴婢、对不住您!”
沈灵舟故意绷着脸:“菘菘,你成了家,也要回来做我的管事妈妈的,可别想偷懒!”
她家菘菘最好了,她可舍不得她家菘菘离开她。
一听这话,菘蓝破涕为笑:“是,奴婢听您的。”
见主仆二人这边说好了,一向稳重的常山忍不住傻笑了两声。
笑了两声,一转头,就见他家世子爷正面无表情盯着他呢。
常山忙笑着:“世子爷,这事儿,沈姑娘答应了就算的吧?”
沈灵舟转头,大眼睛瞪溜圆,看向宁奕驰。
宁奕驰清了下嗓子,挥了下手:“过了年,择个吉日吧。”
常山和菘蓝对着宁奕驰跪下,磕了个头:“多谢世子爷。”
磕完又转向沈灵舟磕头:“多谢姑娘。”
事情说好,时候也不早了,宁奕驰带着常山离开。
沈灵舟让蔷薇去喊了大家伙都过来。
四个小丫鬟,舅舅给了丫鬟婆子们,还有秋绿和秋紫全都到齐。
沈灵舟牵着菘蓝的手间,高声宣布:“我们家菘菘,要和常山成亲了!”
屋内寂静片刻,随后响起了一阵阵欢呼声。大家伙七嘴八舌地上前恭喜。
嘿嘿嘿!要办喜事了!
看着菘蓝通红着脸,难言喜悦之色,沈灵舟欣慰地点了点头。
镇远侯府外院的门出去,有一处大大的院落,里面有许多小院子,是给镇远侯府里的有功之人,或成了亲的高级管事们住的。
常山和菘蓝二人分得了一个里外三间房的小院,一拿到钥匙,常山就开始张罗起来。
二人都是无父无母之人,都想着一切从简。
可一个是世子爷身边的侍卫长,一个是沈姑娘身边的大丫鬟,都是主子眼中器重之人,他们想从简,可他们的主子不让。
宁奕驰给了常山二百两银子,让他拿去做聘礼,置办家当。又让管家选了一些朴实耐用的家具搬了过去。
沈灵舟把菘蓝的身契给了她,菘蓝哭着不要,说她一辈子都是姑娘的人。
沈灵舟劝着说让她为了以后的孩子着想,菘蓝这才哭着收了。
沈灵舟又给菘蓝准备了一份丰厚的嫁妆,外加二百两银子。
菘蓝受宠若惊,抱着小姑娘又哭了一场,只说三生有幸才跟了姑娘,弄得沈灵舟也掉了眼泪。
正月二十八,吉日,宜嫁娶。
常山和菘蓝在他们二人的小院子举办了婚礼,宁奕驰和沈灵舟坐在上首给二人证了婚。
等二人拜过堂,送入洞房,沈灵舟就跟宁奕驰离开。
他们两个在,尤其是世子爷他老人家在,来喝喜酒的护卫们,丫鬟婆子们都拘谨得很,连个大气都不敢喘。
果然,二人一出院门,就听屋里欢声笑语,热闹起来了。
沈灵舟牵住宁奕驰的手,仰着小脑袋笑了:“世子哥哥,真好!”
宁奕驰也没问小姑娘什么真好,只是笑着点头,伸手摸着小姑娘的头顶,应和道:“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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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如梭,转眼间,又是三年过去。
沈灵舟已经十岁了。
世子爷宁奕驰依然未曾娶妻,连相看都不相看,从镇远侯宁淳,到宁老夫人,都已经对他放弃了。
所有镇远侯府的人,都下意识认为,他们世子爷八成是要打一辈子光棍。
沈灵舟倒是觉得还好,毕竟世子哥哥也才二十二岁,很年轻的。这要是放在她以前那个世界,这个年纪才刚大学毕业呢。
宁奕驰也不觉得有何不妥,整日里不是办差,就是处理府中还有生意上的事,已经忙得不可开交。
若是有空,就陪小姑娘吃个饭,聊聊天,陪她荡荡秋千,日子难得惬意片刻。
常山依然是世子爷身边的第一侍卫,菘蓝则做了沈灵舟身边的管事妈妈,照旧管着她身边的大小事物。
而二人成亲至今,因为菘蓝顾念沈灵舟还小,就和常山商量了先不要孩子,常山二话不说应允。
所以,除了菘蓝晚上不在沈灵舟的院子住之外,和以前好无差别。
小姑娘的牙已经换得差不多了,身量也长长了不少,但依然矮矮的。
至少在莫名其妙又长高长壮了的世子爷面前,仍旧是个小豆丁。
沈灵舟本以为自己一直会在镇远侯府长大,可猝不及防,事从天降。
刚过了十岁生日没几天的一个晚上,小姑娘已经换了里衣睡下。
宁奕驰却突然面色阴沉赶了过来,直接推门就进。
“世子爷,我们姑娘睡下了。”吓得冬香忙抖着胆子,把人拦住。海棠也忙站到了冬香身旁。
菘蓝姐姐一再交代,姑娘是大姑娘了,但还是孩子心性,心中没有男女大防。
白日里也就罢了,可这是晚上,她们不能让世子爷就这么闯进去。
宁奕驰语气有些急促:“喊你们姑娘起来。”
“是。”冬香应道,给一旁的三丫使了个颜色,三丫带着蔷薇跑进里间去喊人,冬香和海棠则依然站在那里不动。
宁奕驰点头:“你们做得不错,日后也要这么守着你们姑娘。”
没有挨骂,反倒受了夸奖,冬香和海棠心中石头落地,连声应是。
没一会儿,睡得迷迷瞪瞪的沈灵舟,被三丫和蔷薇扯起来穿好了衣裳,扶着走了出来。
小姑娘披散着一头秀发,连连打着哈欠,不满咕哝道:“世子哥哥,你干嘛呀,舟舟都睡着了。”
宁奕驰上前,蹲在小姑娘面前,握着她的小胳膊晃了晃,把人晃清醒些,压低的语气莫名严肃:“舟舟,局势有变,你立刻收拾东西,我连夜送你出城去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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