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饭后，柏燃吃了药量了体温，基本已经没什么问题。
在休假时，苗苗不需要随时待命，确定柏燃这里没什么她要做的就可以走了。
临走时，柏燃瞥一眼一旁装作很忙的谢亦辰，说：“麻烦你顺便送一下他。”
谢亦辰正歪在沙发上翻看在柏燃床头发现的睡前故事书，好像没听见似的。
苗苗只好走过去，把书抽出来，说：“走吧，我送你回去，你家住哪，东江新苑吗？”
谢亦辰没法再装没听见，哀怨地看了柏燃一眼，小声说：“我真的不可以留下来吗？”
柏燃好脾气地看着他，语气也很柔和，说出的话却不留情面：“不可以。”
谢亦辰不情不愿地起身：“好吧。”
没等他走出客厅，柏燃又看向他道：“把你自己衣服换回来。昨晚换下的，洗过这会儿也应该烘干了。”
闻言谢亦辰嘴都撅天上去了，他不明白吃饭时气氛那么好，怎么吃完了就变卦了，柏燃这人可真磨人。
他磨磨蹭蹭地去洗衣房，走到门口，又扒着门回头：“你要午休吗？”
柏燃：“一会儿。”
“那我等你睡着了再走好不好？”谢亦辰抠着门框，眼睛湿漉漉，赖赖唧唧，“我读故事书哄你睡觉嘛。”
柏燃其实很想对谢亦辰狠下心来，但说真的，在他目前为止的人生中，真的没有任何一个人是谢亦辰这样的。
见他不说话，谢亦辰不甘心：“我保证。”
他举起手：“我发誓，如果你睡着了我还不走，就罚我以后一辈子也见不着你。”
柏燃想说这算什么发誓，但一抬眼就对上谢亦辰真诚的目光，一瞬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哥，你信我，这是我心里最毒的誓了。”
“胡说什么。”柏燃有些无奈，“算了，随你。”
柏燃不想看他得逞的笑容，回房间：“我不需要你读故事书，你想待就待吧，我醒来之前别让我看到你就行。”
“好，那我就只陪着你。”
他说着就跟着柏燃进了卧室，在柏燃赶他出去前，找到一张远离床的沙发坐下：“等你睡着了我就要走了，我还想和你多待一会儿呢。”
柏燃决定无视他。
身体还没有完全好，有些虚弱，而且平时不忙的时候，他确实有午睡的习惯。柏燃躺到床上，闭上眼睛，尽量忽略房间里的另一个人。
谢亦辰果然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但柏燃的思维却忍不住有些发散。
他在想，谢亦辰这两天和他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谢亦辰是不是想出道，为什么，为了他？他有些想问，却又忍住了。
想的最多的是，四年前谢亦辰为什么突然不愿意和他联系了，四年后为什么又突然出现。
他不想承认，曾经最累最孤独的那段时间，是一个小孩儿陪自己走过来的。在他心里，谢亦辰甚至比柏杨还要更亲近。
柏燃不想去在意太多，也知道这个世界上不管是什么样的感情，都很难长久。
他迷迷糊糊还是睡了过去。
谢亦辰坐了好一会儿，才没忍住，放轻了脚步走到床边，望着柏燃比清醒时柔软的睡颜，出神地轻声喊了声“哥”，回应他的只有柏燃平稳舒缓的呼吸声。
他不知道这四年，柏燃都是怎么睡觉的，但他见过的这几次，睡梦中的柏燃都是皱着眉，不太安稳的样子。他躺下来的姿势是舒展的，睡着后却慢慢缩进了被子，蜷缩着，像安全感缺失的小孩。
谢亦辰不记得自己看了多久，直到外面传来微弱的脚步声，他才回神，扭头出去。
苗苗还没走，看到他出来，心情复杂：“柏哥睡了吗？”
谢亦辰点点头：“麻烦你等我了，走吧。”
言辞倒是礼貌，就是面无表情，眼神还很冷漠，跟在柏燃面前截然不同，换了个人似的。
这回倒是苗苗跟在他身后往外走了，不过到了门边，苗苗突然想起来：“你是不是应该把衣服换下来。”
谢亦辰一边换鞋，一边扫她一眼，邪肆地勾了下唇，压根没有理会她的意思。
苗苗：“……”
下了楼，谢亦辰却并没有上苗苗的车，只是挡着车门：“麻烦把单女士的手机号发我一下。”
他实在很礼貌，但苗苗还是感觉到被冒犯，这人是属川剧变脸的吗，还是精分？对外人能不能多少拿出一分在柏燃面前的乖巧可爱来。
苗苗铁面无私：“柏哥经纪人的号码我能随便发给别人吗？”
谢亦辰：“哦，那也无所谓，我直接去你们公司找你们江总吧，相信以你们江总的眼光，不会看不上我。”
苗苗无语，见谢亦辰要走，还是忍不住有点好奇：“你真的要签我们公司吗？”
谢亦辰：“是啊。”
“为什么，因为柏哥吗？”
谢亦辰微笑：“好奇啊？那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对视两秒后，苗苗想到单佩确实好像对谢亦辰有点意思，要是公司能签谢亦辰，多个赚钱潜力股，说不定柏哥也能轻松点。
苗苗拿出手机，眼睛亮晶晶：“我把佩姐微信推你，你给我讲故事啊。你和我们柏哥到底什么关系啊？”
她照顾柏燃两年，还是头一次看到柏燃在没有演戏的时候，在一个人面前能有这么生动的一面。
谢亦辰顺利拿到单佩的微信，笑笑：“故事很简单，其实就是……”
把苗苗胃口吊起来，谢亦辰才慢条斯理道：“我是他异父异母的亲弟弟。”
“谢了。”
他扬扬手机，潇洒地走了。
苗苗坐在车上，半天没回过神来。
“异父异母的亲弟弟。”
什么鬼，那不就是什么关系也没有吗？
苗苗发现自己好像被耍了。
、
单佩翌日过来，就见柏燃一边开着直播一边做自己的早餐。
这个点已经快到中午了，可见柏燃难得睡个饱觉。单佩没出声，先点进直播间看了眼。
前天晚上的直播显然不够过瘾，柏燃也是考虑到粉丝们已经快两个月没有见过他了，在剧组拍戏这期间，微博都很少发，这才开直播补偿一下。直播间粉丝们果然在嗷嗷叫，心疼地喊着“哥哥瘦了，心疼哥哥”，还不停刷着免费礼物，让柏燃把打赏打开，问柏燃公司到底对赌了几个亿，离任务完成还差多少，大家一起帮忙。
对赌协议的具体内容公司自然是不会说的。自被齐宝琛戳破后，工作室发了篇告粉丝的文章，表示公司在和所有艺人一起努力，一定会挺过难关。但柏燃的粉丝哪里会买账，这些天没心疼得吐血，只觉得柏燃被垃圾公司给坑了，当初五年期合约一到就应该换公司。
柏燃切着西红柿，云淡风轻地说：“你们不用担心，也不用觉得万华对我不好，现在这也算是我的公司，我也有责任。我自出道就签约万华，和万华一起成长到今天的模样，我和万华是互相成就，不管有什么困难，我都会和万华一起挺过去。”
粉丝们在弹幕已经哭疯了，哭泣黄豆脸刷了满屏。
柏燃笑着道：“你们大部分人都还小，没有经济独立，只要你们陪着我，就够了，留着钱给自己买喜欢的东西。”
喜欢的偶像在最难的时候都不向自己的粉丝开口，坚持不开打赏，大概没有粉丝不会为这样真诚的行为动容，弹幕已经哭得完全看不到别的内容。
单佩见怪不怪了，她就知道柏燃有这样的魔力。公司解释一百句，不如柏燃一句，可能这就是偶像的力量吧。
确定直播的效果不错，单佩没再多关注，坐在旁边继续处理公事。
她毕竟是公司的经纪总监，要管的事比普通经纪人可多多了，好在直接接管的艺人也就柏燃一个。
不过单佩手指落在一个新加的微信上。
微信头像是一只趴在草地上嘴边还叼着苜宿草的小龙猫，微信昵称：小辰。
就在单佩点进去又退出来，这小小纠结的功夫，就见昵称突然变了，变成了“呵呵”。
单佩：“……”
“前天晚上有粉丝追到宴会现场的事大家应该已经知道了，”三明治做好，柏燃语气突然严肃了几分，直视着镜头，“我以前强调过很多次，不让追的行程，不要自己偷偷跑到现场，工作室微博公布行程的时候甚至特意每一次都强调过，有些私密行程甚至特意不发出来，但有些人还是不自觉。昨天下那么大的雨，如果出了意外怎么办？”
柏燃：“就这样，我关直播吃饭了，你们也去忙自己的事吧。”
这还是第一次，柏燃结束直播的方式这么冷硬。
单佩不由抬眼看他，不过她打心底赞同柏燃的做法，毕竟一些私生已经劝过很多回了，态度不强硬一点永远不知道错。
柏燃先喝了口牛奶，看她：“你刚才纠结什么？”
单佩感叹柏燃之敏锐：“你怎么看出我在纠结的？”
柏燃：“你看了我好几眼，什么事处理不了，公司的还是我的？”
五年前柏燃和万华的合同到期，为了留住他，万华承诺柏燃入股，转让了柏燃15的股份，后来柏燃自己又购入了10，如今柏燃是万华除江龙外最大的股东，公司大大小小的事，柏燃都是可以过问的。
单佩想了想，问他：“你和谢亦辰关系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问别的，不想说的你可以不告诉我。”
柏燃知道她想问什么，顿了下才回道：“以前的邻居弟弟。”
单佩点点头：“我看他挺黏糊你的，但是这几年你好像从来没提过他，我以前也没见过他。”
柏燃：“以前是江总亲自带我，你来得晚不知道也正常，我和他已经四年多没联系过了。”
单佩刚好是四年前提的经纪总监，也是四年前接手的柏燃。
“你不要想着签他。”柏燃看她一眼，眼神温和，但不容反驳。
单佩觉得有些可惜，但了解柏燃的性子，嗯了声，回：“好吧。”
她话音刚落地，一个消息发过来。
【呵呵：单女士，有空吗？】
单佩嘴角一抽。
“他给你发消息了？”
一点表情没控制好，都能被看出来，单佩无奈：“嗯，我不会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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