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中午一下戏柏燃就卸了妆回了车上。
今天中午可以休息至少半个小时，让柏燃松了口气。昨晚没睡够，让他有点精神不济。
车上，谢亦辰已经摆好了午餐，一看他回来就笑起来，递了消毒湿巾给他擦手，又帮他用干净纸巾擦干。
“吃饭啦，都是你喜欢的菜。”
“你没点自己喜欢的菜？”
谢亦辰笑着托腮：“点了两道啊，而且我又不挑食。”
柏燃失笑：“说得好像我挑食一样。”
柏燃确实不挑食，他从小到大都独立惯了，能吃什么吃什么。倒是谢亦辰以前，肉眼可见的生姜葱蒜香菜都不吃，看不到、只是佐菜有少许味道，倒是还好。
谢亦辰如今也差不多，反正明面上看到有香菜的菜他是一筷子都不会动的。
俩人一起吃了午饭，柏燃要休息，谢亦辰知道他累，也不打扰他，靠在一旁翻着微博。
柏燃一个人躺着，竟觉得薄毯有些不够暖和，却不好意思把谢亦辰叫过来。
“你刷什么微博？”
“看看队友的微博，再看看粉丝发了什么。”见他好像入不了睡，谢亦辰故意放柔声音，像在哄他，“你还给杭灿祝福了呀，他都发微博炫耀了，结果复制粘贴都把最后一句诗给粘错了。刘清云他们也发了微博，还发了上次我们在酒庄的合照，有粉丝说我们不合。不过cp粉却说我眼里只有你，说我们总决赛眼神交流不多却拉丝，你知道我们俩的cp粉吗？”
柏燃却答非所问：“我还没有给你祝福。”
谢亦辰一顿，趴到座椅的扶手上，看着他笑：“我不需要你的祝福。”
柏燃不解，脱口而出：“为什么？”
“你给出了那么多祝福，你才是最需要被祝福的那个。”他隔着过道，拉着柏燃的手，“我希望你的一生，平安健康岁月无忧，也希望你的世界，冬有暖阳夏有清风，山河湖海都眷顾你，最美的风景都属于你。你要做上天的宠儿，做最幸福最让人嫉妒的人间美好。”
柏燃看着他说不出话来，都忘了眨眼，像是要化在了他温柔又虔诚的目光里。
“睡吧。”谢亦辰在柏燃的手背上亲了下。
柏燃躺好，却还是睡不着，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谢亦辰的话，觉得窝心，又觉得不自在，他竟然被一个小他九岁的孩子撩拨得心口躁动。而且，这种情况不止一次了。
他翻了两次身后，身边突然一沉，被人抱住了。谢亦辰躺过来，在他眼角亲了下。
“是不是睡不着？”
柏燃顿了下，问：“你要不要一起睡一会儿，你昨晚也没睡多久。”
谢亦辰笑起来，眼里有明晰，说：“哥，你是不是就是想要我陪你睡啊，你直说我又不会笑话你。我要是想要你陪我睡，我可是会撒泼打滚的。”
柏燃莞尔：“你以为我是你吗。”
但他摸摸谢亦辰柔软的头发，还是说：“陪我躺一会儿。”
谢亦辰依言在他身边躺下，还征询他意见：“你想要我靠着你睡，还是你靠着我睡呢？”
柏燃没听出区别。
谢亦辰换了说法：“你觉得你靠着我睡比较舒服，还是我靠着你睡你比较舒服？”
都是在问他舒不舒服，听着他柔软的嗓音，柏燃像被泡进温泉里，想了想，没有矫情，说：“靠着你。”
“那来吧。”谢亦辰拍了拍肩，“我睡不睡午觉都可以，你舒服就好啦。”
柏燃轻笑，忍着来自大龄男人的那点矜持与难为情，靠过去。很快谢亦辰又抓住了他的手，和他十指紧扣，说：“我给你哼歌吧。”
“好。”
谢亦辰哼了首轻快的歌，《twinkletwinklelittlestar》。这首歌柏燃以前给谢亦辰唱过，却没想到又被谢亦辰唱来哄自己。不过在那刻意压低的微哑的声线里，他真的慢慢睡意上涌，靠着谢亦辰睡着了。
谢亦辰听着他平缓下来的呼吸，看着他恬静的毫无防备的睡颜，眼底压抑的痴迷与衷情都汹涌而出，片刻后，终于低下头，不受控制地在柏燃的唇上落下一吻。轻碾着，那么柔软，却似有魔力，让他心跳如鼓，舍不得挪开，甚至恨不得咬开这唇瓣，仔细品尝其中到底是什么滋味。片刻听到外面有刺耳的车鸣，才猛然回神。
坐直身体，谢亦辰摸了下自己的唇，丢了魂般，呆呆地躺着。
、
柏燃还没有完全清醒，就听到耳边有人在问他：“哥，你真的不会再和别人谈恋爱吗？”
柏燃茫然：“什么？”
“没什么。”
柏燃起来后洗了把脸，清醒了些，才看向一个午觉之后莫名消沉了一些的谢亦辰。
“你怎么了？”
谢亦辰摇摇头：“没事，你去忙吧。”
柏燃轻叹，走过去，手指按进他柔软的发间，让他靠着自己：“我还有点时间，你不说我会惦记着。”
他又捏了捏谢亦辰的耳朵，惹得谢亦辰抖了下，作为过来人，意识到什么，又忙松手，说：“我醒来时你是不是问了我一句什么？”
谢亦辰：“没什么……好吧，其实就是，你知道的，我可能短时间都没法谈恋爱了。”
柏燃不明白什么意思，谢亦辰是想恋爱了吗？他心里莫名有些堵，真正听到谢亦辰有这个想法，他竟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云淡风轻。
谢亦辰又恢复他不讲理的样子：“我不能谈，你也不许谈。”
柏燃反倒松了口气，笑说：“我还以为是什么事。”
他想了想，觉得如果可以让谢亦辰安心，也不是不能说，而且那天，谢亦辰的做法也有点过分，让他了解一些，以后对陆明远的态度应该也能好点。
“我是不是没有和你说过我和陆明远的情况。”
谢亦辰僵住了。
柏燃抚了抚他的背，想着谢亦辰对他的占有欲，这反应应该算正常吧？
他迟疑地问：“你想听吗？”
“听。”谢亦辰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想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还是要了解清楚柏燃和他前任的情况的。
柏燃尽可能简洁地道：“我和他国外电影节认识，那时候觉得很合拍，就试了试……”
“什么很合拍？”
柏燃：“就是价值观，聊得来。”
谢亦辰：“那你们聊什么了？”
“诗词歌赋，人生理想，大概就是这些。”柏燃笑笑，“这些哥哥和你也聊得来。”
所以他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的决定实在有些草率了。
“那时候，”柏燃顿了顿，“你刚走，我还不适应没有你的生活。”
谢亦辰听到这句话，心口像被刺了下，下意识想解释，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事实就是他突然扔下柏燃走了，理由是柏燃不愿意和他的新男友分手，他看见了会很痛苦，却没想到柏燃也会因为他的离开，不能适应没有他的生活。谢亦辰很想问，你不是有男朋友吗，你不是和他在一起很开心吗。
“明远那时候一直陪着我，但是他的陪伴方式和你不同，”柏燃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拿前任和弟弟比较，继续说，“他的陪伴是需要回应的，我不是不能给回应，却没法按他的方式回应，这让我觉得有些困扰。我那时候工作很忙，因为万华投资失败，遇到了资金链难以为继的问题，后来又遇上了对手公司收购。他想要我放下工作去游山玩水，他觉得我的心理状态不太健康，不应该继续沉迷工作。我们吵了一架，因为公司的问题，他觉得被收购不是坏事，对方公司不会亏待我，而我也不需要再负担那么多。他一直在为我着想，我却接受不了……”
谢亦辰打断他：“他没有为你着想。”
谢亦辰仰脸望着他：“哥，我看着你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万华可以说也是你的心血。那些没法上映的影片，有一大半是你的，那些投资项目也有你的参与。你潜意识里一定觉得自己是需要为万华当时的情况负责的。你那么有担当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抛下万华一走了之。他如果真的为你着想，他不应该劝你放下，而是应该无条件陪着你，陪你一起渡过难关。”
心口压着的石头像是被人轻轻抬起，柏燃怔怔和他对视了片刻，才笑着摸了下他的脸，说：“没有人愿意为另一个人无条件付出，就算是情侣也不能做这样的要求。”
谢亦辰心说，我能，你能看得到我吗？
柏燃又说：“总之那段时间是我们分歧最大的一段时间，后来又因为实在太忙，我忘了他的生日。他在电话里说，我可能并不爱他。我可能……确实不懂什么是爱。”
谢亦辰看到他眼里满是茫然，好像被遗弃荒野的小动物，任凭怎么嗅闻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他疼得心口抽搐，攥紧了柏燃的手臂。
柏燃一低头就看到谢亦辰含着泪的眼睛，他心中一恸，问：“怎么了？”
“没什么，”谢亦辰忍着眼泪，说，“哥，你不是不懂，只是没有人给过你真正的爱，没有人教你。你不要妄想一个人学会所有，你不是万能的。”
柏燃抚着他眼角的湿痕，笑说：“你懂吗？说得头头是道。”
谢亦辰：“或许我也不懂，但如果有那一天，我愿意和我爱的那个人一起摸索。”
柏燃不知道怎么的，听不得谢亦辰谈什么情情爱爱，干脆转移话题，继续说自己和陆明远。
“后来没多久我就去找了明远，和他提了分手。毕竟这段感情是我付出不够，给不了他想要的。我后来也想明白了……”
“想明白什么？”
“想明白，我不该谈恋爱。爱真是个玄妙深奥的议题，或许我一辈子也琢磨不清。”他失落地笑着，望着谢亦辰，“所以你可以放心，哥哥不会谈恋爱的。至于你，”他轻抚着谢亦辰还有些年少青涩的脸颊，“五年，五年过去，你想转型，想谈恋爱，都随你。”
柏燃心里有些隐隐约约的难过，想着，他还是自私了一把，想让谢亦辰多陪陪他，不然谢亦辰想谈，哪里用五年啊。
谢亦辰完全不知道柏燃在想什么，他听到柏燃真的不谈恋爱，竟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这不是他想要的，他宁愿柏燃是被他强迫着不谈，就算柏燃喜欢上别人……不，这个假设他也高兴不起来。
他陷入了深深的茫然，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只好将脑袋埋在柏燃怀里，蹭着他说：“你不谈我也不谈，我一辈子都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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