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13烟栗】
褚素素所在的公司最近接了一个来自海外的大客户，对方想要开拓国内市场，委托他们在内地进行大大小小的招标。
这是笔大单子，甲方的价格开得很不错，全程交给他们负责，自己当甩手掌柜。公司对大客户很重视，特地为他们成立了许多不同的项目组，还专门从魔都的分公司调来了一个新的总监。
褚素素和同事处得不错，因此早在前几天就得到了风声。
新上司叫rebea，三十五岁左右，平时办事风格严谨、一丝不苟，在魔都那边有\"女魔头\"之称。
这次公司决定把rebea调过来，也是因为她以前有负责过相关行业的客户，经验丰富，帝都办公室的四个项目组全都交给她统筹。
褚素素所在项目组的组长叫jack，论职称和她平级，只是这次恰好当上了组长。
两人以前在工作中起过一点争执，此后就再也没给对方好脸色看，只在大家面前勉强维持个面子工夫。
周三早上开会的时候，jack就明里暗里拿话点她，看似满脸笑意，实则是在炫耀领导选择了自己当组长，而不是她。
褚素素懒洋洋地翻了个白眼，一句话也没说。
这尴尬僵持的气氛把新来的实习生给整不会了，散会之后，悄悄询问其他人：“他们是有仇吗？”
实习生是临时来打工的大学生，过两个月就要离开，不参与办公室的勾心斗角，因此同事们放心地开始私下吃瓜：“倒也没有，就是组长随时都可能根据领导的要求更换，jack怕素素抢他位置。”
两人入职时间差不多，又是平级，因此毫无疑问成为了升职的竞争对手。
甚至褚素素的薪水还比他要高一点，这一点也给jack造成了极大的压迫感，像防贼一样，生怕对方出什么风头。
当天客户发来了不少资料，每个人都多少分了些活儿，唯独褚素素最清闲。
因为jack把几份新的大学生简历发给了她，让她去面试。
“你不生气吗？”同组的同事惊讶地问，“他这明显是在打压你。”
这种事一般都是交给资历最浅的人，别人有更重要的活儿要干。
jack这人爹味很重，不少人都对他颇有微词，只是碍于面子，不好表现出来。
褚素素完全无所谓：“没关系。”
她早就想到jack可能会给她穿小鞋，但这个项目时间紧、任务重，少一个人来分担就多一分压力。
而jack的能力她了解，不足以独挑大梁，况且，他似乎忘了自己组长的身份——但凡哪里出了纰漏，领导责问起来，自然是由组长全权负责。
都多大人了，还这么幼稚。不过人总需要为自己的愚蠢买单，之后有得是求她帮忙的时候。
实习生的面试是线上进行的，况且也只是招暑期工，流程非常简单。
别人忙得只能点外卖当午饭，褚素素甚至有空下楼买饮料，顺便回复李乐儿的微信消息。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李乐儿忽然说：“对了，你知不知道许皎怎么了？”
褚素素下意识以为是周晓莹告诉她的，但她转念一想，自己没有把事情的原委说出去，周晓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反问：“什么？”
李乐儿：“你没有看到她的朋友圈吗？”
褚素素：“没有。”
于是李乐儿发了张截图过来。如她所说，是一条再简单不过的动态，没有配任何字，只有一张大红色的图片，即便是大白天，看上去也无比瘆人。
上面写着四个字——
【恶灵退散】。
这是什么东西？褚素素回了个问号。
李乐儿：“没事儿，我就随便问问，昨天半夜看见怪吓人的。”
褚素素：“她把我屏蔽了。”
李乐儿：“哈？为什么？她不是很喜欢你吗？”
褚素素回了个不知道的表情包，转头便切了出去，打开许皎的朋友圈。
三天可见，什么也没有。
褚素素：“我不清楚。”
她想了想，还是将上周末的经过告知了李乐儿，但隐去了韩璇陈述的那一部分，只说了许皎当时的反应有多么夸张与惊恐。
李乐儿回了一串问号，明显不信：“我去，你不会在逗我吧，真的假的？”
“没开玩笑。”
“她那张图片，总不会是在说你的小绵羊吧？”
“目前看来，也许。”
“草，怎么跟灵异片似的。”
李乐儿的思维天马行空，胡乱讲了半天也没得出个结果，反倒是把褚素素的思绪搅得更乱了。
和下一个实习生约的面试时间差不多快到了，褚素素便坐电梯上了楼。
等她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同事朝她挤眉弄眼，然后正襟危坐，示意有人来了。
褚素素循着那目光瞟了一眼，便看到了一个陌生的身影立在另一侧的办公桌旁，手里拿着些资料，和jack站在一起，正在针对材料内容讨论些什么。
那是个身量适中的女人，一头长发大波浪，穿着干练的西装，她从没见过这号人。
因此身份不言自喻，自然是新来的总监rebea。
须臾，在褚素素身旁桌上放着的一只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放起铃声。
而歌曲响起的瞬间，rebea便转过了头，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兜，显然是方才不小心把手机放在了另一边。
褚素素将那只手机拿了起来，给她送了过去。
她这才看清rebea的脸，大约35岁左右，是名目光犀利的成熟女性。不算多惊艳，但很有气质风韵。
不过和“女魔头”这个词，还是多少有些差距。
rebea朝她点了下头，随后看了一眼屏幕，很快挂断：“抱歉，垃圾电话。”
随后冲着她笑了笑：“谢谢，你是……？”
褚素素还没说话，jack就先开了口，生怕给她机会表现自己：“bea姐，这是素素。”
rebea说话的对象并不是他，他却自作主张地插话，闻言，她似笑非笑地看了jack一眼，令他无来由地有些心慌，将目光移开。
褚素素已经见惯不怪了，微笑道：“您好，我是褚素素。”
rebea在来之前就拿到了项目组的名单，因此对这个名字有印象：“你好，刚才怎么没在办公室里见到你？”
“我去面试实习生了。”
rebea浸淫职场多年，跟人精一样，只一两句话的功夫，就明白了原委：“你跟jack一块来我办公室吧，我们开个小会。”
褚素素莞尔：“没问题。”
jack当场脸色就变了，但碍于rebea的面子，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勉强保持表情：“好的，bea姐。”
她的办公室在楼上，比楼下的要宽敞。三人坐电梯上去的时候，rebea又收到了一通电话。
这次褚素素听清了她的手机铃声，实在是因为前奏的乐器音色非常独特，她从模糊的记忆中捡出了歌名，不确定道：“sle？”
“你听过？”
rebea又一次挂断，这次她按下了静音，有些诧异地看向褚素素：“这么老的歌，还以为只有我这个年纪的人听。”
褚素素坦然道：“我不太了解这个歌手，只听过这一首。不过，我还挺喜欢这种风格的。”
后一句是撒谎，但有脑子的人都会这么说。
人在音乐品味被别人认可时，总是免不了多心情愉悦，rebea也不例外。两人顺势聊了几句，将生疏的氛围缓和了不少。
jack想多在新上司面前刷脸，却又插不上话，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只得讪讪地移开了视线。
那天的会开得很严肃，褚素素也意识到了rebea为什么有“女魔头”之称。
她在工作时俨然是另一个人，和闲聊时完全不一样，能敏锐地察觉到每一处细节的纰漏，让下属很有心理负担。饶是褚素素反应迅捷，也被问得心理负担很重，感觉自己像是在进行学术答辩。
不过幸好她准备充分，总体上还是应答如流，看得出来，这个新上司很满意。
散会之后，rebea主动叫住了褚素素：“等一下，我们加个微信吧。”
旁边的jack气得吹胡子瞪眼，他之前也试图套近乎，问过她的联系方式，可她说有什么事用公司邮箱就行。
“好的。”褚素素欣然答应。
rebea一边收拾资料，一边说：“唱sle的这个歌手我喜欢了很多年，她还有其他几首歌也蛮不错的，回头推荐给你。前提是你感兴趣的话。”
“当然。”
褚素素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时，皮皮欢快地奔了过来，跳入她的怀里。
她离开了一会儿，本该好好揉揉它的，但此时心里记挂着别的事，因此一边摸着皮皮的背，一边打开了手机。
微博app还停留在昨天睡前浏览的那一条。
【betaursaejoris:上升双子座的宝宝，可以听听这首歌曲，有助于平和心境，驱除水星逆行带来的焦躁感。】
褚素素凝视着这行文字，皱起了眉头，久久无法移开视线。
底下的链接跳转至音乐播放器。
“正在为您播放——《sle》。”
正是rebea的手机铃声。
也是她昨晚听着入睡的那一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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