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其他人是看不见这只彩色小鸟的。
季夏略感心虚的伸手拢住小鸟的头,看着他们正分工行动,这个把错误线路拆下、那个记载这一次的事故、几个说的算的已经开始讨论这次突发情况的解决办法。
而季夏趁着大家都没有注意到她,伸出手轻轻的点了一下那只小鸟。
小鸟十分温顺的在她的手指上轻啄,姿态十分可爱,虽然季夏的手指上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感觉。
随着图画的播放结束,屏幕上的彩色智元粒子逐渐溃散,这只可爱的小鸟也消失在了季夏的肩膀处。
季夏回过头来,像是才刚回到了现实中。
屏幕上的色彩虽然已经消散,在恢复了纯白的世界里,却仿佛有什么隔膜被忽然打破。
走马灯一样的想法在大脑深处彩虹跑酷,无数的画面闪回,投影在纯白背景上。
像是看了一场以自己为主人公的电影。
画面虽无声,陌生的人生过往却仿佛历历在目。
这并不是季夏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什么问题。
却是她第一次无比清晰的意识到,她所坚信不疑的16年人生中有些全然陌生的部分浮现了。
十年前的季夏在哪里,又是如何认识这位墙上叔叔的?
他真的只是一个壁挂有声读物吗?
今天的这一切,他又是如何做到的?
记忆中的自己,在这时还在就读于初级学校。
那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年纪,最大的烦恼是没集齐干脆面赠送的全套人物卡片。
可这些陌生的一切又似乎为记忆的虚假做出了佐证,令季夏不得不反复去思考一件事:她以为的真实记忆究竟是现实存在过的,还是一段幻想呢?
记忆中的过往又有几分真?几分假?
我的大脑。
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没有太多时间留给季夏思考,所有的想法只不过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下一秒,6190已经拍拍手重新组织好秩序。
因为设备的失控可能涉及到机密的泄露,在场的几人都被先后带离签署了保密协议。
承诺一不泄露今日机械设备异常问题,二不泄露所接触到的一切机密信息。
大约他们并不能用肉眼看见智元粒子,季夏在那时候摘下眼罩的行为没有被过多追究。
最后匆匆赶来的骞琅云带走了他们四人,季夏她们这才回到正常的教学范畴内。
“抱歉我来晚了。”骞琅云没有对刚才发生的事做过多评判:“一会没看他们就乱来。今天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也就不给你们安排什么高难度的任务。”
她把她们四个带到了一间会议室,翻出了两本厚厚的纸质版档案。
“这是三百七十年前,温伦娜耳向我们传达的讯号中的一条。当时的专家学者们还没有我们这么先进的技术设备,他们绞尽脑汁采取一切办法对这条讯号进行了解析。才得到了今天这整整两本档案。”
“解读的过程你们可以先稍微研究一下,相信看过之后,你们对于粒子研究领域会有新的认知。”
交代完这些她又匆匆离开,大约确实是相当繁忙的。
身为新人季夏她们要学的东西还是很多的,这种时候当然是指导老师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四个人乖乖在会议室坐好,开始研究来自三百七十年前的这条讯号。
这并不是人类与温伦娜耳第一次建立联系。
他们这一次收到的智元信号高达二十七亿八千万五千六百字节。
据说温伦娜耳向他们传递的讯号远不仅仅如此,可惜人类当时的储存器达到了上限,有相当多一部分的知识和信息没有被成功储存,至今提起依然令人扼腕。
当时的人们尚且没有对智元粒子建立起完全系统的编码密码,收到的讯号经过读取后生成了十几种编码方式混用、间杂乱码的文本。
对于这段天书一样的讯号,没有条件的人类采取了工作量最大、最基本的方法:统计出信号各运行编码中出现频率最高的几项,将它们与人类常用语言文字库进行对比,来推测主要句子的语法格式和语系。
再在人类当时的文学数据库、与温伦娜耳的过往沟通的基础上进行进一步比较分析。
经过长达三十年的数据对比后,研究者们才终于确定了这则讯号可能涉及的内容区间,针对性的对基础内容解读、并且根据猜测的部分词语对整体进行了简单粗读。
这条讯号讲述的是关于两万年前一个人类部落的祭祀礼仪。
这也是当时文化断层后人们接触到的最早历史的智元信息。
温伦娜耳的这条讯号将人们对远古时代文化和礼仪的认知向前推进了两万年,在相关的研究
方面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读到这里,季夏才意识到她其实早就接触过这篇文献的衍生内容。
那是五十年前发行出版的一本名为《勇敢图录》的儿童彩色绘本图书。
但是季夏早已不记得自己究竟是在什么场所接触到这本书的了。
内容倒是还能想起来一点——七岁的图录是部落酋长的儿子,他和小伙伴们勇敢的与猛兽搏斗、带领部落千里迁徙,最后遇到神明帮助他们建立了领地,让图录的部落能够安定的生活下去。
图录他们对神明的祭祀,内容就和温伦娜耳的这条讯号传达的内容高度一致。
季夏猜测,当时的编者就是从这条讯号中得到启发,将一份远古文化做成绘本普及给小朋友的吧。
可惜当时季夏对于祭祀的内容一点也没仔细看——因为那时伴随着图书发行的还有一款风靡一时的卡牌游戏。
不过这个卡牌游戏早就停产几十年了,季夏这个年纪的人,是在哪儿玩到过的来着?
“对于我们来说,这份卡牌可比最难得到的干脆面任务卡还要珍贵。所以一定要好好爱护它们哦。”
小季夏捧着手中的卡牌,双眼发亮:“院长爷爷要不要一起玩?”
男人低下头笑着说了什么,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面目却仍是模糊的,叫人没办法辨明。
原来在那么久以前,温伦娜耳向人类传递的讯号就已经影响了一个小孩子。
这种自身经历与文献开始产生联系的情况让季夏情不自禁的产生了一种知识无垠、机缘莫测的神奇感触。
用了快一个小时的时间快速过完了两本厚厚的档案材料,骞琅云这时候才又匆匆回来。
今天的实验室实习时间都快要结束了!
她向她们询问了今天的所学内容,四个人都根据自己的阅读感受简单的说了说。
骞琅云对她们学习成果还算满意,点头道:“我们至今仍不知道人类究竟从何时、在哪个星球上诞生。他们可能在某一十分远古的时刻在宇宙中同时出现,那或许是久远到我们已经无法探寻的过去。”
“有史记载以来的人类文明,常常以认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为开始,然后在对宇宙的探索中意识到人类也只是亿万年星河的匆匆过客。随着对宇宙探索程度的不断加深,属于全人类的史书也在不断被推翻、改写。”
“在座的四位。”她伸手点了点她们几个:“来自不同的星球,身上流淌着不同的血脉,或许拥有着截然不同的基因序列。季夏,你信不信,若是让你跟凯姆做一下基因同位素对比,可能你们的同步率还没你跟老家的一只虫子高。”
这就涉及到季夏的知识盲区了。
她摇摇头。
骞琅云没从基因问题上给他们展开解释:“但是你们有着高度相似的外形,经过统一标准的教育后,不仅能互相交流,还完全能够理解对方的思维。而你们这样的情况,绝非个例。”
“全宇宙的人类,都能用同一套语言系统沟通交流,你们说,是为什么?”
这个季夏知道:“因为智元联合体的存在,知识在全宇宙有统一的标准体系,并且在联合体内平等、规范的传播。”
这句话是她小时候上学,老师说过的。
大约当时的目的是为了让学生们珍惜学习机会,用在今天的课堂上也刚好合适。
骞琅云反问:“知识是因为智元联合体的建立才有了统一的标准体系吗?”
季夏摇头。
凯姆却点头。
骞琅云请凯姆先做陈述。
凯姆举了一个经典例子:“我在书上看过,很久以前人类对于原始能量恒星的称呼五花八门,金乌、啄目、什内尔等等。在智元联合体建立后人类统一了称谓,将他们统一称为太阳。这不正是因为智元联合体的建立,知识才有了统一的标准体系吗?”
骞琅云看向季夏:“你认为不是,又是为什么呢?”
“因为知识来源于规则。”季夏道:“人们对原始能量恒星的称呼五花八门,这是文化的差异性。但是它们最终能被统称为太阳,是因为本质上它们是同一种东西。是规则令他们同一,而规则是客观存在的,不受智元联合体的成立影响。”
两个人又辩驳了几句,谁也没能说服谁。
另外两位同学随后也加入了讨论,却没能形成统一的声音。
直到实习时间结束,手环上弹出了下课提示,季夏四人的讨论才被骞琅云打断。
她甚至伸出手为他们鼓了鼓掌:“各位,很高兴能在今天就听见你们这么精彩的讨论。事实上,这一问题也是智元研究界长达几百年的讨论焦点,在此基础上,研究者们衍生出了诸多流派,譬如认为宇宙诞生于规则、人类和文明皆为规则之衍生的规则学派。
又或者认为宇宙之规则只是人类发展的客观环境,知识的诞生源于个体及群体创造的创造学派。但有一件事是为智元研究界所共同承认的——智元是人类文明的重要载体,是人类文明传承至今的不二功臣。”
“请你们试想一下,在人类不曾抵达宇宙、带回智元粒子的蒙昧时代,知识和规则的载体是什么?它们又是如何传承下来的?”
答案当然有很多。
语言、文字、书本
“那么在辉煌的智元时代过去后,将知识放逐回宇宙的人类,又是如何将文明传承的?”
他们没能传承。
将知识放逐回宇宙后,人类文明急速倒退,上千年的发展付之东流。
毕竟,没有智元粒子的存在,一个普通人怎么在短暂的一生中学会浩如烟海的知识?
不能被学习的知识随着逝者的离去被逐渐遗忘,直到几乎消失在世界上。
“这就是我们今天所做工作的意义。你们就读于粒子研究专业,有没有思考过一件事,我们所做的工作,究竟在创造什么价值?今天我们位于数据分析处理中心,这是人类接触智元粒子的最后一站,离开了我们这里,知识将不再是智元的形态,却能从此走进千万百姓家。”
“那么在我们的上一站,上上一站,那里也有很多从事粒子研究的同仁们,他们又都在做什么?”
之前说过,人类对宇宙的观测和探索通过五个维度实现:漂流观测机甲、超太空空间站、中程太空中转基地、近地集散空间站和数据分析处理中心。
季夏坐在数据分析处理中心的会议室里,开始想象从未去过的近地集散空间站、中程太空中转基地。
再往上,她想起了一个认识的朋友。
在升学考试的时候,来自“太行”超太空空间站的液。
已经超脱了身体、以更神秘的生命形态存在的液,他也是粒子研究领域庞大链条上的一环吗?
季夏想到了老教授那时说,“愿各位都能成为伟大的探索者和开拓者,到宇宙深处去,到粒子中心去。”
骞琅云的声音在耳畔落下:“持炬火者已经先行,我等后人若不前仆后继,岂不是令薪火熄黯、文明断绝?”
“好了,拖堂已经很久了。”骞琅云忽地一笑:“再不送你们出去,摆渡车可就不等了。”
她看着入迷的几个人:“还是说,你们想一会走着回学院?”
好吧,煽情的时间段忽然结束,季夏的心里空落落的,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哪怕她多说一句:同学们,星海之上再见!总归是个有头有尾的洗脑包。
是的,哪怕已经发现骞琅云今天这一番话是为了激发他们的情怀,季夏还是狠狠感动了。
只可惜好像该被下猛药的人没什么太多反应。
四个人并肩走在走廊上,被季夏隐晦观察了几次的马岱看着她:“你干什么?”
季夏摇摇头:“我就是感觉,骞院长很努力了,你怎么好像完全不为所动?”
马岱还是那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如果你从五岁就开始听这些话,你也会像我一样的。”
季夏很想反驳她不会。
但是想想自己那出了大问题的记忆,还是当作啥也没发生吧。
四个人又回到了大厅。
熟悉的银白色光路再次亮起,引领着他们前行的道路。
“这道光束是什么?”
她忍不住问。
“什么光?”
“你们看不到?”季夏费解:“那你们怎么能跟着光路走的?”
“光路?”马岱抬眼打量她两下:“这不就这么一条路吗?”
银白色的光线丝滑前进,在季夏即将踏过的地方画了一朵可爱的小花。
季夏一错脚,绕开了小花没有落脚,下一秒,新的落脚点前方就出现了一个笑脸。
她这下猜到这些银色光线是谁了。
季夏玩心大起,快跑了几步又随机跳跃。
落地后她回头一看:走过的一小段路上依次盛开了几朵小花、两个笑脸和一个调皮的滑稽小人。
此刻滑稽小人正对着她做着鬼脸,似乎在说:“嘿,你跑的再快,我也能追上。”
就这,还想要沉稳的形象呢?
季夏的手按在了彩色面罩上,正要掀开,忽然看见对面正在走来的三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想不到你是这种人。
哈哈,我的形象也没了。
该怎么给同学解释,我在学校里走着走着路开始狂奔真不是因为我喜欢跑酷。
羞耻一下击中了季夏,她默默放下了手:“那个,试了一下这个地面的摩擦力,这要是着火了应该挺不容易跑的吧。”
三个人脸上都是:算了,既然你自己找了台阶,那我们就当没看见吧。
银白色光路在脚边悄悄露出一个大笑的脸。
季夏伸脚,生气的碾了碾。
那之后,“墙上的叔叔”就常常出现。
他没再给季夏打过通讯或者发来任何消息,只是每一次她踏进这栋小楼,银白色的光路就会跟随着她的步伐出现在建筑的每个角落。
进到实验室之后就不行啦,季夏猜测他可能抢不过那台巨大的图谱分析仪——没看之前都得靠接错了线路,他才能给季夏发来那些图画吗。
总不能用要求一个壁挂儿童读物的智能程度比巨资购入的专业分析仪还高吧。
多花的钱不同意。
季夏现在习惯性的称呼墙上的叔叔为约翰叔叔,来自于第一次通话时对方的自我介绍:我是亨利,又或者戴文,又或者汤姆。
“约翰叔叔”对这个新昵称没有意见,在季夏悄悄叫他的时候还会冒出来比上一个小心心。
可惜约翰叔叔因为某些不知原因,一直没有以粒子人的形态出现过,这令季夏大为失望。
有一次她不经意间询问对方为什么不再是粒子人,约翰叔叔似乎难过了一阵子。
证据就是那天下课的季夏只有小花、没有笑脸了。
实验室愉快的清晨常常伴随着兵荒马乱。
今日份打杂小工季夏拿到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去给一台两极磁碰撞转写机更新文本库。
今天已经是她来到实验室的第三个月零三天了,她们也终于开始做各自的结课作业。
毕竟课题任务是《和宇宙对话》,在掌握了实验室上百种器械的使用方法后,他们要自己尝试跟温伦娜耳对话了。
只要能独立分析一段温伦娜耳的讯号,就能拿到合格。
要是运气足够好,挂上的探测仪捕捉到了讯号,那更是直接就能拿到优秀了!
季夏调试了将近一周,选定了一个刚刚好的探测角度,抽空把探测信号放出。
几乎是信号放出的一瞬间,探测仪的数据库就发生了匹配反应,季夏收回探测仪、导出讯号、一段文本就在操作台的屏幕上生成出来:【视频时间,大厅见。】
没有落款,但是好吧,季夏嘟囔:“约翰叔叔,靠谱的叔叔可不会在别人的期末作业上捣乱啊。”
视频时间当然就是指“跟温伦娜耳打视频”的时间了。
这也是实验室的一个小传统了——每隔七天,他们就会打开天文观测窗、放出宇宙摄像头,对准温伦娜耳好好观察上一个小时。
亲眼见到一个废弃智元漩涡欸!
哪怕是已经在这工作了十几年的6190,也没法拒绝这份诱惑,周周准时到来。
所以说之前约翰叔叔在人家急着打视频的时候突然接入,也不知道伤了多少人的心。
季夏也正是亲眼看见温伦娜耳后、才知道为什么它被称作温伦娜耳。
通过摄像头传输过来的视频文件是不携带智元信号的,因此这个时候季夏终于能看见跟其他人眼中一样的东西——黑白两色的温伦娜耳经过图像分析生成为彩色,形状和色彩分布恰似人类耳部的截面图。
至于温伦娜——那就是因为它给人类发送的第一条讯息,就是一位名叫温伦娜的女士的婚礼记载啦。
这大约就是粒子研究人兼之理性与感性的浪漫吧。
今天的季夏注定要错过温伦娜耳了。
不过反正她们也没有很熟,季夏心想——如果两相对比一下,那还是约翰叔叔更重要点啦。
她趁着其他人等待视频的时候溜出了实验室。
等待已久的银白色光路欢快的打了个招呼,引导季夏来到二层挑空的大厅。
穹顶绘画的星空依然熠熠生辉,打开的两扇观测窗已经伸出了宇宙摄像头,季夏跟着白色光路穿过无规则陈列在大厅里的奇怪纸牌形状白色墙壁,来到一个小小的角落。
面前也有一个白色纸牌墙壁,季夏停下脚步,感到不解。
银白色的光路慢慢集结,在地面上形成了一个稍微复杂的图画,季夏看了看,感觉像是没有五官的她。
过了一会,图像变化,人脸上出现了五官,嘴角高高提着,看着很开心。
“这是在哄我开心?”
季夏试探。
图像的人脸部分在空白、有五官之间切换了几次,季夏才意识到对方的意思:约翰叔叔希望她摘下面罩。
季夏掀起了彩色面罩。
地面上出现了一个红彤彤的大拇哥表情。
彩色的约翰叔叔!
似乎是看见了季夏的惊喜,约翰叔叔绕着季夏又画起了小花,红色的、黄色的、蓝色的、粉色的小花竞相绽放,围着她在地上构筑了一个花环。
季夏蹲下身摸了摸小花:“你好啊,约翰叔叔。”
彩色的光路汇聚在一起,沿着地面爬上了面前的白色墙壁。
下一秒、人体勾勒成型,墙壁上的约翰叔叔动了动四肢,从墙上走了下来。
季夏差点忘记了呼吸。
这是什么魔幻现实主义!
但是她已经过了怀疑自己被邪神附体的年纪了,她现在觉得自己脑子有问题。
约翰叔叔快乐的围着季夏跳了跳。
他看起来还是不能说话,但是这不妨碍季夏跟他沟通。
他又跳了跳。
季夏嘟囔着:“不要吧,这样很不稳重。”身体却很诚实的模仿着之前看过的画面跳了两下。
很奇怪,像是早就有了肌肉记忆一样,虽然大脑完全不知道之后要怎么跳,季夏的身体自然而然地就舞动了起来,跟约翰叔叔一起跳完了一小段小熊恰恰舞。
跳得很好,但是我已经长大了。
所以千万别有下一次了!
他们两个玩了好一阵子,直到上空的宇宙摄像头正在收回,约翰叔叔才从白色墙壁上离开,对着她挥了挥表情包小人的手,离开了。
这也是第一次,季夏回到实验室的路上没有光路的指引。
果然是很累么?
季夏揣摩——所以约翰叔叔到底是个什么状态的存在?
回到实验室,她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嘴:“对了,外面大厅那么多白墙是干什么的?”
回答的人很漫不经心:“那是智元超传导材料啊,一般用来跟在外星的那些家伙们开视频会议。”
季夏:“啊,还有这种东西,真神奇。”
心里想的却是:去哪儿搞一块呢?搞个小的,可以天天跟约翰叔叔玩。
拇指叔叔什么的也很有意思嘛。
在知音实验室实习的最后一天,季夏久违的见到了一起来学习的同学们。
毕竟大家都要在一个地方做结课报告,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只有彼此试探和提防。
季夏放出去的探测仪并没能接收到温伦娜耳的只言片语——幸好其他人也没有。
大家都老老实实的做讯号分析,各自拿到成绩。
将所有人的成绩登记好后,骞琅云关上了她从外面带进来的教师手环,谨慎的检查过病毒和使用痕迹后将会议室的电子模块组关掉。
“大家注意,绝不可以携带任何属于实验室的物品离开,你们再仔细检查一下,如果没有问题,本次实习就正式结束了!”
学生们都是来回三个月的人了,自然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全都顺利通过了安检坐上回学院的摆渡车。
目送这群前景可期的学生们离开,骞琅云也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笑意。
她没忘记拿上自己的教师手环,也缓步离开了实验室。
当晚凌晨两点,实验室设备进入自动重启矫正流程,顺畅的矫正却突然卡住了。
红灯亮起,警铃大作,睡眼迷蒙的实验室众人爬起来一看:智能中控组的引导模块缺了一部分。
“奇怪,这么小的一个模块,也不是关键部位,没理由被攻击啊。难道是杀毒的时候不小心被清理了?”
凌晨四点,季夏的起床闹钟响起。
她痛苦的把自己从床上拔起来,准备出门参加晨练。
关门前,她顿了顿,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定睛一看:一只颜色花哨的小鸟就蹲在衣架下,正歪着头看着她。
“赫!”季夏吓了一跳:“约翰叔叔,你怎么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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