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喆手足无措的抱着封桀哭。
眼看方询要跑。
林诺冲了过来, “保护皇上,所有反贼格杀勿论。”
林诺大义凛然的站在周喆面前,就像老母鸡护小鸡一样的将周喆保护起来。
周喆大为感动。
林诺沉声说道:“皇帝, 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 重点是要报仇。”
周喆茫然的抬起头,脸上是两行清晰的泪。
对, 报仇。
这些人伤了封桀,就必须死。
周喆咬牙切齿的说:“杀, 全部杀了。”
方询乱了。
暗卫乱了。
林效一把刀从方询身后插入。
黑色面巾下, 方询吐了血。
他苦笑着看向周围死的死残的残的同期,回身挡住林效的大刀, 拖着受伤的身体,扔下其他人,拼命的逃跑。
至少他不能死在围场。
看过他脸的人不计其数。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主子的人。
至少他应该死远点,在无人的角落独自死去, 不给主子增加任何麻烦。
黑衣人全军覆没。
周喆将封桀平放在营帐之内。
王太医战战兢兢的给封桀查看伤口, 触目惊心的伤口,心思歹毒的设计。
王太医回禀道:“皇上,这箭矢之上全是倒刺,不能拔, 只能用刀一点点的割开皮肉,再取出来。而现在围场没有这个条件, 宫里才有。”
“那……怎么办?”
周喆六神无主, 林诺说道:“现在立刻收拾东西,起驾回京。”
“是,太后。”
一心人浩浩荡荡,紧赶慢赶终于在一个多时辰后回到了宫里。
周喆抓住封桀的手, 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
他错了,他现在知道了。
他喜欢封桀,特别极其非常的喜欢他。
喜欢到见不得他受伤。
喜欢到封桀死了他就活不下去。
林诺和周喆在门外等太医给封桀动手术。
林诺让所有人都退下,问周喆,“皇帝,你老实告诉哀家,你上次和哀家说的,你所喜欢的人是不是封桀?”
周喆咬着唇,点头。
林诺走上前,一巴掌打在周喆的脸上,“皇帝,你怎么能学民间那种不入流的喜好?你是大周的皇帝,是黎民的榜样,你这么做对得起先帝,对得起大周的列祖列宗吗?”
“你父皇去得早,你少年登基,哀家和你孤儿寡母面对朝堂众臣威逼利诱,母后花了多大的功夫才保住你的命,保住你的皇位。”
林诺悄咪咪的偷换历史给周喆洗脑,事实上帝皇周喆和先帝一脉相承的手段强硬又灵活,大周洗脑也洗得很好,官职设置监督等等权力制衡也做的很漂亮,大臣大部分不管贪不贪,至少都是忠的,不敢谋反。
林诺一边洗脑一边威逼,“你现在好不容易地位稍微稳固了一些,你的皇叔伯们还在虎视眈眈,你这个时候给他们递刀子,你是怕母后和你不够死吗?”
周喆咬了咬唇,哭着大喊:“可是怎么办?我喜欢他,喜欢他,就是喜欢他。母后,爱情是没有办法控制的。封桀不能死,他如果死了,我也不活了。”
“你——”
林诺一副被气到的样子,转身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周喆大抵也是回过味来了,明白刚刚林诺的话和过去太后的表现一样,都是表面严厉实则关心。
周喆拉了拉林诺的衣袖,“母后,你帮帮我。”
林诺长叹一口气,转过身来,摸了摸周喆的脸,“打疼了吧?”
“不疼,只要母后高兴怎么打朕都可以。”
“傻孩子。”林诺叹息道:“你到底是母后养大的,母后还能不心疼你吗?你和封桀的事,只要小心一点,你把自己该履行的责任履行了,不要让臣民知道,母后可以假装不知道。”
“母后……”
周喆更感动了。
多好的母后啊。
他当初怎么就会怀疑这样一位母亲呢?
林诺默默在长袖下比了个yes。
一个男宠而已。
其实就是周喆真养了真玩了,臣民也不会说啥。
最多也就是大周多了一段风流韵事。
周喆纯粹就是把事情想复杂了。
皇权至高无上想干啥干啥爽死了,真没那么多限制,就像李隆基娶儿媳,武则天养男宠。
那老百姓自己为了口吃的整日奔波还能为了皇帝养个男宠造反?
那大臣还能管到皇帝宠幸谁头上去?
都不要命了?
林诺见周喆已经信任她,再度开口说道:“但是封桀毕竟是封国人,更是一个男人,难保不会有人拿他做文章对付皇帝,皇帝,你要答应哀家,以后有事要第一时间告诉哀家。还有,封桀是封国人,封国也可能利用他对大周不利,你以后要少与他谈论政事。”
“嗯嗯。”
周喆敷衍的点头。
心下却觉得封国也好周国也好,宏图大略也好,都与他无关。
而且既然太后奏折批得也挺好的。
还不如把朝政都推给太后。
这样,他和封桀之间就少了很多阻碍。
他也不用在大周和封桀之间左右为难了。
周喆感觉自己太聪明了。
一下就想到了破死局的方法。
这时,殿门开了。
王太医走了出来,他官服上沾着鲜血,拱手说道:“皇上,箭已经取出来了,封世子暂无生命危险。只是……”
“只是什么?”
王太医说道:“箭矢射中了脊椎,封世子下半身可能……以后能恢复的可能也很渺茫。”
伤了脊椎,那就是半身不遂?
周喆愣了愣,随即回顾了一下自己看过的史书和小说。
没事。
书上没说封桀下半生都在轮椅上度过,说明他一定可以恢复。
毕竟美强惨大佬在成长的过程中一定会遇到惨。
而他们作为被历史选择的人,也一定会创造奇迹。
他们从来都不是普通人。
周喆走进去看封桀了。
林诺没兴趣,打道回府。
太后殿门口,李挺邡恭敬的站着,“臣给太后请安。”
“起来吧。”
林诺淡淡一笑,“今日表现不错。”
“为太后尽忠是臣的职责。”
“以后带队调到太后殿附近巡逻吧。”
太后殿巡逻没什么。
但是带队两个字意思就很清楚了。
能带队的,只有禁卫军统领。
而林家二郎刚刚被撤职,禁卫军统领刚刚空出来一个职位。
李挺邡当即跪下,“臣谢太后娘娘隆恩。”
林诺笑了笑,目光越过李挺邡看向专程过来跪拜林诺的小太监小九。
回了宫,林诺问琳琅,“刚才哀家瞧见那个小太监手上有烙伤,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奴婢不知。”
“去问问,也是怪可怜的,别让人给欺负去了。”
“娘娘,你还挺心疼那个小太监的。”
林诺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到底只是一个初中大小的孩子。
看样子又不像是李挺邡那种野心勃勃的野心家。
晾了这么久,还每天坚持来太后殿打卡,也挺有毅力的。
反正她手里也没多少可用的人,能抬一手就抬一手吧。
……
皇帝寝宫。
周喆一小勺一小勺喂封桀喝药,“你放心,王太医已经说了,你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嗯。”
王太医是大周的太医,心里对封国一个割地求和的战败国傲着呢,能给封桀看病,那是皇命难为,但不代表他有义务把病情给封桀交代。
身为大周臣子,他只对皇上负责。
所以封桀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受了伤,捡回了一条命。
封桀现下最担心的是派出去的暗卫。
那是他仅存不多的武装力量了。
封桀问:“那些刺客如何了?”
“你放心。”周喆一脸愤怒的说:“朕已经给你出了气了,那些伤了你的刺客已经全部杀了。”
“咳咳咳。”
封桀一口气上不来,咳嗽了起来,“全部死了?”
“跑了一个,就是刺伤你的那个。”
周喆噘嘴说道:“不过林效一刀从腰后刺穿了,林效说他绝无活命可能。哼,伤了你的人,就这么死了,真是便宜他了。你、你怎么吐血了?”
巨大的打击下,封桀的嘴角渗出了鲜血。
周喆以为他伤势加重了,慌忙大叫:“太医,太医……”
封桀躺在床上,眼神灰白。
完了。
他辛苦建立多年的一切都没了。
连方询都没了。
如今的他,已经彻底成了孤家寡人。
灰白的眼珠子转了转,封桀看着周喆,难道他以后真的要依靠小皇帝战战兢兢的在宫里苟活下去吗?
王太医又过来给封桀看了看,将药方改了改,走了。
周喆心疼的靠在封桀胸前,“封桀,你上次说的话还算数吗?”
封桀不明所以的看着周喆。
“就是你想杀柔贵妃是因为嫉妒,想独占我。”
周喆手指在封桀胸前画圈,“我……这次我看到你受伤,我就彻底明白了。”
周喆坐起来,羞涩的看着封桀,“封桀,我喜欢你,你以后不要再为了我而受伤了好不好?”
封桀灰白的眼睛慢慢恢复了色彩,他乌青的嘴唇动了动,“你、你说什么?”
“哼。”
周喆羞到不敢看他,“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不说了。”
于绝望上勾起一丝希翼。
封桀一把将周喆拉到怀里,亲吻他的额头,他眼含热泪的说:“周喆,我爱你。”
“我也爱你。”
周喆羞赧亲吻他的唇角。
听见996的汇报,林诺挑眉一笑,“看吧,我就说不管封桀是瘸了还是残了,周喆都会爱他。”
“……”
996 :“这也改变不了你母胎单身狗的事实。”
林诺再度把996关了禁闭。
这丫的越来越能气她了。
真想打爆它的狗头。
劳役司,小九将刷好的恭桶规规矩矩的摆放好。
喜公公突然走了过来,踢了旁边两个偷懒睡觉的小太监一脚,“干什么呢?三个人的活一个人干?宫里养你们是让你们吃白饭的?”
常乐常方连忙屁滚尿流的爬起来,去抢着刷马桶。
喜公公来到小九身边,“哟,这手受伤了?”
小九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这手就是喜公公嫌他脏,给拿烙铁烫的,这会儿又装什么好人。
喜公公讨好的笑道:“手受伤了,就该养着,这沾了脏水伤口怎么会好呢?”
喜公公指着常乐说道:“你,还不过来。”
喜公公伸手将刷子从小九手里拿走,扔给常乐。
常乐一反往日的跋扈,笑眯眯的接着,说道:“小九公公,你先歇着,这剩下的,咱们干就行了。”
小九低着头说:“喜公公,是有什么事情吩咐吗?”
“瞧你说的,我哪里敢吩咐你。”
喜公公将一瓶上好的烫伤药递给小九,“刚刚太后宫里的琳琅姑姑来了一趟,特意问起你的伤。这是她亲自交到我手上,让我给你送来的。”
没有自己送,反而中间拐了个弯,让他送。
还暗示,这是太后的吩咐。
这说白了不就是给这小东西撑腰吗?
喜公公挤眉弄眼的说:“小九啊,你跟琳琅姑姑认识怎么不说一声呢?看,这闹了不少误会了吧。咱们都是在宫里当差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以前的事儿,可别往心里去。”
“我知道。”
小九仍旧低着头,一脸受气包小媳妇的样子,“喜公公教训我,也是为了教我宫里的规矩,让我活下去。”
“知道就好。”
喜公公走了。
常乐常方嘿嘿的笑着,也不敢再使唤小九了。
小九回到大通铺休息。
现在还是干活的时间,大家都挺忙的,大通铺里一个人都没有。
他看着受伤烙出的狰狞伤口,拿出了药,只倒出一点点抹在伤口上。
这宫里的太监,哪能用得上这么好的药。
能省一点是一点。
小九看着伤口,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太后的身影。
其实他从未敢抬头去看太后的长相。
毕竟是那么尊贵的人。
他一个奴才,怎么配。
他唯一能记得的就是伸向他的那只手。
第二日清晨,小九小心翼翼的捧着一小包蜜饯来到太后宫。
柳叶见着他也不惊讶。
这都来这么长时间了,每天按时给太后请安,也不管太后能不能看见。
她见的时间多了,也心软了。
柳叶走过来问道:“小太监,今日不磕头了?”
“我……”
小九拘禁又踟蹰。
柳叶目光飘落在他手里的东西上,“手里拿着什么?”
“我……是我家乡的做法,昨日琳琅姑姑给我送了药,我想着,也许……”
柳叶哂笑,“太后何等尊贵,怎么会吃你这些来路不明的东西。”
“不是来路不明。”
小九红着脸争辩道:“这些是我亲手做的。”
柳叶瞧他还算真诚,伸手说道:“给我吧,我拿进去给琳琅姑姑,让她决定。”
“谢谢柳叶姐姐。”
“小嘴还挺甜。”
柳叶拿着蜜饯走了进去,给琳琅行了个礼。
琳琅拿着蜜饯,想了想,还是走进去,交给了林诺。
那蜜饯是最普通的枣子做的,红亮诱人,还有淡淡的桂花香味。
林诺拿起尝了一个,很独特的味道。
枣子是去了核的,形如枣,却是入口即化。
中间还有一点点微妙的绵沙口感。
甜而不腻,带着淡淡的桂花蜂蜜的味道。
过了会儿,琳琅出去叫小九进来。
这是小九第一次踏进太后宫。
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脚僵硬的跟在琳琅身后。
许久,他听见琳琅姑姑说人到了。
他跪下,额头贴在地上,“奴才给太后娘娘请安。”
“起来吧。”
太后娘娘的声音和她在宫里的仁慈之名一样温柔。
小九站起来,头依旧低着,身子僵硬,后背一层一层的冒着冷汗。
他听见林诺说:“这蜜饯是你做的?”
“是,是奴才做的。”
“很好吃。”
“奴才蠢笨,只会这一点家乡的小吃食,让太后娘娘见笑了。”
“抬起头来。”
“奴才不敢。”
小九是真不敢。
他出身市井,老家又闹饥荒,跟着爹娘姐姐一起逃难到的京城,经常饥一顿饱一顿,其实说是饱一顿,那就是比纯饿着多吃点而已,也没吃饱。
后来家里实在活不下去了,爹娘把姐姐给卖了。
再后来,他也被卖了,辗转几手才运气好被卖到了宫里。
这样的人,哪敢抬头直视宛如太阳般尊贵的太后?
“你这小太监,太后娘娘让你抬头就抬头,你说不敢,那不是抗旨吗?”琳琅提点道。
小九这才慌乱的抬头,只是一瞥,又惊恐的低下。
太后娘娘华贵万千。
却面容慈和。
就像那画像上的观音一般。
这小兔子受惊的模样,让林诺忍不住笑了。
第一次见面,天太黑,光线太暗,小脸被揍得青一块紫一块的,也不清楚这小太监长什么模样。
后来见面,都是一个后脑勺。
这会看见了,才发现,这小太监长得唇红齿白的,一双大眼睛楚楚惹人怜爱。
林诺笑道:“模样挺标致的。”
小九腾的一下红了脸。
林诺问:“小九,你会忠于哀家吗?”
小九立刻跪下,“奴才的命是太后娘娘救的,就是太后娘娘的。”
“那就留下吧。”
林诺对琳琅说道:“给他安排给住处,也告诉劳役司一声,这人我留下了。”
琳琅:“是,太后娘娘。”
小九激动的给林诺磕头,“奴才谢太后娘娘,谢太后娘娘,娘娘大恩,奴才永世不敢忘。”
“先别急着谢,哀家有件事要你去办。”
“请太后娘娘吩咐。”
……
三天后的黄昏时分。
小九端着药进入了周喆的寝宫。
此时,周喆被大臣叫走了,宫内只有封桀一人在休息。
小九将药碗放在窗前,“封世子该喝药了。”
封桀挣扎着起来,双腿也用不上劲。
小九低着头走过去,搀扶他,“封世子,你且小心一点,太医说了,你在围场为救皇上,被暗箭伤了脊椎,这下半身暂时动不得。”
封桀脸上短暂的错愕后是可怖的表情,“你说什么?”
他大手抓住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九,掐住他的脖子,“你再说一遍,我的下半身怎么了?”
“咳咳。”
小九因为窒息憋红了脸,更说不出话来。
封桀将他狠狠的扔在地上。
小九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喘息一边说:“太医说,封世子的脊椎受了伤,下半身瘫痪,一辈子都好不了。”
“不可能!”
“太医所说,不可能有假!”
封桀眸光一凛,“你是故意说给我听的。说!谁派你来的?”
“没有人命令我,我是自己来的。”
小九站起来,仇恨的看着封桀,“封世子还记得那个被你打断脊椎的舞姬吗?她是以跳舞为生的,脊椎断裂她就无法跳舞,无法跳舞,她就会被赶出宫去,一个弱女子,在这个世道,半身瘫痪,她要怎么活下去?
封世子是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她是自己在深更半夜,用手爬出去,投井自尽的。封世子,那个舞姬就是我姐姐。现在脊椎断裂的人变成了你,这就叫报应,哈哈哈哈,报应!好大一个报应!”
“你!”
封桀伸出手,想杀了小九,“她是该死!”
“是,她该死,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道,我姐姐弱,所以她就该死,但是现在轮到封世子你该死了。”
小九将桌子上的药泼在了封桀脸上,“封世子,现在你才是那个弱者,废物。”
“我杀了你!”
封桀伸出手,拼命的想够到小九,可惜,他下半身完全使不上力。
他再怎么拼命,也只能从床上摔下来。
小九冷漠的看了他一眼,跑了。
封桀瘫在地上,他拼命的捶打自己的大腿,没有用,一点痛感都没有。
不可能。
不可能。
他不可能瘫痪。
绝对不可能。
封桀拼命的否认。
他用上了全身的力气想站起来。
可是那两条腿根本不听使唤。
他挣扎了许久,他坚强的意志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后全线崩塌。
他失去了所有的一切,被父皇抛弃,到大周为质,被所有人看不起。
如今,他还彻底的成为了一个废人。
一个废物。
封桀生无可恋一般的躺在地上。
许久,毫无光彩的眸子动了动。
他看向远处的药碗,他对着药碗伸出了手,差一点,就差一点。
他用手支撑着身体。
终于,他够到了那个瓷碗。
他用力的将瓷碗砸碎,捡起了地上的碎片。
那碎片十分尖锐,就如同匕首一般。
封桀将碎片放在了脖子上。
这时,他听见了脚步声,心下已经有了算计。
周喆推开门,看到的就是封桀要自尽的样子,吓坏了,他跑过来一把打掉封桀手里的碎片,“封桀,你疯了?”
封桀苦笑,“一个残废,活着又能如何?”
“你不是残废,你会好的。”
封桀眼底闪过一丝算计,“你相信我?”
“我说过,我永远相信你。”
封桀自嘲的说道:“一个残废在这个宫里是活不下去的。”
“不会。”周喆拍着胸脯保证,“有我在,我永远会保护你,没有人会伤害你。”
“是吗?”
封桀勾了勾唇,又恢复了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样,“如果有人和我做对呢?”
“我会帮你。”
“如果我和他们只能活一个呢?”
周喆疑惑的看着封桀,封桀问:“你会帮我杀了他们吗?”
周喆:“……”
卧槽,大佬,等你起来,你自己就能杀,还用我吗?
周喆只能说道:“会。”
封桀笑了,“好,我相信你。”
两个人拥抱在一起。
仿佛经历了这一场患难共苦,两个人的感情得到了突飞猛进的发展。
事后,周喆问责看守的侍卫太监,为何寝宫之外无人看守让宵小入内。
值班太监说,李挺邡李大人发现有行踪可疑的人,将他们叫去问话。
而换班的太监却在中途出了岔子,没及时交接。
总之,中间就是出现了一小段时间的真空地带。
也就是这段真空时间段让小九钻了空子。
周喆让人再去查,仍旧一无所获。
而封桀深受打击,周喆担心他的身体健康,怕他再想不开,简直把封桀当成易碎的珠宝,捧在了手心里。
两个人同吃同住。
所谓同住,就是晚上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
这后宫就一个柔贵妃怀孕了,别的妃子都急得不得了,天天盼望着周喆去后宫。
可是往常一勾搭一个准的周喆却突然像转了性一样,她们使尽浑身解数,周喆都会推脱掉去陪封桀。周喆和封桀两个人就像是一对热恋中的甜蜜小情侣,整日腻在一起都不够。
林诺坐在殿内批阅奏折,大笔一挥,将李挺邡直接升为了禁卫军大统领。
比林效以前的官职,禁卫军统领,还要高一级。
然后将这次赈灾不济,贪污受贿的户部侍郎查办,把李挺邡引荐的家族之人提拔了上去。
这样,朝堂之上,至少会有那么一两个人为她说话了。
不像林家,一门心思把她关在后宫里绣花。
温水煮青蛙,迟早朝堂上为她说话的人会越来越多。
唉。
林诺叹息。
她拿着太后的薪水,打着两份工。
太亏了。
再看看周喆。
那过的简直是神仙日子啊,把政务一扔,天天和封桀谈情说爱,悠闲得不得了。
那特么才是她想过的日子啊。
躺平就行,其他事都有别人操心。
赔本,亏本,太亏了。
这个世界应该给她两倍的酬劳!
琳琅将小九新做的蜜枣呈上,林诺塞了一颗进嘴巴里,心情这才勉强好点。
林诺心情不好,周喆的心情也不怎么美妙。
刚开始还挺好的。
他和封桀浓情蜜意,就算是抱在一起一句话也不说,仍旧感觉时光过得是那么的快,感觉两个人怎么腻在一起都不够。
可是渐渐的就有那么点不得劲了。
一开始是封桀的身体还没有恢复,他能理解。
后来他们两个人深夜在一张床上拥抱,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
他还是清白之身。
不得劲儿。
怎么都不得劲儿。
周喆上完早朝出来,按照惯例去给太后请安。
他眼下一片乌青,显然这几日都没怎么睡好。
林诺犹如一个慈母一般微笑着,照例劝说周喆,“皇帝,你是一国之君,哀家体谅你初次心动,哀家是你的母亲也愿意为你分担,但是,朝政是你的责任,你要为天下黎民负责。”
提起这个周喆就头疼。
那些奏折真的好烦人。
不管大事小事,大臣们都一堆废话。
而且,他现在好烦。
真的好烦。
他最近浑身都不得劲。
“母后,你是朕的母亲,除了你没人能帮朕了。”
以前还能依靠封桀,可是现在封桀突然变得好脆弱,一刻都不能离开他似的。
虽然被依靠的感觉也很好。
虽然这样的封桀让他更加心疼也更爱了。
但是……
哎呀!
周喆烦躁极了。
不得劲儿。
就是不得劲儿。
说不上来怎么回事,就是很不得劲儿。
“皇帝,哀家一介女流……”
“母后是太后,朕相信母后。”
周喆说完,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一样抛下母亲走了。
如今的他是真的已经把林诺当成那种一心为了儿子的传统母亲,无私太后了,耍起脾气来也自然得很。
林诺自然纵着。
996好奇的问:“他怎么了?感觉心情格外的差。”
“还能怎么了?”林诺笑:“yu求不满呗。”
前世,周喆和封桀的第一次感情破冰,是在床上。
封桀第一次征服周喆也是在床上。
看,他们的爱情是建立在某种特殊的和谐上的。
而如今这个基础没了。
周喆这个母胎单身的宅男又在别人那里开了荤,正食髓知味的时候,加上周喆又不是一个会克己的人,能忍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
林诺对封桀倒是更感兴趣。
封桀是知道自己不能人道的,而他现在又失去了一切。
他要活着,要报仇,就只能死命的扒着周喆。
人啊,一旦需要扒着某个人才能活着,自然而然的就会把自己的地位放低。
就像现在,封桀几乎已经不再对周喆展示自己强势的一面了,转而利用自己的伤,自己的痛去刺激周喆,让周喆自责内疚,加深周喆对他的感情,将周喆死死的绑在自己的身上。
那之后呢?
夜晚,周喆窝在封桀的怀里,封桀的漂亮的下颚靠在他的额头上。
他身子动了动,小声的喊,“封桀。”
“嗯。”封桀轻轻嗯了一声,没有睁眼。
周喆抬头,温柔的亲了亲封桀的下颚,然后是喉结。
他的身体在发热。
封桀的身体也是。
两个人之间的气温急剧升高,屋外风声呼呼。
周喆红着脸,小声的说:“封桀,你是不是担心伤到我,我没关系的。”
封桀身体一僵。
赤果果的邀请。
可是他没有办法。
就算他逼死自己也没办法。
周喆的身体扭动着。
那些封桀有意无意都在忘记的东西再一次浮现在脑海里,提醒着他的无能。
封桀抓住乱动的周喆,“乖,别乱动。”
“可是…… ”
封桀压住他,“听话一点,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 ”周喆推开他,“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的身体?”
“不是。”
难以启齿的秘密事关男性的自尊。
无法承认,也说不出口。
封桀沉默了。
周喆一气之下,从床上起来,换好衣服跑了。
他连福如海和值班的太监都呵退了,一个人披着外套在外面走着。
他开始怀疑自己了。
是不是封桀说的喜欢只是骗他的?
还是,封桀喜欢他,但是对他的身体下不去手?
周喆气呼呼的想,说的好像他以前不是直男,就能克服心理障碍似的。
“你克服不了,我还克服不了呢!”
不要做就不要做。
周喆一脚踹在树上,结果脚趾头踹到了,疼死个人。
生气生气,好生气。
连棵树都欺负他。
“皇上?”
一个娇娇弱弱的声音响起。
周喆看过去,是一个标致清秀的美人。
周喆闷声闷气的问:“你是何人?”
“皇上,臣妾是久福宫和昭仪。”
和昭仪乖巧的行礼。
大风吹动着她的衣摆,丝滑的面料摩挲着周喆的衣服。
“起来吧,跪着也挺累的。”
“谢谢皇上心疼。”
和昭仪起身,邀请道:“皇上,您刚才好像踢到脚了,这里离臣妾的寝宫很近,臣妾那里备有一些跌打损伤的药膏,不如去臣妾寝宫检查一下。”
“朕…… ”
周喆刚要拒绝。
狂风忽然化作雨水。
小雨滴落在他的脸上。
和昭仪眉目传情的说道:“皇上,下雨了。”
是啊。
下雨了。
总不能回寝宫吧?
他刚刚才和封桀吵了一架,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太丢人了。
哼。
这次他绝对不低头。
周喆跟着和昭仪走了。
雨水一开始很小,但是短时间就变得很大。
等两个人到和昭仪寝宫的时候,都已经被淋成了落汤鸡。
和昭仪身上的衣衫紧贴着优越的身体曲线。
周喆看着看着喉结滚动。
和昭仪微微一笑,“臣妾给皇上准备热水去去寒意。”
“嗯。”周喆应了一声。
和昭仪招呼宫女太监,很快热水准备好了。
周喆刚刚脱光进了浴桶。
和昭仪穿着单薄的衣服走了进来,“臣妾伺候皇上。”
水蒸气下,周喆浑身燥热的应了一声。
很快,宽大到足够容纳四个人的浴桶里的两个人鸳鸯戏水。
水蒸气将整个房子熏得雾蒙蒙的。
水声在房间内与屋外的雨声和谐作响。
第二天,周喆从床上醒来,懊恼的抓着自己的头发。
他真该死。
他明明答应过封桀以后他只属于他一个人。
结果……
周喆不等和昭仪,匆匆离去。
和昭仪倒也不恼,昨日她得到消息是特意吃了容易受孕的药采取找的周喆。
只要能怀孕,其他的不重要。
周喆这次没有去早朝,反而专程陪着封桀吃饭。
他重新洗了三次澡才和封桀坐在一起。
心怀愧疚,就越是想要弥补。
周喆此时就是如此。
他殷勤的给封桀夹菜。
俯身间,他锁骨上的殷红刺痛了封桀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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