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诺默了片刻, 开口道:“还赌吗?”
林尧拼命摇头,“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林诺将林尧从怀里拉出来。
林尧是扑过来跪着抱住林诺的, 脸搁在她肚子上哭, 这一把人拉开, 那旗袍上的眼泪鼻涕加血实在是不忍直视。
林诺嫌恶的别过头,“走吧,回十方堂。”
林尧浑身发抖的抓着林诺的衣角,就是回到了十方堂都不敢松手。
林诺一脚踹过去,回屋换衣服。
林尧跟一只被丢弃的小狗似的蹲在门口。
等林诺出来,他还没换衣服, 林诺默了片刻, 对他说道:“要不你改名大黄吧。”
另一边,秦凌枭回到私宅。
他的眼睛被墨镜碎片贯穿,痛就不用说了。
重点是难看。
秦凌枭这个人吧,自尊自傲自大, 出门做事讲究排场。
说白了,就是偶像包袱重。
只不过这年头没偶像包袱这个词。
现在呢。
他的眼睛瞎了。
他成独眼龙了。
不行。
秦凌枭接受不了这个。
他恶狠狠的看着西洋医生, “保不住我的左眼, 我要你的命。”
西洋医生很害怕也很无奈,“秦先生,墨镜碎片扎进了你的眼球,导致眼球破裂, 现在必须立刻将碎片取出来。而且就算动手术把碎片取出来,你的眼睛也不可能恢复视力。”
“你再说一句。”
梁雷将枪顶在西洋医生脑门上,“秦爷的眼睛必须保住,否则, 你就给秦爷的眼睛陪葬。”
“这位先生。”
西洋医生跪在地上,双手举起,“医学是科学,不是你们华国人的修仙,秦先生的眼睛已经严重受损了你知道吗?他的眼球破了,以现在的医术是完全没有办法的。而且现在如果不立刻把碎片取出来,秦先生的眼睛很可能回发炎化脓,造成更加不可挽回的后果。”
秦凌枭死死的抿着唇。
他堂堂秦爷。
b城呼风唤雨的地下皇帝。
以后难道要当一个独眼龙吗?
作为心腹,秦凌枭脸一黑,梁雷就明白了,他用枪敲了敲西洋医生的脑袋,“我最后问你一遍,能不能保住秦爷的眼睛?”
“真没办法。”
西洋医生快哭了,“医学是科学,不是神学,眼球都炸了,我去哪儿找一个眼球给安上?”
就算能安上,那也不配套啊。
西洋医生心里真的是日了狗了。
他不过就是在医院里值个班,就被一群狗给抓来了。
还有,到底治不治啊?
不治放他走。
他还有病人要看呢。
秦凌枭听到西洋医生的话,脸色更难看了,黑得跟锅底似的。
秦凌枭给了梁雷一个眼神,让西洋医生起来,给他把眼睛里的碎片取出来。
西洋医生一边害怕,一边小心翼翼的将碎片取出来,给秦凌枭上了药,进行了包扎。
做完这一切已经一个多小时了。
秦凌枭看着镜子里包着白色纱布的左眼,整个心情十分败坏。
他拿起桌子上搁着的枪,砰,一个枪子儿崩了西洋医生。
他踢了西洋医生一脚,跨过尸体,将枪往桌子上一扔,冷冷的骂道:“废物。”
他看向梁雷,“继续找。”
继续找医生。
不是可以眼部移植吗?
他就不信了,他堂堂秦凌枭找不到一只可以移植的眼睛!
冯丽珍弱弱的站在不远处,眼睁睁的看着西洋医生就这么被秦凌枭轻描淡写的杀了。
那模样,仿佛他只是摔坏了一个花瓶,而不是在杀人。
冯丽珍吓着了,犹如一只被风雨摧残过的小白花。
秦凌枭斜眼看向她,“过来。”
冯丽珍后退两步。
那受惊小兔子一般的模样意外的取悦了秦凌枭,让他本就败坏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他勾了勾唇,宛如煞神,挑眉问道:“怕我?”
冯丽珍下意识的点头。
他轻轻嗯一声。
冯丽珍立刻慌乱的摇头。
“呵。”
秦凌枭长腿一动,站起来,身形颀长。
他走到冯丽珍面前,声线冷硬,带着这个深秋的寒,“叫什么名字?”
“冯、冯丽……”
冯丽珍说到一半卡住了。
不行。
不能说冯丽珍三个字。
十方堂是远近闻名的医馆,阿耀也是交口称赞的名医。
她跟着阿耀,知道的人也不少。
如果秦凌枭知道她就是十方堂林耀的未婚妻,肯定能猜到她靠近他的目的就是杀他。
冯丽珍心里百转千回,思虑万千。
但是,在秦凌枭眼里,她不过就是个玩物,压根儿不值得他去在乎她的想法。
他只当冯丽珍是害怕。
难得遇到一个合胃口的美人,他还是有点耐心的。
他声音稍微放柔了一些,“就冯丽两个字?”
冯丽珍点点头。
“不错,是个好听的名字。”
秦凌枭说完,转身离开。
过了一会儿,来了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将一直站在原地根本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的冯丽珍带到了房间休息,并叮嘱她没有命令不要随便出来。
第二天,安德鲁教授的药到了,林诺去拿了药回来,让林复去坐诊,自己到书房将药偷偷拿了出来,又买了许多瓶瓶罐罐在书房里捣鼓。
黄昏时分,林诺看着自己捣鼓出来的东西叹了一口气。
洪仰天还真够小气的。
她不过列了三张单子的谢礼,到现在一样东西都没送过来。
估计是不打算给了。
肚子咕咕的叫着,林诺准备吃饭了,一打开门。
林尧坐在台阶上,他一见到林诺眼睛都亮了。
林诺仿佛看见他屁股上有根尾巴在摇啊摇。
要不林尧还是改名叫大黄吧。
林尧是真的怕了。
那么多枪。
那么多血糊他脸上
他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又一个的人死在他面前。
他以前去赌场就是赌点钱,最多欠点钱,赌场打手打人是狠,但是也不下死手啊。
人要的是钱,不管怎么说,他总觉得有谈的余地。
可是这一次。
林尧不敢想,一想就浑身发抖,腿肚子哆嗦,晚上一闭上眼睛就是血肉横飞的画面。
他可怜巴巴的看着林诺,“阿姐。”
倒是不赌了。
胆吓破了。
林诺无语。
想跟着就跟着吧。
原身的这个弟弟虽然毛病很多,但至少在前世没害过原身。
林诺带着林尧去吃饭,没见到林复,一问,伙计说林复给书店老板送药去了。
那也行吧。
先炒菜做饭。
林诺又带着林尧去厨房做饭。
一个小时后,饭菜出炉。
小炒肉,白菜汤,红烧鸡。
饭菜上桌,林复回来了。
他对着林诺笑了笑,回了房。
林诺吃着饭,余光瞥见林复袖口有血迹。
林复在十方堂当的是学徒,还没出师的那种,会点简单的诊脉。
动刀还没那个技术。
据她所知,书店的老板有慢性病,常年在十方堂拿药。
每次都是林复送的。
书店那种地方,总不至于像赌场一样发生枪战吧?
还是老板杀鸡请林复帮了忙?
过了一会儿,林复换了衣服出来,林诺没问,让他坐下一起吃饭。
林尧是真吓破了胆,林诺夹一筷子,他就跟着夹那个菜一筷子,一点不多一点不少。
林诺吃完,放下碗筷,他立刻也放下,亦步亦趋的跟着林诺。
林诺:“……”
这些日子,林尧不去赌场了,冯丽珍也消失了,林诺对外宣称冯丽珍去看亲戚去了,林母也就不问了。
十方堂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每天林诺坐诊,书房,吃饭,没有病人的时候就听996直播秦凌枭和冯丽珍的动态。
那天冯丽珍被送到客房休息之后,秦凌枭就一直没回来。
冯丽珍每天就是在软软的床上醒过来,佣人伺候着吃饭,逛一逛小花园,晚上抚摸着自己的那把防身小刀思念着林耀。
终于,半个月后,秦凌枭回来了。
身上带上浓烈的血腥味。
他瞎了一只眼,英俊的容貌毁了,也不愿意戴眼罩,只能出门就戴墨镜。
最可气的是洪洋帮那帮混蛋。
也不知道是谁把他瞎了的消息透露出去。
洪洋帮那帮地痞流氓跟唱大戏似的天天站在台阶上对着路过的行人喊:嘿,兄弟,听说了吗?青帮秦爷让人打瞎了一只眼,现在成了独眼龙了。
这还就算了。
更可气的是,洪仰天包下来的那个戏班,把他去赌场找场子结果挨了一子弹,左眼瞎了的事迹编成了戏,一天演三回。
戏院门口挂着牌子:洪爷请客,看戏免费,茶水全包。
去他妈的。
秦凌枭气到心梗。
是,洪洋帮b城最大的赌场让他给端了,杀了不少人。
但是这个世道最不缺的就是愿意卖命的人。
所以赌场很快又开起来了。
但是秦凌枭的眼睛可是实打实的瞎了,以后再也好不了了。
这叫啥?
偷鸡不成蚀把米。
赔了夫人又折兵。
哈哈哈哈。
据说洪爷去了看了那新排的戏,笑得心脏疼。
啪啪啪。
秦凌枭一连砸了好几个花瓶。
默默听着996说起这一切的时候,林诺感叹道:果然高端的帮战,往往采用最朴素的方法。
哈哈哈。
林诺叉腰笑,损人损法,牛。
秦凌枭心情不好,就需要点放松,经过佣人提醒,他终于想起来了那个他随手捡来的美人。
秦凌枭叫来了冯丽珍给他上药。
刚好,冯丽珍常年跟着林耀行医,对这些很懂。
昏黄的灯光下,美人在侧,药香淡淡。
手臂上的伤口包扎好之后,秦凌枭一把将冯丽珍搂到了大腿上,他摩挲着冯丽珍雪白的脖子,“没经过你的允许把你带过来,不生气?”
冯丽珍僵硬的笑着,“仰慕秦爷已久,得此良机,被秦爷带在身边,是我的福分。”
“有点意思。”
秦凌枭好像很喜欢冯丽珍的腰,那手一旦搭上去就舍不得松开。
两个人就这么坐着,说着,看着彼此。
秦凌枭又不是正人君子,情动之时一点都不悠着,直接就吻了上去。
冯丽珍被他吻得全身软绵绵的。
秦凌枭一个翻身将冯丽珍压在了身下,埋首在她的脖颈之间。
冯丽珍偷偷的将藏在袖子里的小刀拿出来,目光一狠,对着秦凌枭的脖子扎了过去。
鲜血在白色的衬衫上浸染。
“妈的!”
秦凌枭一巴掌对着冯丽珍的脸抽了过去。
他那一巴掌很重,打得冯丽珍小刀直接脱了手。
秦凌枭不顾脖子上得血窟窿,一把掐住冯丽珍得脖子,“谁派你来刺杀我的?”
冯丽珍死死的咬着唇,不说话。
秦凌枭手上的劲道又大了几分。
她脸憋得通红。
她咬牙说道:“没人,是我自己要杀你。”
“贱人。”
砰!
秦凌枭抬手将冯丽珍砸在了墙上。
冯丽珍倒在地上吐了血。
秦凌枭蹲下,冷冷的看着她,“谁派你来的?”
到了他这个高位的人,日日夜夜都处在会被暗杀的危险中。
他根本不信这个能伤到他的女人背后没人。
冯丽珍一脸坚贞不屈,“我说了,是我自己来的。”
她啐了秦凌枭一口血唾沫,“你还记得林耀吗?那个被你绑去给你开刀取子弹的医生,他是我未婚夫,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而你!你杀了他!”
冯丽珍拔出头上的发簪,对着秦凌枭刺过去。
秦凌枭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簪子从她的手里拿了出来。
他目光沉沉的看着冯丽珍。
原本以为这是一朵娇花。
没想到这花还带刺。
意外的,秦凌枭没处置冯丽珍,反而让人把她关了起来。
他手里拿着那只发簪,坐在灯下,让梁雷给他上药。
秦凌枭看着手里的那只发簪,就是普通的银簪子,连个镶嵌物也没有。
他是□□生的儿子。
从小在妓院长大。
他见过最多的就是妓馆的女人抬头笑,转头就嘲讽谁谁给的钱少了,谁谁又老又丑又软。
妓馆里的女人没真心。
但他的母亲有。
他的母亲是凤仙楼前身的名妓,弹得最好的就是琵琶。
那琵琶曲里,风月里来,风月里去。
客人都说好。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妈妈和恩客生下的孽种。
后来才知道,母亲是被自愿进妓馆的。
进来的时候,母亲就怀着孕。
那天,母亲家里因为得罪了大清的鞭子爷,家族获难。
父亲为了脱罪,直接给了母亲休书一封。
于是,母亲自愿走进了妓馆。
她要让世人看看,堂堂的大诗人,他的妻子是妓馆名妓。
她要报复父亲,让他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后来,父亲也确实沦为了笑柄,仕途尽毁。
那天,幼小的他看着父亲醉酒闯入妓馆吵闹,被打走,不慎跌入河中。
那时,河边只有他一个人。
他没有叫人来救他。
他只是蹲在那里静静地看着那个男人沉下去。
因为他恨。
他恨这个男人的无情无义。
恨这个男人让如此烈性的母亲选择了玉石俱焚的方式去报复他。
恨自己被迫出生在妓馆。
秦凌枭把玩着手里的银发簪,“倒也是个烈性的人。”
梁雷瞥了一眼那那支发簪说道:“烈性的人也危险。”
“巧了,爷刚好喜欢危险的人。”
听着996的叙述,林诺想吐。
这么喜欢危险,怎么不去战场排雷?那里天天都危险。
林诺看了看正在给客人抓药的林复,又看了看寸步不离,假装认真记笔记,实则瞎浪费纸的林尧,说道:“你们两这悟性,一个很认真,学了几年了,就学会了点皮毛,一个偷奸耍滑,心思不在医术上,要不,你们两去当兵吧。去战场扫雷去。”
林尧:“……”
当个毛的兵。
他看到死人腿肚子就哆嗦。
去了战场,直接就让人砍了。
大概是看出林尧的心死了,林诺笑道:“去战场扫雷啊,当扫雷兵,不用打。”
林尧:“然后让雷炸死吗?”
他不要。
以后要是打仗打过来了,他就带着阿姐阿娘跑,跑得远远的。
大不了跑山里躲起来,那日本人总不能到那鸟不生蛋的地方杀人吧?
林诺摇了摇头,看向林复,“阿复,你呢?”
林复那双秀气的丹凤眼动了动,眼底几经变幻,“阿姐不要开玩笑了,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当个学徒书生还行,到战场杀人是万万不敢的。”
“是吗?”
林诺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前世,十方堂被查封充公,原身瘫痪在床,林尧是个烂赌鬼。
家里全靠林复撑着。
问题就是,林复哪来那么多钱?
尤其是后来,林复死了,还有人专门送来了十几根金条供他们生活。
不神奇吗?
林诺问996。
996 :“……”你问我,我问谁。
冯丽珍刺杀失败,秦凌枭让梁雷将她调查了个彻底。
就连当初凤仙楼的事都被调查了出来。
那天,秦凌枭踹开大门。
冯丽珍惊惧的看着他,“你,你想怎么样?”
秦凌枭让开身子。
娟姨那张如同噩梦一般的脸出现在了冯丽珍面前。
娟姨对着冯丽珍笑了笑。
冯丽珍啊的尖叫着捂住了脑袋。
娟姨讪笑道:“瞧瞧,怎么还吓着了呢?”
娟姨走过来,一脸和善,“冯小姐,今儿个我是来跟你道歉的。以前啊,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对不起你。”
冯丽珍嘴唇乌青,坐在地上,如惊弓之鸟。
娟姨当即给她跪下,“冯小姐,我知道错了,当初是我不懂事,是我坏,听了那陈催的话,以为你是他妹妹。”
“你胡说!”
冯丽珍蹬着双腿往后退,“你知道我是谁,我跟你说了,你说我是货,你就缺好货。”
“那是误会。”
娟姨解释道:“我那时候以为你为了逃跑胡说的呢。”
“你走,你走开。
冯丽珍害怕的尖叫,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
娟姨也急了,“冯小姐,是我胡说,就当是我胡说,我给你磕头了,我向你道歉,你原谅我吧。”
说着,娟姨就将脑袋往地上砸。
砰砰砰。
咚咚咚。
二楼地板被震得巨响。
冯丽珍呆了,傻了,愣了。
不明白以前凶恶的娟姨怎么突然这样。
她看向秦凌枭。
秦凌枭点燃了一根雪茄,慢悠悠的抽着,“怎么?还不满意?”
“你、你、你……”
她又是怕又是吓又是不知所措。
面前的娟姨还在磕着头。
那额头都出血了。
那架势仿佛她不原谅她,她就不停下来似的。
秦凌枭将雪茄刁在嘴里,举起手,两根手指动了动。
梁雷拖进来一个人。
那人就跟从血水里打捞出来似的,身上又是鞭痕,又是刀伤。
鼻子还被削掉了半个。
手也被砍掉了一只。
冯丽珍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秦凌枭笑:“没认出来?”
他踢了男人一脚,“自己说。”
男人已经奄奄一息了。
他眼珠子都整个凸了出来。
他死死的看着冯丽珍,“冯、冯小姐……我……错……了,不该……卖、卖、卖你……”
话音刚落,男人断了气。
“他他他……”
秦凌枭勾唇一笑:“没错,这就是那天卖你的瘪三。”
“你你你……你杀了他?”
“我是在给你出气。”
冯丽珍一怔。
出气?
给她吗?
为什么?
娟姨还在磕头,“冯小姐,你原谅我吧。”
冯丽珍看着娟姨。
那张每次都在噩梦中出现的脸在她眼前无限放大。
她所有的耻辱。
她所有的羞辱。
她所有的痛苦。
都是因为这个人,这张脸。
而如今,娟姨就跪在她的面前祈求她的谅解。
“想更解气一些吗?”
秦凌枭扔给她一把枪,“杀了她。”
冯丽珍没动。
“杀我的时候胆子挺大的,怎么现在怕了?”
秦凌枭激了冯丽珍一句。
冯丽珍抖着手捡起枪。
她看了看枪,又看了看娟姨。
是的,一枪就可以报仇。
可是……
她举起枪对准了秦凌枭。
一枪也可以给阿耀报仇。
上一次在车上,她没动秦凌枭就算还了他在赌场帮她的情。
这一次,秦凌枭又帮了她。
但是,她必须给阿耀报仇。
她已经暴露了。
如果错过这次说不定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大不了,杀了秦凌枭,她就自杀,还了秦凌枭这恩。
秦凌枭锐利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倒是很会恩将仇报。”
“我是在为阿耀报仇。”
“那怎么还不开枪?”
秦凌枭手指夹着雪茄。
“你、你怎么不怕?”
秦凌枭邪魅一笑,不说话。
冯丽珍闭上眼,扣动板机。
扣不动。
“连枪都不会用,还想杀了我报仇?”
秦凌枭走过来,拿出一颗子弹,上进去,打开保险,从冯丽珍身后环住她,抓住冯丽珍的冰凉的小手,瞄准娟姨。
娟姨连连摇头,疯了一般的求饶。
秦凌枭低头,温热的唇紧贴着她的耳垂,呼吸打在她的脸上,“瞄准了。”
他按下板机。
砰。
子弹在娟姨的脖子旁边划过。
娟姨浑身冰冷。
冯丽珍也吓到了。
她脱力一般倒在秦凌枭怀里。
秦凌枭给了娟姨一个眼神,让她出去。
娟姨连滚带爬的逃了。
秦凌枭笑着吻了吻已经僵硬的冯丽珍的脖子,“解气了吗?”
秦凌枭:“如果不解气,咱们可以再来一次。”
“不不不,够了,不要来了。”
秦凌枭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笑容,伸手将她抱上了床,“还有什么委屈,都说出来,秦爷给你做主。”
“你——恶魔。”
冯丽珍小声的反驳。
秦凌枭笑了笑,转身离开。
冯丽珍望着他宽大的背影,突然有了一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这个人好像也没传说中的那么坏。
她要杀他,他明明知道,还不计较,还为她报仇。
冯丽珍拉了拉被子,将自己的脸盖住。
不,无论如何,他都是杀害阿耀的凶手,她要给阿耀报仇。
她的脸在被窝里发热发烫。
可是,秦凌枭那么可怕。
他将她的一切都算计得那么清楚。
就像那把枪,一把枪,他就把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她好像感觉到了自己和他之间巨大的差距。
这样,她又能怎么报仇?
而且秦凌枭这个人喜怒不定,说不准他今天对她只是一时兴趣,明天就会让人杀了她。
那么到时候,阿耀的仇她就彻底报不了了。
冯丽珍感觉自己陷入了死局。
不。
她不能放弃。
许久后,冯丽珍从被子里出来,看向窗外。
窗外,秦凌枭穿着黑色风衣,脖子上挂着一根白色的围巾。
帅气的侧脸如艺术一般棱角分明。
他的身边跟着那么多人。
他是名动天下的秦爷。
是b城的暗夜皇帝。
欺压百姓,横行霸道。
官商勾结,欺行霸市。
这样一个恶劣的人,他凭什么享受现在的一切?
冯丽珍想起了林耀下葬后,她去找林诺,林诺跟她细数的秦凌枭的种种罪恶。
她攥紧了拳头。
不。
秦凌枭不仅仅是杀害阿耀的恶魔,他还是这个世界的恶魔。
她要给阿耀报仇,要让秦凌枭也尝一尝失去一切,被恶霸欺压,被官商残害的痛苦。
冯丽珍再度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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