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咔嗒”的开门声,打断了许南洲的思绪。是护士进来查房了,许攸兰和程棠也紧随其后。护士说还得再挂两瓶水,又看着他们那么多人在这,有点奇怪。“你们留一个人就够了,这么多人在这边干嘛?”

    “嫂子,要不你和阿南先找个酒店睡吧,我今天晚上先陪着爸,这边有陪护床也方便的。”许攸兰对着程棠说着。

    “好吧,明天早上我们再过来,爸要是醒了,你一定要及时打电话给我。”程棠想着换做以前,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留下来照顾老人,但是现在她和许清远已经离婚,单独留在这又觉得身份尴尬。

    她随后就拉着许南洲找了医院附近的酒店入住。但两人在明城这座大城市,睡得都不踏实,总感觉有些压抑。

    大约早上7点多,程棠就接到了许攸兰的电话,说是许老爷子醒了,听说许南洲来了,嚷嚷着要见他。

    程棠立马喊许南洲起来,许南洲迷糊地眨着眼睛,头有点痛。凌晨到酒店洗漱完再睡就已经很迟了,加上又睡不踏实,他的眼里全是红血丝。程棠心疼地看着他“阿南,要不你明天回去吧,你这样太累了。”

    “没事,妈,我请个假多陪爷爷两天吧,你可以先回去。”许南洲叹了一口气又说道“我知道你不想面对他们。”

    程棠明确地知道许南洲口中的“他们”是谁,今天肯定也得遇到。虽然现在已经过去了不长不短的3个多月,但是一想起来还是会心痛,要不是因为这次许老爷子发生意外,她是绝对不会再来明城了,可她怎么会舍得让儿子独自去面对那些。

    她调整着情绪“阿南,没事的,我们先去看你爷爷。”

    两人收拾了一番,又随意吃了点早餐就赶到了病房。许老爷子醒了,正在喝粥。看到许南洲来了露出了喜悦,但是声音沙哑虚弱“阿南,你来了啊。”

    “爷爷,您感觉怎么样?”许南洲坐在了凳子上,两只手抓着老人的手,关切地询问着。

    程棠把买来的水果也放在在床头,叫着许老爷子。“爸。”

    他这才看见程棠也来了,也高兴地应着“诶,你们能来,我真的很高兴。”他抬手示意叫程棠也坐下又说“我现在好多了,本来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摔了下而已。”

    许攸兰听他还不知道悔改嗔怪着“你看看,还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还就是摔了下而已,你都要把自己摔没了。”

    “摔没了也好,早点去陪你妈。”许老爷子理直气壮地说了一句。

    “爷爷,您说什么呢?您会长命百岁的。”许南洲咧出笑容,哄着老人。

    “希望我能有这个福气啊。”他轻轻拍着许南洲的手说着。

    程棠听着老人拿自己开玩笑的事情也有点心疼“爸,你别想太多,好好养好伤,我和阿南会在这陪你几天。”

    这回老人开心地露出了笑容,但是转头一想耽误学习又不好“不不不,这怎么行呢,孩子得上学啊,你们能来看我,我就很开心了,没必要为了我特意留在这的。我这伤根本就不要紧,等下叫周临来接我回去吧,我回家养着就好了。”

    老人执意要回家,许南洲就撒了个慌“爷爷,这几天刚好学校举行运动会,我请假没事的。我们就好好地做个检查,听医生的,好好养。”听着许南洲说这些,老人后来也就答应了他请假待在明城的事情。

    几个人轮番说教,才终于说服了老人,他才答应做全身检查,住院几天。

    许老爷子一直拉着自己的孙子聊天,问着他新学校的事情“你在那读什么学校啊?老师同学都还好相处吗?”

    许南洲一一耐心地回答着“爷爷,我读荣江初中,那个学校是柳城市里最好的初中,我们现在住的地方走路10分钟就到了。老师都很好的,现在小县城的老师门槛也高,他们都是名校毕业的。我在那也交了好几个朋友,平常都会一起吃饭打球。”

    “好好好,你过得好就好,你要努力学习,以后上个好大学。”老人一边看着许南洲一边慈祥地笑着。

    “爸,阿南过去,第一回就考了年级第一呢,成绩很稳定的,老师都同学们都夸他的,你不用担心。”

    “好,那我就放心了。”

    几个人又各自聊着自己最近的生活给对方听,虽然在医院,但许久的重聚,话题不断,也是欢声笑语一片。

    直到这美好的氛围被两道肃冷的身影打破,男人一套修身的高定西装,女人也是一身相配的商务套装裙,优雅知性。他们俨然一副商界精英的模样,与病房里的其他几人格格不入。所以当他们推门进入,所有的欢声笑语就戛然而止。

    许老爷子看到他们两个进来,发出一声冷笑“呵,你还知道过来?”

    许清远似乎并没有想到病房里还有这么多人,他仔细打量着病房里的每个人。直到他看到了那抹他许久未见的身影。

    他身形修长,举止优雅,样貌出众。虽然儿子都那么大了,还是有着一股独特的魅力。年轻时,程棠就是被他的表象所迷惑,托付终身。只听见他开了口“对不起啊爸,我昨天有个酒会,攸兰告诉我你住院了,我这不立马赶来了吗?”

    一直站在他身边的女人也帮腔着开了口“许叔,昨天许总喝醉了,吐了很久,今天早上他一听您住院了,马上推掉了上午的会议就赶来了。还为您找了专业的护工过来,这几天都会好好地照料您。”

    “护工?我要什么护工,我的家人都在这照顾我,不用你们操心。”老人心里明镜似的,这个女人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他早就心知肚明。有他在一天也绝对不会让黄薇进许家的门,所以他特意还强调了“家人”两个字。

    “许叔,您怎么能这么说呢,许总忙于事业,也是为了能让您安享晚年啊。家人虽好,却不专业,护工照料起来才好得快。”

    程棠和许攸兰默默听着黄薇的这一段说辞,不得不佩服,她是许清远事业上的得力助手。年轻貌美,善解人意。她从大学毕业开始就进了许清远的公司,一开始只是个财务,后来因为她自告奋勇地陪许清远接待客户,慢慢地把握晋升的机会,才做到如今的位置,成为了他的首席秘书,不管走到哪里,许清远都会带着他的这一把手。

    程棠本来以为许清远不顾家只是在忙公司的事业,他作为一个上市公司的总裁,应酬颇多,通常忙到后半夜,出差也是家常便饭,但程棠那个时候总安慰自己,她帮不了他什么忙,总能做他的贤内助,于是她放弃事业成为了全职主妇,用心地打理家里,照顾孩子。虽然那个时候家里也请了阿姨,不过很多时候,程棠都会亲力亲为。许南洲生病了,她就一夜无眠照顾,许清远难得回一次家,她也会亲自下厨做出可口的饭菜。

    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尽心地做好一切等他回家,只希望他回家能多陪陪他们母子。许清远每次出差也会给她带礼物,哄她开心,然后告诉她自己身为总裁有很多的事是身不由己的,希望她能体谅。程棠就这样相信了十几年,她说服自己去体谅他,理解他为家庭付出的一切,直到梦破碎。

    那天许清远喝醉了,她看到了他手机里露骨的聊天记录。就是和面前的这个黄秘书,而且时间竟然有两年之久,他们互相诉说自己的情感,喊着对方甜腻的称呼,还发了许多语音和暴露的照片。

    程棠当时拿着手机真的气得发抖,她拼命地抑制内心的恶心。可她忍不住,她去厕所吐了很久很久。

    她的感情纯粹,容不得半点沙子,第二天她就跟许清远提了离婚,因为顾及到许南洲,她不愿去收集证据,在众人面前揭露他的恶行。她离婚的唯一要求,就是带走许南洲。

    一开始许清远是不同意离婚的,后来许老爷子和许攸兰都知道了这件事,许老爷子一直痛骂许清远骂了好几天。但他也实在不知道怎么劝程棠,于是他就叫许攸兰去劝程棠。许攸兰比程棠小两岁,一直把程棠当成自己的姐姐,以前少时,碰到点什么事,总会找程棠诉说,后来结了婚,也会和程棠相约一起逛街游玩。两人有说不尽的话,好的和闺蜜一样。

    可这一次程棠心意已决,从发现那些秘密开始离婚的念头从未动摇。

    最后,大家因为这事情都闹得不太愉快,许老爷子和许攸兰还是尊重了程棠的决定,所以许老爷子给许清远又痛骂一顿留下一句话“你放他们走吧。”

    许清远见事情闹得难以收场,最后也只能同意离婚。

    而对于家里发生的这一系列大事,许南洲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毕竟当时程棠和许清远的争吵他也听到了不少内容。

    所以他们到了柳城之后,他从不在程棠面前提起许清远,在他的世界里父亲的角色,可有可无,从小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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