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一回的登台演出,林湘晚感觉自己有点受宠若惊。第二天早上,去食堂吃早饭就有好多同学和她打招呼,有几个不认识的男生还叫着名字和她搭讪“林湘晚,你昨天跳得真好啊。”
“谢谢。”林湘晚虽然不认识他们,但听到他们夸自己,还是礼貌地回应着。
后来在去教室的路上,走在前面的人又纷纷转头来看她。林湘晚被这突如其来的目光看得不太自然,楚瑶走在她的旁边却十分得意“小晚,你这一舞可算是出名了,连我都跟着沾光。”
林湘晚却有点心慌,挽着楚瑶说“咱们这是不是太招摇了,走快点回教室吧。”说完她又加快了脚步,就希望赶紧能快点到教室,逃离这一片路上时不时投来的目光。
楚瑶几乎是被她拽着走的,嗔怪着“走那么快干嘛,他们又不是大灰狼,怕什么。”
林湘晚无奈地笑笑,到了教室门口也总算放慢了脚步。她和楚瑶一前一后地进了教室。同班的同学因为林湘晚昨天拿了奖都对她赞不绝口的,林湘晚也不知道说什么,干脆就用微笑回应着。楚瑶一进门就被另外一个女生拉住说悄悄话了,林湘晚就自顾自地走回了座位上。
但桌上的东西瞬间吸引了她的注意。
一盒巧克力,下面压着一张纸条。
林湘晚心紧了一下,座位周围幸好还没有多少同学,她打开了纸条来看,上面是一句诗“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到底是未谙世事的少女,第一回收到这样的东西。她的耳尖都烫了起来,在楚瑶走过来之前,她连忙把巧克力和纸条一起扔进了书桌里。
她实在没想知道这是谁放的,也不想理会。然而之后的连续几天,每天都有新的。
第二天“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加一瓶牛奶。
第三天“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加一盒彩虹糖。
这几样东西林湘晚都放到了书桌里,扔也不是,吃也不是,她实在有点烦了,就把这事给楚瑶坦白了。
楚瑶听这话时恰好坐在林湘晚对面吃饭,但她似乎并没有表现出太惊讶的表情,因为这几天以来路上碰到搭讪的人就已经很多了。
“小晚,你就不想知道是谁吗?你认识那字迹吗?”
林湘晚不假思索地摇摇头,她不想知道,只希望到底停止,别再送了。反正那字迹不是许南洲的就是了,而且他也不会干这么无聊的事情吧。
楚瑶看了眼林湘晚又问“那你能确定是我们班的吗?还是其他班级的?”
“我哪知道啊,我们每天早上来教室,东西就已经放在那里了。”
于是楚瑶出了个主意“这样,我们明天早上早点来抓那个送东西的人。”
说到这里,林湘晚又叹了口气咬了下唇“看来只能这样了。”
校庆晚会后,学校又渐渐恢复了平静,但校庆晚会的事情还没有结束。这天下午班主任又给大家布置了新任务“每个人都要写一篇不少于500字的观后感,林湘晚,晚自习下课你收上来。”
吴老师走后,大家都对她布置的作业怨声载道“本来以为好好地看个晚会就没事了,结果还要写什么观后感?”
“500字,怎么憋得出来啊?真烦啊。”
不过大家抱怨归抱怨,该完成的还是要完成的,500字也不算是什么特别难的事情。楚瑶算是赶在最后铃声响的那刻才完成这篇观后感的,写完她又伸了个懒腰。随即对着林湘晚说“小晚,今天一班有个同学找我要本杂志,一会要找我拿,我得早点回去了。”
林湘晚也没想太多,毕竟楚瑶之前一段时间老是陪着自己去练舞,她心里也过意不去,就认真地说道“没事啊,你有事就先走就好,我一会去了办公室就马上回来的。”
楚瑶走后,林湘晚收拾了下收上来的练习本,又数了数,刚好是一个班的数量。才起身打算去办公室了,这个时候教室里的同学都已经走完了,她关了灯又锁上门。才向四楼的办公室走去。
交作业的时候,吴老师还特意又夸赞了下她,说她跳舞跳得好,给班级争光。也同时和她说,校庆晚会结束了,就要收收心把心思都放到学习上来。林湘晚也能想到吴老师会找她说这些,毕竟这几天老有同学找她搭讪说话,而刚好有一回,中午下课去食堂的路上就被吴老师看到了。
林湘晚一直知道吴老师是个严厉的老师,看她的面相就属于是不怒自威的那种,林湘晚此刻就站在她面前,又听她说了一遍又一遍,无非就是那几句,翻来覆去地说。好好学习,收收心。
等到从办公室出来,已经是15分钟之后的事情了,林湘晚出了办公室的门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想着离熄灯的时间也还剩没多少了,她就加快了下楼的步伐。楼道里的灯随着她急促的脚步声应身亮起。她迅速地走到了一楼,正要从台阶上走到出教学楼的时候,却发现右侧的靠墙边有猩红的微光,空气流动,林湘晚还闻到了一丝丝烟味。
她也没打算多管闲事,这处本就昏暗,她也认不出是谁,就当没看到就好了。她抬起步子就要朝着寝室的方向走去。
而倚在墙上的少年,看到她出现,确实是慌乱了一下,他随即就掐灭了自己的烟头,看到她要走,他才又迫不及待地叫住了她的名字“林湘晚。”
“宋宋遇?”这个声音她是认识的,毕竟也算是前后桌,她眉心一跳,又觉得不可思议,宋遇那样的好学生,怎么会
宋遇从黑暗里走出来,慢慢地走到了她身边,又极为镇静地说道“对,是我。”
“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还抽烟?”林湘晚确定是宋遇之后,脑子有点热,两个问题抛出去,说到最后声音都低得几乎听不见。
宋遇却没有因为她的窥破感到有丝毫的窘迫,既然被发现了,他想那这件事就更好玩了。他慢条斯理地推下了金丝边眼镜又哼笑了下才说“被你发现了。走吧,回寝室吗?”
林湘晚没想太多,就觉得宋遇可能躲在这就是为了抽个烟。男女寝室楼,就是一个方向,女寝室楼在男寝室楼的后面那栋。所以当时宋遇走了,林湘晚也抬步跟上了。
一路上林湘晚顾着自己走着,也没特意避开距离,宋遇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头和她搭着话,后来快到男生寝室楼前面的时候,宋遇问了一句话,林湘晚才知道今天他是特意等着自己的,他说“我送给你的东西为什么都不吃?”
本来发现他抽烟的事,就已经算是很意外了,现在宋遇又告诉她那些情诗是他写的,那些东西是他买的。林湘晚整个人都发了懵,脑子里飞速地转着,想着怎么开口比较好,宋遇站在她面前,路灯下他的影子拉长,和她的有些重叠,他很认真地在等一个回答。
“就是你别再送了我我不喜欢。”
“是不喜欢那些东西,还是不喜欢我?”宋遇还是没放过她,继续追问着。
林湘晚对他发出这么直白的问题又犯了难,是同班同学,又是前后桌,她也没想着说些狠话,于是她随便说了个理由“我不喜欢抽烟的,我喜欢干干净净的男孩子。”
宋遇听到她这么说讪笑了一下,又问“像许南洲那样的?”
晚风轻轻吹过,吹乱了林湘晚额前的发,地上的落叶也随风起舞。事态正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怎么说着说着还扯到许南洲那边去了,对于宋遇的问题她并不想回答。
宋遇抬头看了看天空,应该是要下雨了。宿舍楼上也有几个人在收衣服。他收回视线又看了下眼前的少女,没有预兆地伸出手去帮她整理了她额前的发。
意识到少年越位的举动,林湘晚明显吓了一跳,急得后退了几步,又说着“宋遇,你干什么!别再这样了!”说完她就直接跑向了女寝室楼。
四楼在收衣服的少年看到了这一幕,衣服收下来就塞到了秦枫的手里,朝着楼下跑去,秦枫对他这突然间的举动感到莫名其妙,在背后喊着“干嘛去啊?许南洲。”
许南洲哪里还会听得见这些话,他看到宋遇摸她头的那一幕,就已经丧失了一部分理智了,他自认为自己是个很会隐藏情绪的人,从不在别人面前表现得太过。但遇到林湘晚之后,他才知道原来自己也会有那么多情绪,生气,难过,开心,愤怒,都会因为她,无限放大,不受控制,他几乎是冲着跑下楼去的。
宋遇已经走到了一楼到二楼的拐角处,他知道许南洲会来的,刚才他抬头看的时候,他就看到了许南洲在四楼。
许南洲跑下来直接抓起宋遇的衣领抵在墙上,他闻到一股烟味,脸色铁青,口中挤出几个字“宋遇,我警告你,离她远点,没看到她被吓着了吗?”
宋遇整了整歪了的眼镜,也毫不客气地说“关你什么事你是她男朋友吗?”他又用力地把许南洲的手移开,整理了一下衬衫又戏谑着说“我要的东西,从来没有搞不定的。”
听到那个“搞”字,许南洲就已经很不爽了,他握紧拳头极力克制着,温柔惯了的人此刻的脸上是扭曲的,语气都快了几分“放心,她不会喜欢你的。”
宋遇又反问“难道她会喜欢你吗?”他挑眉嗤笑了声又继续说“像她这样的女孩子,在校庆晚会出尽了风头,不就是想引人注意吗?有可能她就喜欢这样被人追呢,我随便努力一下,就会是我的了。”
这下,彻底被激怒的少年,再也忍不住了,青筋暴起,眼底被逼红,紧攥的拳头一拳一拳往宋遇的脸上砸去。
金丝边眼镜都被打落,散架在地上,宋遇被捶了两拳后,嘴角都破了,他抹了一下嘴角的血。抓紧拳头也毫不犹豫地朝着许南洲砸下。
两人的动静有些大,惹得宿管大爷都过来了,才劝得停下来。
后来政教处潘主任来了,带走了他们。两人打得都破了相,脸色难看,就站在冰冷的办公室里被训着。
外面,果然下起了雨,今夜会是一个不眠夜。
再后来双方家长和班主任也来了,一直问着他们俩打架的原因,但两人都闭口不言。程棠接到电话是一个人打车过来的,她知道许南洲的性格,若非是真的惹到他了,他绝不会动手打架的,但今天不管程棠怎么问他都不肯说。
潘主任问不出原因来,就呵声问“到底是谁先动的手?”
许南洲这回没有犹豫,背脊挺得笔直,平静地说“我先动手的。”
这下,宋遇的父母却不依不饶了“潘主任,我们宋遇从小都是好孩子,怎么平白地就在学校里挨了打,这件事你们必须要给我们交代的。”说话者是宋遇的母亲,看着宋遇一脸的伤,都快哭出来了。宋遇的父母都是局里的领导,潘主任也不敢怠慢他们,语气都柔软了些“是是是,我们会调查清楚的,不用急的。”
可是两个少年谁也不肯说原因,宋遇的父母一直在那边讨要说法,程棠也为许南洲辩解着,但是毕竟是许南洲先动手打人的,气势上就输了人家一截。
夜晚的办公室里争执声不断,窗外的雨哗哗下着。
林湘晚回了寝室之后,立马和楚瑶说了宋遇送东西的事情。楚瑶一拍脑袋说“我早该想到了,之前我记得我开玩笑说他盯上你了。”
“别说了,我又不喜欢他。”林湘晚懊恼地说着。
楚瑶知道她的心思,也没说什么,不过觉得第二天也不用特意早起了,心情又突然变好了。
然而林湘晚这天晚上却没睡好,外面雨声很大,一会又打了一个很响的雷,心都跟着颤了一下,隐约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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