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后来,苏宁夏回来得很晚,洗漱完蹑手蹑脚地进房间。晚上发生了那么多事,林湘晚当然也没有睡着。
等到宁夏进被窝,她才翻了个身问“宁夏,你和丁焰在一起了?”
苏宁夏怔了一下才心虚地回“你怎么知道?”
“你都高中毕业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挺震惊的,为什么是丁焰,我记得前些年你才说过你希望他消失在你的世界里。”
“额其实吧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成了这样,不过我现在愿望变了。”
“变什么了?”
“我希望他永远在我的世界里。”
“宁夏,你坠入爱河了。”
后来两个女孩也不说话了,各怀心事,翻来覆去的,到了后半夜才沉沉睡去。
林湘晚也没和苏宁夏说许南洲和她告白的事,她知道依照宁夏的性子,肯定会鼓励她和他在一起的,而现在她觉得还不是时候。
第二天一大早,许南洲很早就起来了,跟着汪美芳在庭院的菜地里又是浇水又是施肥的,看得汪美芳心里乐开了花,很是喜欢他。
还一个劲地和路过的邻居介绍说这是外孙女的邻居,学习又好,人又勤快。
苏宁夏被奶奶的笑声吵醒,眼睛还睁不开却趴在窗户喊着“奶奶,那是你的外孙女婿。”
汪美芳一听嘴里嗔怪着,心里却乐了“你这孩子,说什么呢。”要真有这么一个外孙女婿那就好喽,至少她是很满意的。
许南洲听到这句,心里也开心得很,低头笑着。
后来汪美芳又煮了粥,把几个孩子叫起来一起喝粥。
饭桌上,苏立冬人小鬼大地问了句“哥哥,你是小晚姐姐的男朋友吗?”
林湘晚直接一口粥噎在嘴里,僵在原地。
许南洲就坐在她对面,看见了这幕,似笑非笑地,又对着苏立冬说了句“还不是。”
什么叫还不是?直接说不是就行了啊!
“咳咳咳”林湘晚尴尬地咳了几声,单手扶额,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苏宁夏眼神游离在两人中间,却品出了不同的味道,看来自己放的电影还是有效果的,她一直朝着林湘晚偷笑着。
许南洲在映水镇住了两个晚上,到了第三天他也打算走了。
苏立冬有点舍不得,因为这两天,许南洲陪着他一起玩,又很耐心地辅导了他的功课,完全不像他那两个没耐心的姐姐。他看着许南洲整理衣服又问着“哥哥,你什么时候再来啊?”
许南洲摸了摸他的头,这两天的相处,他对苏立冬也很是喜欢,宠溺地看了他一眼说着“以后有机会的。”
后来出门要走的时候,汪美芳又拿了一大袋自家种的菜还有玉米叫他带着回家吃,老人的热情他也没好意思推却,一直连说谢谢。
汪美芳帮他整理好袋子,又朝着林湘晚说“木木啊,你送送你邻居到车站吧。”
袋子装了各种农产品,很重,许南洲一把拿起。林湘晚就拿了一把伞帮他撑着,两人并肩走着去车站。
也不过走了一会,林湘晚就感觉举着伞的手有点酸,抱怨着“许南洲,你多高啊?”
“186了。”
说话间,他又拿过了少女手中的伞柄说“我来撑吧。”
林湘晚两手空空的,他不让她拿袋子,也不让她撑伞。外面的空气都是热的,两人走在一把伞下,衣服都时不时摩擦到一起,经过前天晚上的告白,林湘晚反而感觉他们两个相处得有点不自然起来,也不知道该搭什么话。
许南洲却还是和以前一样,随口问着“林湘晚,你什么时候回家?”
“应该要开学才能回去了,我妈出去旅游了,我爸暑假里又是最忙的时候,所以我就待在这陪陪外婆。”
“恩,记得写作业,然后发给我看。”
“你又来了,就不能说点别的吗?”林湘晚嘟囔着嘴瞪了他一眼,心里又暗骂了句夺命老师。
“别的?”许南洲偏过头看了她一眼,她也刚好在看他,然后他弯起嘴角戏谑般地问她“行啊,那你想聊什么?”
林湘晚知道他什么意思,忙不迭地摆着手说“没没没,还是聊作业好了。”
又走了一段路,公交车站到了,他们运气还算好,刚好赶上了一辆,林湘晚接过他递给她的伞,又送他上了车,挥手跟他告别。
公交车开走了,林湘晚看着它慢慢消失在视线里,心里又有点离别的失落感,手机里有消息进来。
许南洲发的【快回去吧,外面太热了,小傻子。】
【我才不傻呢。】
回完消息,林湘晚把手机塞回了口袋里,撑着伞往回走,心里却甜蜜得很。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林湘晚也没和楚瑶和苏宁夏说,她把这些都写进了日记本里。有了去暨云大学的约定之后,她反而觉得自己挺奇怪的,第一次期待暑假能快点过去,想赶紧回到学校里去上学,因为那样就能看见他了,又能离他近一点。
许南洲回到家后,整个暑假都在复习写作业,每天又会和林湘晚聊上几句。他也一样,期待着早点能够开学。
舅舅的面馆转让出去了,程棠也一下子歇了下来,无聊就又去俞倩的店里帮帮忙。frank也会经常来家里看程棠和许南洲,三个人的感情也愈发自然起来,像是真的一家人。
时间过得很快,来到了八月中旬,气温稍微降了些,马上要开学了。
那一天程棠在厨房忙活着做菜,油烟机嗡嗡响着,今天破天荒做了好多许南洲爱吃的菜。许南洲还以为是frank要来,程棠看到儿子起床说“阿南,你起床了啊。”
“妈,今天怎么做了那么多菜,frank要来吗?”
“没有,今天就咱们俩,妈妈有事说。”程棠在厨房忙碌着朝他说着。
许南洲隐约感觉到了有什么大事要发生。走回了洗手间去洗漱。
等他出来的时候程棠已经在做最后一个菜了
程棠看他进了厨房连忙说“马上了,还有最后一个。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好。”
忙活完,坐着桌子两侧,两个人,今天却做了八个菜,时间也才10点,算是早中饭一起了。
许南洲一直低头加夹菜吃饭,等着程棠给他说些什么。
饭桌上沉默了一会,程棠也终于开口“阿南,frank想回英国结婚,妈妈想着你再过一年也可以毕业,到时候去英国留学,妈妈就先过去给你打点好一切。”
在听到“英国”两个字时,许南洲就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消化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我不想去。”
程棠知道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太突然了,也设想过他会说不想去,她支支吾吾开口“那那妈妈也不去了”
“妈,你去吧。frank是个好人,我看得出来他对你很用心,也会和你一起做饭,逗你开心,他很适合你。”
“是,他是很好,不过你若不愿意去,妈妈也不会去。”
“妈,我马上要上大学了,你要跟着我一起上大学吗。这么多年了,你一直为了我奔波着,也该为自己考虑了。有frank照顾你,我会很放心。”他舒了一口气,放下了筷子,又接着说“我不想去英国,是因为我想在这上大学,我在这也有好多朋友,在这,我很开心。”是的,来了,柳城之后,他很开心。
“对不起,是妈妈太自私了。”程棠听了他的话,眼睛里有了点点泪光,努力让自己吃饭来缓解着情绪。
“妈,我认真的。你不可能跟着我去上大学,我也要成年了,以后要娶妻生子,我长大了。”
听到这句“我长大了”程棠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她带着哭腔“妈妈知道,可是你一个人回家,都没有人,怎么办啊。”
“妈,以后我有女朋友了,那不是就有两个人了。”
程棠被他逗笑了,眼里还含着泪。叹了一口气“妈妈再和frank商量下吧,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吃饭吧。”说着就把糖醋排骨夹给他“快吃。”
许南洲是她一个人带大的,说实话她是真的舍不得的,但是他说的对,他要上大学,以后要娶妻生子,她断没有时刻跟着他的可能。加上程海面馆关门,最近都很颓废,让她想带他去英国。最重要的是,frank对她来说确实是个值得托付下半辈子的人。
一餐饭最后还是平静地结束了,饭后许南洲洗碗。程棠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出了神,他真的长大了,是个大男孩了。从小到大,他都是那么乖巧听话,温柔的性子随了她,但是这么好的孩子,她却给不了他一个完整的家庭。多少个日日夜夜都是她独自承受。她唯一庆幸的是有个这么帅气温柔懂事的儿子,所以她从不后悔。
程棠转身进了自己的卧室想去找些什么。许南洲默默地洗着碗。其实也是心不在焉。他知道妈妈是为了他考虑,或许去英国留学是个不错的选择,但这里终究是他舍弃不了的,特别是来了柳城之后,认识了那么多朋友,还有她。他绝对下不了这样的决心去英国留学了。从小到大,许清远忙于生意,是程棠一个人将他带大。
他的妈妈,程棠,放弃了自己的事业,放弃了自己的爱好,却换来了婚姻的背叛。许南洲心里是恨许清远的,即使许清远后来幡然醒悟,也想过要复婚,他的心也一直和程棠站在一起,绝不原谅。如今,程棠有了frank,他是举双手赞成的,他希望她能有自己的生活,希望她能过得幸福。
等到许南洲洗好碗,程棠拉着他做在了沙发边,茶几上放着一个盒子,只见她拿出几本存折和房产证来给他“这是当初你10岁的时候,爸妈为你在明城买的房子,绝好的地段,现在房价都涨了几十倍。本来想等你成年了再给你的,但现在妈妈可能会先去一趟英国注册结婚,所以这些要提前跟你说。还有啊,这些存折里的,也都是留给你的。”
“你是不打算回来了?”
“只是去注册一下,最多两个月,妈妈就回来了,你高考之前,妈妈会陪着你。”
“明城的房子我不要,我又不会回去。”
程棠看着他又叹了口气,她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她摸了摸他的头说“你长大了,以后要娶妻生子,房子是必须的。”
“我觉得我们现在住的这个房子就挺好的,明城的房子还是卖了吧。”许南洲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要回明城,对那些快节奏的生活也没有什么向往。
程棠愣了一下,却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她说“这个房子的话,也不知道人家肯不肯卖,我会去问问的。但是不管怎么样,明城的房子是你的,妈妈不会擅自处理,以后要卖也是你自己处理的。”
程棠见他不说话,又把盒子里的东西收拾了下,最底下是几张老照片,她拿出来,和他一起看“这儿还有几张照片呢,你看看,那个时候你才7岁,这是在外婆家过年拍的。”
许南洲接过了照片,看了下苦涩地笑了,照片上的人,好像都散落各方,再也聚不齐了,世事无常,生老病死,人生常态。
我们能做的就是过好当下,珍惜好眼前人。
高三刚开学,程棠就带着程海一起去英国了,走之前,她跟许南洲说“这个房子已经买好了,手续已经在办了,妈妈最多去两个月就回来,你安心学习。”
“好。”许南洲想着平常自己反正也是住校的,其实程棠在不在这边都一个样,而且也就两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能回来了。
加上最近程海的状态确实不太好,是该出去走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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