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你儿媳妇孩子是你儿子的,但是你儿子出轨找小三了。”

    “那小三不是个好东西,惦记你们家家产很久了,你儿子耳根子软,已经被她说动了。”

    “阿婆,你要小心啊,不然要出人命的啦!”

    白知徒摸着光洁的下巴,一口气说出自己算到的东西。

    老太太一听这话,生气得皱纹愈发明显,“小小年纪,真不会说话!”

    “哎哟,我这说的是实话啊。”白知徒笑得可爱,指指自己地上摆着的小木牌,【铁口神算,绝不欺瞒】。

    看到这八个字,老太太更生气了。

    她真是鬼迷心窍,出来爬山,看到这儿有个年纪小又样貌好看的小娃娃在摆摊,就想过来看看。

    蓝布铺地,木牌白帆,再加上木牌上写得漂亮的毛笔字,所以即使白知徒穿着大花裤衩,她依然觉得有几分天桥算命大师的风范。

    结果算出来这么个东西!

    白知徒看看日头,又捏指一算,连忙收拾行头,“来来来,我到时间了。阿婆你带着我这个东西,这个能保你一命,剩下的家事你就自己解决吧!”

    说着,白知徒把小木牌收到自己的小包袱里,不等阿婆反应,风风火火地追着一辆刚到的公交车走了。

    徒留阿婆一个人在原地更加生气的拄拐杖。

    不过她生气归生气,却没有把白知徒留给她的东西扔掉。

    不知为何,那小孩说的话,她总觉得好像是对的。

    另一边。

    “师傅!师傅停一下啊!”

    白知徒追着喊着,终于气喘吁吁地上了公交。

    七月中旬,正是炎热的时候,他有些破旧的运动鞋带上一阵燥热的尘土。

    “哎哟,可算是赶上了。”白知徒没有过问为什么这个司机明明到了站牌处却不停车,只是安静的找座位。

    公交车上只有几个年轻人,听到有人上车,只是轻飘飘看了一眼。

    白知徒穿着的白衬衫和大花裤,还背着一个土里土气的登山包。

    大家看了一会,又纷纷移开视线。

    白知徒不爱打扮,所以他下山的时候随便从老道士那里偷了两件衣服,丝毫不知道自己这副打扮有多神奇。

    白知徒不喜欢坐前面,直接略过前面空着的座位,他左看看又看看,最后在一个正在睡觉的男生旁边坐下。

    这个人在睡觉,应该很安静。

    抱着自己的小包袱,白知徒从大花裤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憨态可掬的小白狐,大大的耳朵,大大的尾巴,整只狐狸绵软得像一只白面团子。

    这只狐狸就是他下山的目标,他一定要揪住逃跑的大狐狸!

    车辆走过一个颠簸处,那男生的身体顺着颠簸动了动,整个人突然倒向白知徒这里。

    软乎乎的头发贴上白知徒的皮肤,让不曾与人类亲密接触过的白知徒僵了身子。

    好痒,好软……

    白知徒侧头看去,那男生一头栗棕色头发,软趴趴的贴着头皮,显得极为柔顺。

    眉眼走向圆润平滑,骨线柔和顺畅,弯弯细细的眉毛一笔画到太阳穴,卷而翘的睫毛像小刷子一样浓密。

    这是一幅贵气而顺遂的相貌。

    白知徒手痒,忍不住在心里测算这人的命途。

    嗯……空的?

    白知徒不死心,又算了一遍,还是一片空白,仿佛眼前的男生不存在人世间一样。

    教授他的老道士说过,算天算地不算自己,只要和自己有因果纠缠的人都算不出来。

    也就是说……眼前这个奇怪的人类,和自己有很深很深的因果。

    这种因果,多为亲近之人的意思。

    白知徒想到这里,捻了捻指尖,舌尖有些发麻,竟然觉得有些紧张,脑中思绪有些杂乱,他抿直唇线,强行让自己像往常一样平和淡定。

    “闭着眼不代表这个人就在睡觉啊,帅哥。”

    男生突然睁开眼,一双黑而亮的眼睛撞进白知徒目光中,搅碎白知徒假装的沉稳。

    “而且,你干嘛一直盯着我,我靠过来都不躲开。”

    男生的声音不像他的样貌一样清澈,男生说话时尾音微微上翘,带着一股子缱绻暧昧的味道。

    只可惜男生脸上几道衣服印子破坏了气氛。

    白知徒眨眨眼,坦然道:“不是故意看你的。你脸上有衣服印子。”

    男生:“……”

    男生连忙用手机照了照,果然发现脸上因为趴着睡觉留下一片红印子。

    他尴尬地搓脸,刚刚竟然用这半张脸去说那样的话……真是丢死人了!

    既然人醒了,白知徒就避开身体。

    男生慢慢伸了个懒腰,“我叫苏云檐,是青禾大学大一的学生,你呢?”

    白·没上过学·知徒坐直身体,他自小跟着老道士学习,都不愿意接触人类,更别说去上学了。

    “白知徒,知道的知,徒弟的徒。我大学毕业了,这次是出来旅游的。”

    “原来你这么大了?可我看你好像才二十多岁的样子。”

    苏云檐有些惊讶。

    在他看来眼前的男生俊秀挺拔,落落大方地坐在有些泛黄的座椅上,缭乱的黑色短发只有随性没有邋遢,一对风骨绝佳的剑眉下是好看又勾人的桃花眼。

    整个人神清气朗,琼林玉树,让人看着便心生好感。

    即使他穿着有些辣眼睛的白衬衫和大花裤,苏云檐仍然认为,能把大花裤穿得这么好看的男生,已经是很合格的帅哥了。

    这么一个年轻又帅气的人,已经大学毕业很多年了?

    “是啊,可能我脸比较嫩吧。”

    白知徒摸摸下巴,脸不红气不喘,一顿胡编乱造下编得他自己差点都信了。

    苏云檐点点头,没有再追问白知徒的个人隐私。

    白知徒又拿出那张狐狸照片,一动不动地看着上面的大狐狸。

    二十年前,因为身负灵狐血脉,他天生自带狐毛,与别的小朋友不一样。

    一出生就被父母抛弃在无名山。

    被老道士捡到后,就一直在无名山修炼,老道士还给他取了个名字,意为‘知徒莫若师’。

    由于血脉问题,白知徒从小就不亲近人类,脾气也古怪,无论老道士怎么教育,都始终把自己禁锢在一个地方不出来。

    直到十岁那年,老道士突然拿着一张照片告诉他,他不是被抛弃的,他还有一个未来媳妇,将来会和他恋爱、结婚,陪他组成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老道士能掐会算,是有名的神算子,只有十岁的白知徒对老道士深信不疑。

    老道士捋捋胡子,“你媳妇儿呢,现在就在玉泽山的狐狸窝,只是年岁还小,而且天赋又低,现在还不能化形……总之,你得好好学习,好好修炼,不然将来啊,你们两个人我看也没什么未来。”

    “等你们都满二十岁,为师看情况可以安排你们两个见面!”

    白知徒拿过照片,发现是一个纯白毛发,毛茸茸,软乎乎的大狐狸。

    因为血脉的原因,白知徒天生更亲近狐狸。

    所以在看到照片上的大白狐时,他一下子就愣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白知徒之前仿佛破罐子破摔一般,死活都不愿意好好生活,结果身上多了一个担子后,反而有了一些做人的责任感,竟然就听了。

    开始跟着老道士学习、修炼、成长。

    苏云檐注意到白知徒手里的照片,凑过来仔细看了看,“知徒,这个狐狸好可爱啊。”

    “我也觉得很可爱,他是我的家人。”白知徒有些温柔的抚摸着照片。

    即使两人素未谋面,但大狐狸确实是支撑着他活过这十年的动力,在白知徒心里,早就把照片上的狐狸归为了自己的家人。

    苏云檐表情有些怪异,很快又恢复正常,“家、家人?那他现在在哪儿啊?”

    “他走了。”

    白知徒叹了口气,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个清晨。

    他终于年满二十的那一天,老道士拿着手机,告诉他一个惊天噩耗,“乖徒,为师刚收到消息,你那个狐狸媳妇,从玉泽山跑啦!”

    “哎哟,小伙子耐不住玉泽山的寂寥,去人间玩咯!”

    “你也不要再想他嘞,来来来,师父这里还有几百张照片,咱们再挑一个!”

    老道士本想劝白知徒放弃大白狐狸,重新找个喜欢的。

    可白知徒惦记大白狐十年,执拗得很,不愿意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放弃。

    思考了三天,白知徒收好东西,背着自己的登山包,也下了山。

    白知徒的意思是狐狸跑了,但苏云檐误以为是去世了的意思,他拍拍白知徒的肩膀,“兄弟,节哀。”

    苏云檐睡醒了就是个话匣子,一直不停地和白知徒聊天。

    不一会儿功夫,白知徒就已经知道他们一车人是做什么的了。

    除了司机师傅,剩下的人全是青禾大学的大一学生,而且还都是摄影社团的人。

    这次趁着放假出来采风拍摄。

    白知徒顺着苏云檐说话的嘴,看到苏云檐的脸,上面干干净净,一点命轨都看不到。

    好不容易下去的那股怪异劲儿又上来了。

    他命定的媳妇明明是只大狐狸,眼前的男生有鼻子有眼的,摆明了是个人类,怎么会和他有因果……

    看着苏云檐的面相,白知徒心里不住地念叨老道士,师父啊师父,你徒弟刚下山好像就遇到问题了。

    与此同时,无名山上的破旧道观里。

    电脑屏幕正转播着女团打歌节目,青春洋溢的歌声萦绕在小小道观。

    老道士狠狠打了个喷嚏,搓了搓鼻子,嘀咕道:“死小子不会在骂我吧……哎哟,撒了个弥天大谎,老道我可怎么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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