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心里有个人,身上就多了一条软肋,看不得他伤心,舍不得他吃苦,但是,如果书生知道了他那日上街卖字画红艳就藏在人群后面的话,心里应该会更不好受的吧。
所以徐怀玉带着满身狼藉的抱着一堆脏了的字画回来,红艳总当是没看见。她出门的时候,身后总有人指指点点,去湖边洗衣服被泼一身水都是小事,有一会红艳兜头淋了一身黑狗血,满鼻的血腥味,红艳气得都快笑了,黑狗血是辟邪的,对她一个火精能有什么用。
不过害怕书生发现异常,红艳还是每天都去湖边洗衣服,她出门次数不多,其他时间总是在院里待着。
不过院里每天早上门口都会挂着死物,有时是一只鸡,有时是一只鸭,尖嘴朝下,门口滴啦一摊血迹。如果是徐怀玉先看见的,必定会转头往后看了一眼红艳在干什么,再慌里慌张的把鸡鸭取下来,扔到老院的地方去,如果是红艳看见了,她就面无表情的把它取下来,装模作样的围着小院走几圈再推开门说这是她去集市上买的鸭子。
院子里不时从外面飞进来几颗小石子,打在窗户上,有的窗框都裂开了,有一次正好打在了徐怀玉头上,他捂着头上的包冲红艳笑:“小孩子顽皮,不要当真,不要当真。”
红艳看着书生赔笑的模样生生忍了下来。
一件事做的人多了,好像就显得不是那么过分,你看啊!那是个妖精,还是个和妖精为伍的人,我们没有欺负人,我们只是在为民除害。
最后好像城里面最龌蹉最不堪的人都能朝徐怀玉和红艳脸上吐口水,高高在上不耻他们下作的行径,但是他们又做了什么呢?他们什么也没做。
好像是看见他们没有反抗,那一群人越发的变本加厉了,红艳出门的时候不小心被人扯掉了簪子,或者是尖酸刻薄的嘲讽,徐怀玉还是出门卖字画,不但被人推搡取笑,还被人把腰带抢走了,手里抱着字画,徐怀玉还有护着裤子,左右支绌的模样让一街的人都乐不可支。
徐怀玉和红艳都以为对方不知道,两个人都小心翼翼的瞒的很好。
红艳把衣服洗的越来越得心应手了,她的衣服老是被人泼上脏污,但是带回家洗好的衣服干干净净,就像是新的一样。
等书生考完科举就好了,红艳在院里一边晾衣服一边想,等徐怀玉考完科举,他们就换个地方住,安静偏僻的地方最好,那里人少,没有是非。
徐怀玉在家里读书的时候,红艳出门洗衣服是最安心的时候,再不济,他们也不能上门把书生打一顿吧。徐怀玉每次出门,红艳总是坐立难安,担心书生字画卖不成被人欺负,上回她看见徐怀玉在房里换药,外衫退下背上老大一条伤口,像是撞到墙壁上磨蹭留下的,那么长,红艳看着都替他疼。
明天就要收拾东西上路去初试啦,到时候她可以隐身偷偷跟着书生,想到要离开这个地方,红艳看见她平时最讨厌的洗衣服的地方都觉得可爱了几分,拧水时都在小声哼着歌。
不过红艳还是低估了人性。
艳丽的姑娘在水边清衣服,身后的草丛里面藏着两三个人,他们扒开野草窥视着红艳:“这妖精在洗衣服,家里只有徐呆子一个人在,你们争取时间,早去早回。”
“嗯。”身边的人嗯了一声,站起来走了两步在拐角的时候小步跑远了。
红艳洗完衣服站起来的时候才发觉今天安静的出奇,老是躲在远处小声议论她的人没有了,也没有莫名其妙泼过来的水,红艳莫名的奇怪。
她端着衣服回去还没走近自己住的小院,就看见远远的围着一群人,青天白日,她看见那群人围着的地方火光冲天,冒着白烟。
心底乍然升起一股凉意,红艳这个从火堆里成精的妖怪觉得手脚僵硬的连木盆子都快端不稳了。
洗干净的衣服被打翻在地下,红艳跌跌撞撞的往前跑,她实在是太害怕了,崴了脚都没想到用法术疗伤,忍着剧痛没有停下来往她住了快一年的小院跑,跑了几步脚踝一扭又重重的摔倒在地上,红艳没有犹豫,葱地上爬起来接着往前跑。
不一定是她家的,就算是她家,书生也不一定就在里面,红艳发髻散了,披头散发的一边跑一边安慰自己,书生说不定已经出门去……
终于,红艳跑近了,只一眼,她睚眦欲裂的浑身瘫软的倒在地上。
“书,书生!”她嘶哑出声。
小院门口贴的春联还是徐怀玉写的,这时候已经快被高热的温度烤得看不出原样了,里面冒着熊熊大火,周围的空气都是木炭的味道还有黑灰。
大门疯狂的颤抖着,里面似乎有人正在砸门,门栓被人拴着绳子,四五个大汉在外面用力拽着绳子。
“不能撒手啊,这徐呆子天长日久的和妖精待在一起说不定已经变成妖精了,”为首一人大喝:“今天把他烧死在这里我们再去道观里请道士来把那只女妖怪给收了。”
他们趁着红艳不在,想把徐怀玉活活烧死在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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