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南公子谬赞了,在下皮糙肉厚,哪里比得上娇养的闺阁小姐,不过南公子耳聪目明,在街上都能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沈簟清收回手,老成持重的笑:“在下出门匆匆,都顾不上看姑娘的手。”

    “……玩笑话而已,沈先生莫当真,”南阁扭头:“把前尘珠拿上来。”

    能让人记起前尘往事的珠子通体雪白,安静的躺在大红色的锦缎里面,周身闪着微弱的光。

    “什么价?我只用三天。”沈簟清看了一眼,并未上手,南苑的规矩他都知道,就是借用,也要付报酬的。

    “你我之间不说这个,”南昼把箱子往他手边推:“只是借用,还能要什么银子,但沈先生当真过意不去,那就同我在同醉园吃一顿饭,小聚一场如何。”

    “南公子都这样说了,我不能平白辜负了你的心意,”沈簟清只当没听见后半段,拿着珠子起身就想走:“三日后我定当归还,原封不动。”

    “三日后,同醉园,”南昼倾身,抬手压在盒子上面,仰头看着沈簟清:“你还珠子,我请你吃饭。”

    沈簟清垂眸,看见南昼黑色眼眸里自己的倒影,不过神色模糊不清。

    “好。”盯着看了半天,沈簟清说:“我陪你吃饭,你得把这珠子送给我。”

    南昼笑起来:“那是另外的价儿,得加码。”

    “什么码?”沈簟清问。

    “你得陪我吃到尽兴,至少不能像今天这样吧,冲我笑笑,”南昼指尖挑起了一缕沈簟清胸前的发丝,绕在指尖上转了三转,眼尾上挑着看他:“我这样看重沈先生,沈先生冷性冷情,对我爱搭不理的,多伤人心呐。”

    出了南苑大门,一高一矮走在路上。

    “我总觉得,”滴荷露吃力的抱着怀里的大东西:“咱们好像少干了一件事。”

    “是吗?”沈簟清臂弯也夹了一个东西,闻言疑惑的转过头:“我也觉得。”

    滴荷露想了想,想了半天没想起来还把自己想的脑袋疼,她十分不给自己添堵的放弃了。

    “管他的,”滴荷露小手一挥,分外豪爽:“反正前尘珠也到手了,其他的东西都不是事!回家回家,啃莲藕去。”

    听人劝,吃饱饭,况且沈簟清觉得滴荷露说的十分有道理,他很容易的就接受了这个解释,一点也不纠结的和滴荷露讨论起来晚上吃什么这个话题。

    “晚上又吃莲藕吗?池子里的莲藕精会不会骂你,说太贪心了。”

    “不会,”滴荷露的声音淡淡的:“他们不敢这样说,我会揍它们的。”

    “哦哦哦,这样啊……”

    两个人走在回小院的石砖上,手里各自抱着一只盒子,楠木盒子上面刻着白鹤苍松,香气优雅,另外一只盒子古朴典雅,从里面透着微弱的白光。

    ……

    至于重新见到上一世的徐怀玉这一件事,红艳想过很多种场景,喜极而泣的,相拥而笑的,又或者是她暴打徐怀玉一顿的,找了这些年,红艳心里苦。

    但是真的看见床上的少年睁开眼睛,眸光内敛,只一眼,红艳就认出来这是之前那个在窗下读书的书生。

    “书生……”红艳声音在喉头滚动,想了太多,想说的话也太多,临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艳,艳艳,”徐怀玉抬头,脸上是大病初愈的苍白,只微微扬首,费力的攥紧了红艳的袖子:“别,别哭。”

    和上一世他在火堆里,红艳找到他说的一模一样的话。

    红艳呜呜的,眼泪流的更凶了。

    徐怀玉坐起来,擦掉红艳脸上的泪,把人搂在怀里拍拍,与之前的那个克己复礼的书生不一样,这一世的徐怀玉摸手,擦泪,拥抱,都干了,一点也没有正人君子的模样。

    拍着红艳的背,徐怀玉叹了口气,天理伦常在上,他当时明明死掉了在上一世的大火里,现在又睁眼看见红艳在自己眼前哭,就是没有脑子的,也能猜得出来一两分内情。

    而且徐怀玉有一种预感,他在这世上待不了太长时间,他感到自己身体里面的某种东西正在渐渐的消散。

    “艳艳,不哭了好不好?”徐怀玉轻轻带起红艳的肩,让她抬头看着自己,他摸摸红艳的眼皮:“眼睛都哭红了,不哭了,听话。”

    红艳仰头看着他,睫毛不停的颤,多年的执念在徐怀玉叫她艳艳的那一瞬间烟消云散,她还是有些不真实,徐怀玉不在了之后,没人给她做饭,也没人给她买好看的簪子。

    “我找到你这一世的时候,你好凶,你害怕我,还骂我是妖精,让我滚出去,”红艳在徐怀玉手上蹭了蹭,声音压的很低显得很柔:“你还拿椅子想要砸我,现在我的右手还疼,泛着青紫呢。”

    “是我的错,”徐怀玉拿着红艳的手抬起来,果然手肘的那个地方青了一大片,心疼的揉了揉,徐怀玉声音愧疚又温柔:“不该害怕你,还打你,怎么不上点药。”

    “不疼,已经消了好多,不用上药。”红艳倒是没说慌,找他的路上比这还疼的事不知多出多少倍,轻轻被椅子砸了一下,那算什么的。

    明明是不疼,可徐怀玉捧着她的手是那样的轻柔,是那样的视若珍宝,这样被人珍视放在心上的感觉很久没有过了,红艳的心里动了一下。

    “确实当时是有一点疼的,”鬼使神差的,红艳冒出这样一句话,她看见徐怀玉因为她说话而抬起来的眼睛,红艳有点委屈的说:“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了。”

    一句喜欢,让徐怀玉愣了半天,手指压在红艳手臂上,给她按揉化瘀血都忘了动。

    “喜欢的,”过了好久好久,徐怀玉才低头捧着红艳的手,声音低在尘埃里去:“一直都喜欢的。”

    屋子两个人浓情蜜意,依侬我侬的护述相思之苦,林荫城荷花池子里面的并蒂花开了一朵,颜色还不一样,左右各一,红白交杂。

    屋子里一会哭,一会又笑,不时还有几声娇嗔传进滴荷露耳朵里,她翻了个白眼,并非是她故意偷听,主要是妖精天生天赋异禀,寻常水滴都能听见,况且屋里两人久别重逢,有些话太激动实在压不下去,时不时的流到滴荷露的耳中,这些小年轻之间的感情的事真是烦人,哭哭啼啼的,还没有个尽头。

    这里没有沈簟清院里的小荷塘,滴荷露也不能做小泥人来打发时间,她愤怒的打死了一只蚊子,这种天气花草多的地方蚊子最多,把死蚊子掸在地上,耳朵边还有看不见身影的嗡嗡响,滴荷露深吸一口气,快要把手里的前尘珠捏碎了。

    凭什么沈簟清就能在同醉园吃香喝辣,她就只能在院里面受着蚊子咬听两个分开了好多年的小情侣哭哭啼啼的互说情话啊!

    是她上辈子作孽太多了吗?滴荷露举着珠子认真思忖,要不要走一个看看自己的前世是个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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