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栀年和叶鸣川、陈乐渔吃过早餐,便赶回教室,一入教室门就看见班主任王平站在讲台上,班级里的学生一脸的生无可恋。
林栀年挽着陈乐渔的手,疑惑地坐回自己的位置。
擦肩而过的瞬间,王平对着陈乐渔微笑着点点头,眼里透着满意。
陈乐渔:……
上课的铃声一响,王平清了清嗓子:“好了,今天我们不评讲昨日的试卷了,改做一张试卷,下课就交。”
林栀年的脸色一僵,嘴角抽了抽,这是逼我抄吗?
她立刻摇了摇头,将念头甩出脑海。啊,不,不行,不能有这种危险的想法……
王平的余光一直是注意着林栀年的,此刻见她猛地摇着头,一脸崩溃的样子,声音柔到不可思议:“林同学,你有什么意见吗?”
林栀年:!!“没有,没有。”
与其他习惯了时不时考试的同学来说,班里除了林栀年外,还有叶鸣川脸上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情。
他眨了眨眼,看着发到手里的化学试卷,紧抿着唇,认真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难熬的一节课过去,并不意味着结束,接下来的课,也都是填写各科的试卷。
好在,当学生写完所有的试卷时,王平宣布了放假一天的好消息。
学生们顿时嗷嗷直叫,拍桌子的拍桌子,拍大腿的拍大腿……
王平笑着说道:“都够了啊,放假回家也记得学习啊,元宵节,要是出去玩,一定要注意安全,快高考了,放一天假是给你们解压,不是让你们玩疯了,搞出事来的。知道吗?”
班里学生异口同声:“知道。”
王平:“好了好了,都回家去吧,注意安全啊!”
说完,他便收拾好讲台上的东西走出了教室门口。
东宁市是一个传统习俗比较浓重的海滨城市,每年的元宵节,榕城总会有舞狮队和舞龙队带领着队伍,队伍后方还有花鼓队,拉二胡等民乐的队伍等等。
林栀年已经有十年没有看过这些传统的节目了,她兴致勃勃地开口道:“小鱼儿,明天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陈乐渔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她,道:“好吧。”
林栀年笑了笑,道:“那明天早上八点,我去你家门口等你。”
陈乐渔家的方向是舞狮队出发的地方,她们可以跟着舞狮队一起游览整个榕城。
“诶,你知道我家在哪儿?”
林栀年闻言,心里一晒,我还能不知道你家在哪儿。但此时的她只能含糊道:“我之前撞见过你回家,所以记得。”
她说这话时,猛然意识到当时叶鸣川回答她同样的问题时,这句话有多漏洞百出。
陈乐渔点点头,哦了一声。
榕树是一年常青的,即使是在冬季,也不会枯黄凋零,坏掉落下的树叶才会在泥土里慢慢变黄。
落日下,余晖中,相挽着的两名少女踩着光晕,低声细细碎碎地说着话,冷风将她们话语中的欢意吹拂入空中。
叶鸣川骑着自行车远远地跟着她们身后,他倾尽一切,也只不过是希望她能好好活着。
与陈乐渔在分叉路口相别之后,林栀年慢慢地走着,一边思索着今日试探来的消息。夕阳背在身后,拉出绵延的身影。
林栀年低头一看,倒影在地下的身影旁还有另外一个影子,她募然回头:“叶鸣川?”
少年人清瘦挺拔的身影在霞光中晕出轮廓,纤细而富有生命力。
叶鸣川看着她,点了点头:“上来吗?我送你回家。”
天知道,他是做了多少的心理建设,才说出这句话的。
林栀年闻言,眼眸一转,同意了:“好啊,谢谢你。”
叶鸣川:“不用谢,顺路而已。”
既然人家都愿意车她一程,林栀年也就随口问道:“明天元宵节,一起出去玩吗?”
话音刚落,自行车募然一颤,车身晃了晃,林栀年吓得立刻攥紧了对方的校服:“你干嘛?”
叶鸣川立刻平衡好自行车,语带歉意:“不好意思,车轮踩到小石头了。”
林栀年:“哦。”
她没有再开口,对叶鸣川的观感突然有点变差,这男生脱口而出的谎言,用脑子想一想,就能被戳破。
一路沉默着,风吹过茂密的榕树,树叶飒飒作响。
叶鸣川在林栀年的家附近停下了自行车,林栀年从后座下车,她轻声道:“我走了,谢谢。”
少女背着纯色的白色书包,手拉着书包的背带,转身欲往小楼而去。
叶鸣川低垂着眼,伸手拉住少女的臂弯,他的声音又低又沉,有些沙哑:“我做错什么了?”
他继续说道:“不要不理我。好吗?”
叶鸣川对情绪十分的敏感,林栀年沉默的瞬间,他就能感受到来自对方身上的排斥,好不容易能够接近她,他不想莫名其妙地被她讨厌。
手臂被拉住,林栀年转身,看着垂头低语的少年,她咬了咬唇,直接开口问他:“你为什么总是说谎?明明不是因为撞见我从小楼里出来,才知道我家的住址的,刚才也不是因为踩到小石头。”
她想问的还有很多很多,一切苗头都指向他。
叶鸣川抬起眼皮看着她,眼神克制,黑沉沉的眼珠子里似乎酝酿着硕大的风暴。
林栀年不服气地看过去:“说啊!!”
叶鸣川沉默片刻,转身骑上自行车便离开了。
他卑微的爱意说不出口。
林栀年见对方转身离开,气得火冒三丈,狠狠跺了跺脚,甩着书包跑进了小楼内。
元宵节。
天色初亮,榕城这座小镇被断断续续的鞭炮声惊醒。这年是2012年,鞭炮烟火对榕城来说还没有后来禁止得那么厉害。
林栀年听着久违的鞭炮声出神,2019年疫情爆发后,几乎所有的节日节目都被禁止,直到她出车祸的那一年,很多地方依旧还是不允许举办热闹的活动。
也仅仅只是想了想,她便起来收拾好自己,准备出门。照常和客厅的外公说一声之后,林栀年便跑出来小楼。
路上满是鞭炮的红色余屑,不远处还有断断续续的鞭炮声,空气中依稀还有朦胧的雾气,今日的天气有些阴沉。
二十几分钟后,林栀年在陈乐渔家门口见到了身穿黑白条纹毛衣,浅蓝色牛仔背带裤的对方,她头上还绑着一个松散的小丸子头,妥妥的就是一个小软妹。
“小鱼儿!!”林栀年奔到对方面前,上上下下打量着,随机拇指一竖:“太赞了,这种风格才适合你。”
林栀年记忆中的陈乐渔总是一身警服,要不就是一身运动服,好像随时随地准备好去抓人一样。
突然被这么直接地赞美,陈乐渔软乎乎的脸颊飞上了两抹霞云:“没有啦,我一直都这么穿啦,是你平时看惯我穿校服了。”
说着,她意识到女孩子应该互相夸奖的,于是也打量了林栀年片刻,卡其色的灯笼芯裤子,浅杏色的高领卫衣,还挎着一个白色的帆布包,陈乐渔笑着夸道:“你也很好看。”
林栀年嘿嘿直笑,果然,她也怀念与闺蜜刚刚认识,互相还有几分羞涩的时候。
陈乐渔说完,视线在她肩膀处的白色帆布包上面停住,帆布包比较薄,所以里面装的东西很容易就能猜出来。
白色的布料上有几个突出来的棱角,很明显是书本之类的东西,陈乐渔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开口问对方,出来玩怎么还带书本。
毕竟她们关系也没有好到自己可以随意问询别人包里放了什么东西的地步。
林栀年挽上对方的手臂:“我们快走吧,舞狮队很快就要出发了,我们现在过去,刚好可以赶上开舞仪式。”
两人紧赶慢赶,终于赶上了。
“砰”的一声,预示舞狮队出发,人群一拥而上,围住舞狮队,舞狮队的队员都是青年人,意气风发,他们护着身上的“狮子”突围而出。人群沸腾起来,跟在了舞狮队后面,簇拥着他们往前走。
林栀年和陈乐渔也被这热闹的气氛感染,不自觉地跟着人群走去。
舞狮队后方是敲锣打鼓的花鼓队,再接着民乐队,穿着花童衣服的小孩子们额心点缀着一颗红痣,坐在花车上,一脸的笑容。
这是榕城的传统活动,林栀年心道:真是阔别已久了啊……
舞狮队还要绕着榕城走一圈,林栀年她们是不可能一直跟着的,两人象征性地走了一段路,激动澎湃的心情便平复了下来。
广祈寺是榕城的另一特色风景区,传统文化的表现之一,林栀年和陈乐渔此刻就刚好走到这里。
金碧辉煌,雕栏玉砌,寺庙顶端的梁子都彩绘着飞龙,凤凰等神兽,寺庙门口有一颗据说是活了好几百年的榕树,独木成林,榕树几乎遮天蔽日。
树下用铁皮棚子搭着一间冷饮店,冬天里,冷饮店几乎都是比较冷清的,店里这会子除了老板,没有一个客户。
林栀年心道: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今天她本就是有预谋地约陈乐渔出来,游玩是一回事,她也想看看对方能不能解答她的疑惑。
无论是哪个时空,她永远相信她的小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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