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栀年的事出现意外了。她──精神状态很正常。你──失败了。”
“你──失败了。”
陈乐渔闻言,心脏突然一阵跳动,眼前瞬间白了片刻。林栀年?在说林栀年!!
这个声音有点熟悉,但她一时半刻想不起来是谁,她的身边好像没有人说话是这么停顿的,鬼使神差的,陈乐渔下意识地拿出手机,打开了录音这个功能。
那边的谈话还在继续。
她听见一个更为熟悉的声音开口了,对方似乎有些气急败坏,她偷偷探出脑袋,循着声音的方向喵了一眼。
通往主干街道的前方有一个小拐角,背对着她的少年身型清瘦,高高的个子,这个人的背影她很熟悉,打眼一看,陈乐渔便认出了那个人。
是他,陈见洵!!
陈乐渔的手心一阵汗湿,她轻呼一口气,想看看和陈见洵说话的人是谁,然而,对方站在拐角处,从她这个方向看过去,只能看到对方露出一半的灰色板鞋。
不知为何,站在张望北的身侧,陈见洵莫名地感到一阵恐慌,好像这个人能够清楚明白他的任何想法,他──被这个人看透了。
对方冷冷淡淡地说着“你──失败了。”
陈见洵顿时一阵气血上涌,往日的伪装立刻被撕开,他有些气愤地道:“关你什么事。”
“你──失败了。”
又是这句话,陈见洵额头抽抽,近乎咆哮道:“精神控制她失败,推动她自杀失败,这只是一个实验品而已,我还有其他的实验品,轮不到你来说我。”
“这不是──一个单纯的实验品,这是此个世界发展的……”
话还未说完,后方的街角处传来细微的声响,陈见洵顿时回过神来,他整个人一阵惊悚,方才他说了什么?
他方才说了精神控制,教唆自杀,以往他谨言慎行,无论是谁,他都戴着温润的面具,自然不会祸从口出。
然而他身侧的这个人好像是有魔力一般,教他说出心中的阴暗。
陈见洵听到脚步声远去,立刻意识到对方撞破事情后,快步跑远,他立刻循声准备追过去。
才刚踏出一脚,却被身旁的人伸手拦住。
陈见洵回头,狠狠地盯着他看:“你干什么?都是你,坏了我的事。”
说完,他欲挥开对方的手,然而此人的手臂稳稳的,一动不动。
“你到底要干嘛?”陈见洵怒声说道。
对方冷漠的声音,没有一丝的起伏,“不用追过去,我知道──是谁。你──放心,她也有──自己的命途轨迹要走。她──不会有你的证据的。”
“你过去──反而会干扰到事情的发展。”
说话的人再次盯着陈见洵的眼睛道:“既然──你失败了,我──会让事情回到正轨上。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转身离去,嘴里无声地道:“世界气运之子,已接触,获取能量,必要时刻,强行上线。报告发送申请。”
“叮──申请已送达。”这个声音出现在张望北的脑海里。
陈见洵看着少年走远的背影,脸色越发难看,这个张望北到底是怎么回事,说的什么奇奇怪怪的话,但不知道为何,他的心里莫名出现臣服的念头,好像对方说的话就是命定的一般。
不知道站了多久,陈见洵冷哼一声,扶了扶眼镜,又拎着那一袋奶糖慢慢走向了主干的街道。
-
胸腔内的心脏疯狂地跳动着,陈乐渔死死攥着手中的手机,慌不择路地狂奔在错综复杂的小巷子里。
跑了许久,感觉已经离方才的地点稍微有些距离,她躬着身子,手撑在凹凸不平的墙壁上,呼吸气促。
微风吹过,因着这是穿堂风,所以慢慢地风越来越大。陈乐渔发丝被风吹得乱糟糟的,休息好后,她站立起身,伸手将发丝锊顺。
指尖刚刚放下时,视线开阔,她的瞳孔猛然一缩,巷子前方站着三四个青年,对方正不怀好意地盯着她看,视线黏在她身上的敏感位置。
为首的青年头发染着黄色,长长的额发垂下来,半遮住眼睛,但那令人恶心的眼神却从发丝间透露出来。
他正慢慢地走过来,“小妹妹,陪哥哥们玩一玩,哈哈哈。”
“老大,这女的长得很漂亮啊,看那大眼睛,是老大的菜。”
另一人伸出手拍了拍刚才说话的青年的头,呵斥道:“是不是老大的菜要你说啊。”
陈乐渔见状,转身立刻拔腿就跑。
“草──快追。”
“别让她跑出去,真是给脸不要脸!!”
黄毛青年一脸阴沉,率先追了上去。
陈乐渔白着脸疯狂地跑着,惊惧的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她慌忙伸出手用力抹眼睛。身后的脚步声凌乱又急促。
声音越来越近,她怕,她不敢回头。
前方主干街道近在眼前。
快点,再快点,她用力伸出手,企图够住前方的阳光!只要跑出去,她就能够得救了。
声后一声咒骂,“啊──”陈乐渔头皮瞬间撕疼。
她飞起的头发被一把揪住,陈乐渔一屁股坐在地上,不顾头皮上的疼痛,她透过泪水,看着前方模糊的光团,声嘶力竭地准备呼喊。
嘴巴猝不及防被捂住,对方一手横过她的胸前,将她整个人往后拖去。
“呜呜呜──”她伸出手,看着绚烂的阳光离她越来越远。
陈乐渔绝望了……
被扔在地上时,她痛得再次理智回归,陈乐渔哭着道:“我的钱都在包里,手机也在里面。你们放过我,好不好?求求你们了……”
黄毛青年呸了一口,咬牙切齿道:“我刚才好声好气和你说话,你不给脸,现在可就不要怪我们了。”
“老大,快上!这女的看着干干净净的,肯定很爽。是个雏。嘿嘿嘿。”
黄毛青年哈哈大笑,上下打量着满脸泪水的少女:“放心,等我爽完,就换你们,不要急,大家都有份。哈哈哈──”
大笑声不绝于耳。
陈乐渔颤抖着身体,往后方一缩再缩,她没有力气,她站不起来,脚抖得厉害。
看着这群人哈哈大笑的样子,她伸手偷偷打开手机,输入1──1──0
按下去就有救了,陈乐渔别慌别慌,她使劲安慰自己。
然而手上的动作一通,黄毛脚一踹,踹中她的手腕,手机摔向远处,落地的时候发出“啪”的一声,顿时便四分五裂了。
“妈的,还敢报警……”黄毛咒骂,踹了一脚陈乐渔的肩膀,将人踹翻在地上。
剧痛袭来,陈乐渔下意识躬着身子,抱住自己,然而身体很快被对方掰直,黄毛青年伏在了她的身上。
“老子要干事了,你们走远点。”
“老大,你干你的呗,我们看看怎么了?”
黄毛青年:“你他娘的放屁,还想看老子的家伙不成。”
爆笑声响起,其余人笑闹着走开了。
陈乐渔已经绝望了,她闭上眼睛,心里一阵阵作呕,感觉裙子被掀开的时候,她莫名听到一声闷哼,接着身上的重量顿时压在自己身上。
她下意识睁开双眼,逆着阳光,她看到站着的少年正扬着手中粗重的棍子。
叶鸣川!!
叶鸣川迅速蹲下身子,将她身上的黄毛推开,一把架起腿软的陈乐渔,低声道:“别怕,我们快走。”
与记忆中的三四人不同,叶鸣川只看到压在陈乐渔身上的一人,他猜想这附近肯定会有那人的同伙。
才跑出二三十米,叶鸣川和陈乐渔便听到那些人疑惑的声音,“那女的怎么还喊叫啊?”
“不对劲,老大怎么没声音?”
“走,我们去看看。”
叶鸣川顿时看向陈乐渔一眼,四目相对时,他看到少女眼中的惊慌,“坚强点!我们跑。”
陈乐渔:“好。”
他拉着她,疾步奔跑,长长的甬道,陈乐渔止不住的心慌腿软,但少年拉着她的手腕,锢得紧紧的,令人生疼。
陈乐渔便是从这疼痛中截取向前奔跑的力量。
安静的巷子里,脚步声顿起,“草,他们在那儿,快追!!”
“敢打我们老大,不要命了。”
叶鸣川拉着陈乐渔,耳边风呼啸而过,他进巷子的时候就已经报了警,再撑一会儿,警察一定就快到了。
跑过拐角,叶鸣川回头看了一眼陈乐渔,少女白色帆布包还斜挎在身上,奔跑间要掉不掉地挂在身上。
少年眼眸一动,猝然停下,伸手将白色帆布包拿下来,往分叉的一边扔去,然后又拉着陈乐渔快速往另外一边跑去,再次转过街角,他拉住她,两人背部贴着墙面,轻轻地喘着粗气。
“在那边!!”
叶鸣川听着远去的脚步声,偷偷探出视线,见着那几个人往他刚刚丢白色帆布包的方向跑去。
没过一会儿,由远及近的警笛声响起,陈乐渔看向叶鸣川。
叶鸣川道:“我进来的时候报了警。”
话音一落,陈乐渔贴在墙上的身体顿时滑了下来,叶鸣川急忙伸手扶住她。
“不行了,我站不住了。让我坐坐。”叶鸣川扶着她,让她坐在了地上。
半响后,少女募然嚎啕大哭。
叶鸣川蹲下身子,沉默地陪着她。他仰头看着被巷子切割出来的那一片天空。
今日他听到“冰雹”二字,便知道就是这一天了。早早蹲守在陈乐渔家小区门口近两个小时,却没有发现陈乐渔出门,他给小区的保安说了他是陈乐渔的朋友,有事找她。
保安打量了他一会儿后,还是放他进去了。他在陈乐渔家门口撞见她家对面的邻居,对方说她出门买菜的时候就看见陈乐渔站在公交站点那,估计是出门了。
叶鸣川这才急忙坐公交车赶了过来,又一路找人,找不到人,他又打听附近有没有很多错综复杂的小巷子,这才赶了过来。
幸好,这次他救下陈乐渔了,这个开朗活泼的少女不会再像上辈子一般,遭受欺辱后,退学,离开东宁市。
而她,林栀年,再也不会觉得是因为自己让陈乐渔带东西,导致她阴差阳错跑入这深渊之中。
当年事情发生后,林栀年的精神状况遭受致命性的摧残,学校同学的排斥、冷暴力,讥讽的话语,更是将她一同推入深渊之中。
当年,他怎么都救不回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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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少女的哭声渐渐停歇,陈乐渔道:“谢谢你,叶鸣川。谢谢你救了我。”
她的声音还带着沙哑的哭腔。
叶鸣川没有接这话,反而说道:“我们去警局吗?你──怕不怕?怕的话,我先送你回去……”
陈乐渔扶着墙站了起来,开口打断她的话,“我怕,但我没有错,为什么要怕。他们必须受到惩罚,必须付出代价。”
“好。我陪你去。”
两人在警察局里做了笔录,那几个青年也被抓了,警察到的时候,这几人正好被撞上了,一脸的心虚后,拔腿就跑。
警察自然知道他们有问题,将人一个不落地抓了回来,他们即将为自己的行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陈乐渔出了警察局,少女背着警察方才递还给她的白色帆布包,看着天边的霞光微笑。
叶鸣川见此,嘴角微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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