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让开!让开!”

    “啊——!”

    “谁呀大街上跑马”

    “我的担子!”

    “哪个遭瘟的,别撞坏了我的车!”

    “我今早刚摘的果子哟!”

    热闹大街上,远远响起一声凄厉的嘶鸣声,疾促的马蹄将石板路踏得噔噔作响,忙碌的小贩正摆着夜市摊车,却不曾想一眨眼的工夫,便被撞翻在地。

    好不容易撑着腰站起来,正要破口大骂,只见着个着个浅白身影,掠着金色晚霞疾驰远去,身后缓缓腾出一顿漫骂。

    小贩急急忙忙跛着脚去扶撞翻的独轮小车,却只剩下一地散架的木头,被埋在精美的风筝下。

    “哎哟我的娘勒”捡起破掉的风筝,小贩朝着蚂蚁大小的影子大声骂道:“赶着投胎呢,个臭小子!”

    旁边有人回他:“哪里来的臭小子,那分明是个姑娘。”

    “姑娘?哪家的泼辣姑娘,骑的什么马,我这一地东西可怎么着,哎哟”

    那人上前两步,朝骂个小停的小贩递了个白花花的元宝,“拿去,可够买你这些东西了?”

    小贩当即愣住,抬眼去瞧,是位粉面小郎君,方才紧皱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脸上堆出笑来:“公子这是?”

    “呐”小郎君将元宝塞到他手中,“够不够?”

    “够了够了”小贩惊喜地接下元宝,又朝远处望了一眼,问小郎君,“那姑娘是公子府上的?”

    遭了,刚刚他可没说什么冲撞贵人的话才好。

    那小郎君脸上带着亲善的笑,看了小贩一眼,薄唇一扯,道:“闭嘴。”

    小贩立即敛了笑,脸上惊出汗来,作揖赔了一番不是,眼见着就要跪下,小郎君急忙拉住他:“拿了钱就赶紧滚回家去,今日的事不许与人说起。”

    他仍是一副笑脸模样,说出的话却让小贩冷汗出了一身,又是道谢又是道歉地急匆匆捧着元宝跑了。

    小郎君将手负在身后,在柔软的外袍上抹了又抹,脸上笑意还未散去,斜眼睨了番散落一地的风筝,才摇头叹了口气往前走。

    行至街尾处,转了个弯,绕进一家清幽的酒楼,踏过干净的楼梯上至二楼,再绕过垂落的竹帘,转进一方开阔的窗边雅座才停下。白净的脸上换出一副温润模样,笑着朝坐在窗边的男人拱手道:“子珩,青山来迟,望海涵。”

    修长指节微微一顿,低头饮茶的男人抬起头来,一双深灰的瞳孔聚出一道亮光看向来人,沾着些微水渍的薄唇轻轻抿了个淡淡的弧度,随即置下杯子站起身来,回礼道:“子珩也刚到,青山兄请坐。”

    青山与他寒暄一番,才揽起袍子在对面坐下,笑道:“昨日接到子珩的回信,青山便诚惶诚恐。今日天还未亮便匆匆出城,临走时家姐还再三叮嘱我莫要误了你的时辰,若帮不上忙也别给你添乱,青山谨记于心,却没想路上遇着意外耽误了,实在羞愧。”

    子珩嘴角笑意没减,端起泡好的茶往对面空杯中倒满:“早听人说起青山兄好善乐施,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子珩佩服。”

    青山脸上有些臊红,恭敬接过茶杯道:“不过略施绵力,倒让子珩看了笑话。”

    对坐的男人不置可否,举起杯子说:“小善积而为大善,青山兄仗义疏财,实乃我辈表率。”

    “不敢当不敢当,子珩言重”青山连连摆手,“子珩事务繁忙,就莫要为这等小事上荒废时辰了。”

    子珩笑了笑,朝他敬了敬,才说回正事:“春闱将至,今年科举新增古语一学,可在司的各僚中懂古语者聊聊无几,且眼下又有别的事忙作一团,实在分不出人手早听闻青山兄对古语颇有心得,今日子珩不耻请青山兄来,便是为了这事。”

    青山垂低的眸子微微闪动,随即掀起来,望向对面:“这倒是真巧了,我幼时就喜欢古语,习了二十多年来常被家母念叨一文不值,哪里能想到今日还能派上用场。既是子珩叮嘱,愚兄自是不遗余力。”

    子珩眼底浮出一抹浅浅的惊讶:“听说詹事坊上事务繁忙,子珩来前还忧心青山兄要事缠身”

    “坊中又不只我一人,且那些事晚些也没影响,左右不过内务拖些时候,总不是什么要紧的。子珩这可不一样,若是误了春闱就是大事,愚兄怎能轻重不分?何况子珩?”

    青山自顾说着,却见着对面的人神思已越过窗台,奔向远处。

    正月刚过,漫天的白还未褪去,稀疏的附在光秃秃的枝桠上,被清脆的马蹄声惊落,坠向潮湿的河岸。冰层皲裂的水面,倒映着一道飒爽的英姿,一抹挺立的白色身影零星地散在水面,被夕阳的余晖镀上一层金色光辉。

    红色缰绳轻轻挥洒,将那白色由远及近地送来。

    视线从冰面往上,落到桥上的一人一马身上。狂躁的烈马已被驯服,踩着轻快的步子穿过人群,载着亭亭玉立的人停在了桥头。

    戴着帷帽姑娘一个利落的翻身下马,稳稳落在地上,将手中缰绳递给追上来的马夫,似乎说了些什么话,那马夫正撑着膝盖喘着粗气,又对着她躬身感谢一番,才将马牵走。

    可谁知那高头大马见换了个人又发起狂来,一声嘶鸣惊得周围人群急急散开,扬起前脚就要狂奔。

    又是一阵混乱,马夫急红了脸,从腰间取出鞭子来,作势就要抽上去。一只纤白的手及时夺过鞭子,脚尖轻点,白色靴子踩在扑了空的马夫背上,竟是腾空飞了出去,再次落在马背上,接着拉起缰绳勒停了黑马。

    围观的人群呆呆望着那危险的大马不敢上前,却瞧那姑娘俯身不知做了什么,那马儿立即停下躁动,温驯地任女子贴面叮咛。女子轻轻拍着细长鬃毛,驱驶马儿缓步行到马夫身边,又交待了几句,随后便把手中鞭子扔进了河里,再将缰绳递到马夫手中。

    这回马儿倒没再发狂,马夫见了才讪笑起来。

    女子又交待了几句,忽然似想起什么般,箭步朝着旁边的酒楼而去。绕过巨大的琉璃灯,到了楼上,白色帏帽将半个上身都挡得严严实实,只凭身姿能看出是个娇弱纤细的姑娘,可脚下的步子却踏得飒爽。自上楼起,身后便跟着一路探究的目光。那白色身影却浑不在意,只专注地将各雅舍门楣扫过一遍,才急急推开间挂着名曰听澜的房间门。

    门才关上,葱白指尖便将帷帽摘下。

    那白色幔帐遮掩的,是一张灵秀动人的脸庞。天实在太冷,有些发白,倒衬得人显出几分娇弱。一双曜石般的双眼晶亮通透,翕合地眨了眨,流溢出丝浅浅烦恼。轻轻咬了咬红艳欲滴的双唇,开口对着屋子里早已等候的人道:“糟了糟了!”

    屋子是一间上房,里面碳火烧得正旺,将一室都烘得暖洋洋。

    桌边坐着个同她一般年纪的姑娘,听见动静,端着茶碗的手一顿,淡淡地说:“陆闻溪你又嚷什么?”

    “知意,出事了!方才路过朱雀门时,见着尚书府的侍郎大人。他今日该和爹爹同行的,如今已出了城门,只怕爹爹也早已回去了。”被唤作陆闻溪的白衣女子将背上氅衣脱下挂到屏风上,急步过来坐在另一侧,“若是回去了没见着我你说,我是不是完了!”

    喝茶的知意姑娘早已恢复神情,怡然将茶碗中添满,道:“那你不赶紧回去,还上来作甚?”

    陆闻溪夺过她手中茶盅,取了空杯自己倒满,连喝两杯才说:“我还等着琴坊的人,那工匠说是得酉时才到,今日若不取了,下回出宫还不知是何时。”

    知意缓缓将茶送到嘴边:“那你便去取啊。”

    “方才我在楼下时,看见杜青山了!”杯子重重放在桌上,陆闻溪面上浮出恼色,咬牙道:“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哪儿都有他!”

    知意瞥她一眼:“杜詹事好歹算你表舅,怎么成冤家了?”

    “什么表舅。若不是仗着他姐姐,我理都不理他。”陆闻溪撑着半张脸,烦恼道:“这下好了,回去肯定又要告我的状,说我在街上胡来。”

    “你方才不是戴着帽子?谁人能认出你?”

    “杜青山啊!”郡主翻了个白眼,随后似在阐述恶魔般低语道:“虽然我的确戴了帽子,但你信不信,我现在回去,杜青山一定守在我院门外面,就等逮我。”

    “杜詹事成日又不是没事做,盯着你一个小姑娘作甚。”知意皱了皱眉:“而且他看起来不像这样的人,逮你作甚?”

    “当然是为了告我的状!你别看他一副人模狗样,私底下做的坏事可多了。”陆闻溪又倒了杯茶喝了,道:“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去年腊月时烟城的人便送了信来,这联姻的皇女还没定下来,二姨娘自然是想推举闻蔷的。平日里爹爹便对我严厉得很,最近又临近上元节,每年他这时便心烦得很,旁人一概不敢冲撞了,若是被他知道我又玩物丧志,谁知道他会不会改了主意杜青山从小就喜欢管束我,还总告我的状,烦死了”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知意坐在旁边只管品茶,眼睛转了转似在想什么,过了会儿,才出声打断:“陆闻溪,你再说下去一会儿天该黑了。届时别说杜詹事了,你担心的只怕得是回东宫的殿下了。”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嘛?”陆闻溪趴在桌上,“他肯定早已找人通知闻蔷了,若我现在回去,不是要与闻蔷撞个正着,见我这一身打扮,不是正好落实了我又玩这些粗使的玩意。届时她若闹起来,整个东宫都不得安宁。”

    知意眸色暗了一瞬,睨着她一身劲装,没好气道:“谁让你穿这一身出门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要上战场呢。”

    陆闻溪心中默道还不如上战场呢,烦躁地揉脸。

    屋内暖和,她原本有些冻得发白的脸回了血色,渐渐红润起来,让整个人更显得灵动几分。无奈平添了一丝愁色,让人看了忍不住疼惜。

    知意终于放下杯子,起身走到门边,轻轻拉开一条小小缝隙,往外瞄了瞄,随后回来:“我看了,杜詹事现在还在外面,你是要跳窗走还是与我换身衣裳大摇大摆地出去与他打个招呼?”

    “打招呼?”陆闻溪瞪大眼睛,“我疯了还是傻了,要与他打招呼。”

    “不是说了让你和我换衣裳吗。”知意抬眸看着她,“你穿着我这一身同我一起出去,再与他热络地打个招呼,这样一来他拿不出证据,总不能污蔑楼下掀了一通铺子的人是你。何况他对面还坐着个人,我们却人证物证俱在,。你回了东宫只管说是我非要拉你出来办事,就算殿下提前回去被人告了状,顶多责你两句私自出宫,玩物丧志的罪名却安不到你身上。只是可惜郡主仗义女侠的荣光就得落到我身上了。”

    陆闻溪眼睛转了转,惊喜道:“好像是个好法子!”她说着站起来到门边看了看,“与他对坐的人是谁,会不会同他一丘之貉。”

    这处位置偏僻,从门缝望出去只能看到那人模糊挡在屏风后面,背影清瘦却笔直。

    “不知道。”知意懒懒问她:“你换不换,不换我就睡觉了。”

    “换换换!”陆闻溪说着便拔了头上束发的素簪,“我还得赶紧去琴坊。”

    “你到底买了什么?”

    “嘿嘿,不告诉你!”

    “我才懒得知道——陆闻溪,你近日是不是又胖了”

    酒肆楼上临窗的案前,杜青山将手中折子阅完合好,递向对面,笑道:“早听人提起子珩文采出众,今日得以窥见一番,委实佩服。”

    子珩接过折子放回袖中,回道:“不过是胡诌几句,难登大雅,能承青山兄指点,子珩感激不尽。”

    “你我兄弟之间就莫要如此客套,姐夫在我面前屡次提起过子珩,说你是难得的人才,让我需得多向你学习只是你我从司南辕北辙,如今能得此机缘,定不负所托。”杜青山朝他拱了拱手,又将话题一转,“只是子珩方才所提改革之计,依愚兄拙见,恐有些难以实行且不说这各地方言习俗各不相同,若是将各方学子聚在一起,难免会生异端,何况其中不乏世家子弟,他们只怕不愿与平民住在一处。到时候定会滋生流言,如此关键时节,只怕”

    子珩点头:“青山兄所言子珩也不是没想过,这提议目前的确稚嫩了些,一些制度还未明确,待子珩回去再想想。”

    杜青山笑了笑:“听闻丞相年轻时掌管过礼部尚书一职,想来定是措置裕如,不妨请教他老人家。”

    “父亲接管礼部距今已有三十余年,今时不同往昔,许多经验未必适用。”子珩捏起杯子,神情有些肃穆,“何况他近来身子愈发不好,这些事就不必麻烦他了。”

    “说来许久未在朝上见过丞相,不知他近况如何?青山位卑,未敢登门看望,唯恐辱了丞相清誉。”

    子珩想了想,道:“虽已立了春,可京城不比南方暖和,前些日子又落了大雪,父亲近日连门也不出了,只卧在榻上养着。”

    “我腊月时也病过一回,姐姐端了碗汤过来,说是匈奴传过来的草药,能驱寒症。饮后也觉通体暖热,十分有用,子珩若不嫌弃,青山回去让人备好送到府上。”

    子珩闻言,端着杯子朝他敬道:“那便多谢青山兄了。”

    “不过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杜青山也举起杯子,还要再说什么,视线却越过子珩看向后方,笑着站起来,提了嗓音,招呼道:“温小姐。”眼睛一转,落到旁边人的脸上,眸中腾起抹笑,“闻溪也在呢来,子珩,我为你介绍一下方才的女侠。”

    子珩闻言站起来,转身,方才劲装策马的人便停在了面前。

    先时戴在头顶的帷帽被取下拿在手中,女子步屡矜持,面上携着端庄的笑。

    他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拱手向着她身旁的女子先作揖道:“礼部宋子珩见过桑乐郡主、温小姐。”

    陆闻溪出了房间,先看见杜青山,不由生厌。眸中恼色还未褪去,甫一侧脸,却见着个下凡谪仙。

    那人穿着身素净的青袍,却裁剪得十分合体,简单的腰带松松束出若隐若现的腰身,上面垂了块润泽白玉,与柔顺发丝若即若离的勾着。顺着发丝往上,一段未被衣领完全遮盖的脖子露在外面,突起的喉结随着说话的动作上下滚动。

    她目光落在那人如玉般的容颜上,从他瘦削的下颌线往上,经过薄薄的双唇,挺拔的鼻梁,最后紧盯着那双深灰的眼睛。

    陆闻溪望着眼前出尘脱世的公子怔怔出神,恍惚听到他说了什么,却没听清,支支吾吾道:“你、你说什么?”

    俊美的公子耐心地重复一遍:“下官礼部宋玄,见过桑乐郡主、见过温小姐。”

    如湖水般清凉的嗓音,似被屋内蒸腾的热汽暖过,烫得陆闻溪登时一张脸通红。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宋子珩?”

    男人轻轻点头,回道:“正是下官。”

    他低垂的眉眼仿若妙笔丹青,直让陆闻溪眼神躲闪,又忍不住想多瞧两眼。

    早听人说礼部的宋子珩是个难得的人才,怎么竟没人提过,他生得这般好看!

    她还想说什么,一时却不知该如何开口。终于想起来时,那人身边的杜青山却突然插嘴,道:“方才见楼下有一女侠英姿飒爽,看得青山流连不已,却不知是何方佳人,未曾想竟是温小姐。”

    拿帷帽的温知意福了福身,道:“知意见过宋公子、杜詹事。”

    杜青山似未见着陆闻溪脸上瞬变的不悦神情,笑道:“方才见楼下有一女侠英姿飒爽,看得青山流连不已,却不知是何方佳人,未曾想竟是温小姐。”

    温知意温柔地笑了笑,说:“府中闷得太久,好不容易今日天气转好想着出来转转,又正巧路过碰上马儿发狂,便出手驯了一番,让二位见笑了。”

    宋子珩微微颔首,道:“早听父亲说起温将军骁勇善战,温大公子更是在边塞屡建奇功,子珩缘清未尝亲见一二,倍感遗憾,今日能有幸见着温小姐身手利落似轻燕,果真是将门世家”

    陆闻溪问他:“宋大人也喜欢骑马?”

    宋子珩摇了摇头,答:“子珩一介书生,从小又体弱多病,不曾学过骑马,只敢驻足远处欣赏片刻足矣。”

    一旁的温知意也笑着答:“知意也不过是自幼在军营呆得久了,才骑过一两回。”说罢又转了话题,“不知二位在此,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我与子珩也是闲谈罢了。”杜青山笑着,说完又看向陆闻溪,“倒是你,闻溪,怎么在这里,我记得今日你该背书了才是。”

    陆闻溪目光还落在宋子珩身上,听他问起,才悻悻转过头回:“杜詹事也在啊,闻溪刚刚倒没见着,不好意思了。”

    杜青山不甚在意地点点头,继续叮嘱道:“天黑得早,路上不好走,还是早些回宫才是。若是一会儿姐夫回来了,却找不到你人就”

    陆闻溪假意扯了扯嘴角:“我一会儿就回去了,爹爹要酉时才有空,有劳杜詹事操心了。”

    “你呀你”杜青山无奈地朝她笑,“我是担心你——”

    陆闻溪不想听他说话,立即回了声知道了以打断,随后又看着他旁边的公子。

    宋子珩有些尴尬,郡主视线未免也太滚烫了些。

    饶是他跟着同僚登过几回青楼,也未曾被哪位女子如此热烈注视过,此刻被盯得浑身不自在。

    温知意看出他窘境,偏头看向身边人,拿胳膊轻轻碰了碰,道:“郡主,天色不早,再不走可来不及了。”

    陆闻溪傻傻回神,心中斟酌一番,才依依不舍地看向宋子珩。

    温知意拉着她的袖子,对面前两位男子道:“我们姐妹二人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宋子珩弯了弯嘴角,道:“温小姐慢走。”

    陆闻溪被他这个笑容看迷了眼,也跟着笑起来。

    不料这人笑容只挂了一瞬,转眼便隐在紧抿的唇角,随即淡淡道:“郡主慢走。”

    温知意晃了晃身旁人的手,道:“走啦,你要盯着人家公子看多久?羞不羞?”

    被人明说出来,陆闻溪这下连脖子都红了,忙收回目光,低头道:“那、那我走了”

    宋子珩没再说话,只朝着她又行了个礼。

    待二人走出酒楼,杜青山才叹了声:“闻溪这孩子,实在让人操心。”

    宋子珩面无表情,忽问道:“方才在楼下策马的,是温小姐?”

    杜青山表情一顿,随即笑着点头道:“嗯,是。我以前总以为温小姐深得其母相传,是个文弱女子,今日一见,想不到竟有如此身手,实在佩服。”

    宋子珩淡淡点头,附和了句,目光却不自觉地朝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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