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便到了春猎的日子。

    郁郁葱葱的山间,赫然出现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为首的骏马英姿勃发,踩着稳健的步伐徐徐前行。马蹄嗒嗒作响,将平静的山林惊醒,慌张的驯鹿迷失了方向,在幽深的林间胡乱逃窜,筋疲力尽时,藏在一颗老树背后喘息。

    急驰的风划破空气,拉出一道长长的嘶鸣,顷刻后,驯鹿便应声倒地。

    士兵匆忙上前将中箭的驯鹿拖出,带到十丈开外的人群面前。

    为首的暮年皇帝看了,开怀笑起来。陪在一旁的年轻将领也贺道:“好箭法!皇上雄风不减当年!”

    皇帝将弓箭递给旁人,勒马缓缓向前行,笑道:“不行不行,拉不动了,真是老了。倒是你,怎地今日缩手缩脚,莫不是怕抢了朕的风头。”

    年轻将领忙解释道:“皇上说笑,臣许久未曾狩猎,技艺大不如前。”

    皇帝无奈地拿手指点点他:“你可莫学你爹那副逢迎模样,朕听了心里堵,朕这把老骨头如何朕心里还是有数。”

    年轻将领口拙,只讪笑两声不知该如何接话。一直默默跟在身后的宋子珩牵着马绳跟上来,道:“听说怀山一战温将军受了重伤,只怕是还未休养好,今日才顾着伤处不敢施展全力。”

    经他一提醒,皇帝似乎才想起来,立即关切道:“对了,知行的伤势好得如何了?”

    温知行回道:“已好得差不多了,臣谢皇上和宋大人关心。”

    皇帝点点头,说:“番人狡猾多计,想来你们父子二人在边关吃了不少苦。”

    “保家卫国本就是臣的本分,何来辛苦一说。何况,臣一介武夫,也只会干些舞刀弄枪的活”温将军说到此处,看向皇帝另一侧的年轻公子,“不像宋大人如此才华,能解皇上心忧。”

    听他提到自己,宋子珩忙道:“不过是纸上谈兵,远不及温将军保家卫国,亲戍疆土。”

    “宋大人不必谦虚。知行回京的路上,同路见到许多进京赶考的学子,比往年多出数倍。询问才知,皆因今年科举改革,试卷更贴合当地民情,以致中的者大大提升。”温将军说到此处,朝宋子珩拱了拱手,“闲瑕时父亲总与我提起,京城出了个有才华的宋大人,与我一般的年龄,却能提出如此见树,实乃国之幸事。”

    “温将军过奖了。”宋子珩回了个礼,说:“改革之事子珩并非一人为之,幸得皇上圣明开通,又有各方同僚倾力相助,才能得此一举。”

    “可若非宋大人想出此法,只怕还有许多人才要隔绝在那漫漫黄沙路上。”

    宋子珩还要再谦辞一番,便听见皇帝笑起来:“你们两个倒是惺惺相惜起来了。朕十分欣慰,身旁能有这般文武出众的年轻人,恍惚回到年轻时,你们二人的爹也是这样伴在朕身侧,当年啊”

    皇帝兴致格外地好,感慨忆起往事,宋子珩跟在身侧,目光却落到远处搭建好的营地里。

    边郡战事年前早已平息,按理说温氏父子正月便该回京,却一直搁置到三月才回来。且今年只有温知行独身一人,未见温老将军,难道军情并不似战报中那般顺利?还是说有别的原因耽误了?

    温知行他只在刚入朝时见过一面,那时两人俱是稚气未脱的少年模样。如今经了边关战事洗礼,温小将军沉稳许多,愈发有大将之风。且边境近年来平稳许多,大有繁华复苏之势,这一切盖因温氏父子功绩所致,如今温家在朝中势力已不容小觑

    皇帝感怀了一番,自觉伤情,吁叹一声扯回话题,指着宋子珩问温知行:“知行你来评评子珩这骑术如何,朕上个月才命他去学的。”

    温知行看向宋子珩,赞叹道:“宋大人竟是刚学骑马?看这身姿,知行还以为是宋大人是习武之人。”

    “温将军过誉。”宋子珩淡淡笑了笑,“皇命在身,子珩不敢不认真。近一个月临时抱佛脚总算有些用,不至于跌下地来出丑实在不瞒,子珩连梦中也颠簸在马背上。”

    皇帝又笑起来:“你就是书读多了,才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虽是文官,也得勤于锻炼,没有一副好身体可怎么行?如今尚年轻,等将来年纪大了,才知道痛。正好知行回来了,你们又年纪相仿,就好好跟他学学,让他教你几招好强身健体。”

    宋子珩恭敬回道:“是,臣谨记。那便有劳温大人了。”

    温知行只笑了笑,不置可否。

    “嗯。”皇帝摸了摸胡子,“朕有些累了,先回帐里吧。”

    陆闻溪盼了许久,总算盼到打猎的皇帝回来。远远见着人群就想往外冲,却听到身后茶盖声响,生生忍住脚步。回头看向坐在一边的太子,笑着撒娇道:“爹爹,闻溪今日能不能”

    太子刚抬起头,她便不敢再说,只好努了努嘴,委屈地退到一旁。

    太子端着茶碗,定定地盯着她一身劲装看了半晌,忽道:“不许胡冲乱撞,也不许大声喧闹,更不许闯祸!还有半个时辰便要回来。”

    陆闻溪眼睛亮起来,欣喜道:“谢谢爹爹!”

    太子哼了声,又喝了口茶。等了半晌,抬起头来问:“你还不去?”

    陆闻溪嘴角弯起,说:“闻溪想等子珩一起。”

    太子冷笑了声,往远处人群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站起来走出了帐篷。

    陆闻溪被他这声冷笑弄得懵懂,却想不明白。自她与宋子珩定下婚约,爹爹便从未表示过看好之意,当然也未有反对之辞,只是她希望自己与心上人的婚事,能得到最重要的亲人的祝福

    她站在原地愣了许久,直到皇帝一行人快进了帐篷才回过神。笑着迎上去:“皇爷爷!”

    皇帝眼前一亮,笑着看向挽着自己臂弯的人笑道:“这么高兴,是因为朕还是另有其人啊?”

    陆闻溪被一眼看穿,登时红了脸,说:“闻溪自然是许久未见到皇爷爷才高兴啊。”

    “哦?朕还以你是见了子珩才这样兴高采烈。”

    此言一出,周围便有人低低笑起来。

    皇后站在另一侧,打趣道:“前两日闻溪到臣妾宫里来借那羊皮织的马鞭,我问她借马鞭要作甚,她说今日春猎定要大显身手一番。臣妾便把那马鞭取了给她,交诉她时不慎说漏了嘴说今日宋大人也要来,她当即便把鞭子还给了本宫,改口说要借两件本宫的香粉。”

    皇帝状似懵懂:“这又是为何?朕还想着今日这妮子又要大闹一番才肯罢休,看来是不想跑马了?”

    皇后掩着嘴笑了笑:“跑马多累,若是再跑出一身汗,那香粉不是白用了?”

    “皇后娘娘~”陆闻溪闹了个大红脸,忙换到另一边去挽住皇后,“您就别笑我了!”

    皇后看她满面羞赧,与皇帝对视一眼,笑着慰道:“不说了不说了。”

    温知行在一边道:“知行倒是听知意说起过宋大人曾在百官宴前求婚之事,只可惜当时人在他乡,未曾亲临现场,唉~”

    宋子珩淡淡瞥了瞥贴在皇后身侧的人,目光再往前扫过来迎的人群,没见着温知意,随后收回视线,途中又和温知行对视一眼,勉强勾了勾唇角。

    皇帝身体大不如前,马背上跑了一圈便困乏得紧,与众人闲聊不过短短片刻就要休息。众臣子不敢惊扰,倒乐得自由玩耍一回。

    宋子珩难得的擅于交际,先是同兵部的侍郎大人讨教骑术,又和同样不擅武艺的官员探讨许久。时间久得连同僚也忍不住揶揄起来,说:“宋大人果真好学之才,我十分佩服,不过这武功什么时候都能学,可与佳人相处良机难得,就别浪费在我这无趣之人身上了。”

    “”自出了皇帝营帐,宋子珩便感到身后一直跟着道赤诚目光。那目光灼人,烫得他连头也不敢回,不停找人攀谈分神以避之。

    可那深切的眼神似一把锐利刀锋,不断戳凿他尽力挺直的后背。

    宋子珩避无可避,才朝同僚笑了笑告别。转身看见那人正站在河边浅滩上,捡起脚下石头,一颗一颗扔进水中。

    陆闻溪站得久了,在河边找了块大石头蹲坐着,朝不远处看了一眼,那如玉般的宋公子还在与人交谈。

    “唉”百无聊赖地捡起脚下磨得光滑的卵石,轻轻扔出去,“这些人也真是的,朝堂上也就罢了,今日明明是出来玩的,还一直缠着人家。”

    平缓的水面瞬间溅起朵晶莹的花,转瞬便消散在清澈的水中。陆闻溪静静看着水面归于平静,撅着嘴又拾起一颗。

    还未丢出,只听咚的一声,水面绽开朵更大的浪花。水珠飞扬四散,溅了不少在脸上,原本被太阳晒得有些发烫的双颊霎时感到点点沁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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