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阁中的香炉中烧着苏合香,一抹浅淡的味道萦绕着,屏风后的两人贴近的姿势勾勒得极为暧昧。
姬宁被稀里糊涂地拉到这暗角的地方,以为闻漓是又想同他行云雨之事,突然后了悔,用双手抵挡着跟前的人朝他靠近。
“陛下,后宫还有许多琐事未处理……”
可闻漓根本没听,双手环抱过姬宁的药,解了衣带又用掌心贴合着那纤瘦的腰臀触摸。
“怎么还是这么瘦?”
姬宁两只手抵着闻漓的胸膛,却没办法制止面前的人轻捏他的皮肉,不可避免的,他浑身又开始发起抖来。
闻漓见状便收了手,面对姬宁对他无时不刻的抗拒,不悦在他脸上一闪而过。
他站直了腰转身,拿了旁边放着的一套浅蓝色衣裳扔给姬宁。
“把衣服换上。”
说完,他又自顾自脱上了身上穿的龙袍。
那件被多少人觊觎过的龙袍就这样被闻漓用相当粗鲁的方式脱了扔在地上,接着是中衣内衫,闻漓结实的脊背露出来,和姬宁瘦弱的身板不同,看得他一阵发愣。
似乎是意识到了身后的人在看自己,闻漓转过身,直接又当着姬宁的面脱了外裤,只剩了衬裤贴在身上的时候面前的人连忙偏开了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抓紧着手里的衣衫。
“又不是没看过。”闻漓说道。
他流落在却乌山时,和这个人同吃同睡,连沐浴也是在一起,彼此坦诚相见无话不说,哪里像现在这样遮遮掩掩的。
闻漓弯下了点身子,一点点观察着姬宁别扭的神情,又悄声问他:“我和从前不一样了,就不敢看?”
相比起十岁时那个毛头小孩,闻漓这十年间身体骨骼发育了不少,不仅站起来要比姬宁高出半个头来,肩也要宽出许多。
这样俯身看着姬宁,似乎是能将他完全笼罩在阴影之下。
“没有。”姬宁故作淡定,回望过来耳根却红了,“陛下这是要干什么?”
闻漓闻言,本想像往常那样说作弄的话逗弄姬宁,可一想到那晚这人吐血的模样,他又住了口。
他站起身,拿了旁边银灰色的衣衫往身上套,又嘱咐道:“你快点换,等下带你出去。”
……
姬宁以为的“出去”,只是在御花园或者稍微远一点的地方走走。
毕竟他之前像只笼中雀一样关在依兰殿和天合殿之间太久,连去其他的地方也有许多人跟着,从来没奢望过还有去外边看看的机会。
可是闻漓就这样在青天白日之下,拉着他的手乘着撵车从亥合偏门出了宫。
因为要避人耳目,乘的马车便小了些。两个人并坐在一起得贴的紧些,就叫彼此的呼吸也能听清楚。
姬宁刚出了宫门就挑了车帘看外边,春末微风吹过也不算太冷,迎着他的面扑过来,掀动着他细碎的头发。
他已经太久没见过外边的光,埋在阴暗潮湿的皇宫中太久,触及一点自由的时候就宛如在血液里注入了一点鲜活的气息。
马车驶进了热闹的街市里,各种摊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又引的姬宁忍不住探头去看。
“卖冰糖葫芦诶——”
“酸酸甜甜的冰糖葫芦诶——”
路边摊贩手里的靶子上插满了裹着厚厚糖浆的冰糖葫芦,看得姬宁眼睛都挪不开。
闻漓寻着身旁的人目光看过去,想起在却乌山时姬宁便喜欢食酸,便抬手敲了敲车壁让马车停下。
“公子,可是有什么吩咐?”
徐禄换了身寻常衣服跟着,扮作富贵人家的小厮倒让人分辨不出来,加上他身边跟了个灵巧的小丫头素纱,就愈发像是跟着家中主子出来逛街的。
闻漓:“去买糖葫芦。”
素纱连忙跳上前:“我去我去!”
小丫头站到了摊贩跟前,挑选了两串模样好看的糖葫芦,付了钱后就着车窗要递进来,结果闻漓只接了一串过去,剩下的一串就当给了素纱。
马车中,闻漓想将那裹着糖浆的山楂串递给身旁的人,可姬宁却是抓紧着衣角,轻皱着眉直愣愣看着。
闻漓索性直接拉着姬宁的手,将糖葫芦放在他手心里,又说道:“给你买的不尝尝?”
明明宫中的的膳食都是热气腾腾的,可姬宁怎么尝都觉得冷。眼前裹着糖衣的山楂果是凉的,可含在嘴里,酸甜的味道如同暖流般在他周身流淌。
姬宁眼眶莫名红了,竟开始不顾仪态又含了颗山楂果在嘴里,如此不算完,他还想再含一颗的时候被闻漓拦住,劝了句:“慢慢吃,没人和你抢。”
姬宁难得听话得点了点头,还轻轻“嗯”了一声。
只这么一个轻微的气音,便足以让闻漓将这些日子对这个人的不满都抛诸脑后。
但车在路上没能顺畅行多远,一个急停逼得车座中的两人相撞在一起。接着车身向右一撞,姬宁的身型更是不受控往前扑去。
眼见要摔了,却又被一只宽厚的手拉了回去紧抱在怀里。
闻漓一只手扶着车壁,另一只手搂着姬宁的腰,嘴里温声说着“小心”,一双眼睛却阴枭着盯着外边。
前边马儿还在嘶鸣,徐禄就已经掀了车帘查看里边状况:“公子,夫人,可有伤到?”
只见姬宁被闻漓紧紧搂在怀里护着,两人面对面心贴心,场面郎情妾意不容打扰,闻漓一个眼神递过来,徐禄便赶紧放了车帘子。
姬宁手里的糖葫芦串掉到了地上,闻漓的衣服上也蹭上了糖,他伸手想要将糖渍给擦掉,却又被跟前的人抓住了手。
“陛下恕罪。”姬宁说道。
闻漓捏了捏姬宁的手,道:“又不是你的错,爱妃何罪之有?”
一边说着,他还将自己的身子低下去。
闻漓很清楚自己这一刻想要什么。
他并不觉得自己算什么正人君子,在姬宁这般没法脱逃的情况下,他就想吻一下这个人,尝一尝那让自己魂牵梦萦的药香味。
“哪家不长眼的?!没见着我们钟府的马车过来了?”
“这是直道,该是你们让我们家才对。”
“你们家?!什么小门小户说来听听?”
外边的吵嚷声打断了别内的两个人,姬宁抓住了机会赶紧将头别开,假装是仔细听着外边儿的交谈。
原本是安顺在前边交谈,见来者不善,徐禄便上前去,换了个语气道:“小门小户自然入不了大人的耳,只是这路确实是直道,在这锦城天子脚下,不是谁都要守规矩么?”
“好一个天子脚下守规矩,”对面的精致马车中一男子拿扇子挑了帘子看过来,“需不需要本公子让家父禀了圣上,让圣上来和你说说规矩啊?”
闻漓本就被搅了好兴致,听了这种话更是冷着一张脸,随时像是要赐外边这人一个死罪。
姬宁却对他说道:“陛下这次出宫另有目的,还是不要声张的好,臣听这人姓钟,朝中钟姓官员不多,官职稍高些的只有太常寺卿钟岭,若真是,正好可以将礼乐仪制这一部分好好彻查……嗯?陛下?!”
难得这人能在自己跟前说这么多话,闻漓心情稍好一些,将姬宁瘦弱的身板搂得更紧,对外边道:“小徐,夫人说撞着了好好说与赔了便是,不要耽误事。”
姬宁:“陛下……”
闻漓挑眉:“我不是按照你的意思说的吗?不对?”
姬宁这段时间已经无数次被闻漓这样戏弄过,不管是话语上还是别的事情,这个人甚至会这样不分场合,而他也无从抗拒,更没有办法习惯。
只能抿着唇期待这一切赶紧过去。
徐禄说:“是,公子。”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对面马车的人却并不罢休:“我看你们撞了我这车是得赔,这样吧,本公子也不多要,一百两银子,今日还清这事儿便了了,不然的话……”
素纱:“你这人……”
明明是被撞的现在却反倒被讹钱,更何况车上坐的还是当今天子,素纱自认为不能放过这人,刚要辩驳却又被安顺拉住。
徐禄朝背着手朝他们挥了挥,示意噤声,又上前为难笑说:“这真是……”
只听车中姬宁说了句:“家中小门小户,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少爷可否通融通融,告知家住何处,改日等凑齐了银两再登门赔罪?”
“多几日也不是不行,只是这利息……”见闻漓一行肯服软,男子便愈发得寸进尺起来,盯着素纱上下打量:“本公子看这丫头倒是不错,模样好,就是脾气欠管教……”
只听姬宁又从容应道:“府中自有脾气好模样好的,改日一并送去。”
听得这话,对面的男子这才算满意:“算你们识相,太常寺卿钟府,可别送错了。”
说完,男子便敲了敲马车扬长而去,而姬宁闻漓因着马车坏了,只能下车步行。
姬宁耳廓红着,挣看来闻漓拉着他的手,由素纱扶着站到了一遍,又变成了往日沉闷的样子。
闻漓手指搓了搓,沉着张脸朝徐禄说道:“回去后太常寺上下,都给朕好好查查,至于钟家……大不敬之罪,按律皆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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