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鹿棠提出要借立牌的时候徐成就隐隐有些不妙的预感,听到这句话,他更是浑身一震,立刻想到了诸多不太美好的可能性。
“什么小姑娘?”
安保人员有些慌张地比划了下,操着一口略微有点口音的普通话焦急道:“年轻滴很,抱着个包,还戴着口罩,看起来怪兮兮的!这小姑娘从外边山沟沟翻进来,刚瞧见就开始跑,跑滴太快,还钻林子里去了,没追上!”
徐成深吸一口气:“找!得赶紧把人弄出去!”
把安保大叔送走,他重新坐回去,揉了揉额心,却越想越觉得不妙,索性把所有目前有时间的工作人员全喊去找人,一个个嘱托:“分散点找,找到先把人送出去,其他的事都以后再说。”
一时间,工作人员也开始满山跑。
此时,鹿棠还蹲在地上,把打下来的野果整齐地排成两排,指尖按着仔细数了数。
“八,九,十……”
总共十四颗,还多了四颗。
她把多余的果子拿出放到一边,重新拖着立牌往山下走。
顺着她来去的方向,坚硬的金属立牌杆在地上刮出两道明显的痕迹。
从野果林到山下,虽然是下山,但快走也要走二十多分钟,鹿棠记挂着自己“半个小时”的承诺,走的速度越来越快。
电量面板闪烁个不停,尾部多了“过度劳累”四个小字,绿色的电池直接变成了黄色。
电量很快就下降到了50以下,往40急速靠近。
鹿棠嗓子干哑地咳了两声,空着的手指虚虚握了握,才想起最后的水在她上山顶的时候已经喝光,瓶子都进垃圾桶了。
没几分钟,“干渴”也出现在了黄色的电池后,电量面板亮得惊人,整个视野都被映得微微泛黄。
鹿棠努力把手里的标志牌拖到了原来的位置,蹲在边上把土简单清理了一下,露出最开始的两个小洞。
取出的时候很艰难,插进去却是件很容易的事。把标志牌扶着按回到规定的位置后,又把挖出来的土堆回去按结实,鹿棠才终于松了口气,坐到边上的草地上。
她闭上眼,感觉困意越来越明显,耳边的声音逐渐模糊,意识已经有些混沌。
然而想起黄色的电池,鹿棠皱起眉,努力睁开眼睛。
【鹿棠的脸色好像越来越差了,刚才有这么苍白吗?】
【该说不说,鹿棠脸长得还挺可爱的,脸色不好的时候看着好让人心疼啊。】
【……好像听到有人的脚步声,是有其他嘉宾下来了?总不能又是被当成贼了吧?】
鹿棠撑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已经飞速降到39的电量,深呼吸几次,勉强维持住头脑的清醒。
跟拍摄影师小姐姐看着她的脸色,连忙拿出手机,却发现山下这边没有节目组的临时线路影响,是没有信号的。
她的信息后面的小标志转了好几圈,就是发不出去,只能跟着鹿棠慢吞吞往山上走。
鹿棠一边走,一边把手上的泥土简单处理了一下,用迟婉给的湿纸巾擦干净手指。
再次走到野果林附近时,电量已经掉到24。太阳往南一点点挪,林子里也渐渐热起来。
鹿棠找到自己的十四颗野果,终于抿唇微微笑起来,小心地把那十颗果子擦了擦抱在怀里,生怕自己的这件短袖沾了泥土。
抱着“完成任务再睡不迟”的想法,鹿棠准备继续往上走。
她意识有些不大清楚,视线还被黄色的电池光亮影响,完全没注意到有人在靠近。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摄影师只当是其他嘉宾发出的声音,专心致志拍着眼前的画面,也没有上心。
谁知下一刻,一个穿着黑色夹克衫的年轻女孩抱着个浅蓝色的背包,手里抓着一瓶淡红色的东西,直接从后面一棵树后跳出来,跑到鹿棠面前按起喷雾开关。
“呲呲”的声音持续了几秒钟,刺痛感在眼睛周围迅速蔓延,鹿棠条件反射抬起手臂遮了下眼睛,怀里的野果失去依托顿时滚落一地,顺着倾斜的路面散得到处都是。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弹幕都没反应过来。
【天呐天呐天呐,这是在干什么?节目组没有做好安保吗?】
【我有一瓶一样的,这是防狼喷雾!这玩意能直接对着眼睛喷?!疯了吧?!】
【救命,难怪其他直播间很多路过的工作人员,都是在找她吧?】
【警报!红色警报!陆公子好像也在这附近!这疯子不会见谁喷谁吧?】
这个眉眼稚嫩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女孩推了下鹿棠遮着眼睛的手臂,把手里的喷雾塞到背包里,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贱人!活该!”
鹿棠被推得退后几步,刺痛的眼睛完全睁不开,眼前的女孩却听到了隐约的脚步声,把包按在怀里,拔腿就要跑。
“……等等!”
鹿棠努力睁开眼,朝着那模糊的影子捉了下,右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女孩挣扎起来:“放手!你给我放手!滚啊!”
鹿棠重新闭上眼,死抓着她的手腕。
摄影师焦虑地四处看了看,咬牙把手里扛着的宝贝摄像机放在泥土地上。
好好的求生综艺突然变成这种画风,镜头晃来晃去,一群吃瓜观众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最后却只看到了树和泥土地。
背景音里,那女孩还在不停地骂:“,真是个!”
电量闪烁到20,鹿棠手一松,摄影师只来得及按住女孩的两边肩膀,谁知这女孩腾出手就冲着鹿棠的脸打去。
这一幕看得摄影师都惊呆了,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发现发疯似的女孩瞪大眼,整条手臂被折了过去。
她没出声,抱着包的另一只手却抖起来,额头疼出细汗。
鹿棠听到她疼得倒抽气的声音,抬起手想要揉眼睛,试图看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却被一只微凉的手抓住手腕。
“不要揉。”
“……陆前辈?”鹿棠睁不开眼,只迷茫地抬起脸。
陆淮按着这个陌生女孩的手臂,冷静道:“眼睛的事交给节目组的医生,你先不要乱动。”
鹿棠的脸颊上还挂着淡红色的水珠,睫毛不停地颤抖,闻言只乖乖点了点头。
她睁不开眼,看不到电量值,也不清楚现在有没有继续下降。
因为摄影师的消息在不久前成功发送,徐成看了眼鹿棠的直播画面,急急忙忙带着几个人赶了过来。
出了这种意外事故,鹿棠被医疗组轮流照顾了一圈,又被按在大帐篷里询问情况。
徐成脸色很难看。
“眼睛现在怎么样?”
刚刚洗过眼睛的鹿棠诚实道:“好多了。”
她没说自己电量快见底的事,只是问:“徐导,我能去睡觉了吗?”
徐成简直要气笑了:“眼睛都还不知道有没有事,你这丫头怎么一直急着睡觉?”
从刚才回到帐篷开始,鹿棠就一直在问能不能去睡觉。
当时医疗组的医生都惊住了——这姑娘眼睛可还刺得睁不开呢!
不过,看着鹿棠这可怜巴巴、苍白得甚至有点陌生的小脸蛋,徐成还是叹了口气。
“这次是节目组的问题,巡逻的安保人员没能及时发现有人翻越围栏,把人放了进来。你的事我还没忘,算我答应你了。”
他把东西摸出来递给鹿棠,嘱托道:“晚上交回来就行,别让人看见了。”
鹿棠接过他递过来的东西,愣了下,随即忍不住笑起来,连忙放进裤子口袋里。
“嗯!绝对不会让别人看到的!”
徐成看了看她,颇觉惊奇:“刚刚才出了那种事,你还能笑得出来?”
鹿棠拍了拍裤子口袋,只笑眯眯道:“笑起来心情会变好,哭也没有用嘛。”
出于对睡觉充电的迫切需求,鹿棠甚至都没去看一眼那个拿防狼喷雾喷她的女孩,很快回了自己的小帐篷。
徐成也从节目组的大帐篷出去,一眼看到坐在不远处的陆淮,挑了下眉。
“创可贴贴上了?”
陆淮脸色极冷,只“嗯”了声,手不自觉地摸上刚才贴上创可贴的食指,那里被水果刀划了个口子。
地上放着女孩的背包,人已经在节目组报警之后被按到山下了。
徐成翻了翻这个蓝色的包,从外面看其实就是小姑娘平常最喜欢背的那种双肩包,里面装的东西却很不一般。
“水果刀,防狼喷雾,铁棍……这是打算干什么?”
鹿棠和陆淮两个人的直播间都忽然画面暂停,然后就被节目组直接关闭,观众一个个都快急疯了。
鹿棠在综艺被袭击直接被顶上了热搜第一,有自媒体博主在直播的时候截了图,微博配图是一个戴着口罩手拿防狼喷雾的女孩。
下面的评论两极分化,两条点赞最高的评论观点也完全相反。
【天呐,综艺也会有这种事?安保都没做好,嘉宾的安全怎么保证?】
【还不是鹿棠路人缘太差,是会讨厌到恨不得她赶紧滚出娱乐圈的程度,这能怪谁?怎么其他嘉宾就没有被袭击,她还不反思一下自己?】
一时间,这条热搜高居不下。
两边就这么吵到了下午,事情才有了进一步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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