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幕也看傻了。
【虽然早就知道要拆家，但是拆沙发和拆房顶还是有区别啊……】
【她弹簧扣都没动！这么拆已经可以为下一位嘉宾祈福了。希望人没事。】
【徐成，徐成你在直播间吗？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喜欢折腾鹿棠啊？！生命不息，作死不止？】
——夜色朦胧中，鹿棠掀开帐篷看了一眼，确定里面已经没东西，便把面前的大东西推着滚了一圈，直到支架交叉的地方正对自己，还两只手使劲拉了拉。
拉完没动静，又迫于灯光限制，她又推着帐篷不停滚了几次，换了好几个方向琢磨。
被徐成叫来看直播的副导演一时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两个折磨王互相对视一眼。
徐成：“这丫头瞧着也是个瘦的，哪里来这么大力气？！”
副导演捧着茶杯沉思片刻，猜测道：“可能是白谷的帐篷还是小。”
徐成整个陷入沉默。
小归小，这可是节目组专门定制的纯钢支架，质量和重量成正比，搬帐篷上来那天，不少成年大汉都累得不行。
然而鹿棠看起来不过稍微费了点力气，就把帐篷推来推去。
——如果不是当时他掂量过重量，简直要怀疑是不是定制帐篷的厂家偷工减料了！
直播仍在继续，虽然鹿棠看起来没有任何技巧，拆帐篷全靠直觉和已然模糊的记忆。
她蹲在已经倒下的帐篷边，努力回忆了下迟婉之前搭帐篷的顺序，两只手在阴影里摸了起来。
摸了半晌，鹿棠陷入更深沉的迷茫：“好像是有个扣的地方……扣在哪里啊？”
夜灯能照亮的范围有限，鹿棠的手在阴影里看不清楚，只能看出她这会儿还是完全没找到方法，快把吃瓜群众急死了。
【都翻了好几圈了，再仔细看看底下的架子啊！】
【救，实在不行就大力出奇迹吧，压一下试试？我觉得正常办法她可能想不到。】
【压一下……我替未来的倒霉蛋谢谢你。】
然而鹿棠半天想不到办法，真就打算大力出奇迹。
她又把帐篷推回原来的样子，用力压起了支架交叉的地方，试图把它直接压折叠。
帐篷支架是节目组找厂家特别定制的超高质量版本，她使劲压了好几次，杆子纹丝不动。
死盯着直播画面的徐成松了口气。
“还行，看来这架子质量过得去。”
副导演又抿了一口茶。
“那可说不准。你别老盯着人小姑娘逗了，我看今天这帐篷八成要坏，算是给你长个教训。”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又或许是鹿棠对于打工的努力精神过于爆棚，帐篷边一身黑衣几乎和夜色相融的小姑娘直接跳起来开压。
每一次她压下去，徐成的血压都上升一点。
这“砰砰砰”的动静把刚吃完饭的嘉宾也吸引了过来，借着顾荷的帐篷遮掩偷偷看鹿棠拆帐篷。
乔画抱着一些心思，蹲在最前面，后面是吃瓜的牧安和有些担心的迟婉，连顾荷都站在旁边，表情满不在乎，眼睛却看着简直过分努力的鹿棠没离开过。
渐渐地，不止迟婉担心，乔画也犹疑道：“……这么压真的不会出事吗？”
迟婉叹了口气：“不好说，我还没见过谁这么拆帐篷的。”
尽管大家都觉得这么办很不靠谱，然而徐成之前有专门嘱咐不许其他人帮忙，估计也不允许技术指导，只能看鹿棠自己发挥。
……被围着盯的鹿棠完全没有什么发挥。
她这么一跳一跳，很快就又开始发汗，刚才微凉的手臂湿润起来，脸颊在灯光下隐约透着水色。
帐篷被暴力袭击，终于没能撑住，“嘭”一声瘫在了地上，折叠的连接处彼此卡住失灵了。
徐成：“？”
他当即起身要去看怎么回事。
牧安张大嘴：“小鹿妹妹这……这还能算是完成条件吗？”
顾荷皱眉，低头瞟了眼这个傻小子。
“说你傻你还真就不聪明。鹿棠把帐篷折腾坏了，徐成头疼还来不及，还谈什么完成条件？”
说完，又忍不住看了眼不知所措的肇事者鹿棠：“徐成算是碰见坎了。以前哪里有综艺嘉宾能折腾得过他？”
鹿棠蹲在一地狼藉边，两只刚刚闯了大祸的手捧着脸蛋，模样忧愁极了。
刚才那声响实在惊人，临时直播间的弹幕都暂停了一瞬，吃瓜吃到手榴弹的观众这会儿才慢慢回神。
【……我刚才说什么来着？希望人没事。】
【我现在已经准备去节目组官博给我最讨厌的几位刷推荐评论了。都去《荒野三十日》吧，谁也别想逃！】
【前有魔鬼徐成布置任务，后有撒旦鹿棠拆掉小家，这节目有毒，去不得啊！】
鹿棠孤零零地蹲在灯光的背面，影子投在地上，直到听到脚步声才回过头。
徐成立在她身后不远处的阴影里，黑着的脸色在夜色里显得更难看，他指了指地上已然散架的帐篷，又指了指满脸愧疚可怜巴巴的鹿棠。
“你自己说说，让你来拆帐篷，你都干了什么？”
鹿棠缓慢地眨了下眼：“把帐篷拆掉了？”
徐成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你这是拆？你这是毁！”
他过去把已然瘫成一片的帐篷检查了一番，确定已然粉身碎骨，“关节”坏了好几处，又是深吸一口气。
鹿棠抱着手臂，感觉刚才的凉意又回来了。
她带着安慰和讨好的笑，小声道：“徐导，我这算、算是完成了吗？”
徐成看着她这张可爱又可恶的脸蛋，居然也给气笑了。
“你觉得呢？”
鹿棠：“好的徐导我明白了我这就赶紧离开不碍您的眼了！”
她拔腿就开溜，为了尽快离开徐成的视线，也远离他的嘴炮攻击范围，在第一个能拐弯的地方就连忙转了方向。
——然后迎面对上四双神色复杂的眼睛。
迟婉、顾荷和乔画是清一色的惊讶和疑惑——对于鹿棠在拆帐篷这方面毫无天分并且成功弄坏帐篷这件事。
只是牧安脸上是震惊混杂着遗憾。
他甚至还犹豫着问道：“小鹿妹妹，你不和徐导再商量一下吗？我觉得反正都是拆，怎么不算呢？”
鹿棠更震惊：“牧编剧，你真的这么想吗？”
牧安：“不行吗？我觉得可以吧？”
鹿棠沉默片刻，露出标准营业笑容。
“牧编剧的想法很不错，不过我有点困了，还是不和徐导聊天了，大家再见！”
几个人目送她的背影迅速消失在视线中。
半晌，牧安摸着下巴，自言自语：“小鹿妹妹是困了才不想去，所以还是应该再问问商量一下吧？”
几个女人互相看了看，选择性忽略了他的话。
鹿棠回到自己帐篷里，看了眼还剩下16的电量，当即躺平闭眼。
她的摄像机很快被架好，跟着过来的观众眼前的画面顿时从暴跳如雷的徐成变成了严严实实的帐篷。直播间宛如哄睡白噪音电台，安静到连原本只能做背景音的虫鸣声都变成了主角。
风声和虫鸣声混杂，氛围静谧美好，和不久前的冥场面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
原本还打算继续吃瓜的群众直接扑空。
【嘶，这个画风差异是不是有点大？徐成今晚都要嗑降压药才能睡着了，鹿棠这就打算睡了？】
【都坐下，基本操作，我已经看透了，鹿棠其实是来这里养生的。刚好眼睛不舒服，早睡早起没毛病吧？】
【……但是现在才八点多！这是现代年轻人的作息吗？！】
处于讨论中心的鹿棠本人对这些一无所知，她只是觉得姿势有点不太舒服，抱着小毯子翻了个身。
又是一分钟，鹿棠坐了起来，愧疚地念叨：“对不起，徐导。”
“好像搞砸了，但是我也没想到会坏掉，徐导，真的很抱歉。”
她自言自语了两句，又重新躺下。
这点细微的声音在静谧的环境里无限放大，听力十级的观众纷纷一脸懵逼。
【鹿棠这是……良心不安睡不着了？】
【她是罪恶感上头了吧，原来传说中的作妖王也会这样？梦回大学期末考试，既不想挂科又愧疚得要死。】
【不行，我现在看见鹿棠和“作妖”两个字联系在一起，感觉都有点崩坏。】
鹿棠施法完成，却还是一闭上眼就全是自己弄坏的帐篷，怎么都睡不着。
九点多快十点，夜深人静，她才终于因为电量耗尽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或许是电量值过低，她这一觉睡得很沉，连导演专用的大喇叭都没能把她叫醒，还是迟婉在帐篷外不停地叫她的名字，叫了五分钟没人应，掀开帐篷把她喊醒的。
鹿棠眼皮沉重地半睁着，意识还没回归，眼中一片迷茫，似乎还怕别人抢她的毯子，抱紧小毯子不撒手。
迟婉顿觉好笑，捏着她的脸蛋，故意吓唬道：“小鹿，昨天你睡了一天怎么都叫不醒。新嘉宾今天就到了，正在抱怨你把帐篷折腾坏了呢。”
鹿棠顿时睁大眼，小毯子扒拉到一边，局促不安道：“真、真的吗？”
她眼巴巴地看着迟婉，仿佛看到了新嘉宾难过又自闭地默默垂泪到天明。
而自己那么大一张银行卡，直接长了腿带着她这个打工人的工资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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