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怀英起床后,感觉心情大好,昨夜一番杯酒知己、称兄道弟,总算拉拢了一些人。

    怀英出门后遇到张三、李四、张干和几个民夫,大家都面带笑容打招呼,不禁笑着感叹:

    “唉!世间之人啊,酒色财气最能拉进关系,就是这色有点困难啊!”

    正当怀英想着要不要在下个城镇带这帮老爷们去逛逛青楼时,却见张三满脸堆笑地来到跟前。

    “老大,咱们是否启程啊,今天可得赶到七十里外的蒙都镇,否则就得露宿野外了。”

    怀英对路不熟,也乐得清闲,大手一挥。

    “那还废啥话!走呗,到了咱们喝酒去!”

    “好勒!弟兄们出发!”

    怀英见张三对着众人喊出发,心想这小子咋还抢起本大人的戏份来了!罢了,谁让我是高人呢!对,高人就应该高深莫测,不轻易言语.......

    骑在马上的怀英,反复琢磨一番,作为一位高人的言行举止,但走了十多里路后便实在无聊,还是忍不住和张三聊起了闲嗑。

    “唉!老张啊。”

    “咋了?老大。”

    “你说这李四咋不爱说话啊?”

    “老大有所不知,这李四打小口吃,所以不爱说话呢!”

    ……

    “唉!老张啊,这陈文陈武是孪生兄弟吗?咋长得如此不像呢!”

    “人家可是真正的孪生兄弟呢!只是听说打小有啥好吃的,这陈文都让给弟弟陈武,所以陈文瘦些,陈武胖些!”

    “原来如此!”

    ……

    “老张啊!你说……”

    “老大啊!你若实在无聊,就看看书吧!一早上你都喊了二十次老张了!你口不渴吗?”

    “呃……你这个人没趣,要学会尊敬你的上司!上司愿意跟你说话,那是信任你呢!”

    “得得得!我的粮秣使大人,我说不过你们这些读书人!”

    ......

    “唉老张,你识字吗?”

    张三总算听到一个正常点的问题,尴尬一笑,竟有些脸红。

    “这个,字是认得一些,但与你们这些读书人比起来那肯定差远了。”

    “哦?你既然认字,那你知道回字有几种写法吗?”

    “呃……大人,这字就是字,那还有几种写法!”

    “唉!你有所不知,这回字啊,有四种写法呢!来来来,我教你,你看……”

    ......

    两人一路扯,一路聊,又走了二十多里路,终于来到了一个破败的道观前停留暂歇。

    看着残垣断壁的道观,杂草丛生的院落里,支棱着三间破旧的瓦房。怀英不禁觉得亲切,大发感慨:

    “嗯!国破山河,城春草木!真有点回家的感觉呢!”

    其余几个差役也听不懂他说些啥,更不愿被这个一开口就说不完的烦人精缠上。

    至于那二十个民夫倒是很乐意与怀英搭话,毕竟是读书人,那可是圣人弟子呢!可身份悬殊,始终战战兢兢,又不敢开口。

    怀英一遍打量着道观,一边感慨着自己十多年来的怀才不遇,不禁黯然神伤。

    “唉!师父啊!你咋给我取姓怀呢!怀英怀英!英雄气概都怀着呢,生不出来,那还咋飞鸿腾达嘛!”

    “嗯!看来这这取名字还是至关重要的一门学问呢!改天要好好研究下!”

    “嗯!是得好好准备一下了,否则今后生了几十个娃,总不能像张三李四他们那样编个号吧!对!有道理!”

    一想到十几个娃,便又想入非非了,还是先把十几个娃的妈找到才是硬道理!屁股大的好生养、丰满的孩子饿不到......

    正浮想联翩,张三跑到跟前问道:

    “老大,你叫我?”

    “我?我没叫你啊!”

    “那我听到你念我名字!”

    “哦,呵呵,没事没事!午饭做好啦?”

    “做好了!不过都是些馒头肉干什么的!老大将就着些!”

    “唉!无妨无妨,我那儿还有两坛好酒,你去取来,大家分了。”

    “好勒!”

    “记得民夫们也分两口!分酒这玩意儿,最重要的是公平!”

    “放心吧!”

    张三兴奋地去拿酒了,怀英则摸摸了怀里那瓶提前藏着的千日酿,揭开盖子正准备偷偷摸摸来上一小口。

    却发现荒草堆中的一个石头雕刻的须弥座上,正躺着一位荆釵银发、长袍鹤氅、麻鞋破袜的邋遢道人。

    那道人悠闲地晒着太阳,捧着酒葫芦胡言乱语。

    “御极凌虚心所去,幻照古今何人来?疯癫不过凡尘梦,清醒已是两世怀。”

    怀英仔细评鉴这邋遢道人的谶语,似乎大有深意。但随即一想,这些所谓的方外之人,最喜欢故弄玄虚,骗人钱财,我才不上当呢。转念一想,这岂不是与我乃同道中人?

    “唉!对面那道人,想喝酒就一起来!别整那些有的没的。”

    “哦?你看得见我?”

    “嗨哟,你这老道演技逼真,都可以去台上唱角儿了!”

    “哈哈哈,无知小儿,嘴巴倒是伶俐,你就不怕我吗?”

    “怕你?你一个落魄老道,无外乎故弄玄虚,蹭吃蹭喝,与我也算同道中人,怕你作甚!”

    “哦?同道中人?同道中人。哈哈哈!你小子有趣,既是同道中人,那敢不敢喝上一口老道的酒呢?”

    怀英心想,你这老道,本想请你喝,不曾想你要先请我。咦!这手段高明啊,先抛出去点利益,才能交换更多的。

    “哈哈哈!你这老道士,有意思,该不会想用你那烈酒换我的好酒吧!”

    “哈哈哈!你小子别不知好歹,老道这酒可不一般,乃是仙境佳酿,多少神仙想喝都没那机缘呢!”

    怀英见他吹牛比自己还厉害,不禁更加好奇,倒要看他怎么圆这个谎。

    “好好!那就让我来尝尝你这神仙争抢的仙酒有何特殊之处!”

    说罢,走到须弥座前,把自己的千日酿扔给老道。又一把接过老道的酒葫芦,打开闻了闻。确有一股奇异的香味,便来不及客气,一口气,吨吨吨干了一大半。

    “爽!润!滑!香!”

    老道见他豪爽大胆,呵呵一笑。

    “怎么样?小子,这酒是仙酒吧!”

    “老道士,你这酒也当得起仙酒了,就是味道淡些!待我再尝一口。”

    随即又吨吨吨喝了起来,直到喝完最后一滴!

    老道士见怀英极为有趣,不禁哈哈大笑:

    “哈哈哈,你小子贪得无厌且脸皮极厚,是个有大机缘的人。”

    怀英喝完了人家美酒,又看了看老道手中自己递过去的千日酿,厚颜无耻道:

    “这个,你赶紧喝一口,这千日酿可贵着呢?”

    “哈哈哈,你小子。”

    笑罢,老道也是一口而尽。

    “哎呀呀,你倒是给我留点啊!”

    老道见他喝了自己的酒竟然无事,也是奇异,但不点破。

    “你小子,得了这天大的好处,老道喝你一壶凡酒,你还舍不得!唉!”

    怀英听对方这样一说,心想这老道的酒确实不比自己这千日酿差,纵然脸皮厚,也过意不去。于是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扔过去。

    “老道士,酒也喝了,这十两纹银就送你吧,够你喝上几个月的酒啦!”

    老道接过银子,不禁好笑。

    “你这个小子有意思,初看像书生、再看像无奈、细看又是个洒脱之人!这凡俗银钱,于我没用,你自己留着吧!”

    “唉!老道士,不要打肿脸充胖子,收着吧。见你乃同道中人,方才给你的。哈哈哈,反正这钱也是我骗来的!哈哈哈!”

    言语间,怀英竟然有些醉了,突然微风袭来,通体舒畅,迷离间见周遭山花烂漫,兴致高昂。

    “老道士,你是哪儿人啊?法号怎么称呼?”

    那老道士也不回答,看了看怀英腰上佩剑,点了点头问道:

    “小子,你腰间佩剑从何而来?”

    “这?哈哈哈!不瞒你说,这可是我花费无数心血得来的仙剑呢!”

    说罢得意地把自己的佩剑扔给老头品鉴,随即又吹嘘:

    “好好看看,这剑算得上仙剑吧!”

    那老道接过剑拔出,稍稍端详,便还剑入鞘,心中念叨:证道啊,你竟然在这里。随即嘴角微翘,摇了摇头叹息:

    “剑是好剑,只可惜你这‘剑鞘’却不过凡俗之物。”剑鞘二字说的十分郑重。

    怀英倒是没听出异样,继续夸耀:

    “老道士,看走眼了吧。我这剑鞘上螺钿金翠,乃是名剑所配,若非那日情急,也不会卖剑留鞘!至于这剑嘛,河里捡来的,千年不腐,定是仙剑!”

    “哦?看你的样子你还会耍剑咯?”

    “咳!你这老道看不起人,我乃怀山院唯一真传弟子,文章诗词、治国安邦、行军布阵、数术道法那可是样样精通,十八般武艺也是驾轻就熟,自然是会用剑!”

    “我看不见得,你这小子满脑子凡俗杂欲,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用剑之人!”

    “老道士,别看不起人,今儿个小爷我高兴,就给你舞一下剑吧!”

    “哦?那你且舞来,老道且看看。”

    “看好了,老道士,此剑舞我已十多年未曾舞过!”

    言罢,怀山从老道手中拔出绣铁剑,环顾四方,摇摇晃晃地挥舞起来。时而软弱无力分不清东南西北,时而清醒刚猛,剑锋如游龙入海连贯飞驰,时而又兴致高亢嗡鸣不绝,只剩剑影昙花,时而低沉哀鸣,僵直泣下。

    “老道,可曾看清,此乃,红尘之剑!”

    一舞毕,哪还有啥老道,醉眼朦胧中,苍然倒下。

    ......

    另一旁,张三兴冲冲去马车里把怀英的酒搬出来与众人分了,才发现怀英并未跟来,只得折回去寻。走到须弥座时,只见怀英左手抱着千日醉,右手握着佩剑,一动不动地呆立在荒草之中。

    “老大?你干嘛呢?”

    “老大,大人,你咋了?”

    张三连喊了几声不见动静,却见怀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吓出了一身冷汗,赶紧呼唤众人前来帮忙。

    众人闻声赶来,见怀英瘫倒在地,满满一壶千日酿一滴不剩,顿时明了。

    张干心直口快,直言道:

    “这,大人,你也太贪杯了把!这千日酿,一日只能抿上几口,你倒好,这么大一壶,自个儿喝了个精光。”

    陈文心有忧虑,不禁感叹:

    “老张啊,你说这怀大人出门两天不到便喝醉了两次,咱能完成这次差事吗?”

    陈武答道:

    “哥,这怀大人为人豪爽,这样挺好的!”

    “你呀,两顿酒就把你收买了,没出息!”

    “本来就是嘛,再说,你就大我一会儿,便天天跟在我身后唠叨教训个没完。”

    “大一会儿咋啦,我也是你哥!”

    ......

    张三仔细摸了摸怀英脉搏,见气息平稳,隐约间又有鼾声,心里稍安,又见陈氏兄弟争吵不休,赶紧制止。

    “好了好了,吵个逑,先把大人抬上马车去吧。”

    陈氏兄弟还在为怀英到底适不适合做粮秣使,这次任务能否完成而争吵,完全没听见张三的话。

    张三无奈摇头,这两兄弟关系虽好,但动不动就争吵,着实头疼。

    只得招呼着张干、高丙和李四,费了老大劲,总算把怀英搬到了马车的粮草堆上。

    当怀英再次醒来,已经是三天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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