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英带着恩安县粮草押运队伍在合阳县最好的酒楼胡吃海喝了一顿,在酒色催发下,总算暂时把众人笼络起来。
直到第二日午时才整理了队伍,采购了一批吃喝用物,继续出发。
押粮队出了合阳县西城门,沿着首阳山脚,往西南走了五日,夏日的炎热逐渐增加,只得避开午时,在早晚行军。
自从画了大饼之后,张三等人每天都来找怀英请教问题。怀英也是好为人师,毕竟自己所学众多,随便挑几样简单教一教,便够众人学习良久,当然还是要冠以自己悟到的才属于自己的名头。
将近中午时分,车队来到一个山口,两山之间相距不过十余丈,且地势陡峭。
怀英戴着牛老头编织的柳条草帽,骑在马背上,早已大汗淋漓。但人家步行的众人都没喊休息,自己骑马的总不能先开这个口。
正焦急烦闷时,张三走到跟前问道:
“老大,天气太热了,人困马乏,要不休息一个时辰后再走?”
怀英心里早有此意,又见一路上都是张三负责管理运粮队,自己乐得清闲,点头肯定。
“老张,你办事,我放心!你说咋办就咋办。”
张三得到怀英此番肯定,心里乐开了花。嘿嘿,我终于重回心腹宝座,我就说嘛,那张干是个愣头青,关键大事上还得倚仗我。
“好勒!我这就去办。”
怀英看了看两边山势,心想,若在此处设伏,那可真的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随即感叹:
“这还真是个打伏击的好地方啊!”
张三见状又追问道:
“老大,这打伏击有何诀窍?”
怀英知道,又到了自己装逼上课的机会了,随即让张三把众人招到路旁几株苍松之下。
张三办事效率是真的高,不一会儿就安排众人牛马暂歇树林,大家拿出炒米、肉干,煮上一锅开水,边吃边听怀英讲解。
怀英摸出酒囊,见众人眼神饥渴,便强忍着抿了一口,递给张干。
“来来,拿去传给大家,每人尝口。”
张干接过酒囊,打算猛灌两口,刚喝了第一口就被陈武一把抢过酒囊。
“老张啊,你给我留几口啊!老大都说了,大家都有份!”
“哎哎哎,你别光说别人,给我们留点呀!”
......
张三见几人为了喝酒,相互推攘抢夺,不由得暗自摇头,这些人,没出息!随即上前问道:
“老大,你和我们说说,这打伏击有什么具体的诀窍呢?”
怀英老神哉哉,就差一缕长须,先来了一段众人听不懂的古文:
“先勒精锐,伏兵山中,分据险阻,邀其归路。乘其众怠,纵伏击之,可尽获其众矣!”
众人中只有张三略通文字,所以均看向张三,张三也听不透彻,便又看向怀英。
期待值拉满之后,怀英才呵呵一笑解释:
“这打伏击的关键不在于打,而在于隐蔽和截断敌人退路。就比如,现在的地形,两边草木茂盛,方便伏击,但前后道路并无阻拦。所以关键在于如何前后围堵防止敌人逃跑。
同时,此地虽然艰险,但两旁坡势尚可抢占,若隐蔽不密,被围困之人察觉后也可抢占高地以自守!”
众人随着怀英介绍,纷纷开始查看周边地形。突然右面山坡上的草丛晃动了一下,这一幕刚好被张三探查到。随即问道:
“老大,若是高地上草丛晃动是什么情况呢?”
怀英刚好背对右面山坡而坐,不疑有他,微笑道:
“记住,凡是隐匿之地的所有异常,都有可能是有敌人潜藏!”
张三又继续问道:
“若是草丛中有人头攒动,发现伏兵那该如何破解?”
“第一要务是赶紧探查前后道路是否已被封锁!”
张三则拔刀而起道:
“老大,如果前后道路都已被封锁了,又该如何?”
“十之八九束手投降呗!.......”
怀英见张三神情不似作假,心底大惊,不会这么巧吧,说啥来啥!
这时张干、高丙和陈文也反映过来了,立刻拔出武器出言警惕。
“老大,高地上有敌人!”
“老大,前后道路上也有敌人!”
二十多个民夫见有敌人,也瞬间慌乱起来。好在张三反映及时,朝着众人大吼:
“都给老子不要慌张,快向老大靠拢!”
张三这一嗓子来得及时,一下子把慌乱的众人镇住,于是众人纷纷向着怀英所在的大树下靠拢。
处于震惊中的怀英见张三稳住了众人,又听见右侧一声长哨声,吓得赶紧拔出绣铁剑四顾。
只见右侧高地之上有六七人、前后官道上各有十余人,皆披头散发,大吼大叫着猛然冲出。怀英方才反应过来这他妈是真的遇到劫匪了!赶紧高呼:
“大家不必惊慌,民夫在内、差役朝外,陈文陈武开弓射住高地之敌!李四、高丙凭借马车防御,张三、张干随后防备。”
但二十多个民夫均是没受过训练的,又处于慌乱之中,哪还管你的安排,只是一个劲的往怀英身边乱挤。
倒是陈文陈武兄弟猎户出身,较为沉着,已经摆开阵势。也不待怀英下令,连放两箭,右侧高地上便倒下了两人。
张干见张三守着怀英,心想,此刻正是在怀英面前表现自己实力的时候。于是从慌乱的民夫中拨开,提刀向着逐渐围上山来的敌人冲去。
李四和高丙见张干上前,稍作迟疑便也跟随着冲杀出去。
怀英本想上前来着,至少也要装一下样子。不曾想被围拢过来的民夫把手中铁剑都挤掉了,只得着急地朝陈文高喊:
“先射骑马的!”
陈文听声,回过头往山下望去,瞄准一个骑马的人就是一箭。虽然射中那人前胸,但那人胸前有护心镜,只听到“嘡”的一声,箭矢飞到一旁。
那骑马之人随即望向射箭的陈文心中大惊,对方竟然有神箭手,赶紧后退,提醒手下:
“大家小心!对方有神箭手!”
话音未落,又是一箭飞来,直击骑马之人的面门而去,好在马匹受惊晃动了一下,箭矢从耳旁划过。正是陈武跟随射出。
吓得骑马之人赶紧勒马后退,急呼:
“快快退下来,对方有两个神箭手!”
骑马之人一喊,原本冲上山坡的人,离得近的倒是听到了,赶紧往后退。而离得远的和山坡上的几人均没听到,依然向下冲来。
陈武也不客气,又是一箭射中山坡上的一人,方才止住下冲的四人。此刻,张干已经与冲上来的第一个人遭遇。
原本就身材高大的张干,又是居高临下,只一刀砍下去,对方躲闪不及,护肩皮甲都被砍开,随即又是一脚踢在对方前胸,那人才仰天倒下坡去了。
陈文见一击不中,正要发第二箭时,被围在中心的怀英却赶紧喊停。怀英心知,这几个人虽然勇武,但敌人全部冲上来的话,这些民夫恐怕就性命难保了。当即高喊道:
“诸位兄弟,暂时停下!”
他这么一喊,陈文陈武一时不解,但这几日来对怀英已经十分信服,本能选择相信,暂时停手。
土匪们被连续倒下了几人,本就不敢再猛冲,见自家首领喊停,也只得后退。
张干愤愤不平怒目圆睁,朝着怀英埋怨:
“老大,为何叫停,我正杀得起劲呢!”
陈氏兄弟也是张弓搭箭,不敢松懈。陈武怒问:
“老大,咋就停了?你放心,他们来一个我射一个!”
怀英在张三护卫下,总算从民夫中挤了出来,借机从地上捡起铁剑,站在马车上高声道:
“张干,赶紧回来,护住粮草才是大事!”
张干听到怀英如此说,也只得作罢,恨恨地带着李四、高丙返回车队。
张三方才只顾着护卫怀英,又被民夫挤在中间,现下急需表现,提刀上前质问:
“大胆匪徒,竟敢劫杀朝廷军粮,可知这是杀头的大罪!”
怀英见张三上前,心里不悦,这话不是该我说吗?随即一想,这小子做得对,这是帮我抬身份呢。
骑马之人腰挂长柄砍刀,左右观看后,心里吃不准,便大声喊:
“别放箭,别放箭!我们只是流落至此的良民!真不知这是军粮。”
张干举刀怒视大声道:
“放你娘的狗屁,你们分明是打家劫舍的土匪,还敢说自己是良民!还不乖乖下马受降,否则老子活劈了你!”
这时怀英走上前来,见这些土匪中,有十多人还拿着一些竹竿、铁锹,倒也不像是穷凶极恶的土匪。心中便有了计较,对一旁的张三道:
“你去告诉他们首领,近前说话!”
张三虽有疑惑但也不敢质疑,只得上前传达。
“大人有命,上前说话!”
那骑马之人与周边几人耳语一番后,带着一人走朝前走了几步。但见到张干恶狠狠地看着自己,又有陈文陈武长弓瞄准,便不敢再近前来。朝着怀英所在方向高声询问:
“我们真的只是流民,不知这位大人是?”
张三知道这匪首想打探虚实,便故意夸张道:
“瞎了你的狗眼!这是朝廷钦命的征南将军副将,怀将军!”
此话一出,不但匪首不信,就连一旁的张干等人也满脸诧异。倒是怀英见这张三如此上道,满脸微笑点头。
张三见怀英神情,便知道自己蒙对了,又补充道:
“怀将军此番同我等一同押运粮草,就是为了探查这一路上的匪徒妖兽,好彻底剿除,大军随后就到,尔等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那匪首听说对方是什么征南大将军副将,心里顿时慌张了起来。早上手下来报,说是探查到有一支押运粮草的队伍,故而打算打个伏击。
不曾想,队伍中竟有两个百发百中的神箭手,自己差点就着了道。
现在有出了一个什么征南将军副将,一听就是大官,现在若是强攻,恐怕损失惨重。何况若是真有大军在后,那自己这几十号人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又打量着这所谓的镇南大将军副将,着实仪表堂堂,气度不凡,顿时没了底气。
“大人恕罪!我等真的只是流落至此的良民,只因活不下去了,只得干起这打家劫舍的勾当。”
怀英见其言语间神色闪烁,说辞又半真半假,按剑上前高声质问:
“胡说!尔等所着衣物中竟有朝廷甲胄,怎会是一般流民!快快从实招来,本将军或许可以给你们指一条生路。否则大军到时,尸骨无存!”
这时,原本挤在一起的民夫见这群土匪不敢上前,又听说自家大人竟然是征南大将军副将,虽然拿不准真假,但前翻请自己喝酒吃肉可是真的。便也不在惊慌,自觉地站在怀英背后,挺起胸膛,满脸得意地充当起了背景。
这一细微的变化也被匪首看到,再联想到刚刚这些所谓的民夫,竟然全部围拢在此人身边。心里暗惊,看来这些假装的民夫,实际上竟是这征南大将军偏将的暗中护卫。
还好老子机智,否则以手下这些蠢材,恐怕真的要死无葬身之地了。当即下马,跪在地上哀求道:
“不敢欺瞒将军,我等本是鬼方郡的良民,因害怕朝廷征发徭役,故而带着三十多名乡人逃到此山中,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将军,我们在此地盘踞不过月余,确未伤及人命,只是抢一些财物粮食而已!至于这些甲胄,都是一路上扒尸体得来。”
怀英见此人此刻神情倒不似说谎,但说什么未曾伤人性命的话,自己是不信的。不过这对于自己而言,并不重要。
稍一沉吟便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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