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英带领众人又讨论了一些整顿军队的事物后,已是丑时三刻。
待众人走后,怀英也觉疲倦,正欲回房睡觉,却听到走廊尽头一间客房中,传来一阵训斥之声。
怀英不由诧异,自己今日为何听觉如此灵敏。看了一眼身后的刘羽,点头示意,刘羽便自觉退在一旁,隐在黑夜中。
待怀英走近时,却听出是吴德才在低声训斥某人。
“你这贱婢,别不识抬举!这怀大人乃是天上神仙下凡,不但人长得风流倜傥,还才冠古今。
现在可是这二十四所的天,多少人上赶着要伺候他!你还不愿意!
关了这么久,老爷我之所以没有为难你,还苦口婆心劝解你,也是为了你的大好前程!
你若今晚不能好生去伺候,老爷我就把你再卖回勾栏院去!
你可得想清楚!哼!
赶紧梳洗打扮!快点!
磨磨蹭蹭,老子打死你!”
随即一阵皮鞭之声响起。
怀英听到前部分还疑惑,待听到后面时,大抵明了。听见皮鞭声响起,赶紧快步推门而入,一把抓住吴德才举起的鞭子。骂道:
“放肆!吴德才,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妄动私刑!不要命啦!”
吴德才也是毫无准备,本来举起鞭子只是为了吓唬一下这奴婢,不曾想怀英冲了进来。
吓得赶紧跪下求饶道:
“大......大......大人,我......我......我没真打,只是吓唬吓唬她!再说打坏了,又怎么伺候你呢?”
怀英怒气不已,骂道:
“混账东西,乱七八糟胡说些啥?”
吴德才一脸谄媚道:
“大人六日前,我和牛大胆为您买了个伺候您起居的丫鬟,不曾想这贱婢竟不愿意,所以我这才来吓唬吓唬她的!”
怀英一听,满脸懵逼,心想,我有说过这事?难不成是喝酒后胡言?随即梳理一遍自己的记忆,发现自己确实未曾说过。痛骂道:
“放屁,我何曾让你们给我买丫鬟了?假传军令可是要军法从事的!”
吴德才赶紧略带哭泣解释:
“大人,您日夜操劳,夙兴夜寐,宵衣旰食,日子过的太苦了。
牛大胆又笨手笨脚的,所以我和他一商议,便私自决定为您找个贴身的丫鬟,伺候一下您的起居。”
怀英听完解释,更是气愤,心想老子好不容易攒起来的人品,就被你们两个自作聪明的蠢货破坏了。
当即对着门外道:
“去!让牛大胆来见我!”
屋外一直跟在怀英身后的刘羽,隔着门窗回答:
“喏!”
怀英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吴德才,气愤道:
“你们心思都用错了地方!本大人乃励志斩杀妖魔、荡平天下、安定百姓,使人人安居乐业,你可倒好,买卖起人口来了!如此,我还怎么容得下你!”
吴德才见状赶紧继续解释:
“大人你听我说,这人是勾栏院刚买来的雏儿,我和牛大胆花高价买来,绝非是买卖良家女子!”
怀英一听是从勾栏院买来的,怒气消失了一些,还是气愤道:
“那又如何!难不成你们还是见义勇为,搭救百姓于水火不成?”
吴德才见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只得硬着头皮哭诉:
“大人啊!这女子若非我们买了,说不定早就被老鸨子安排去接客了,你看她还那么年轻。
我们买了她,反而是救了她呢!”
怀英见吴德才狡辩,心里气愤,本想一脚踢过去。但听说姑娘年轻,不自觉地看了一眼坐在床沿不说话的人。
只见那姑娘约莫十五六岁光景,身着粗布素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脸上、衣服上似故意涂抹了一些灰尘,头发乱糟糟的遮住了大半张脸。
手上还有些许泥垢,呆立床头,一言不发,凶狠地盯着两人。
怀英稍微打量,心底起疑。这人身段标致,却故意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看来是别有隐情。
心中不由感慨,这世道,谁家父母这么狠心,舍得把自家女儿买到勾栏院去!
吴德才见怀英盯着女子看了良久,又面露不悦,以为是怀英嫌这女子长得不满意。赶紧起身,去强行拔开女子头发道:
“大人!,你看,这奴婢长得好看,只是这几日故意把自己弄脏的!”
怀英曾经也久在青楼嬉戏,怎会看不出来,这女子是故意遮住自己容貌,呵斥道:
“放肆!我在此,你还敢动手动脚。”
吓得吴德才又赶紧回来跪在怀英跟前。
恰巧牛大胆也到了,一进屋就看到吴德才跪在地上,倒也自觉,径直跪在了一旁。
怀英不由好气道:
“大胆,你倒是自觉!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牛大胆高声道:
“大人,那日吴德才叫住我,说.......”
牛大胆性格敦厚,一五一十地说了整个过程。最后冒出一句:
“大人,不是你有几次喝醉了就念叨,要是有个美人就好了!我们也是为您着想嘛!”
一旁的吴德才见牛大胆这傻小子,怎么把这话说出来了!心里一凉,得!猪队友,这回大人还会轻饶了咱?
果真,原本怀英还算平和,一听牛大胆说是自己喝酒醉了念叨要美人伺候,他们才去买的,顿时怒不可遏,把桌上的茶杯一摔。
“放肆!你这小子,胡说八道!我何曾说过要个美女来伺候了?”
牛大胆还从来没见怀英发过这么大的火,被吓得噤若寒蝉不敢动弹。
怀英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继续骂道:
“你这小子,尽是胡言乱语,胡说八道,本大人何曾说过这话。
我最多也就是说,你笨手笨脚的,不如女孩子心细!
你太让我失望了!自己滚去城楼跪着等罚吧!”
随即又看向一旁面如死灰的吴德才道:
“还有你!本大人让你署理粮草,杂物,你就把心思花在这些地方。
你太让我失望了!现在命你,明日就把这姑娘送回其家中去!然后回来领罚!”
吴德才见状,两手一摊,坐在脚后跟上道:
“大人,你还是直接罚我吧!这姑娘我是还不回去了!”
“还敢犟嘴!”
“大人,这姑娘我早就打听了,无父无母,没家没室,我找谁还?
难不成我把她还给老鸨子?把她再次推入火坑?”
怀英见往日里对自己的话不敢说半个不字的吴德才,竟敢如此,不由得好奇。
“哦?你莫要编瞎话骗我!”
吴德才其实从怀英看着这姑娘良久不语时,就察觉到了。
怀英明显心里是喜欢的,但坏就坏在牛大胆那蠢货,把大人的心里话说出来了。
现在,若是真把这女子送走,那自己就白挨一顿惩罚了。
若是坚持把这女子留下,他日怀大人得了好处,必然会记得自己的。所以坚定道:
“这姑娘乃是偷偷出城的采药贼从无望森林边缘地带捡回来的,后来又卖给了辛未军屯所边聂家集的勾栏院。
我们刚去时,正在交易,出了双倍价钱才买到!”
怀英边听吴德才讲述,边打量着那女子,缺实在双手手腕处有绳索捆绑的痕迹。
心中思踱,竟是在无望森林边缘发现的,恐怕与那些修真者有关,看来果有隐情。
便对女子道:
“姑娘,你不要怕!我是这二十四戍边所的别部司马,最是痛恨欺压弱小之人。
你若有啥隐情,不妨直说,我会帮你的!”
那女子似乎听不懂怀英言语,只是凶狠且警惕地看着怀英。
吴德才补充道:
“大人,这奴隶是不会说话的。”
怀英有耐心问了几次,见对方并不答话,也就不再强求。可问题是,现在该咋办?
盯着吴德才看了一会儿后,也是气愤。
“罢了,人暂且留下,这姑娘应该是受了什么刺激,好生照顾着。
至于你,自己去和牛大胆跪着等罚吧!”
吴德才一听,心想果真成了!只要人留下,就不怕你不动心。
挨点罚怕什么,今日过后我也同牛大胆一样,是你的心腹了!
怀英自然不知道吴德才的心思,吴德才走后,便又对女子道:
“不管你听不听得懂,也不清楚你有何隐情,既然你到了我这里,我便会护你周全。你懂我意思吗?”
怀英见对方虽然依旧不说话,但眼神中的凶狠之气已经消失,只剩下了警惕和惊恐。
心知,这人并非听不懂,而是故意装作听不懂。随即又道:
“当然,如果你想借此地藏身或疗伤的话,我建议你就以我丫鬟的身份待下去吧!
放心,我也不需要你伺候,等你哪天愿意说话了或者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再说吧!”
说罢怀英转身就要走。那女子似乎听懂了怀英的话,一把抓住怀英衣袖,点了点头!怀英会心一笑:
“那好,你既然同意了,那就给你取个名字,就叫阿奴吧!”
那女子明显有些不愿意,但稍一犹疑又点了点头。
怀英见状,也点了点头,说道:
“既然答应了,那也不必伪装,自己洗个澡,早些歇息吧!女孩子应该不习惯全身脏兮兮的!”
随即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神色复杂的女子,不知所措。
怀英出了门,带着刘羽回到自己客厅后,交代道:
“你去,通知吴德才和牛大胆,不用跪了,明天自己去领受二十军棍。
另外,这阿奴姑娘,你多留点心。然后就去休息吧,在城中我不需要你时刻守着!”
“喏!”
刘羽走后,怀英又打量了一番怀中玉佩,再次沉浸心神,入了定。
而城楼上跪着争吵的吴德才和牛大胆二人,在听到刘羽传话后,也返回了副城中。
路上,吴德才搂着气鼓鼓的牛大胆肩膀,面授机宜:
“傻小子,你生啥气!吴哥跟你说,这会咱们可立了大功了!”
牛大胆生气道:
“屁的大功!明天要去挨二十军棍!这也是功?”
吴德才笑道:
“你懂个屁,大人罚咱们,那是给外人看的。咱们买来这小娘子,你又不是没见过,我就不信时间久了大人不动心!”
牛大胆不解道:
“那又如何?大人还不是罚咱们了?”
“蠢蛋,这敢于帮领导干脏事,才能成为领导的亲信,懂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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